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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第七号陪审员

2025-03-30 06:29:04

我们只能靠上帝恩赐了。

星期一早上在法庭里,等候纽博尔德法官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埃力・马丁法官对奎因先生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埃勒里问。

意思是,律师叹口气,除非无意调停,否则我老朋友的女婿就会成为一只炸乳鸽了。

假如我真的是在辩护,愿上帝帮助所有祈求者获得正义!就法律来讲,我是个笨蛋。

但我确信你在辩护中没错吧?好像是没错。

这位老绅士眯起眼睛,不以为然地斜看着邻座的吉姆・海特把头理在胸前。

我这辈子没接过这种案子!他爆发道,没人肯告诉我任何事――被告、那个姓罗伯茨的女人、莱特一家人……奇怪,现在连帕特丽夏那小妮子也不把事情告诉我!帕特丽夏……帕特丽夏要我传她上证人席,但我连这样做到底干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法律,是疯狂。

星期六晚上,她神秘兮兮地出去了,埃勒里嘀咕道,昨天晚上也一样,而且两天都很晚才回来。

在罗马城着火的时候!而且她还喝了不少马丁尼酒。

我都忘了你是侦探――你怎么发现她喝了马丁尼,奎因?我吻了她。

马丁法官大惊:吻她?你?我自有方法,奎因先生说,样子有点不自然。

但随即咧嘴笑着说,可是这一次没有用,她还是不肯告诉我她在玩什么把戏。

后宫香水,老绅士吸口气。

假如帕特丽夏以为一点甜蜜的香气就能扭转年轻的布雷德福……我觉得他今天一早上有点不高兴,你觉得呢?一个坚定不移的青年,奎因先生局促地表示同意。

马丁法官叹口气,回头瞥瞥栏杆内那排座位。

其中,诺拉小巧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脸色苍白地坐在她爸爸和妈妈中间,流露祈求之色的目光盯着丈夫动也不动的侧面。

如果吉姆知道她今天在场,也没有表现出来。

莱特家人后面的座位全部满座,众人耳语着。

奎因先生偷偷地仔细观察帕特丽夏・莱特小姐。

帕特丽夏・莱特小姐今天早上有奥本海姆的风格――细长眼睛,嘴巴带着神秘难解的表情。

昨天晚上,奎因先生曾因科学的兴趣吻了那张嘴巴……但一无所获。

也许不算完全一无所获……他猛然感到埃力法官在碰他手肘。

起立,起立,想必你懂得法庭礼节!纽博尔德出来了。

祝你好运,埃勒里心不在焉地说。

马丁法官这天为吉姆・海特辩护所传的头一个证人是荷米欧妮・莱特。

荷米欧妮经过法官席前面的空地,踏上阶梯,走上证人席;她在这段路程的表现,如果不像皇后登基,至少也像皇室成员登上断头台。

做庭誓时,她的声音虽然带些悲凄,至少还算坚定。

埃勒里心想,把荷米欧妮传上证人席,聪明。

荷米欧妮,诺拉的母亲,应该是除了诺拉以外,吉姆・海特在世上一个最严酷的敌人――让荷米欧妮来为这个试图杀害她女儿的男人作证!整个法庭和陪审团看到荷米欧妮以尊严迎向众人的注目,都印象深刻。

噢,她是个斗士!埃勒里看出她三个女儿睑上带着骄傲;吉姆脸上有着奇怪的羞愧;而卡特・布雷德福则有不明露的钦慕。

老律师技巧娴熟地引导荷米欧妮重温那个晚上的罪行:先提一下当晚的欢乐,每个人怎么开心、诺拉和吉姆怎么像孩子般起舞;顺便也提到弗兰克・劳埃德――他是布雷德福的首要证人,见证派对的经过情形――大家怎么痛快地饮酒;然后,尽管荷米欧妮的回答混乱而没有什么助益,法官仍力图给陪审团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当晚所有参加派对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确定鸡尾酒的事到底如何,更别说弗兰克・劳埃德了;这些人当中,只有奎因先生例外,因为在众人为1941年举杯祝贺之前,他只喝了一杯酒而已。

然后,马丁法官引导荷米欧妮讲出吉姆・海特和诺拉蜜月回来后不久,荷米欧妮和吉姆・海特的一段谈话,当时吉姆怎么私下向岳母透露,诺拉和他怀疑诺拉可能怀孕了,以及诺拉希望保密到能够确定为止;但吉姆因为太快乐了,再也藏不住,必须跟什么人讲才行,但他盼望荷米欧妮别告诉诺拉他已经向她泄密了。

另外她还讲到,有希望当诺拉孩子的爸爸,吉姆是怎么地欣喜;吉姆曾经说,这件事将怎么改变他生命,带给他一股新动力,推动他为诺拉和孩子努力迈向成功;还说到,他怎么一天比一天更爱诺拉……卡特・布雷德福放弃盘问时,神态中表现出明显的和气。

荷米欧妮步下证人席,法庭中响起一小阵鼓掌。

马丁法官继续传唤证人,所传名单之长,与纽博尔德法官拉长的脸相仿佛:在银行工作的洛里・普雷斯赖和冈萨雷斯先生,公共汽车司机希里克・米勒,马・厄用姆,小剧院的年轻经理路易・卡恩――他是吉姆单身时代的密友,卡内基图书馆的艾金小姐――传她作证令众人大吃一惊,因为众所周知,艾金小姐从来没讲过谁的好话。

但是,这回作证,除了做人格证词时碰到技术上的限制以外,她倒是讲了吉姆・海特一些好话――这一点,埃勒里怀疑是因为吉姆以前曾资助过图书馆,而且不曾打破艾金小姐无数规定中的任何一条所致。

被传唤的人格证人,人数之多、社会背景涵盖之广,实在令大家吃惊,因为他们不知道,吉姆・海特在镇上竟有这么多朋友――不过,这正是马丁法官想造成的印象。

到了约翰・F.爬上证人席,简明直接地表示,吉姆是个好男孩,他们莱特家族全心全意支持他时, 大家都不由得交头接耳说,这几个月下来,约翰・F.看起来老了许多,真的――于是,对莱特家的同情浪潮,悄然涌进法庭,这阵浪潮实际上已经让吉姆・海特感到了触动。

进行人格作证那几天,卡特・布雷德福对莱特一家人保持相当的敬意――只是合度的尊重和体谅,但另一方面又有些冷淡,那态度仿佛在说:我无意欺负你们一家人,但也别指望我和你们家的关系对我在法庭上的行动有一点点影响!接着,马丁法官传唤洛伦佐・格伦维尔。

洛伦佐・格伦维尔是个小个子男人,长了一对伤感的眼睛,沙漏般的面颊,从16号胡佛高领中凸出来的脖子,好像凋萎的小树根。

他表白身份时说自己是笔迹专家。

格伦维尔先生表示,从本案审理起,他就一直在庭内旁听;所以他已聆听过检方笔迹专家的作证,也就是:据称为被告所写的那三封信,笔迹确为被告的笔迹。

事后,他有充分的机会检查那三封信――亦即公认为被告真实手迹无可争议的三个范例――但是,根据他的专家看法,他有充分理由怀疑已列为证物的吉姆・海特三封信的真实性。

身为一个公认的笔迹分析权威,你不相信海特先生写了那三封信?我不相信。

检察官瞄瞄陪审团,陪审团也瞄瞄他。

为什么你不相信那三封信是他写的,格伦维尔先生?法官问。

格伦维尔先生于是做了一番细微之极的分析。

由于他所做的结论,与日前检方笔迹专家证明吉姆・海特写那三封信的论调完全相反,有几位陪审员自然显得相当困惑,这反应很让马丁法官满意。

格伦维尔先生,你还有其他理由相信这三封信不是被告写的吗?格伦维尔先生有很多理由,那些理由总的编辑起来,是关于作文上的疑问。

信上的用句夸大、不自然,一点也不像被告平常的写作风格。

格伦维尔先生朗诵吉姆・海特证物信件中的段落和句子。

对于这三封信的真实性,你有什么看法,格伦维尔先生?我倾向于认为它们是伪造的。

奎因先生本可对此看法觉得放心,但因为他刚好知道在另一个案子中,被告曾写了一张支票,但洛伦佐・格伦维尔先生却曾严正地作证说,那是伪作。

在埃勒里心中,他对吉姆写了那三封信没有一点怀疑,它们是吉姆・海特写的,无可置疑。

他不知道马丁法官对这个不可信赖的格伦维尔先生要如何收尾。

他马上就知道了。

格伦维尔先生,你认为,埃力法官满意地说,要伪造海特先生的笔迹,是容易,还是困难?哦,非常容易,格伦维尔先生说。

你能伪造海特先生的笔迹吗?当然可以。

你能现在当场伪造海特先生的笔迹吗?晤,格伦维尔先生歉然地说,我得先研究一下他的笔迹――大约两分钟吧!布雷德福咆哮而起,然后在纽博尔德法官面前有一番冗长但听不见的争论。

最后,法庭准许当场表演。

于是,笔、纸、墨水、还有一份吉姆・海特手迹的影印本――那是四年前吉姆在银行写给诺拉的一张便条――提供给证人。

法庭上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洛伦佐・格伦维尔斜睨那张彩印本两分钟整,便拿起笔,沾了墨水,看似随意地在纸上写起来。

假如用我自己的笔写,他对马丁法官说,会写得好一点。

马丁法官急切地测览一下他的证人写好的东西,然后带着微笑把那张纸和吉姆笔迹影印本拿到陪审席间传阅。

根据陪审员比较影印本与格伦维尔伪作时的惊异表情来看,埃勒里知道这一招奏效了。

盘问时,卡特只有一个问题要问证人。

格伦维尔先生,你学习仿造笔迹花了几年时间?格伦维尔似乎花了一辈子时间。

维克多・卡拉地上证人席。

是的,他是16号公路旁一家叫寻乐园的夜总会老板。

那是一家什么性质的店?夜晚俱乐部。

问:卡拉地先生,你认识被告,吉姆・海特吗?答:我常见到他。

问:他是否曾经去过你的夜晚俱乐部?答:去过。

问:去喝酒吗?答:晤,偶尔喝一两杯,那是合法的。

问: 卡拉地先生, 曾有人在庭上作证说,海特太太承认吉姆・海特在你店里赌博输钱,你知道这件事吗?答:那是卑鄙的谎言。

问:你是说,吉姆・海特不曾在你店里赌博?答:他当然没有,没有人曾经在我店里赌博――问:被告有没有向你借过钱?答:他没有,别人也没有。

问:被告有没有欠你一元钱?答:一毛钱也不欠。

问:就你所知,被告有没有在你店里掉过钱――不管是赌博或是其他缘故?答:也许他开心的时候有某个女人带他去赌博输钱,但在我那儿,除了喝酒以外,他没有掏过一分钱。

问:布雷德福先生,你可以盘问了。

布雷德福检察官嘟哝着乐意之至,声音只有埃力法官听见。

埃力法官非常轻微地耸耸肩,然后坐下。

布雷德福检察官盘问:问:卡拉地,经营赌场是不是违法?答:谁说我经营赌场?谁说的?问:卡拉地,没有人说,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答:这是下流的陷害。

拿出证明来,说呀,我不打算坐在这里被人出卖――纽博尔德法官:证人应避免没有根据的评论,否则将以蔑视法庭罪论处。

回答问题。

答:什么问题,法官?问:算了。

你有没有在你所谓的夜晚俱乐部后面经营轮盘赌、费罗赌牌、掷骰子或其他赌局?答:我必须回答这种下流问题吗?法官,这是一种侮辱。

这小子脐带还没剪断呢,我不想坐在这儿被――纽博尔德法官:你再讲一句这种话――马丁法官:阁下,我认为这是不当的盘问。

证人是否经营赌博业不在直接质询的范围内。

纽博尔德法官:驳回!马丁法官:抗议!布雷德福检察官:卡拉地,假如海特确实曾在你的赌桌上输钱而欠你钱,你自然要否认,而不愿意面对被控经营赌博业而遭起诉,不是吗?马丁法官:我提议本问题取消――答:这是什么问题?突然间你们这些家伙都有后台老板啦?你们认为我是怎么立足的――是凭我的男性魅力吗?别以为一个乡巴佬法官会吓倒维克多・卡拉地。

我朋友多得很,他们会保证维克多・卡拉地不会被什么法官老山羊还是讨厌的州检察官压倒――纽博尔德法官:布雷德福先生,你还有问题要问这个证人吗?布雷德福检察官:阁下,我想,问过这些已经足够了。

纽博尔德法官:书记员,取消最后一个问题和回答。

陪审团也请不予理会。

观众请维持礼节,否则本法庭将清场。

证人蔑视法庭,庭警,扣押人犯。

庭警靠近时,卡拉地先生举起拳头咆哮:我的辩护律师呢?这里又不是纳粹德国!诺拉做完庭誓。

就座,并开始以让人窒息的声音作证时,全法庭有如一座教堂――她是牧师,在庭中沉默且难受地聆听的众人,是有罪的教堂会众……吉姆・海特试图谋害的这个女人当然会做不利于他的见证吧?可是,诺拉却没有,她身上每个细胞都向着他,她的忠贞像温暖的气息充满了庭堂。

她做了一次超绝的见证,针对每一个控告提出维护她丈夫的证词。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她对他的爱,以及她对他的无辜具有毫无疑问的信心。

她的眼睛一再回到证词所指的对象,而在几英尺远之外,那个低头坐着的男人却戴着一张羞愧的呆板红面具,盯着那双没擦亮的皮鞋鞋头。

那个白痴实在应该合作一点!奎因先生愤怒地想。

诺拉无法提供足以否定检方起诉的实际证据。

马丁法官将她放上证人席,乃着眼其心理上的价值,所以他的提问没有去碰触除夕之前那两次下毒企图;而卡特・布雷德福也表现出真正的善意,放弃盘问。

而他放弃盘问,即等于放弃探问那两次下毒的事。

也许布雷德福觉得,对诺拉严加拷问比放她走在善意上的损失更多吧!奎因先生这位素享怀疑主义者具名的人也不能确定。

本来诺拉是马丁法官最后一个证人;而实际上从他在被告桌上东摸西摸的样子,也可以看出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再传下一位。

可是帕特丽夏在栏杆内拼命向他发出信号,最后,这位老绅士露出负疚感的愁苦表情,点点头说:我传帕特丽夏・莱特上证人席。

奎因先生因为感到极度紧张而身子前倾,他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有这种反应。

看马丁法官小心翼翼地探问,好像在找寻线索,显然他也不知从何开始是好。

但帕特丽夏几乎是刚一坐定,便立刻从他手中取走了控制权。

埃勒里知道,她抑制不住自己了,而且完全是故意的;但那是为什么呢?她打算干什么?作为一名被告的证人,帕特丽夏不偏不倚的公允态度,使她的作证对检方是有利的。

也就是说,她讲得越多,对吉姆的论据伤害也越大。

她把她姐夫描画成一个无赖汉、一个骗子;说他如何羞辱诺拉、偷她的珠宝、乱花她的钱、忽视她、害她备受心理折磨、并不时与她吵架……她还没讲完一半,法庭内已是窃窃私语不已。

马丁法官有如苦力般满头大汗,张皇失措地想阻止她继续讲,诺拉则瞠目结舌望着妹妹, 好像生平第一次看到她一样;荷米欧妮和约翰・F,则在他们的座位中愈陷愈深,有如两根正在融化的蜡烛。

她还在极力谴责吉姆并公开表明她对他的怨恨时,纽博尔德法官打断帕特丽夏。

莱特小姐,你是否清楚你是被传来为被告作证的?帕特丽夏抓住机会说:我很抱歉,阁下。

可是,在我们都知道吉姆有罪时,我也不能坐在这里不做声地干看着呀――我提议――马丁法官盛怒。

小姐――纽博尔德法官气坏了。

可是帕特丽夏急忙接着说:我昨天晚上就是这样对比利・凯查姆说的――什么!破口而出的这两个字是同时从纽博尔德法官、埃力・马丁和卡特・布雷德福三边传来的。

霎时法庭被抛进惊异的深渊,然后墙壁发出爆裂声――巴别塔上面再叠上个疯人院。

纽博尔德法官三次用力敲槌;庭警跑上跑下叫观众安静;记者席上有人领略出什么把戏而开始大笑,这一笑先是传染了前面那整排记者,继而传染后面一排。

阁下,马丁法官在这片喧闹声中说,我希望法庭记录注明,我的证人刚才所做的陈述令我震惊,我根本不知道她――律师,等一等,等一等,纽博尔德法官以抑制的声音说,莱特小姐!什么事,阁下?帕特丽夏困惑地问,仿佛想不透眼前这片混乱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有没有听错?你是不是说你昨天晚上对比利・凯查姆说了什么?是呀,阁下,’帅B特丽夏恭敬地回答,而且比利答应我――抗议!卡特・布雷德福大叫。

她是冲着我来的!这是预谋――莱特小姐无邪的眼睛转向布雷德福先生。

等等,布雷德福先生!纽博尔德法官坐在法官席上,身体向前拉得老远。

比利・凯查姆答应你,是吗?他答应你什么?昨天晚上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晤,比利说,反正吉姆是有罪的,所以假如我能答应他――帕特丽夏睑红起来,哦,假如我答应给他一样东西,他就保证吉姆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说,他会去跟其他陪审员疏通――他说,他是干保险的,保证什么都卖得出去。

他说我是他的梦中女孩,为了我,他愿意爬上最高的山峰――肃静!纽博尔德法官大吼。

庭内真地安静了。

莱特小姐,纽博尔德法官严峻地说,我们要弄明白,昨天晚上对你讲了这些话的比利・凯查姆,是否就是本法庭的第七号陪审员?是的,阁下,帕特丽夏睁大眼睛说,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肯定假如我早知道――剩下的话被庭内响起的一阵巨大声浪吞没。

庭警,清庭!纽博尔德尖叫。

好了,现在,纽博尔德说,请你继续说完刚才没说完的话!这时,帕特丽夏冷漠得面色如土,眼角浮现泪光。

我们――比利和我――上星期六晚上一起出去。

比利说,我们不能让别人看见,因为这可能不合法什么的,反正我们开车到斯洛克姆一家比利认得的夜总会。

然后……然后我们在那儿一直待到很晚。

我跟他说吉姆有罪,他说,当然,他也这么认为――阁下,马丁法官以可怕的声音说,我提议――噢,你提议!纽博尔德法官说,埃力・马丁,假如你的名望不是……你!他对陪审员大吼,凯查姆!七号!站起来!肥胖的保险经纪人比利・凯查姆想站起来,但起立一半又跌回座位,他再经一番努力才好不容易起身,在陪审席最后一排摇摇晃晃站着,仿佛陪审席是一叶独木舟。

比利・凯查姆,纽博尔德法官咆哮道,上星期六起,你是不是每晚由这位小姐陪伴?你有没有答应她要影响其他陪审员――庭警!达金局长!我要拘捕这个人!凯查姆撞倒两名陪审员、并像大公鸡驱赶小鸡般冲散了栏杆内众人后,在主过道中被抓住了。

等到他终于被拉到纽博尔德法官面前,他还不停叨咕着:我没有恶意,法……官……我没有想做错事。

法官,我发誓,你――谁都知道那个混小子是有罪的――拘留这个人,纽博尔德无力地说,庭警,小心守卫各出入口。

休庭五分钟。

陪审员,请留在原位。

现在在场的人都不准离庭!纽博尔德法官说完,摸索着走进他的议事室。

这就是没有把陪审员关起来的后果,等候时,埃勒里说。

还有,他又对帕特丽夏・莱特小姐补上一句说,这也是毛毛躁躁的小孩掺和大人的事情的结果!噢,帕特丽夏,你怎么能这样?荷米欧妮哭丧着脸说:还有那个混蛋凯查姆也是的! 我警告过你,只要你有点表示,他就会得寸进尺。

约翰・F,你记得吗,他以前怎么缠着要和帕特丽夏约会――我也还记得我的旧发刷在哪里!约翰・F,粗暴地说。

听着,帕特丽夏低声说,吉姆处境很糟,不是吗?好啦!所以我才对胖比利下工夫,请他喝了很多马丁尼酒,还由着他对我有一两下非礼举动……随你们把我看成不三不四的女人好啦!莱特小姐说着哭起来,不管怎么说,我做了你们谁也没办法做到的事――等着瞧!没错,埃勒里连忙说,我们除了等着看吉姆被判有罪以外,没别的指望了。

但愿……诺拉苍白的面孔亮起鲜明的希望。

哦,帕特丽夏,你实在疯了,但我爱你介你们看卡特脸都涨红了,帕特丽夏哭诉道,以为他够聪明……是啊,埃勒里淡淡地指出不过还得看看马丁的脸。

埃力・马丁走到帕特丽夏面前说:帕特丽夏,你害我碰到我这辈子最难为情的事,但这点我可以不管,也可以不管你的行为合不喝道德。

可是依我看,你可能没帮上吉姆,反而害了他。

不管纽博尔德等一下怎么说或怎么做――他实在别无选择――每个人都会知道你是故意这么做的,而且你这种作为势必反弹到吉姆・海特身上。

马丁法官说完,脚步沉重地离开。

我想,洛拉说,你不可能冒犯一个前任法官而不让他出出闷气。

别担心,小鼻音!反正你在紧急关头给了吉姆一个临时缓刑――这比他活该受的罪好一点,那只笨牛!我开门见山说,纽博尔德法官冷静地说,我在法官席上坐了这些年,没碰过比今天这个更目无法纪、更无耻的反公民责任的事例。

比利・凯查姆!他严酷且闪亮的目光一扫,加上用力一吼,立刻使第七号陪审员呆若木鸡,那表情好像就要昏倒了似的。

不幸,我们不能以合法的罪行控告你,除非有证据显示你收受钱财或有价物品。

不过,我暂时命令陪审委员把你的名字从陪审小组中删除,而且只要你还是本州居民,你就永远不准行使你当陪审员的权力。

凯查姆的表情仿佛说,他会很高兴放弃人人欣羡的权利,好立刻离开这个法庭。

布雷德福先生――卡特抬头,嘴唇紧抿,气得脸色发黑,本庭要求你调查帕特丽夏・莱特的行为,以决定她是否故意设计影响第七号陪审员。

假如能找到这种意图,我要你草拟一份控告帕特丽夏・莱特的起诉状。

阁下,布雷德福低声说,我现在能想到的控告是‘贿赂陪审员’。

可是,要使这种控告成立,必须证明有酬金牵涉在内;但在这案子里,好像并没有任何酬金――她献出她的身体!纽博尔德法官立刻说。

我没有!帕特丽夏惊愕道。

他要求了,但我没有!是的,阁下,布雷德福脸色涨红说,不过,这种事是否构成法定酬金还待商榷――布雷德福先生,我们不要因此被束缚住,纽博尔德法官冷静地说,假如这个女子曾试图以不当方式影响陪审员,很清楚就是犯了笼络陪审员罪――不论她给了酬金或是没给!笼络陪审员罪?那是什么?帕特丽夏嘀咕着。

但除了在心中暗笑的埃勒里以外,没有人听见她的疑问。

还有,纽博尔德法官把一木书重重放在一堆纸张上,继续说:我建议,日后在本庭管辖下的案件审理,都将隔离陪审员,以防止类似的可耻事件再度发生。

现在,他瞪了一眼比利・凯查姆和帕特丽夏,然后再瞪一眼陪审团。

事实很明显,一名陪审员受了影响,将会因而不利于被告得到公正的审理,这是两方都承认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假如我准许本案继续审理,结果必定只会引致向最高法院上诉,请求重新审理。

因此,为了省却多余而不必要的浪费,我没有别的选择。

给其余陪审员造成不便和时间浪费,我深感抱歉;我也痛惜本案审理至今给莱特镇带来的巨大开销。

不过,我更抱歉和痛惜的是,这些事实让我不得不宣告检方起诉吉姆・海特的案子为无效审判。

我同时宣布,本庭解散陪审团,并向陪审团致歉及致谢;被告还押,由行政司法长官拘留,直到重新开庭审理之日。

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