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直起身子从港口边上退开,在肾上腺素激增的影响下吼骂出连串脏话,我则站在原地等着看德鲁里爬出来。
先前路克向我保证过,威茅斯港口的西向潮流会把漂浮的人带到浮筒那里去,但我有一点担心德鲁里的泳技。
当他的脸冒出水面时,我们互相瞪视了一下,然后我对他比出中指转过身去。
逮到你了!我们应该报警。
萨姆边说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看着德鲁里游到安全处。
如果他想报警,任凭他去。
他知道我们的住址。
我朝车子走回去。
不过他不会报警的。
他会把头埋在沙子里,希望今天的场面就等于是以牙还牙了。
这等于吗?他边问边跟上来。
门都没有。
我高高兴兴地说着,打开车门。
他还得为安妮的死负责,只有让他的名字出现在全国每份报纸上、冠上‘种族歧视者’才算。
我坐进车里。
走吧,我喊着,扣上安全带,我们闪人吧。
要是我料得没错的话,他绝对会想要好好找你算账。
不去报警并不表示他不会一有机会就打断你的下巴。
萨姆连忙坐进我身旁的位置,发动引擎,转身把车倒出去,开回马路。
我20年前就该对付他了,他边打方向盘边说。
要不是我相信他的话,我就会那么做。
关于安妮的事?不是,他怒声说道,关于你缠着他不放的事。
我知道这话现在听起来很荒谬,但当时看来却真像回事。
安妮死后你就对我没兴趣了……你花了那么多时间在警察局……而且你愿意跟他谈却不跟我谈。
他缓缓把车往前倒,开到马路上。
我开始觉得你比较喜欢他那种男人。
就是啊,我讽刺地说着,伸手替他扣上安全带。
他可不是具备了我对男人所有的要求吗:又有头发,又有制服,更不用说还有一根其大无比的老二,随时勃起,以便上一上每个他碰到的妞。
他怯怯地对我咧嘴一笑。
事实上,我是说真的。
我当时嫉妒得不得了,但我想经过莉比的事,我自己根本没立场。
然后你怀孕了,我心想,狗屎,这小孩是我的还是德鲁里的?……搞得我快疯了,所以当你同意再试试看时,我一心只想离开,把整件该死的事埋起来,然后重新开始。
我惊讶得下巴简直都落到了车底。
你以为路克是德鲁里的种?他点头。
我的老天!你怎么会有这种鬼念头?他松开油门,车速慢得像是在爬。
因为在那整段悲惨的时期里我们只上过一次床,他叹了口气说,就是我强迫你的那次,你告诉我说你再也不想见到我。
那天晚上你真的很恨我……我不敢相信那件做得那么凶恶的事居然会有这么优秀的产物。
我惊诧地摇头。
你怎么都没说话?因为那不重要,他简单地说。
不管路克是不是我的种,我向来都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孩子。
我自觉渺小。
要是我们的位置互换——要是莉比生了萨姆的孩子——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大方。
他当然是你的孩子,我说着用手背抚着他的脸颊。
你根本就不该有半点怀疑。
他把头侧到一边,将我的手夹在他脸和肩膀之间。
我早就不再怀疑了……总之是从汤姆出生后就不再怀疑过,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
他突然笑了。
然后你坚持带我来这里吃午饭,让德鲁里对着你抛媚眼。
我心想,这是不是准备要告诉那混账我的儿子其实是他的?我一把抽出手。
你说你没认出他来。
他再次加速。
我从来不会忘记让我吃醋的男人的脸。
从来没有过任何男人让你吃醋。
那是你的看法。
他倾身抹去车窗上的雾气。
我们在哪里跟儿子们碰头?回旋桥再过去一点。
嗯,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会有一些尴尬的沉默。
他认真地警告。
我瞄到他们躲在旁边某辆车后面,所以我想他们可能每句话都听到了。
该死!我又突然觉得好累,把头靠在椅子上。
我告诉他们闪远一点的。
呃,我猜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你不能怪他们。
我们两个最近的行为都很古怪。
比较难处理的是丹尼那边。
他再次警告。
我也得坦白交代关于莉比的事……我为什么说谎……为什么不管安妮。
他们该从我这里听到真相,这样才对。
我本来要的不是这样,萨姆。
我叹口气说。
本来听到那些事的应该只有你,因为我不认为你会相信我的转述。
你应该信任我的,他轻快地说。
我28年前就不再当王八蛋了。
我知道。
泪水刺痛着我的眼睛。
但我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时机告诉你。
对不起。
嗯,没什么好道歉的,他突然好心情地大声宣布。
我的大小姐,你比一整队橄榄球员都还有胆,现在也该让儿子们瞧瞧他们有个多惊人的母亲了。
他双手一拍方向盘。
我一直在想贾克那天说给我听的那句中国谚语。
意思说的是‘耐心等待者事竟成’——他转头又对我咧嘴一笑——而且特别适合现在的情况。
那是怎么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那天晚上之前,我自以为了解我嫁的这个男人,但现在我知道,就算我活到100岁,也仍然无法弄清楚人性的多变之处。
我不知道他对儿子们说了什么,但总之是让他们把我当成价值连城的古董般对待了24小时,直到我恼得发起火来,他们才恢复正常的态度。
他们小心地避免提到任何史雷特家人的事,三个人都很了解:知道有一个疤痕存在是一回事,但老是要去检查它、把它压迫得再次裂开则又是一回事。
然而这个话题无法永远回避,到了星期六晚上,经过好一番踌躇之后,汤姆承认他们本来跟丹尼-史雷特约了要喝一杯的,但现在不确定该不该去。
萨姆和我异口同声地说,丹尼完全不需要为他父亲和哥哥的行为负责,把事情全盘托出对他是不公平的。
我们建议他们继续让他蒙在鼓里。
爸有没有告诉你,他想把谷仓借给丹尼当工作室?汤姆问我。
当然,前提是如果我们买下这里的话。
我只是想想而已,萨姆说,不过我希望他知道我们不只是酒肉朋友而已。
他得勉强凑合一下,路克也插进来说,因为爸不会让他在家里抽大麻的。
但他可以把马具问清理一下,弄得可以住人。
那里有电,也有很多够大的箱子可以用来工作。
这样他就只需要从采石场要一些石头来,就可以当他的雕刻家,又不用担心因此破产了。
三张热切的脸转向我。
我觉得怎么样?我点头微笑,说这是个很好的主意。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成真。
丹尼永远不会原谅我即将对他家人做出的事。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一,我到波特兰的监狱去看麦可·波西。
那是段令人心乱的经验,因为一切都在提醒我他的人生悬浮在不上不下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弗恩监狱的环境特殊,建在一座俯视港口的古老堡垒里,位置就在一连串u形弯角的底端,让我格外有种承诺落空和荒废的感受。
我强烈地感受到它的孤绝,不知这里的囚犯是否也深有同感。
天气又转坏了,一时狂风大作,我下了车,风吹扯着我的头发和衣服,我快步随着一些同样也让风吹得缩起身子的访客走向大门。
我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让那些有经验的人看出我的生嫩,从他们一脸轻松的神色看来,他们已经在接待处排过几百次队出示他们的探监许可了。
我想着布丽姬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重复这个程序,想着她见到丈夫时心里究竟是沮丧还是快乐。
我自己则涌起一股可怕的感受,退化到24年前的广场恐惧症,当时我因为害怕别人的眼光而无法离开家门。
也许这跟那些警卫的制服有关——或者是搜身时身体的碰触——或者是必须坐在桌旁发呆,等着他们把麦可带来——确定每个人都在看我,更确定他们的眼光都带着敌意。
不管怎么样,他的到来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看着他走向我,强烈——而且喜悦一地认出了他。
品味这种事是没得解释的,我想。
他跟艾伦一样坏——说不定更坏——但就像布丽姬、温蒂、我以及他遇过的所有其他女人,对他都有好感。
他握握我的手,露出害羞的笑容。
我不确定你真的会来。
我说过我会来。
是啊,但不是每个人都言出必行的。
他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我的脸。
要不是他们说了拉内莱太太,我一定认不出是你。
我变了一点。
可不是嘛。
他侧头审视着我,我突然清楚地意识到当年那个14岁的男孩已经不存在了,这是一个35岁的男人,有着复杂混乱的出身背景和暴力前科。
有什么原因吗?我不太喜欢原来那个人。
我诚实地说。
她有什么不对?太自满了。
我淡淡一笑。
我决定改试刻苦自制。
他咧嘴一笑。
我敢说你丈夫一定乖乖注意到了。
我怀疑他是否早已知道萨姆和莉比的事,或者是他现在比我以前在学校认识的他更加聪明逼人。
是有帮助。
我同意,也打量着他。
你一点都没变,尽管史丹霍普太太,就是牧师太太,说她看到报上那张照片认不出来是你。
她现在还希望抢劫邮局的那个麦可·波西是另一个人。
他手掌抚过理得短短的头发。
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不需要说。
我想她一定知道。
他叹了口气。
我小时候她对我很不错。
发现我用枪托打了一位女士而成了阶下囚,我敢说一定让她备受打击。
我怀疑。
她对你并没有不实的幻想。
你知道,她曾经表示过要收养我,我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那不只是可笑还很离谱。
一边是根本不在乎我回不回家的妈……另一边则是老是对我说教的牧师,说耶稣可以改变我的人生。
惟一比较讲道理的是史太太……但她总是想抱抱我,而我不太喜欢那样。
他倾身向前,在我们之间形成一小块私密空间,隔开四周扰人的嗡嗡谈话声。
要是你抱抱我的话,我倒不会介意,他带着开心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我,但你从来看不出有这个打算。
要是我做了,一定会被当场开除。
你抱了艾伦·史雷特一下,也没有丢了工作啊。
我什么时候抱过艾伦?那次护士又在他头发里找到头虱,他大哭大叫的。
你伸手揽住他肩膀,说你会给他一些洗发精把头虱去掉。
你从来没对我这么做。
我一点也不记得有这回事一据我所知我只揽过艾伦那么一次——我怀疑麦可是否把我跟另一个老师搞混了。
你有长过头虱吗?你看起来总是干干净净的,而可怜的艾伦大部分时间闻起来都像刚从水沟里爬出来。
他是个猪头,麦可不屑地说。
我以前都从药局偷普莱德美(Prioderm)出来给他,但他从来都懒得用,直到护士在他头上发现虫卵。
他对我使坏地一笑。
以前这让我觉得很不爽,每个人都认为我是个有干净衣服穿的整洁小孩,对艾伦则很同情,因为他来自一个狗屎家庭。
我从6岁就开始自己洗东西,但别人向来都把这事记在我妈头上。
一时间我在想,我抱了艾伦而没抱过麦可,这是否就导致了其中一个人安家落户,另一个却服15年徒刑。
大部分的人认为她是个比莫琳好的母亲,我告诉他,但这算不上是什么称赞。
如果从一到十计分,莫琳是零鸭蛋。
至少她不是妓女,他苦涩地说。
有个荡妇当妈会让你脑袋坏掉。
你当时知不知道她是干那行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麦可。
当时我非常天真也非常笨,要是我能重新再来一次,我会用不同的方式处理事情。
我注视他片刻。
当时你的性意识太强了,我温和地说。
艾伦就不会给我那种威胁感。
我想你不会只要抱一抱就满足了。
他的微笑变得更扭曲。
也许,但我也不会有胆子多做什么。
不见得。
我笑着说。
你有一种找出脆弱女人的本事……例如温蒂·史丹霍普。
她讲到你的时候充满惆怅,所以我想她对你的感受或许不全是母爱。
那你对我的感受呢?我不知道。
我从来没试过。
但你当时的确喜欢我?我纳闷这为什么很重要。
没错。
那艾伦呢?你喜欢他吗?不喜欢。
我平板地说,怀疑他知道多少。
他当时很迷你。
他说。
老是在讲你怎么样爱摸他,还说那次你抓到他偷你的皮包,之所以不肯去报警完全是因为你怕他抖出他跟你睡过。
他端详着我的脸,似乎找到了他要的答案。
我也知道那全是屁话,但以前你特别对他好的那个样子总让我很不爽。
我没说话。
你说他没有性意识也说错了。
他继续说下去。
他个子那么大,10岁时他的那东西就已经不输给大象的家伙了。
他满脑袋想的全是性,常常偷色情杂志,然后对着那些照片打手枪打得呆掉。
那情况相当好笑,直到他开始来真的。
他抓住布丽姬的姊姊萝西,说他要跟她做,她叫他去死,结果他把她推倒在地上,说反正他还是要做。
可怜的孩子,她那时候才12岁,后来流了好几个星期的血。
想起这件事让他生气地紧抿住嘴巴。
但她太害怕了,除了我之外谁都不敢说。
她妈妈病了,她爸又从来不在家,所以就只有我能出面了。
我把艾伦打得死去活来,说要是他再做这种事,我就把他的头给扭下来。
那时候你多大?15.在你离开之后没多久。
他有没有再做过?麦可耸耸肩。
就算他有,我也从没听说过。
约莫一个星期后,他就拿着球棒跟他爸扛上了……简直就像是他的大脑终于跟上了他的个头,脑袋里冒出一个泡泡说,我已经够大到可以对付男人了。
在那之后,他对性似乎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我试着搞清楚时间。
他太太告诉我说你跟他为了布丽姬打过架。
他摇头。
我们只打过一次架,是为了萝西。
她告诉我说艾伦很迷布丽姬,直到他发现她跟你上床……然后把你打得半死,因此进了少年监狱。
那是他在做梦吧。
他不解地皱起眉头。
他对布丽姬的姊姊做过那种事,布丽姬根本正眼都不会看他一下,所以他干吗假装?他是想要唬谁啊?贝丝?我建议。
他太太。
为什么?轮到我耸肩了。
这混球真笨。
诚实总是上策一他的话让自己笑了起来——至少在你被逮到之后是这样。
在这种环境里,没有什么秘密能保持多久。
我环顾四周,屋里满是囚犯和他们的家人——都在说话,也都在听,全在狱警的监视下——我想我很能相信这一点。
金鱼缸里是没有隐私可言的。
我在想,不知莫琳·史雷特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住她的家人,让艾伦的凶暴行为完全没有泄漏出去。
约翰·豪勒特(于安·巴茨死亡次日进入她家之RSPCA视察员)的来信时间为1999年白色小屋利特尔汉普顿近普雷斯顿兰开夏郡拉内莱太太多塞特DT2XXY多尔切斯特附近的里芬南农庄1999年8月11日拉内莱太太大鉴:首先我要说,你的来信让我释怀许多。
我们在巴茨小姐屋里发现的情景一直令我感到困扰,现在能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来看那件事,让我感到高兴多了。
你说得很对,在安妮死前我从来不相信安妮会虐待动物。
阿诺德医生认为安妮的东西在她死前那些天失窃,并表示这可能导致了她的病情急速走下坡,也是我们在1978年11月15日发现屋内情景的原因。
我虽然觉得她的观点不无道理,但一直都认为这无法真正解释那些猫的数量以及/或者状况。
警方对这一点的看法是安妮是个难以相处、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显然无法照料自己,其行为引起了许多抱怨。
因此,我们在她屋里发现的情形只不过是证实了这个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在进屋前一个小时,德鲁里警佐告诉我说屋里有20多只猫,以确保我会带足够的笼子去装它们。
我对这个数字表示怀疑。
说根据我的经验那里的猫从来不超过7只,但他说这是邻居提供的消息。
现在我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问她的邻居怎么能那么确定数目,不过这都是事后诸葛了。
当时我和我的同事看到那里的情形都极为震惊,一心只想检查那些猫的状况以及抢救它们。
要是安妮还活着,情况就不同了,因为我们会控告她虐待动物,但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们等于是把查问的事完全交给了德鲁里警佐。
我知道阿诺德医生对他处理此案的方式极为不满——从你的信上看来,你也是——但平心而论,我想强调的是,他跟我们对屋内的状况同样震惊,还说了好几次,我早应该相信他们的。
我想他这话指的是安妮的邻居,他一直把他们形容为低等生物。
我这么说只是要提醒你,他和我们当时面对的那个状况尽管是出人意料,但事实上的确支持过去12个月里大家对安妮提出的抱怨。
关于你问的那些问题:安妮说她那只橘色的猫是死于心脏衰竭。
这件事令她极为困扰不安,一直问我猫是否会跟我们一样感受到痛苦。
我说我不清楚。
活着的那些猫大部分都营养不良——除了我认得出是她的那六只猫。
好几只流浪猫的口鼻部分都已是半秃状态,但几乎每只都开始重新长出毛来了。
我想恐怕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曾设法帮助过它们。
很悲哀的,事实正好相反,因为惟一合理的帮助就是带它们去看兽医。
然而,如果你的假设属实,在那些猫嘴上贴胶带的人不是安妮,那么将胶带取下、买鸡肉和牛奶等行为,显然表示安妮曾努力帮助它们。
可以看得出来她自己的猫比其他的猫健康。
我恐怕没办法判断那些公猫的嘴被贴住是多久之前的事,因为我们发现它们时,它们的状况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我同意你的看法,安妮不太可能把无助的它们就这么放走。
如果我接受你的假设,认为虐待那些猫的不是安妮,那么我也可以接受你的另一项假设,即我们之所以发现那些生病的猫给关在后面的卧室里,是因为她想保护那些衰弱的猫不受其他猫的攻击。
悲哀的是,我不记得解剖结果有任何发现能证明这一点,因为我们无法判定安妮把那些猫关起来是在它们被咬被抓之后还是之前。
如果以上假设属实,那么当然有可能是健康的猫杀死了生病的猫,而那些脖子惨遭扭断的猫则是安乐死的结果。
不管如何,若安妮将生病的公猫关起来以避免其他猫攻击,那么关在同一问房间里的它们也可能会自相残杀。
我同意安妮可能会选择将猫关在屋里——尽管它们在地板上大小便——以保护它们不受到外面更危险的威胁。
总之,关于安妮有可能是在救那些猫而非折磨它们,这看法让我觉得开心多了,虽然我担心你可能很难证明这一点。
祝你翻案成功。
约翰·豪勒特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