外头又在飘着雪,阿宝轻轻的拭去沙悸嘴角的一缕血丝。
这是第二个七日了,沙悸为泪萦打上镇魂印的第二个七日。
他们仅有的七个七日,已经无声的耗去了两个,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沙悸在等待中消耗着自己的功德道行,甚至还有他的生命。
他们的面前其实都有相同的问题,就是凡人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了他们与生俱来的无穷能量。
如果不能承受,只有死亡。
说到死亡,阿宝就望着窗外的雪夜叹息了一声,祖儿还独自在那个阴森的死灵国度,为了一个生存的希望而抗争着吧。
他们一定是疯了,他们就由得祖儿下到地狱底层,甚至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程度帮助着她、纵容了她。
这难道就是他们宿命中的赌局吗?或者九死一生,换回泪萦活在这个人世间的机会;或者终究是赌输了这一局,反而赔了双倍甚至几倍的筹码。
祖儿的命、沙悸的命、梵的命、也许还有阿宝自己的命。
阿宝,阿宝!沙悸轻声叫着她。
哦!阿宝回过神来,悸,你觉得怎么样呢?沙悸温柔的笑道:我没事了,你去替梵一会儿,守着阴世入口,我去煮点东西咱们吃。
好吧,我上去,让梵休息一下吧!阿宝点点头说。
对了,顺便去看看澄吧,他都一天没有下来过了。
沙悸在阿宝背后叮嘱了一声。
我知道!阿宝点点头,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沙悸,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还能温柔细致到无微不至。
阿宝一边上楼,一边想着,澄现在会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做在窗边的摇椅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雪,思念着祖儿的温暖呢。
上一年的雪夜,他们六个人一齐围在圆桌旁,吃着热腾腾的火锅。
祖儿还不听的跟自己斗嘴,热闹得不得了。
然而,世事终究无常!梵,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去看看澄,然后就来替你!在走过了梵的身边时,阿宝轻声说。
梵仍在默默地念经,恍如没有听见一般地。
他们在没有引魂灯的情况下打了通往阴世之门,为了不让死灵趁机觊觎人世,必须要用心守卫住了这通道。
在沙悸和澄都不能指望的状况之下,只有梵和阿宝能够办到这件事情,但这也是非常耗费心力的。
绝不能有片刻的放松,更不能有丝毫杂念。
阿宝只是轻轻的拍了他一下,然后,从他身边擦过,推开了梵正守护着那扇房门。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的,同样的一扇门,每个人推开它都会看到不同的风景,那是你心底的映像。
所以阿宝推开门时,她就看见了背对着自己的澄的摇椅,正对着窗子,轻轻地摇呀摇地,似乎是在寻觅雪花飘荡的方向。
澄,你今天好一些了吗?阿宝微笑着问他,她想虽然澄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他还能保持了一个好的心情。
但,澄没有回答她,他依然随着摇椅在轻轻地摇着。
澄?!澄?!阿宝有点犹豫了起来,不知道是怎么搞得,她最近总有点心慌的感觉。
也不怪,泪萦生死未卜,而祖儿更是音讯杳然,即使心坚如金石的阿宝也难免会有些犹疑了起来。
阿宝总觉得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些血腥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她多心在乱想了。
澄,你不觉得什么地方有些怪吗?阿宝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才慢慢地向着澄坐的位置走了过去。
的确很怪!澄突然说话了。
不,不是澄!你是谁?!阿宝猛得收住了脚步。
一个男人从摇椅里站了起来,当然不是澄,那男人中长的发,带着沧桑飘泊地味道,就活像是个艺术家一样,是刘西。
是你!阿宝冷冷的看着刘西。
澄呢?他走了,跟水儿一起走的。
刘西微笑着回答她。
哦,当然,你们知道澄用了乾坤倒转之后,会出现什么状况不是吗?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是吗?阿宝冷笑一声,手中突然泛起了青光。
刘西这时已经感觉到了森森的气息,他仓惶的闪开,那把摇椅却已经碎成了两截。
算你跑得快,不过,敢抓走了澄,你还会怕我吗?阿宝不怀好意的一笑,摊开右手时,那里已经多了一把青色的剑。
啊,别误会,我们可没有趁火打劫。
刘西忙摇摇手,他倒也认得阿宝手中的剑,那把剑叫做日靖。
没有人知道阿宝到底有多少把剑,但有名那几把剑,却是想在这世界上多呆几天的异世界的家伙们,必须要知道的。
例如这把叫做日靖的剑,传说中那是从太阳的光环中幻化出来的。
没有使用时,剑身发出淡淡地青光,可一旦被阿宝挥动起来,就会发出比太阳还要醒目的光辉来,足以扫荡所有妖魔。
刘西还想多活几天,所以,他也不能对日靖掉以轻心。
澄是我们的客人,我们请他去的。
刘西语气急促地说。
请?!澄会那么乖乖地跟着你们走吗?根本不可能!阿宝手上的日靖已经开始慢慢地泛红了。
好吧,可以说也不完全是请。
澄除了你们之外,还是很爱他哥哥的!你们抓了遥!混蛋!阿宝狂怒了起来,手中的日靖发出了炽热的温度。
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一滴泪,在太阳的火热里,会不会被烧干!阿宝挥剑时,空中发出火焰飞行时的响声,刘西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让他无法忍受的热度,他知道那是真正的阳光的温度。
也许没有人比阿宝更了解用什么方法可以杀死他,他只是一滴泪而已,无论是谁的眼泪,终究只是一滴水,而一滴水却永远抵挡不了阳光狂热,只能化身成蒸气,回归到天空里。
正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就闪过更深的一抹红,突然一片红光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袭来,日靖上染了污秽的血,突然不安的鸣叫了一声,消失了。
水儿!刘西朦胧之中,看见了那个自己万分熟悉的身影。
刘西,你没事吧?凌霜之隔开了阿宝这一招,就急着去看刘西情况。
几乎是同时,蓝色如电光般的闪现,从凌霜的背心穿了过去。
啊!凌霜痛苦的惨呼了一声。
水儿!刘西不顾自己伤,拼了命的抓住了要倒下去的凌霜。
我用四海,来冲淡你这滴血,滋味如何呀?阿宝噬血一般的笑了起来。
幻化成水!刘西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凌霜,一下子溶进了蓝色里。
阿宝心里一紧,她忘了,对于一滴泪来说,给他一海水,恰恰是让他可以顺利的把自己藏起来,这个是她疏忽。
怎么了阿宝?!梵和沙悸一起进来了。
梵早就听见里头的响动很不寻常,但他要先做好疆界,挡住阴阳路,所以他不能离开,幸而是沙悸上来,帮了他一把。
不过,这更耗费了沙悸的功力,沙悸的脸色有些苍白,气也喘得厉害。
遥被困在红颜笑了,澄也去了!阿宝简短地说。
你说什么?!梵一惊。
没时间解释,你们守好家里,我去救人!阿宝忽地一声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阿宝……沙悸的话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说。
梵忧郁的看着沙悸,问道:咱们怎么办?沙悸看着窗外好久,才说:守好泪萦,守好阴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