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茅爱思 > 『61』第十一章彭龙华在一九四五(4)

『61』第十一章彭龙华在一九四五(4)

2025-03-30 06:29:54

昨天晚上,他从监控画面里发现三姨太的房间里有点异常。

深夜十一点钟左右,有一条黑影从三楼溜下来,蹑手蹑脚进入三姨太的卧室,他不是贼,而是一个偷情者,和三姨太在床上翻云覆雨颠銮倒凤,足足折腾到凌晨一点半才悄悄离去。

这个男人肯定不是老爷,龚亭湖睡自己的老婆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何况乌道士要他禁欲,道士的话他言听计从。

那么是谁呢?是龚管家?还是某个男佣人?都不是。

彭龙华的怀疑对象是龚家的二少爷龚守银。

彭龙华见过三姨太,三姨太穿着一件宝蓝洒花的衬绒旗袍,外面罩件鹅黄色的羊毛衫,包裹着丰满的胸脯,面色有些憔悴。

彭龙华给她端过点心,从王家沙买来的松糕、萝卜丝酥饼,还有从新上海带来的冰皮月饼,三姨太也没说什么好吃,嚼两口就咽下去了,吃什么都这样。

她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不去花园,大概不想看见那口淹没延儿的大池塘,留声机反复播着那部《窦娥冤》:上天——天无路入地——地无门慢说我心碎行人也断魂……对一个初为人母的少妇来说,失去八岁的儿子是何等沉重的打击,这种时候她需要丈夫,而龚亭湖却把全部心思用在了炼金丹上,没有关爱,没有性爱,就象一朵鲜花,没有雨水的滋润,再鲜艳的花也要枯萎。

在这种情况下,三姨太与人偷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她又不是现代职业女性,公司里,客户里,会有数不清的男人向她献殷勤,供她选择,她只是大宅里的三姨太,能够接触到的男人实在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她又不愿委曲求全,从那些男佣人身上得到满足,因此当二少爷向她发起进攻,半推半就间,她依了他。

女人的情欲之火一旦燃烧起来,别说一个男人,十个八个也能烧成灰烬,所以才有那句话:真金不怕火炼。

二少爷到底是真金还是镀金,或许只有三姨太才知道,彭龙华并不感兴趣。

二少爷衣着笔挺,培罗蒙定做的淡灰派立司西装,梳着俗称菲律宾的波浪型大背头,这在十里洋场是司空见惯的,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有点象那个专演反派的香港演员吴启华。

二少爷是律师,专门打经济官司,他从祥生汽车公司(今天的上海强生出租汽车)包了一辆车,每天接送自己上下班。

律师事务所在贝当路(今天的衡山路),那里有日本宪兵队沪西分队,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这天午后,二少爷突然返回家中,这个时候,二姨太和大小姐都在花园里,老爷在书房午睡。

同为男人,彭龙华隐隐地预感到,他的回来跟那个有关。

果然,欲火焚身的二少爷居然敢在大白天溜进三姨太的房间,连裤子也来不及脱,就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搞起来,这一切都被隐蔽的摄像头拍摄下来,出现在彭龙华的电脑上。

望着这场性爱的实况转播,彭龙华不禁也有了性的冲动,他忽然想到这里是解放前的旧上海,在福州路上,有着远东最繁华的红灯区:会乐里。

为什么不去逛一逛呢?又不犯法,价钱上也能承受,就是有一件事让他后悔不迭,什么都带了,就是忘记带安全套。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电脑里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大小姐兴冲冲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一袋旺仔qq糖,嘴里喊着干妈,我给你尝……第二个尝字未出口,她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的干妈——三姨太坐在沙发上,两条大腿举得老高,一直挂到二少爷的肩膀上,二少爷的西裤退到膝盖,光着屁股对着房门,脸色潮红,象跑了马拉松一样嘘嘘直喘。

三姨太和二少爷也惊呆了,三个人都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就连空气都凝结了。

就这样过了四五秒钟,大小姐步态僵硬地退了出去。

清醒过来的两人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一边相互抱怨着什么,然后二少爷匆匆溜了出去,留下木头一根的三姨太……第4小节大凡与乌道士见过一面的人,都对其印象深刻,他骨瘦如柴,两眼阴沉,见了人,嘴巴一动一动的好象有千言万语要说,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

二楼的书房里,龚亭湖望着这位乌道士,语调缓慢,带着一点诘问的口气说:……你要什么我就预备什么——你要纯金打造的容器,我满足你;你要冬天的晨露,我让佣人们去花园采集;你说要冰,我特意从法国人开的酒吧里买来一台制冰机,然后天天坐在冰上打坐,再这样折磨下去,我就要得关节炎了!乌道士嘴巴一动一动,但没有发声,龚亭湖继续说:当初我问你炼金丹的时间表,你说‘千日’,如今整整三年多过去了,别说千日,一千五百日都有了!你究竟要我等到猴年马月?乌道士干咳一声,终于开了腔:明日寅时(凌晨三至五点),便是大限,成败与否,在此一举!现在尚缺一味重要的材料……是什么?龚亭湖忙问。

红莲之血。

见龚亭湖没听明白,乌道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明代冯梦龙所编《古今小说》里有一篇《月明和尚度柳翠》,内有淫诗一首,‘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红莲为何物,你总该明白了吧?龚亭湖显出惊讶的神色来,乌道士补充说:切记要童女之血。

明日寅时前准备好,否则就来不及了。

别看龚亭湖娶有三房太太,也有风月场上的老手,经常光顾书寓和长三堂(高档妓院的别称),打茶围、吃花酒,或招待客户,或独自静享,但问题是,他偏偏赶上了一个糟糕的节骨眼儿。

1945年春夏之交,第二次世界大战已近尾声,美军在太平洋战场节节胜利,愚人节那天冲绳岛失陷,战火终于烧到了日本本土。

大上海也有一种临战的气氛,有消息说美军可能在上海附近登陆,于是春节刚过完,大批的日本关东军从东北南下,驻扎在上海外围的杭州、嘉兴、湖州一带。

这些戴着皮帽子的关东军纪律很坏,在市区里当街侮辱妇女,抢夺市民财物,弄得老百姓人心惶惶。

龚亭湖匆匆出门,驱车赶往以前那些经常光顾的地方。

马路上坑坑洼洼,汽车一颠一簸极为难走。

司机告诉他,保甲长(类似现在的居委会主任)动员市民在每条马路上挖战壕,主要是集体防空壕和单兵掩蔽体,防止美国飞机空袭,同时预备打一场巷战。

龚亭湖连跑了几个地方,都败兴而归。

一来他听了乌道士的话,禁欲三年多,很多老地方已经面目全非;二来他要找的是清倌人(即处女)。

据说男人一经撞红,就可以去霉运,红运当头,所以有此需求的嫖客络绎不绝,但问题是在那种地方,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是用药物弄出来的,骗骗那些临时抱佛脚的嫖客。

老资格的龚亭湖哪里会不晓得,事关炼金丹,来不得半点弄虚作假!汽车折回霞飞路,忽然停了下来,前面出现了铁丝网和路障。

原来,锦江饭店的南楼和北楼变成了上海防军司令部,从迈尔西爱路(今天的茂名南路)、霞飞路至蒲石路(今天的长乐路)一带辟为禁区,两边筑起短墙,堆起沙包,架起机关枪和高射炮,国泰电影院和兰心大戏院都驻了兵,昔日最繁华的商业区变成了杀气腾腾的日军大本营。

日本人扬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把几百万上海市民拉来当垫背。

汽车兜了一个大圈子,一路颠簸地返回嵩山路的龚宅,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龚亭湖什么也没吃,乘电梯来到三楼,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冥思苦想。

(由 http://www.77phone.com/ 友情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