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录作者:醉落雪暗香前奏 洞中的怪人们(1)不成佛的僧-梵、泪萦的引魂灯时间已是午夜,泪萦独自一个,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
脚步声清清脆脆,但不是从她的脚下传来,似是跟在她的身后,但身后,却是比黑夜还浓重的黑暗。
泪萦是漂亮的女孩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
那脚步声她听得比谁都清楚,可,她不怕。
她在微笑,裙角在夜风之中飞扬,右手在身侧优美的擎着,显得她更美,美却诡异。
脚步声越发的清晰了,泪萦笑得更妩媚,她为什么要怕呢?她的力量就在那只的擎着的右手上,即使灵台澄沏的人也不见得能看见,那上面正发出银白如月光般的清冷淡雅的光芒。
为什么不走了?听得身后脚步停驻,泪萦柔柔的开了口。
我~不~要~去!带着哭腔的凄惨声音凭空响起,寒冷的仿佛冬天的海风,轻易就浸入人的肌骨里。
为什么?泪萦好脾气的问。
我~要~报~仇!是恨极之后扭曲的声音,似乎要把什么撕裂一般的尖锐。
泪萦轻轻的摇头,右手指向前方,笑道:瞧!那儿就是黄泉路!一盏灯从右手中浮上天空,是白森森的骷髅,散发着幽怨的光,照亮了黑暗的前路,白日里死巷的尽头,竟浮现出一条曲折的路,一侧有繁花似锦、一侧是万丈深渊。
你要报仇!那一步是深渊,渊底有无穷怨恶,遮天避日,若你趟得过深渊,是世人负你,你可以报仇。
你可以想想,为了你所谓仇恨,受那样折磨值得与否?泪萦声音轻柔。
你怎么知道我多么恨?你怎么知道世人负我几多?黑暗中有声音在嘶吼。
你可愿听我的故事?泪萦问,眼光投向黄泉路上那一丛丛浓艳的花。
千年前,泪萦是仙,衣袂生香,舞与忘川彼岸。
常见那素衣使者,手执白骨灯,身后是一队队面容凄惨的魂灵。
那些魂灵时时回顾着已看不见的、连系着人世间的那一端。
对凡俗的深切眷恋,让泪萦掩了面,不忍看,怕看了,便会落下泪来。
终于,泪萦打碎了那一盏引着天地间所有魂灵的引魂灯,那骷髅碎成白粉,却不见有人展露欢颜。
魂灵住得世界从来不像现在这样的混乱着,鬼魂无序的舞动着,一次次冲击着与人间的界线。
泪萦吓白了脸,那些凄楚的灵魂们,怎么眼中竟闪着仇恨的光。
泪萦不再是仙了,她也不能成人,她只能生生世世的站在阴阳两界之间,她的右手,沾满白色粉末的右手间,凝成一盏引魂的灯。
只有一条路,要你自己选择,女人还是喜欢花的吧!泪萦仿佛是在叹息着,你还有来世的,而我永远都是这执引魂灯的人,手中是森森的白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漫天的雾涌起,轻易的遮住了那条黄泉路。
泪萦仍在笑着,身后已无声。
我以为这次又要搞得群魔乱舞呢!长发的酷男人,浑身散发着火气,他是梵,不爱等待的梵。
怎么会?我的手里有引魂灯呢?泪萦娇笑着开口,挥挥右手,得意的表情。
又讲引魂灯的故事?梵口气很不屑,却轻轻牵住了泪萦的右手。
自然,我岂非只有这引魂灯?泪萦说着话时,没见分毫落寞。
倒是梵,心里痛了一下,转而将她圈入自己的怀里。
他是粗心的男人,但也听得出她的寂寞,也心疼她的软弱。
他永远不忘初见她时,她在樱花树下,身后是怨气冲天的凶魂。
严格意义上说,梵是个僧,身未入佛门,心却是世世的佛心。
而师傅说,他成不了佛。
为什么成不了佛?梵不懂,也不理会。
他只专注与自己的工作,在他的手下没有逃得了的魂。
杀魂的梵,身上的杀气,在五百米外都冲得九世凶魂闪避。
而她,这个一半在地狱里枯萎的弱女子,她依然笑,不闪躲,挡住身后那些因为见到他而瑟缩的鬼魂。
梵是最没耐性的人,当然举起了镇着佛印的金刚杵,打下去,一半是鬼魂的她当然也会魂飞魄散。
但,那重重的金刚杵被挡住了。
不是眼前这女子有什么高深法力,只因那一刻,梵看见了她的眼,连着心的眼睛,那眼里没有恐惧,却有一颗浓浓的菩提心。
梵终于信了,她就是他难逃的劫数,他一世又一世不能成佛的轮回,只为有一天,她将来他身边。
于是,梵牵起泪萦那只无人敢牵的右手,温热的手心仿佛也牵着他的灵魂。
(2)不务正业的阿宝、好男人沙悸阿宝自然是洞中最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倒不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菜(如沙悸),也不是因为她能将这危楼整理的井井有条(如泪萦),而是因为,她有天下无敌的大嗓门和发起脾气时六亲不认的超优秀特质。
(就连公认脾气火爆的梵也对她忌惮三分,这是不是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用他们的老板澄大帅哥的话来说,这一切都是成就阿宝最重要的因素。
阿宝是个杀鬼师!虽然工作性质倒是和梵的差不多,不过,阿宝远没有梵那么慈悲(呃,如果慈悲这个词也能用在梵这种人身上的话,汗……)。
梵有得时候只是镇压鬼魂邪恶力量,然后把他们交给泪萦,这就算是导回正途了。
而阿宝却不一样,她往往选择最简单的方法,杀!被杀死的魂,前路只有一条,万劫不复。
不过,这可不代表阿宝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阿宝也是女孩子,也有她柔软的地方、也有会任性的时候。
所以上天最是公平,就为她安排了个天上地下都难找的好男人来,那男人当然就是沙悸。
沙悸是轮回师,所有鬼魂是否可以经历轮回,那些判断的标准,就掌握在沙悸的手中。
于是,阿宝就变得更加省心省力,她只要听沙悸的话就好。
阿宝遇上沙悸自然是一段幸福的大好姻缘,沙悸遇上阿宝就必定是前世欠下的孽债。
祖儿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为了这事儿,祖儿被阿宝追杀了无数次。
可别人说归说,沙悸还是阿宝的沙悸,阿宝也还是沙悸的阿宝。
夏日最炎热的那一天,阿宝的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
阿宝坐在烟雾缭绕里,看不清表情。
一般当阿宝坐在这种奇异的烟雾里时,她就又在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啦!例如,替人做所谓的占卜来赚些外块!坐在她对面的是位贵妇人,一身的珠光宝气,一脸的高不可攀。
只看身形,至少也有阿宝的两个大。
林太太,现在请你在这些塔罗牌中选一张来做你这一次占卜的指示牌!阿宝摊开22张大阿卡纳,摆在林太太的面前。
我当然是选女皇啦!这样才和我的身分搭配得起来嘛!林太太说话时口气甚是娇横。
女皇?身分?阿宝简直控制不住自己要呕死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嘛!不过看在钱的份儿上……林太太,我想你最好搞清楚,指示牌一定是要与你现在的状况相适宜的,那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帮助到你。
以我来看,你的婚姻面临崩溃的边缘,生活痛苦并且毫无味道,照这样看,你应该选张死神来做指示牌最好。
死神的意义在于,能让人抛开过去、超越限制。
阿宝好脾气的解释。
什么生活痛苦?!我老公和那个贱人才是生活痛苦,我怎么会?!现在要离婚的是他,又不是我,我不答应,他就是不能把我怎样。
你说我怎么会痛苦?!我就要女皇!怎么会有这种女人?!阿宝长出了一口气,开始拼命的提醒自己,只想钱,只想钱……OK,女皇就女皇吧!女皇所代表的是丰富而富于母性的博爱,当然也适用于来解释女性的问题。
(虽然这些特质在对面这女人身上完全无法找到)在心里加上了这一句,但不方便说出来。
谁都知道,阿宝这一生最爱的人是沙悸,最爱的东西恰恰是钱,对面这女人目前还是她的金主,所以暂时还不能得罪她。
还有林太太,我必须得提醒你,塔罗占卜是一门很玄妙的学问,它并不是算命,它没有要告诉你什么东西是命中注定的、也不可能告诉你改变命运的方式。
它只是一种透精神层面的推算,来告诉你所作的选择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然后给你一个提示来重新做出一些决定。
当然只是一些提示,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选择。
可以开始了吗?你在说什么呀?!林太太却不耐烦了,我就是要来改变命运的,不只要改变我的命运,还要改变我老公和那狐狸精的命运。
离婚他连想都不要想,真得要离开我的话,不如他去死好了,他死了,一切家产都是我的啦!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花很多钱来找你?她们说你知道好多种咒语,有没有一种可以杀人的?哎呀,你不要再跟我讲这些废话啦,快点给我想个办法,让他们快点死掉!如果成功了,我会多给你一些打赏的。
那胖胖的女人眼里竟然放出邪恶的光芒来。
很好!阿宝终于恼透了,林太太,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杀鬼的阿宝!能够杀鬼的话,自然也可以杀人。
我也刚好知道一道咒语,可以让被诅咒的人,很容易就死掉。
林太太欢喜起来了,问道:什么咒语?你一定要帮我作法,无论多少钱我都给你!那咒语不能用钱来换的,要用命!所有的凶咒都是用施咒者的命来换的。
阿宝瞬间欺近,邪妄的眼神让林太太忍不住颤抖。
这最凶的一道咒符,其实就在我右手的无名指上,用这指尖的血,只要写一个名字就可以,很简单的,就要一个名字。
被写到的人活不过三日,下场是横死!一直都没机会试呢!林太太,你倒是不妨告诉我你闺名。
林太太抖得几乎从椅子上摔落下来,听得到满身珠玉乱响,刚刚的傲慢的神态也瞬间消逝,那样子好笑的很。
你……你疯了,救,救命啊!终于,她尖叫出声。
我是疯了!你不是很喜欢吗?阿宝身体靠回椅背,声音中有不易查觉的笑意。
林太太夺门而走,以她那身材来说,动作实在快的不可思议。
站住!阿宝命令示的开口。
跑到门边的身体僵硬的厉害。
出门右手边那间房间里,有人在,到那儿付钱,一共七千五百块。
你简直就是打劫!林太太气冲冲的回头。
阿宝只是很随意的把右手无名指放到嘴边,笑道:像你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字可不是什么秘密呢!林太太尖叫着出去,冲开隔壁房门时,发出一声巨响。
阿宝放声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阿宝,你又吓人了?沙悸端着一杯冰咖啡进来,笑得无奈极了。
我哪有?我只是讲个简单的事实,这样都怕吗?那就是她的胆子太小了!阿宝跳起来,去抢沙悸手中的咖啡。
沙悸摇头,很宠溺的笑着,他知道她一定热坏了,让最怕热的阿宝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倒是很难为她了。
不过,阿宝似乎一直就很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身为杀鬼师的阿宝,对各种各样的占卜术、符咒和巫术都有很广泛的研究,也自然也应该用这些特异的能力去做些更重要的事情。
可惜,阿宝有时候是毫无责任心的女孩子。
好玩又赚钱的事情,才是她的最爱。
你昨晚没回来?喝下半杯咖啡,终于又有力气问问题了,阿宝瞪着沙悸,口气中却是浓浓的酸味。
昨晚去送一个孩子超生,忙到很晚!你没睡好?沙悸接过咖啡杯来,顺便理顺了一下,阿宝乱蓬蓬的短发。
谁说,香得不得了,连一个梦都没做过。
开玩笑,怎么能承认她离了他就睡不好觉,别得不说,如果让梵那个死和尚听到了,还不得笑死。
说完,还不忘往黑影里缩一下,免得被沙悸看见她重重的黑眼圈。
沙悸倒是微笑了,这个就是阿宝了,口是心非、死要面子的阿宝。
为什么超度这种事情就一定要在晚上做呢?又没有多钱收!阿宝气呼呼的抱怨着。
阿宝,你写往生符的时候,也没有要过小费吧!沙悸好脾气的答她。
那怎么一样嘛!你以为我不想收钱呀,可是死人给纸钱,我怎么用?留到死的时候,拿来贿赂泪萦吗?沙悸笑得开心极了,一面轻轻的把阿宝拥进怀里,笑道:泪萦一定不会收你的贿赂,那钱,她也用不上。
我给你放好了洗澡水,你去洗澡好了,然后,我们去午睡?我想吃牛排!阿宝窝在沙悸怀里,声音闷闷的。
等你洗完澡,我就做好牛排了!两个人相拥着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3)猫眼祖儿、一无是处的澄如果有人看到祖儿,看到祖儿的左眼,也许就会觉得,全世界不过也就是那只左眼而已。
那通红如血般的眸子,虽然总是散发着一股邪气,但,真切的装下了一整个世界,不属于人的世界。
祖儿当然是阴阳眼,天生的,如波斯猫般的,有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球,只是那只左眼,本该是黑色的地方,红得像一枚血玉,把白眼球称得格外白,白的吓人。
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人,活得当然不算自由,但祖儿是个例外,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有时候,也会像猫一样的任性。
不过如果有人能够了解做为阴阳眼的人有多么的痛苦,那么你也就会原谅了祖儿的任性。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能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事物,而且还有一些有阴阳眼的人会为自己有这点与众不同的地方而骄傲得不得了。
但祖儿和别人都不一样,因为无论是从灵力还是从身体上,祖儿都是为了与异世界交流而生的。
那只红色的左眼看不到常人世界的一草一木,也就是说,如果祖儿遇到了什么不幸而失去了自己的右眼,那么她活着也就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啦!那样她就提前进入了鬼魂的世界里,无生无死的消耗掉自己余下的流年。
这样子的一个女孩子,其实本应该活得小心翼翼,但祖儿却不,对于她自己来说,无论是左眼还是右眼,都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既然上天让她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她根本没办法选择重来一次,她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的活着,活得快快乐乐的。
那样即使她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她也可以安心的,在黑暗中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祖儿这种性格也给她带来无数的朋友,人间的朋友、阴间的朋友。
对于祖儿来说,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也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只要他们要和她做朋友,那么就可以相处,很好的相处。
祖儿,阴间应该给你发一个勋章,以表彰你长时间以来,为阴阳两界友好往来,所出的巨大贡献!祖儿来洞穴的第二天,梵躺在沙发上,这样的说。
只能说,梵说得很对,因为从祖儿来到洞穴的那一天,那些平常绝对不敢靠近洞穴三百米之内的灵魂们开始大摇大摆的在这里晃来晃去。
而祖儿每天早晨的尖叫,更是大家公用的闹钟。
这情况直到澄睡到了祖儿床的另一边之后,才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因为再也没有那些存心恶作剧的魂,扬着一张恶心至极的脸(故意变成这样来吓人的),从祖儿的枕边飘起来。
(鬼也睡觉?!不可思议!)澄见到祖儿时,她正任性的乱发脾气。
我看不见,看不见,我看不见你们!祖儿捂了右眼,红色的左眼眨了又眨,闪着调皮的光芒。
澄有一双帅气的蓝曈,那是一双很会笑的蓝曈,常常是脸上还没有笑起来,眼睛却已经笑得好厉害,笑得停不掉了。
澄蹲下身子,对着祖儿一直做鬼脸,他当然也知道这时候的祖儿看不见。
有红色眼球的阴阳眼,也许是世间最痛苦的生种,那只左眼里没有人的世界,也没有神仙的世界,行走在那只左眼里的,都是魂,悲伤或喜悦的鬼魂。
若她不幸的失去了那只黑色的眼,她就再也看不见这世界的一花一木,她就行走在鬼魂的世界里面,从此不再回来。
澄见过很多小心翼翼的、见过很多终日流泪的。
就是没见过祖儿这样的,她喜欢的时候就蒙上右眼,喜欢的时候又蒙上左眼。
我的命是我的,眼睛也是我的。
这就是祖儿的骄傲!祖儿有时候也想,自己怎么一定要听澄的话,因为比起异人洞穴的其它人,澄简直是一无是处的。
他们从没见过澄表现出什么与常人不一样的能力,澄总是笑着,温和礼貌的不得了。
不过有时想了一下,如果不是澄,洞穴就靠他们这几个人来经营得话,恐怕早就一起喝西北风去了。
澄虽然没看出有什么灵异方面的才能,但经营的才能可不赖,而且,据可靠消息(祖儿的某个鬼友的朋友的朋友生前曾住在澄父母家的隔壁),澄的家族可不是一般的富有,就像这幢摇摇欲坠的三层危楼,是澄的曾曾祖父留下的,在曾曾祖父的那个年代,有这样的一幢楼,那可真是了不起的大事。
但至于澄本人为什么没有循着家族的旧路继续经商,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似乎他现在经营着洞穴里这些奇特的生意,应该也是经商的一种吧!(这也算吗?!)澄,阿宝又吓走了一个客户!祖儿笑得坏坏的,她没敢说,自己也跟着吓了那女人一下,告诉她,她身后跟着一个吐长舌头的厉鬼。
她倒不知道,像林太太那么重的女人,还能跑那么快,真是很好玩的。
哦?你就没有帮忙吗?澄丢下手里的书,笑着问她。
怎会?我是乖小孩呢!祖儿忙着举手,笑得时候有些心虚。
我才不像是阿宝,再这样下去,咱们就没生意了!怎么客人没付钱吗?澄问,不过这个他倒是不在意的。
当然付了,连钱包都丢在这儿了。
祖儿晃晃手上的真皮钱包,笑得坏极了。
祖儿!去还给人家!澄皱眉道。
才不要,我又看不见她!祖儿一下子,捂上了右眼,一边笑着跑掉了。
澄只有无奈的摇头,在这种事情上,祖儿的固执和阿宝有得拼,就算是澄也绝对没有办法说服她的。
异档案(一)我回来了 第一章 齐主任的意外死亡快是凌晨时分,三楼的卧室里点着昏暗的床头灯,随着双人床上一对男女渐渐加重的喘息声,一股深深的情欲味道,在这间不算大的卧房中飘荡着。
大床上的女主角当然还是康晶,只是男人却已经不是上周的那一个啦!想来,对于这张大床来说,恐怕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要常常更换男主人的这个事实。
康晶正迎着灯光,微微的眯着眼睛,看起来很妩媚的样子,其实她一直在观察面前这个男人。
五十多岁的年纪,经历了无数勾心斗角才获得了现在这个位置,想必他的心中早已没有单纯这种东西存在的余地。
这样的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后,面相上就难免显出些阴沉猥琐来,康晶这样想着,心里稍微有点犯恶心。
不过,在康晶看来,人是不可以单纯的靠着自己的喜好来活着的,她曾经也试过那样生活,但完全活不下去。
说来有些可笑,康晶想通这件事情时,她也是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那是她第一次和男人那样的亲近,那个时候,她真得很单纯,单纯得甚至不能接受做爱这种说法。
虽然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很想哭,但当看到那男人还算温柔的眼神,和他随后递过来的那只镶满钻石的铂金手表时,她却笑了。
也明白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只要最后成功了,那么代价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现在的这男人叫做齐耀,电视台新闻部的主任,刚刚调过来一个多月,是康晶的顶头上司。
说实在的,这一个月康晶过的可有点惨。
这个齐耀总是那一幅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对于下属在工作中的过失,也绝不留情,就连身为全市第一美女主播的康晶也因为一点点小事被他批评的体无完肤。
说实在的,康晶真有点害怕齐耀这人。
不是怕因为犯了错误被他抓到丢了饭碗(电视台大老板和她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怕在那么多同事面前,齐耀如果也是毫不留情的话,她丢不起那样的人。
一度康晶都已经绝望了,她以为这个家伙真得是不为财色所动的稀世级品男人。
不过,一次小小的事故,让齐耀的终于也露出了马脚。
三天前,康晶因为临时要上一个早间新闻,不到五点赶到台里来了,当时和她一起走进电视台大门的正是齐耀。
台里那部奇烂无比的电梯为他们制造了机会,升到五六楼之间时,电梯突然停电卡在了那里。
一片黑暗中,康晶分明感觉到一具极亢奋的男性躯体,紧紧的贴在了她穿着超短裙的臀部。
康晶当时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在等一个黑暗的机会而已。
她在心头冷笑了下,但等灯亮起来时,她让齐耀看到了自己最具魅惑力的妖娆笑容。
对于自己的身体,康晶早已经不介意了,身体就是她的工具,虽然她还有更大的靠山可以利用,但想来谁也不会拒绝跟直管自己的顶头上司搞好关系的,而且,不可否认有的时候她也会需要男人。
现在,唯一让康晶有点不爽的是,齐耀跟她做爱时总喜欢开着一盏灯,这就让康晶失去了唯一的乐趣――在黑暗中幻想正与自己激情缠绵的是奥兰多布鲁姆,一个让所有女人心跳过速的绝世美男。
所以她只好闭着眼睛,这样子可以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虽然明知自己自欺欺人的可笑,但是她不过也早就失去了可以嘲笑自己的资本。
因为无论身体还是心灵,从康晶身上也已经找不到纯洁的影子啦。
虽然康晶有些走神,但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却正到最兴奋的时刻,康晶心里冷笑了下,却还是不得不配合一下,装出些意乱情迷的样子。
小晶,你实在是太迷人啦!你真是个妖精!齐耀在康晶的身上喘息着说。
康晶媚媚的一笑,一双如水蛇般的柔软胳膊缠住了他的脖子,热热的与他吻在了一起。
正是最激情缠绵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很突冗的打断了卧室里正上演的情色戏码。
齐耀和康晶都有些发懵,齐齐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正是凌晨两点。
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打了电话来,齐耀刚刚被打断了好事,脸色变得铁青,愤愤的拿起电话,递到了康晶手上。
喂,请问是哪位?喂?喂?电话里只有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并没有人回答。
又是恶作剧!真讨厌!康晶有些生气的挂了电话,连续几天来,她常常会接到这样的电话,不接就会响个没完,接起来又不出声。
怎么有人常常打搔扰电话给你吗?明天上班后,我帮你到电话公司查一下,看看来电记录是什么人打来的,报警算了。
听到这种事情,齐耀当然要表现出一个男人应有的气魄来。
齐主任,你可一定要帮我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康晶紧贴在齐耀的身上,撒娇般的说。
你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来,别让这些无聊的人扫了我们的兴!齐耀的手不安分的在康晶身上游移。
小晶,我遇到那么多女人中,还是你最善解人意了。
对了,下个月出国名额我给你留了一个,去法国,两个月的时间呢!我们可以好好玩一趟喽!要去两个月哟,那我的工作不是落下很多!康晶装模作样的说。
唉,安排一个代班主持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齐耀不在乎的说。
那可真是麻烦齐主任啦!不过,我可怕回来之后,位子就让代班主持给顶掉了。
现在的小姑娘们,厉害的不得了呢!康晶一边说,一边对着齐耀抛个媚眼过去。
这是什么话呢?我们什么样的关系,我怎么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呢!齐耀信誓旦旦的说。
那么就只是去法国玩一下呀?我的化妆品都差不多用完了,衣服也快穿遍了呢!康晶撒娇般的说。
我给你买!齐耀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那,齐主任,你说话可要算数呀!康晶得意的闭起眼睛,脑海里开始构想着自己的法国旅游。
铃~~~~~突然,一阵尖利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再次打断了两人的美梦。
这一次齐耀彻底的失去了耐心,他一把抓起电话听筒,大声吼道:是谁呀?!这么晚打什么电话呀!沙…沙…听筒里依然在沙沙做响。
喂,我已经查到你的电话号码了,你再打来我就报警啦!齐耀恶狠狠的威胁道。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电话里传来奇异的女声,凄厉可怖。
齐耀吓了一跳,顺手就把电话听筒丢了出去。
怎么了,是谁的电话?康晶忙抓起听筒,里面依然是沙沙声,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齐耀。
没事,果然是恶作剧没错!齐耀一边说,一边伸手拔掉了电话线,将电话机丢到墙角边的地板上,一边伸手擦拭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这一下子,齐耀兴致全无,只好翻身起来,靠在床头上点了一支烟。
康晶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心痛自己这部电话机,上面有块大大的液晶显示器,夜晚接电话时会闪烁七彩的背景光,才买来不到两周,现在却正如破烂一般瘫在墙边。
不过看齐耀的脸色,现在显然不适合再提及与电话有关的话题。
别想他啦,我去厨房煮点夜宵我们一起吃!康晶起身,做出温婉的笑容。
齐耀点点头,心里也舒服了许多,康晶这女人果然和他从前遇到那些女人不同,她很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更清楚什么时候该出声什么时候该安静。
也就难怪以康晶这种其实并不十分漂亮也没有绝对才华的女孩子,能够在他们这家全国闻名的电视台里牢牢占据着第一女主播的位子。
据齐耀打听的可靠消息,康晶与他们电视台的大老板的关系非同一般。
齐耀是见过大老板几次的,年轻有为,人也英俊,身边全部都是如花美女,比起来康晶平庸的没话说。
但却只有康晶一人是他长期而稳定的情人。
说实在话,齐耀早就对于康晶好奇的很,也很想尝尝这传奇女人的味道了。
康晶打开冰箱的门,里头净是些快速食品。
不善厨,这当然是一个女人的弱点,但对于一个只懂得做情人的女人来说,这一条恰恰不是很重要的。
相反,如果把一个男人的胃抓的太紧,男人也是会跑掉的。
相比之下,与只会煮速食面和用超市冷冻箱里提供的现成佐料来烧一碗汤的康晶,给男人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康晶慢慢的拆着速食面的包装,心头还在幻想着很快就要去法国旅行,她的衣柜里又会添上许多昂贵的名牌衣服,甚至手上颈间还能多出一两样首饰来,想想就会觉得愉快呢。
突然,齐耀的一声尖叫,把康晶吓回了神,她忙忙的冲回自己的卧室里,却见齐耀已经跳下了床,眼睛因为惊恐而瞪大了。
出什么事情了?康晶紧张的问。
电…电话!齐耀指着躺在墙边的电话,惊恐万状。
康晶这才震惊的发现,那部已经被扯断了线的电话机,居然正在发出刺耳的尖叫,话机上一盏绿幽幽的指示灯此刻正随着铃声一明一暗的闪着,仿佛是一只鬼眼正在不怀好意的眨着。
齐耀和康晶紧张的沉默着,铃声响了一阵子才停止,两人刚刚要松了一口气,忽然间,电话机上的免提键被一支看不见的手按了下去。
从扩音器中传出来一阵细微的沙响,继而一个尖锐凄凉的女声响了起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这…这…康晶颤抖着指着电话机。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齐耀尖叫着跳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卧室,边跑边仓惶的把衣服套上身。
康晶突然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排山倒海而来,似乎一下子把自己的周围的空气都抽空了,康晶对这样气氛并不算陌生,在大学的时候,也曾有一次,这样的阴冷恐惧包围了他,而后会出现什么呢?忽的,康晶腿一软倒了下去,瞬间就被黑暗给包围了。
跑出康晶住的那幢三层小楼时,齐耀心里的恐惧才减轻了一些。
四周还是那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仿佛没有人刚刚逃离了恐怖梦魇。
但是齐耀打开车门时,手仍有些颤抖。
真是活见鬼了!齐耀在心里低咒,今天晚上所遇到的怪事,在他活的这五十多年里,真的连听都没听说过。
已经断了线的电话会自动的响,还能自动接听。
回头看看楼上,康晶的卧室依然亮着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的他可顾不上这些啦,要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累了他,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他和康晶什么也不是,充其量也就算个露水情缘罢了。
这样想想,他得逃离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啦。
发动起车子时,齐耀都没从后视镜里再往回看一眼,他也早就不懂得良心不安是什么样的感觉啦!开车回家的路上,齐耀还真开始怀念自己那张大床,虽然躺在床另一侧的女人他早就厌倦透了,但至少,躺在她身边时,心里还是很平和的。
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电话铃会突然响起来,即便是电话铃响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紧张感。
一想起刚刚的经历,又有点心烦意乱了。
齐耀顺手打开了车上的CD机,里面那张CD是今天早上他女儿刚刚为他放上的,一张新的轻音乐专辑,女儿说这可以让他放松心情。
真是个体贴的好女孩儿,想到这里,那种为人父的骄傲便高涨了起来。
虽然他和妻子感情恶化的最初原因就是妻子没有为齐家生下一个儿子来继承香火。
但齐耀却仍是特别钟爱自己唯一的女儿。
而女儿齐琳也特别争气,无论是学习和性格都是百里挑一的,今年更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市里最好的大学,齐耀当然是荣光的不得了,甚至这段日子看到妻子时,心情也舒坦很多。
音乐声优扬舒缓,的确能够让人忘记一些紧张和烦恼。
但,很突然的,音箱里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声,把音乐声都盖住了。
齐耀探头过去,想仔细看看CD机是否正在播放。
就在他刚俯身过去,一阵铃声很突然的从音箱里传进他的耳朵,他马上发现,这正是刚刚在康晶家听见的那可怕的电话铃声。
齐耀瞳孔一下子放大,还不等他回神,那个恐怖的女声突然响起,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齐耀分明听见自己惊恐的尖叫声,随着那个声音一起越拔越高。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亮起了两盏刺眼的车灯,齐耀眼睛被刺激了一下,一片茫然,他仓促的猛打了一圈方向盘,然后就是一声撞击的巨响。
齐耀的头部重重的撞在方向盘上,又慢慢的随着惯性向后仰过去。
眼前很突兀的出现了女儿齐琳的微笑、康晶娇媚的容颜、下属们带着几分惧怕的谄媚表情,都如幻灯片一般过去。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死亡吗?嘿…嘿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最后,齐耀的耳中再度传来那个声音,还伴有带着得意,却万分冰冷的笑声,齐耀觉得身子一轻,仿佛漂浮到空中,对于地面上的事情却再感觉了。
康晶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电话还在墙角堆着,毫无生气,康晶甚至有点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不会只是一场梦境吧!抬头看看凌乱的床铺,地毯上还有一条领带,是齐耀落下的。
一切的记忆很鲜明的回到脑海中。
昨晚,她经历了一段恐怖的时刻,电话铃响了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来,尖厉刺耳的陌生女人在叫嚣,话机上如鬼眼一般的幽幽绿光。
而齐耀呢?这个混蛋男人,丢下她跑掉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很难忍受的事情,如果不是在她的家里,她也会跑掉的,而且会跑得比那男人快得多。
他们这种关系,本来就不存在任何与责任道义有关的感情在里面的。
正想着,一曲优扬的和弦乐曲《月光》奏响了,因为被她压在了枕下,那声音多少有些发闷。
康晶心跳快了几拍,说实在的经历了恶梦一般的昨夜,她很怕电话响起。
但确定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之后,康晶还是摸出电话接通了。
喂,我是康晶!康晶有些迟疑的说。
康晶,是我,乐乐呀!电话另一端传来康晶的助理乐乐急促的声音。
哦,乐乐,什么事呀?康晶松了口气。
快来台里吧,齐主任出车祸死了!你说什么?!齐主任?齐耀主任吗?康晶的瞳孔倏的收紧了。
是呀,凌晨三点钟,开车撞到树上,死了!乐乐又重复了一遍。
你快点来吧,听说呆会儿有警察会来,上头的领导也会下来了解一些情况。
康晶觉得自己的头脑有点不听使唤,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吧,我马上就过去。
事情并没想康晶想像的那么复杂,警察只是问了一下齐耀平日的情况,里面有个办案的警官康晶跟他很熟。
只是正常事故,不过,还是要例行公事一下,真是奇怪,没喝酒,根据当时路段上的监控录像看,也没有其它车辆来影响他。
说起来很有意思,就像是自己开着车往树上撞一样。
警官路遥做完笔录时,对康晶笑了笑,说。
但康晶的全身就像是被浸泡在冰里一样的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永远都没办法知道了。
但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摆在了她的面前,在昨天凌晨,他和她一起遇到了那件莫明其妙的诡异事情之后,齐耀就死了。
如果在这种事情上,逻辑推理也可以适用的话,那么她的面前,似乎也就只有……死亡!她看了路遥一眼,路遥正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康晶想,这样的事情恐怕不能对他讲。
他怎么能相信一部已经断了线的电话还能接通,她更没法解释在凌晨两点多钟,齐耀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还呆在她的卧室里。
而且,这样一来,会牵出许多各种各样的麻烦来。
她必须得找到能解决这样的事情,并且还可以为她保守秘密的人。
康晶的大脑就像计算机一样飞速的翻着,过滤每一个她认识的人,希望能找到可以帮助她的人。
记忆翻到离现在有些久远的大学时代时,突然在一个女孩子的笑脸上定了格,没错,如果说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人可以帮助她的话,就只有她了,那个笑容温柔名字却很古怪的女孩子――楚泪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