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6月狐狸悄无声息地穿行于黑夜觅食,所经之处只有白色的狐狸尾巴末梢不时一闪一闪。
它的鼻子因一只獾的气味微微震动,当下绕道而行,避开那段标示了领土标志的林道。
它是一只害羞胆小的动物,自知不可与天生巨颚与毒齿的凶猛斗士为敌。
对于燃烧烟草的气味,它却没有这样的恐惧。
那意味着给它的面包牛奶、给母狐小狐的鸡块——比彻夜劳累地捕猎田鼠与野鼠来得轻松一些的战利品。
多疑的狐狸停步几分钟,察听有无异常响动。
完全没有。
那吸烟的人也和它一般又静又止。
终于出于对烟草味的信任反射,它向那熟悉的气味暗暗欺近,全然不察那是手卷烟,跟它所习惯的烟斗是两回事。
那不合法的捕兽器,足以伤筋断骨的金属齿机关,以巨獾一般的咬力夹住了狐狸细细的前腿,撕它的肉断它的骨。
狐狸痛怒尖叫,朝着空荡荡的夜色乱挥着爪子,寻找假想的敌人。
空自享有狡猾的声名,它甚至没有足够的聪明辨认在那树旁动也不动的人影,和那个定期喂它食物的耐心老人根本没有半点儿相像。
林地里因狐狸的惊怖而聒噪一片。
鸟在枝头急拍着翅膀,夜间出没的鼠类逃窜奔藏,另一只狐狸——或许是它的母狐——在原野的另一头惊嗥。
那人影转身向它,从外衣口袋抽出一柄槌子,那一头浓密头发上的剃青轨痕,想必揭示了他是一个比狐狸所能应付的更大、更强的敌人,因此狐狸停止了呼号,谦卑地呜咽着委顿在地。
但是它的小尖嘴巴还是被砸个粉碎,那蓄意的动作绝不留情,接着那人将捕兽器用力扳开,而在它仍活着的时候,一柄割喉剃刀把它的尾巴一刀削下。
狐狸的施刑者把烟蒂吐在地上,用鞋跟压碎,将狐尾纳入衣袋,抓住狐狸后颈一把提了起来。
他就像狐狸先前那样悄无声息地在树间穿行,在林木边缘止步,掩身在一棵橡树的影子里。
50英尺外,隔着哈哈沟,一个老人伫立阳台眺望林木边际,举至齐肩的猎枪指向那隐身不见的监视者。
敞开的落地长窗洒出一片灯光余晖,映着他那阴冷的怒容。
他认得受痛动物的嚎叫,也知道叫声的猝止表示动物的颚骨被砸碎了。
他理当知道,因为这已不是第一遭有人把破碎的动物尸体扔到他脚下。
他没瞧见那黑袖黑手套的手臂挥舞着,将奄奄一息的狐狸向他掷来,却瞧见了翻滚的爪子在灯光中闪过的一抹白影。
他杀机萌动,瞄准爪子下方双管齐发。
2001年8月25日,星期六流浪车民入侵多塞特郡连绵起伏丘陵的山脊道,已成了本郡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非法露营车营地。
警方估计约两百个活动车屋、逾五百名吉普赛人及流浪车民已聚集在风景如画的巴尔顿海岸,准备参加八月连续假日的狂欢会。
透过贝拉?普瑞斯顿的幻彩巴士车窗望去,即将列名世界遗产的多塞特郡侏罗纪海岸线光辉尽展。
左边是伦斯戴湾的壮丽峭壁;右边是波特兰角的绝美悬崖;前方则是英吉利海峡的耀眼湛蓝。
这是全英格兰最美的景色,35岁的贝拉搂着她的三个女儿说,孩子们喜爱极了,我们都尽可能来这里度过夏天。
来自埃塞克斯郡的单亲妈妈贝拉自称为社会工作者,是最早来到此处的人之一。
六月份我们在石柱群等待夏至的时候,有人提议在这里搞狂欢会。
消息传得很快,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
昨晨异常众多的流浪车屋驶入本郡之时,多塞特警局立刻获得通报。
为了防止流浪车民涌入,警方在通往巴尔顿海岸的道路沿途设置了路障,结果造成一连串的大塞车,有的拥堵长达五英里,引起一干遭受池鱼之殃的本地郡民和真正游客的公愤。
由于多塞特郊区道路空间狭窄使流浪车民的汽车无法回转,当局于是决定准许这场聚会举行。
58岁农民威尔?哈里斯的农田被非法扎营者强行进占,他对警方与地方当局无力采取行动表示愤怒。
他们告诉我,要是我去找这些人的晦气,我会被逮捕,他气冲冲地道,他们破坏我的围篱和农作物,但若是我敢抱怨,有人吃了苦头,账就全算在我的头上,这就是我们的法律吗?48岁的郡政府观光事务联络专员莎莉?美丝昨晚表示,官方已向流浪车民发出集会取消的正式通告,但她承认发出通告只是徒具形式。
流浪车民知道一般通告的缓冲期是七天,她说,他们一般都会在通告即将生效之前离去。
这段时间我们要求他们节制,避免做出侵扰的行为,并且确保垃圾丢到指定的地点。
哈里斯先生不为所动。
他指着堆积在农场入口的一袋袋垃圾,明天这堆垃圾就会被狐狸弄得满地都是,谁来付钱清理呢?德文郡有个农民事后花了1万英镑清理他的土地,而那个营区的规模只有这个的一半。
贝拉?普瑞斯顿表示同情,要是我住在这儿,我也会不高兴的。
上次我们举行像这样的大型狂欢会,2000个当地的年轻人跑来参加,音乐整晚没停过,是蛮吵的。
警方发言人表示同意,我们提醒本地居民,噪音骚扰会持续整个周末,不幸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的很有限,我们的首要考量是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他承认可能有伯恩茅斯和韦茅斯的年轻人蜂拥而入。
一个免费的户外狂欢会有很大的吸引力。
警方会在旁戒备,但我们相信整个活动会和平举行。
哈里斯先生却不那么乐观,万一不和平呢,我的农场就成了战场了,他说,多塞特郡没有足够的警力控制这帮人,他们得找军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