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斯顿医生将化验分析撕得粉碎。
什么事也没有,化验结果显示杰若尼莫水站的水里什么问题也没有,如果说有,有的只是比一般水更清更纯。
没有化学物质,颗粒几近于无,只有几种矿物质有迹可循。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联系朱利。
坎贝尔,乔尼·库柏,苏珊·斯特拉福德,甚至老佩里夫人的肯定有一些共同的东西。
但可能是什么呢?水已经排除掉,同类食物的可能性也几乎是零。
她们可能受到同种过往兰多的有害物质侵害吗?这倒可能。
尽管绕远,许多从菲尼克斯或弗拉格斯塔夫开来的运货卡车还是愿意从兰多小镇穿行,因为这样他们可以避免黑山谷公路上检查站的盘查。
谁知道那些卡车运的是什么呢?谁晓得他们在运送什么东西呢?沃特斯顿从长颈瓶里喝了口酒。
他意识到他是在抓最后几根稻草。
如果这些妇女的血液中有任何不常见的化学物质,会在血液检查中显示出来。
除了佩里太太,这些妇女生理上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某个地方又显然出了问题,严重的问题。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被搅乱了。
但至少也从中透出点儿好消息——玛丽娜·路易斯怀孕出问题的可能性已大为减小。
沃特斯顿拉开抽屉,取出畸形婴儿尸解前他拍下的照片,最上边,朱利。
坎贝尔的胎儿那双还未成形的浑浊的眼睛盲然地向上望着他。
下一张照片,那个未成形胎儿爪子样的小手永远地攥成拳头状。
沃特斯顿放下照片,又喝了杯威士忌,他需要酒来壮胆。
他必须打电话通知这几个女人他发现了什么。
或说他还没发现什么。
他迅速翻检着照片,目光停在乔尼。
库柏的婴儿的那张可怕的脸上。
那皱着的光光的秃脑门,扭曲丑陋的没牙的嘴。
尤其那双既没有虹膜也没有瞳仁的白惨惨的眼睛,直瞅得他毛骨悚然。
他把一叠照片丢到桌子上。
难以置信但那婴儿确实看上去很愤怒。
沃特斯顿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乔尼·库柏置身于客厅的黑暗之中,任电话响个不停,没有去接。
斯坦从卧室里气凶凶地吼着,你打算干什么?她没有理他。
妈的!电话又响了三下便停了。
乔尼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屋子的所有窗帘都拉着,灯也都关了,她什么全看不见。
但她盯着一片夜色,听着,想着。
她听到斯坦在卧室里翻来复去,不停拿手边的什么东西发泄胸中的闷气。
他们刚刚打过一架,或更准确地说,持久战中的又一仗。
她坐着,盯着,想着。
一会儿斯坦关了电视,不久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在静悄悄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很响。
一年了。
她失去孩子已整整一年了。
随之她似乎也失去了对一切的把握。
这很愚蠢,她知道。
妇女流产是司空见惯的事,它不是世界的末日。
她总可以有另一个孩子,她和斯坦身体上都没问题。
理论上讲,他们可以有一大群小孩。
但她不能让这个孩子走。
斯坦。
乔,他们本打算给它取名为斯坦。
乔。
有时在深夜里,她甚至想象着听到了婴孩的哭声。
卧室里传来重物被撞倒的声音。
灯。
她又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砰地一声问响。
斯坦在干什么?她知道她应该起来去看看,但她又不想动。
相反,她只静静地坐着,两眼出神,倾听着。
闷闷的一声呼喊。
接着是婴儿的哭声。
乔尼站起来,心狂跳起来。
声音再次传来,于是她慌忙朝卧室跑去。
灯被撞翻了,只有盥洗室顶上透进的一些漫射光。
她朝屋里瞅瞅,斯坦?她轻声喊着。
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东西嗅着她的腿,她感到一阵狂喜,屈下一膝,伸出两手。
她的手指触到凉凉的,粘粘的皮肤,借着昏黄的光,她看到那个粉乎乎的东西贴着她。
斯坦。
乔?她伸过手去,本能地将它往自己身边拉,贴在胸口上忘情地爱抚着。
当小牙一口咬下去时,小爪子也抓进肉里,灼痛一下通遍全身。
她奋力往外推那小东西,但它紧紧扣在她的胸上,撕开了皮肤。
她向前仆倒,尖叫着,感觉血从伤口喷涌出来。
又一对爪子抠进脚踝裸露的皮肤中。
疼痛带走一切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们离城太远,没人会听到我们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