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一个令人愉快的峡谷星期天,当艾伦沿着宁静的街道开车向下朝凯茜家的房子行驶时,这样想:在他周围,看起来房子有点像六十年代电视剧―几乎都是一律的简易房子,既有令人高兴的修剪整齐的草坪,又有晨报放在摆得相当不错的前门台阶上;上面的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街道两边排列着最近修剪过的树木。
以前他没有注意过诺曼・洛克韦尔街道有益于健康的外观,但是,当他想起凯茜时,觉得挺合适。
这正是他想让她居住的那种邻居环境。
当他开车到达时,她等候在外面,站在车道的端头,手里拿着提包,看起来棒极了。
她穿了一件朴素的白色外套和牛仔裤,简单的全套衣装使她显得富有生气和性感。
他停车时,她微笑着,挥着手,而他发现自已也在微笑。
他把车停好,计划走出来替她开门,但是,甚至在他未能松开座位安全带之前,她就钻进了布朗科车。
我们走吧。
你甚至都不想让我进去看看你的房子?她摇摇头,有点脸红,她的手指紧张地把手提包放在大腿前面松开扣住:也许以后某个时候吧。
行,他说,没有等待再催。
他把车挂上挡,从路缘石离开,我要给你看我的公寓,但是我现在正在打虫。
蜂螂?蜘蛛。
昨天我看见有一只爬在天花板上。
我讨厌那些该死的东西,但是,当我杀死它们时,就得硬起心肠。
我老是想起小蜘蛛的妻子们和小蜘蛛的孩子们,在我用《时代》杂志把它拍死以后,它们正在等它们的父亲回去。
让杀虫药把它们杀死就容易多了,我也不会有那种有罪的感觉。
这里某个地方有隐喻,或者说寓意。
典型的英语专业学生。
凯茜大笑起来。
‘那么,我们去哪里呀?她问,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那是信任。
甚至在不知道目的地的情况下,你就瓜意跟我出去。
你是一个警察。
我希望我能信赖你。
他咧嘴大笑:我们看吧。
上午他们在赫特博物馆,看印度艺术和人工制品。
凯茜在三年级远足时到过这个博物馆,此后再也没有来过。
当时这只是想离开学校一会儿的借口。
这一次她从里面得到了许多东西。
艾伦几乎对他们走过时所看见的一切东西都感兴趣,并且表示出真正的热心,同时证明他不仅对比较现代的作品,而且还对古老的陶器和篮箩都很有见识。
当他对陈列品旁边的说明进行详细叙述时,居然集合了一小群人在他周围听着。
他注意到周围的人群时,他停了下来,感到窘迫。
他局促不安地微笑了一下,拉着凯茜的手走开了。
我有一种夸大其词的感觉。
他咕哝着说。
为什么?知识是不必害羞的东西。
是啊,可是,谁也不愿在那里站十分钟听业余讲解员乱说一通帕噶戈陶器。
如果有人不愿听,他们不会站在那里,凯茜告诉他,另外,你也没有在那里乱说。
你只是与他们共享信息。
我认为挺有意思的。
真的?把它告诉导游。
他朝一个女人点点头,她穿着标有姓名的咖啡色上衣,站在门边。
凯茜看了看这个女人,开始咯咯地笑,然后回过头来看看艾伦,他也开始咯咯地笑,接着,他们两人都大笑起来,再也止不住。
在那个女人的瞪视之下,他们走出了房间。
在谈到杀人案题目之前,是午饭时间。
他们开车到斯科特戴尔,在糖碗――出售把香蕉切开制成的甜食――餐厅吃午饭,这时一个旁边桌子上的十几岁孩子提到了菲尼克斯恶魔。
凯茜看到艾伦脸上掠过一丝乌云。
今天你休息。
凯茜提醒他。
他点点头,然而,看来整顿饭剩余的时间里,他都在想这件事。
再次走到外面,站在中午最热的沙漠阳光之下,他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走到付费电话那里打电话。
走出电话亭时,他的眉梢没有锁得那么紧,看来对他的扰乱有所减少,但是还是没有上午那么放松。
我应该带传呼机来。
他说。
约会没有它就不会是完整的。
他道歉似的笑了笑:对不起。
别这样。
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们缓慢地沿着第五街朝汽车走去。
从上次杀人案以来已经两个星期,艾伦说,我知道我应该高兴,但是,等待几乎是更糟糕。
杀人犯尚未抓到,而你知道得很清楚,他根本没有放弃犯罪生涯,转而去帮助无家可归的孤儿。
事实上,我们能做的惟一一件事就是等待,直到新的转机出现或恶魔再次出击。
他用手掌拍了一下额头,‘恶魔。
’天哪,现在甚至连我都这样说。
凯茜微笑了。
但是那个小姑娘怎么样?她问。
失踪的那一个?大概没有联系。
我们的凶手杀了人,他没有诱拐。
另外,家里的情况也很乱。
有一场相当激烈的监护权争夺战,看来丈夫不像是一个输得起的人。
这不是我的案件,但是我总感到,只要找到了丈夫,他们也就会找到女儿。
哎。
他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捏住它。
走吧,他说,我们再也不谈这个题目了。
不要毁了这一天。
毁不了的。
凯茜说,这一天没有被毁掉。
事实上,她不能想起可能会毁了这一天的那些事情。
上午是很好的,她都记不起曾经有过比这更愉快的时候。
她与艾伦过的时间越长,对他就越了解,越喜欢。
不过,这比喜欢的感情更强烈,不是吗?她把这种想法推出脑海。
他们在斯科特戴尔度过了下午,逛了一些小商店和画廊。
许多画廊老板都知道艾伦的名字。
她问他这一点时,他耸了耸肩。
我猜是我在这里花的时间太多。
他承认道。
他们在特拉德・维克饭店吃了晚饭。
从他们的小间里,凯茜可以看见酒吧。
她听不见任何谈话,但是从那些穿得很体面的男人和穿着紧身裙的女人的脸部表情来看,她可以看到,为了表现得措辞巧妙和饶有兴趣,他们做作得多么艰难。
艾伦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来看看他自己,他摇摇头。
见人是一件费劲的事。
他说。
告诉我有关这方面的事。
我甚至在盲目的约会中被弄得情绪非常低落。
凯茜微笑了一下。
别笑,我是严肃的。
怎么会成这样?可就是这样的。
这也不是类似电视剧的情况―她不是戴着可口可乐瓶子制成的眼镜的海滩流浪者。
她相当吸引人,并且相当聪明。
我们只是合不来。
为什么?我不知道。
有些人你喜欢,有些人你不喜欢―别跟我说这些。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
她是把我扔在罗海德的人。
凯茜大笑:听起来比我那些盲目的约会还要糟。
那些约会?还是复数。
是的,她承认道,几次约会。
那么,我想我们找到对方是很运幸的,对不对?凯茜朝下看了看自己的餐巾:我想是这样。
晚饭以后,他们走过了现在已经关了门的商店,回到汽车里,他们是街上仅有的人,另一边的人行道空无一人。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紧拉着她的手,他的手指与自己的手指交错捏着。
这样的感觉很好,既温暖又保险,她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对不起,今天早上我没有邀请你进去,她说,因为我的父亲在家里。
我想你们两人不是相处得最好。
是的,她惨笑了一下,我与我父亲关系不是很好。
艾伦耸了耸肩。
谁的责任?我最后一次看见我爸爸是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
他在电视机前面坐在椅子里,而我和我妈妈去参加典礼。
天哪,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葬在什么地方。
凯茜把手轻轻地放在他肩上。
那是很痛苦的。
她说。
艾伦耸了耸肩。
并非真是如此。
我们从来没有亲近过,所以他死了以后,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怀念的。
可是,我的妈妈仍然活着。
她住在加利福尼亚。
你经常见她吗?在我能见她的时候。
你知道,假期、生日,类似这样的情况。
我们还经常通电话。
哎,我的父亲和我关系也不是那么坏。
至少还不是。
但我们还在一起过。
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她已经去世,她死于一次车祸。
对不起。
雷莉小姐?她抬头望了望门道里的警察。
他的脸部很严肃,毫无表情,仿佛是花岗岩雕刻出来的。
他眼睛里的某种东西让她感到惊吓。
雷莉小姐?她默默地点点头。
警察的灰白色短发倒竖着。
她想,像箭猪的刺一样。
我有一些不好的消息。
你的父母遇上了一起公共汽车交通事故。
我来这里护送你和你的兄弟去圣・马修医院。
凯茜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拉着手默默地走了一些时候。
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已经黑了,没有月亮,星星群集得非常稠密,看起来就像很小的游丝白云。
你兄弟的情况怎么样?艾伦问,你不是告诉我你有一个兄弟吗?两个。
戴维和比利。
比利两年前搬到纽约去了。
我们联系仍然紧密。
戴维……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戴维怎么样?她没有回答。
如果你不想回答,你不必谈这方面的事。
他很快补充道。
他看到她很犹豫。
如果你想说,你也可以谈。
我在这里听你的。
凯茜低头看着鞋。
戴维是个古怪的人,她最终说,他一直都很怪,但似乎越大越差劲。
在我母亲去世之后……咳,车祸后大约一年,他就从家里出走了。
也许你们那里某个地方会有记录。
我想,我父亲大概填写了失踪人员报告,尽管我不记得是否有警察上门来过。
我不敢肯定,如果他回来,我父亲或比利会像我那样在意。
艾伦看着她的眼睛,不喜欢他在那里看到的东西:你的哥哥是否企图……强奸你?她摇摇头。
没有,真的不是这样。
虽然他喜欢做一些恶心的事情。
有一次,他掏钱给他的朋友要挖一个孔偷看我……你知道,到浴室那里。
凯茜有点脸红,但继续说下去。
我们家浴室门上的锁从来没有用过,而戴维和他的朋友一直在他房间里等着,等到我进去。
然后,他突然打开门说,‘她在这里!’他们都注视着我大笑。
在那以后两年中,直到他离开之前,我都害怕进浴室。
我总是试图塞一条毛巾在门缝里,让它紧关着。
在我能够的时候,我就用父母的浴室,因为那里有锁。
我甚至还去过外面,在灌木丛里。
她摇摇头,上帝呀,我恨透他了。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的父母吗?她摇摇头。
许多事情我从来都不告诉他们。
她舔了舔嘴唇,你知道,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过这些杀人案后面就是他。
艾伦的脸部绷紧了:你为什么说这个?她耸了耸肩。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想过这一点,但是这似乎确实是不可能的。
戴维从来不是一个智力上很强的人,还有我认为,他没有能力去完成这样一系列完美的杀人案。
我估计,这大概是我自己的偏执,我相信是这样。
她停顿了一下,这只是……什么?她告诉他关于长耳大野兔的事。
艾伦皱起了眉,停下了脚步:我不喜欢这样。
我想要你快点告诉我。
我认为,这不是什么真实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我猜我是害怕了。
我不想认为那就是戴维。
我希望你说得对,但是,这是需要探究到底的事。
你知道你的兄弟是否杀死过其他别的动物?她摇摇头。
我将在明天查清这一点。
明天,她说,这是否意味着今天晚上我们能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事情上?他点点头。
是的。
他微笑了,但是,他的微笑不像先前那样放松,不是那样坦率,她能够在其脸部肌肉里看到他的紧张。
他们又一次开始走。
拐过街角,他们从另一对溜达的人那里经过,这一对十几岁的年轻人正在黑暗中看橱窗。
他们走到了汽车那里,但是,艾伦没有给她开门,而是倚靠在布朗科汽车的一侧,把凯茜拉向他。
当他温柔地把她拉过来靠在他身上时,他觉得她很僵硬。
对不起―他开始说。
她吻了他。
这是一次笨拙的接吻,一次匆忙的吻,只碰到了他嘴唇的一部分,然而这是他有生以来所接到的最性感的吻,这使他立即就勃起在那里。
他看着她的眼,既看到了紧张不安,又看到了有所期待,他把手臂围在她身上,慢慢地把身体向前靠,用自己的嘴唇去寻找她的嘴唇。
他给了她一个充分的机会,让她停止,让她拉开,但是她没有这样做;他略微张开自己的嘴巴,把舌头压在嘴唇之间。
她也张大了嘴巴,允许他进去。
她靠在他身上。
好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她把身子往后一退,猛地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她凝视着他裤子的凸出部分,他站好,离开了汽车,窘迫地把头转向一边。
他觉得似乎应该道歉,但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唔…凯茜很快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她说,这是我的过错。
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们互相对望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伦看住她的目光,试图偷偷摸摸地把他的勃起压下去,但是凯茜看到了这个动作,她的眼睛突然往下瞥了一下他的手。
他们两人立即分开朝别的地方看,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的东西上。
我们最好该回去了。
艾伦说,他为她开了门锁,把门打开,从汽车前面绕过来。
天已经晚了,明天我还必须工作――这不是你。
她说。
他转过来看她:什么?她舔了舔嘴唇。
我只是……她未能把一句话说完。
怎么回事?他往后走,绕过汽车,走到她的一侧。
我只是……就这么一会儿。
我明白,艾伦说,行吧。
我真的……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他们又吸在一起了。
他感觉到她把其身体压得非常近,就像他们接吻时一样,他为他又一次凸了起来而感到窘迫。
这样近,使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知道她对此感觉如何。
他不想把她吓跑。
但是她没有被吓跑。
她回家的时候,她的父亲正在等她,坐在厨房里,他的拐杖平衡地放在身上。
从家庭房间里,凯茜听到了电视机很高的喇叭声。
他抬头瞥了她一眼,这时她正向水池走去。
你这到底到哪里去了?他查问道。
她冷冷地望了望他:出去了。
你不要用这种腔调与我说话,小姐!他企图使自己站起来,把手放在椅子和桌子上,但是他的拐杖咔哒一响掉在地上,他无力地向后倒下。
凯茜把掉在地上的拐杖捡起来。
我得把我自己的晚饭弄好,他说,至少你可以把你去哪里告诉我。
我等呀,等呀,你没有回来的时候,我总怕你出了什么事。
我几乎要给警察打电话。
至少你可以留一张条子。
凯茜立刻感到内疚。
他说得对。
她应该把要去的地方告诉他。
即使他们发生过争辩,那也是由于自己缺少考虑。
她克制着转向他。
对不起,她说:我不知道我们会出去这么长的时间。
他请我出去,但是―他?那个警察?凯茜点点头。
她的父亲恶意地咧嘴笑了笑:你―别说那个!她的父亲还在咧着嘴笑,他张开嘴巴想回答,然而,在他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凯茜已经大步走出厨房。
房子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很热很闷,她没有回她的房间,而是走到了房子外面。
在外面,夜空晴朗美丽。
她在车道上站了一会儿,抬头仰望天空。
地球的曲线呈现在星星和星座的弯顶里。
仍然没有月亮,星星后面的夜晚是一片漆黑。
哒。
声音不大,低沉,接近含含糊糊,但是凯茜立即抬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空气似乎立即变冷,她擦擦手臂取暖。
听起来声音仿佛来自街对面,虽然她扫了一眼人行道和草坪,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眯着眼睛看,试图看清影子里的形状。
在那里。
一个不大的身影在阿姆斯特朗院子的灌木丛里慢慢移动。
凯茜向前走了两步,这时身影出现在街灯照亮的草地区。
那是兰迪。
他走得很慢,但目的性很强,仿佛他在朝某个特定的目的地进发,却并不在意到达的时间。
他身上潮潮的,湿透了,他的衣服在滴水,他的短发紧贴在头上。
在暗淡的浅黄色街灯灯光里,他的身体看来很有光泽,几乎是泥泞不堪。
凯茜凝视着街对面,看得更近,她看见孩子滑溜溜的发光的苍白皮肤上增加了几块亮度一样的黑色东西。
油?她想,觉得有点迷惑。
血?兰迪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她,仿佛他不知怎么地感觉到了她的存在。
他们的目光相遇,凯茜马上就向远处一瞥,害怕看见他脸上的样子,她为从他的眼睛里所辐射出来的反常智慧感到恐惧,因为这双眼睛与他脸上的其他部分显然不同。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想,那么,兰迪的心灵是要打入地狱的。
他脸上的表情纯粹是一副邪恶的样子。
她迅速转过身来,匆忙回到房子里,在身后关上门并锁好。
她从前窗望外看,寻找智障男孩,但是已经没有他的影子。
街上一片空寂。
她哆嗦着,让两半窗帘都放下,沿大厅走向自己的卧室。
二哎呀,上帝,艾伦说,哎呀,天哪。
在草坪上的男人被炸了。
艾伦做了一次深呼吸。
男人的胸部和腹部被炸坏,在几组不规则的产生裂口的孔周围皮肤被撕裂开叉。
通过两根强行塞入男人口腔和肛门的花园浇水软管把水打进没有生命的尸体里作为补充,淡红色的液体一直川流不息地通过裂口冒出来。
红色和白色的肌肉碎片乱撒在草坪上,粘在植物叶柄上,挂在嫩枝上,这时水通过草地溢流到人行道上。
空气里散发着粪便排出物、胆汁和血腥的味道。
黄色警戒带已经拉好了,把房子封锁起来,但是这也并不是十分必要的。
尸体,或者说它的残留部分,看起来那么令人可怕,闻起来那么令人厌恶,因此,人们都主动地停留在后面。
我们知道姓名吗?艾伦问,有记录资料吗?哈瓦德・布朗,杜勃里宁说,电脑编程员。
显然已经离婚。
我们正在设法找到他的前妻。
搞病理学的人在哪里?我要死亡的时间。
他正在路上,我们已经安排了搜索网向外行动。
好。
艾伦往下看了看从死人身体里泵出来的颜色较淡的血水,做了个鬼脸。
是否可以叫个人去把这该死的软管关掉!照相师还没有到呢!威廉斯从前门廊那里喊道。
我不是在胡说!他不需要拍尸体受到污辱的照片!把那该死的软管关掉!艾伦看着液流慢慢减速,最后停了下来,撕烂的身体陷了下去,塌在那上面。
一部分干净的白肠子被从最大的孔里压出来,就在那两腿分叉的地方,压平了柔软的皮肤碎片。
艾伦抬头望了望升起来的太阳,然后转身离开,朝房子走去。
我们可以排除李,平科恩说,我一直都没有把他真正列为怀疑对象。
艾伦凝视着局长,局长正在把红色的图钉扎在墙上挂着的地图上哈瓦德・布朗住处所在的地方。
你从来没有把他视做真正的怀疑对象是什么意思?你是主张把他监视起来的人。
只是一条预防措施。
我想我们应该向他道歉。
我的意思是,我们干扰了他的生活,然后发现我们犯了错误?发生这件事是我们的过错。
平科恩挥了挥手,表示不同意:我们没有干扰任何人的生活。
哎呀,李大概都不知道他曾经被监视过。
但是他被监视了。
我们剥夺了他的全部权利,竭尽全力去寻找疑点―别再提非常纯洁、心里流血的警察。
你也是主张开始办这些事的人,你还是在第一现场对他产生怀疑的人,因此,别再让我为此而感到内疚。
事情已经做了,过去了,我们仍然有凶手要抓,是向前推进的时候了。
哎呀,我真是感到内疚。
行,道歉。
我只是不想再听到这方面的事。
平科恩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假想的线,把红图钉连接起来,戈尔德斯特因的情况怎么样?这方面有进展吗?我对他讯问了两次。
我们已经调过他的电话记录。
他摇摇头,这个人不高尚,但是我认为他不是杀人犯。
我们有足够的详细证据去办理搜查令吗?艾伦想了一会儿:实际上还不行。
不过,我也许能把我们所有的资料整理成我们大概能得到什么东西的那个样子―取决于法官。
干吧。
但是我认为他没有罪。
首先,他有一个孩子,一个挺好的孩子。
我认识他。
大多数系列杀手都没有好孩子。
还有这些杀人案的时间问题。
大多数都发生在午夜之后。
我怀疑。
如果戈尔德斯特因―平科恩叹了口气:你知道,联邦调查局插手这件案子了。
谢夭谢地。
谢天谢地?他们来是因为我们把事情搞糟了。
在这里,我们被人家看成都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但是,他们在处理这类案件方面有资源和经验。
我们也有。
这里不是波邓克、内布拉斯加。
见鬼,这是菲尼克斯,这是大都市警察部队。
我们自己应该能把后院打扫干净。
艾伦没有吭气。
赶快去吧,平科恩说,设法弄一张戈尔德斯特因的搜查令。
我们必须干点事。
艾伦开始准备回答,然后看到了局长脸上的表情。
是,先生。
他说。
他回头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杀人案成了全国新闻。
艾伦靠在长沙发上,由于头疼闭着眼睛,电视开着,是介绍背景情况的声音,这时他听到了哈瓦德・布朗的名字。
他立即坐了起来,把两条腿搁在沙发扶手上悬着,脸朝电视。
一名网络记者站在布朗房前,站在他后面的人群里,可以看见一条惹人注目的黄色警戒带,记者正在叙述杀人案的细节,自由随便地引用一个邻居所提供的情况。
警察相信这是所谓‘菲尼克斯恶魔’杀人案中的又一起案件。
这个恶魔已经制造了一系列吓人的杀人案,使这个偏僻的沙漠社区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一直处于恐怖之中…艾伦摇摇头。
平科恩也不会高兴。
当地头条新闻,现在成了全国性新闻,接着是轰动性小报的素材。
此后的压力将是又大又重。
正如局长所说,屁股要被油炸。
如果峡谷里的人们以前就有担心,艾伦知道,现在他们就会绝对感到恐怖。
在全国新闻里还有一个与此类似的报道,使原有的害怕变得更加确实,不知怎么地使局势变得甚至比原来还要严峻。
把复杂的事实浓缩成小块加工过的东西,就会使事件的重要性成倍提高。
看了新闻以后,他甚至感觉到凶手今天晚上就会来到他的门口――而他花了几乎一个月的时间在寻找这个制造混乱的家伙。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新闻里所听到的那样无望。
他们最终有了线索。
今天下午,在尸体附近的干泥巴里找到了脚印,已经做了模型,正在进行分析。
脚印很小,可能是一个矮子或一个个儿不大的女子或孩子留下的,从挤压出来的图案看,是一双普通的网球鞋。
当然,脚印不是结论性的,是不容易鉴定的,甚至对于追踪确定嫌疑犯不会有什么帮助,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开始。
平科恩决定对新闻界封锁消息,想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进行工作,但是艾伦现在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错误。
他想。
如果让人们至少知道警察正在调查案件中的新线索,也许会帮助大家减轻恐惧感。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房间,拿起电话,拨了局里的号码。
帕蒂・萨拉尔接了电话。
帕蒂,他说,局长在吗?’’我们正要给你打电话。
调度员说。
艾伦皱起了眉:为什么?什么事?威廉斯接过电话:艾伦,我们找到了两具尸体。
男孩。
艾伦闭上了眼睛:什么地方?他们在第三街下面的暴雨排水沟里,公园旁边。
巴姆找到的。
哎呀,上帝。
看起来很糟糕。
没有实验室的协助,我们得不到确定的身份。
你能否出来到那里见我们?我将在十点钟到那里。
给平科恩打电话。
会打的。
艾伦挂了电话。
一天里面三起案件。
他抓起肩上枪套和磁带录音机。
他得给凯茜讲,等待是件坏事?杀人案很糟糕。
杀人案糟糕得很。
三当她把兰迪绑在柱子上的时候,卡特莉娜哭了。
车库很暗,惟一的照明就是一支昏暗的脏兮兮的日光灯,它透过孤零零的窗户那积满污垢的玻璃在那里窥视。
她为黑暗而高兴,为很难看见而感到愉快。
她不是为惩罚他儿子而高兴,在她打其儿子时,根本就不想看见他的脸。
为什么上帝要这样对待她?兰迪在西雅图时多好。
至少在结束那里生活之前是好的。
在……发生事件之间已经好几年了。
在汉克事件以后,在他们决定搬家以后,在她惩罚他以后,她把情况向他作了说明。
而他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
现在他们需要又一次搬家。
妈!兰迪说。
卡特莉娜拉紧绳子,两倍、三倍地拉紧在绳子上打的结。
她没有回答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知道这里有一部分是她的错。
她应该更小心一点,应该采取更好的监禁措施。
他的手很巧,干起来很聪明;她应该知道的是,在他掌握锁以前,这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她撕开了他衬衣的背面,然后走到长凳那里,拿起了封嘴巴的东西。
她把它绑在他嘴巴周围。
她这样做时,他挣扎了一会儿,但是,他的手臂和脚已经被有效地绑在柱子上,移动不了一丁点儿。
她往后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了开关。
坏!她说。
鞭子抽打兰迪的皮肤,留下了一道红红的长痕。
坏!他尖叫,但是,封嘴巴的东西使声音变得低沉。
她又打了他一次,这次打在屁股上,挥手时她施出了全部力气。
坏!他在镣铐下挣扎,在封嘴条下面尖叫。
卡特莉娜很难见到流泪,但她继续鞭答她的儿子。
再一次。
又是一次。
又是一次。
坏!她喊叫道,坏!坏!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