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隐形杀手

2025-03-30 06:29:28

新年伊始,我和简决定要一个孩子。

她扔掉了所有的避孕药片,我们开始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全力以赴。

可是无论怎样努力,我们始终都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简想找医生咨询一下,我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对她说,我们应该再接再励。

我有一种感觉,问题出在我身上,但我又不情愿经过化验来证明这一点。

当我大学刚刚毕业,初次在自动化界面公司得到一份工作的时候,我似乎看到辉煌的未来展现在我眼前。

时光飞逝,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转眼就要叨岁了,接着就是叙岁,然后进入老年,最后走向死亡。

俗话说得好:人生苦短。

我这一生究竟干了些什么?我生活得有价值吗?我的生存和死亡究竟对整个世界有多少关系?我们总有一天会死,不如趁现在尽情享受一番,这种想法到底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

我意识到也许我永远无法知道它们的答案。

有一天下班以后,詹姆斯来到我家,简邀请他跟我们一起吃饭。

晚餐之后,我和詹姆斯开始回忆起过去的岁月。

我告诉他我第一次参加恐怖行动的经过,说到高兴之处,我们两个人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擦了擦泪水,你还记得巴斯吗?他不停地大喊:我操!‘我们继续笑着,但是笑声里多了一些忧郁。

我想起了巴斯,我还记得他在家庭乐园里被灰西装们开枪打倒之后那种悲哀的眼神。

我们沉默不语,静静地注视着星空。

这是一个典型的亚利桑那州的夜晚。

你们睡着了吗?从厨房里传来简的声音,外面这么安静。

我们在想问题。

我说。

詹姆斯靠在椅背上,你在这里过得快活吗?他问我。

我耸了耸肩膀。

我听说不知在什么地方有一个国家,他说,是个被冷落者聚集的天堂。

我吸了吸鼻子,想跟他开个玩笑,是亚兰蒂斯岛吗?它早已沉没在直布罗陀海峡了。

要么就是一个幻想中的国度。

我是认真的。

他的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也许我们会在那里找到自由。

那是一种真正的自由,我们再也不需要在汤普森城当牛做马了。

我有时感到,现在我们就像一群受过训练的小动物,必须按照主人的脸色行事,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这种生活日复一日,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我语塞了。

我十分理解他的感受,我听说衣阿华州有你所说的那种地方。

我说。

我也听说太平洋上有一个那样的国家,位于夏威夷和澳大利亚之间某个地方。

我的心灵深处出现了杯盘碰撞的声音。

我正在考虑离开这座城市,詹姆斯说,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我感到自己好像在消磨时光。

我想去寻找那个国家。

他停顿了一下,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跟我一起走。

我有些想去。

我有点儿想念那些到处惹是生非、令人兴奋的冒险生涯,而且我在汤普森城也感到有些压抑。

可是简喜欢这里,而我是爱她的。

我再也不会做任何损害我们关系的事情了。

同时我也有些喜欢这座城市。

我试着使我们的话题变得轻松一些,便跟他开玩笑说:大概是因为你形单影只,仍然一个人苦熬的缘故。

你早该找个女朋友,两个人一起奋斗了。

詹姆斯忧伤地点了点头,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我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说,我们两个人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它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的家了。

他点点头,似乎这一回答早在预料之中。

你问过其他恐怖主义者吗?还没有,不过我会问的。

其实你也喜欢这里,对吗广我看着他,我知道你对这座城市有看法。

不过你仍然喜欢它。

我说得没错吧?你说得对。

他承认了。

我们他妈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我们就像一群机器,只要你按一下正确的按钮,就能得到你所需要得到的反应。

我们是一群受冷落的人。

我抬起头来,仰望着夜空,它究竟意味着什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被冷落这个词包含着不同的内容,它并非一种终极选择。

我工作过的地方曾经有个朋友,当别人已经忽视了我的存在、没有任何人注意我的时候,他仍然能够看见我并注意到我的存在。

还有乔呢,他的情况又该怎样解释?魔力是没有法则的,詹姆斯说,科学却必须依据一定之现。

你总是试图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件事情。

它既不属于遗传学,也不属于物理学,它不遵循任何一门科学的规律。

但是世界上确实存在着魔力这种东西,它没有任何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既没有原因,也没有结果。

魔力。

我摇了摇头。

我阅读了大量有关这方面的文章。

对我来说这是惟一能够解释得通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说魔力吗?也许这个词并不贴切。

他坐直了身体,据我所知,使我们变成目前这种状态的原因既无法用数字加以界定,亦不属于生理学范畴,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释。

因此只能得到玄学即魔力这一解释。

也许我们是透明的,是只有人形没有躯壳的灵魂。

他站起身,笑了起来,也许吧。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明天早晨我还要去上班。

我也一样。

为了一份没有报酬的工作。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我们穿过房间,他向简道了一声再见,我陪他走出了大门,向汽车走去,你真的要走吗?我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

有这种可能。

你决定之后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那当然。

我目送他的汽车从车道上渐渐远去,直到汽车尾灯在十字路口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疲倦,更不想回到房间里看电视。

简也不想呆在家里,因此她洗完确碟之后我们便一起出去散步。

我们欣赏着碗蜒曲折地环绕着私人公寓的人工湖。

简用胳膊搂着我,斜靠在我的肩膀上,你还记得我们在纽波码头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吗?我记得,我们那天在卢比斯餐馆吃了晚餐。

吃的是奶酪包和洋葱圈,她笑着说,现在回想起来真美妙。

螃蟹馆的蛤蜊杂烩场更让人回味无穷。

我们半天没有说话。

我想我们再也去不了拉古纳海滩了。

她低声说。

一只蚊子在我脑门上嗡嗡直叫,我伸手在额头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我突然觉得湖边的私人公寓看上去破旧了许多,湖水也显得十分寒酸。

我想起了海滨的夜晚,从码头上远远看去,明亮的聚光灯把海滨的夜色辉映得像白天一样。

我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悲哀,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我强烈地希望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希望我们重新回到过去的老公寓中,共度我们旧日的美好时光,同时希望现在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我多么渴望自己从来没有受到过冷落。

我拉着她回到了人行道上,咱们回家吧,我说,天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