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阿妮姨妈睡到七点才醒。
太阳正透过窗子照到屋里,她换好衣服,到走廊看了看。
乔纳的房间还关着门,卧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妮姨妈微笑着,轻轻地从乔纳房间的门前走了过去。
怪可怜的,那孩子昨天忙了一天啊。
她自言自语着,让他多睡一会儿,好好养养精神,先不惊动他了。
姨妈怕弄出声响来,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来到厨房。
她把咖啡壶放在炉子上,和往常一样,准备两份的饭菜。
做好了饭,她打开厨房门,呼吸着清晨芳香的空气。
露珠儿在草坪上、在鲜花和绿叶上闪烁着光辉。
吓,今天这天儿可真好啊!阿妮姨妈不觉轻声说了一句,我要是乔纳,这么好的天儿早就起来了!姨妈悠闲地在院里的小路上绕着圈子,不时地弯下腰去观赏五颜六色的花卉。
然后采摘了一束装饰餐桌用的花草。
今天早晨心情真舒畅。
这孩子这么晚还不起床。
我得说他两句啦。
姨妈自己叨咕着。
尽管这样想,她还是舍不得叫乔纳起床。
进到屋里以后,她突然想到,羌扑怎么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呢?羌扑如果发现有人在家周围走动,总是要吠叫几声的。
、乔纳和羌扑是不是出什么事啦?阿妮姨妈歪着头寻思着。
可是,不一会儿自己又笑了,他俩一定是打赌,比赛谁能睡懒觉呢!活泼的乔纳不在眼前,门口又没有讨人喜欢的羌扑向屋里张望,孤孤单单一个人吃早饭一点滋味都没有。
姨妈小口小口地喝着桔子汁,吃着烤面包片。
咖啡都喝完了,可是还听不到乔纳和羌扑起床的动静。
厨房里的钟在匆匆地走着,时针已经指到七点半了。
那么索性给那孩子做一顿可口的早餐吧。
姨妈一边收拾着自己的杯盘,一边对自己说着,烤饼加蜂蜜怎么样?再来一个煎鸡蛋。
要不就做华夫饼和果子露,也许这样更好些。
对了,让我先去看看他起床了没有。
姨妈来到楼上,站在乔纳房间的门前。
举起手要敲门,但是屋里一点动静没有。
她又犹豫了。
还在睡着哪?……那就再让他睡上一个小时吧。
真拿这孩子没有办法。
她叹了口气,转身就下楼去了。
莫里逊走了。
布兹大叔的头很吃力地转向乔纳。
乔纳,我还没有绝望。
一定会有人来搭救我们的。
不是爱迪,他害怕走出那栋小房子。
我在想,是不是还有别的希望。
阿妮姨妈如果发现你不在家,她马上就会召集大伙出来找你。
大家会来找我们的,不要害怕!不过,乔纳,有件事我必须对你讲清楚。
老人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如果大家没有及时找到我们,假如他们今天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是呀,那时我就说不准了。
乔纳,我不知能不能挺那么长时间。
乔纳,你记住我要说的话,如果在得救之前我死了,我的遗嘱就是:我的财产——村里那栋小房子,还有我和爱迪出生地——这栋房子,都归爱迪所有。
你要替我向大家说明一下。
再有,我的那只小船归你所有。
乔纳,我要能多给你一些该多好啊。
哦,羌扑的小木屋要是做完就好了。
唉,乔纳,你说要是没闹成这个样子该多好啊!请您不要、不要说啦!乔纳喊道,千万别再说这种事啦,布兹大叔。
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有信心。
布兹老人停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安地说起来:好象有什么东西落到我头上了,实在受不了啦。
乔纳的心情变得阴沉起来。
他想喊,想叫,他用力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
难道大叔的精神有些不正常啦?难道大叔受不了折磨,意识模糊了吗?布兹大叔,您方才说什么来着?乔纳忍着眼泪,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句话来,您说什么来着?我说,好象有什么东西掉到我头上了。
他抱怨着又说了一遍,这东西很讨厌,落在头上太难受了。
乔纳抬头仔细看了看捆绑着老人的那根柱子顶上的横梁。
这根原木梁底部经过粗糙加工的表面上,长满了黄色粉状的斑点。
他又看了看布兹大叔的头顶,发现老人光秃秃的前额上斑斑点点地落满了那种黄色的粉末。
还不只前额,就是肩头上也落上了那种东西。
乔纳把目光转向地窖的地面。
在闪着汗珠似的潮湿油黑的地面上,也落了一层黄色的斑点。
可是,那种黄色的斑并非到处都有,只有两根柱子之间的地面上才有,在黑黑的地面上形成一条黄色的带子,就好象有人用手画出来的一条黄线。
乔纳恍然大悟,再一次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横梁,油黑的地面上形成的那条黄带子,恰好在那根横梁的正下方。
乔纳不由得喊道:哎呀,大叔,您快看哪!您快看地面!布兹大叔稍微转动了一下脑袋。
啊!看什么呀?大叔回答说。
他一点劲儿都没有了,在乔纳的催促之下,不得已才慢慢地向下看了看,你是说这黄色的东西吗?那是锯末子呀!落到我头上的就是这东西吧?这都是那些白蚂蚁干的。
那种虫子,象这样的老房子里一般都有。
我也听说过。
由于过分激动,乔纳的声音有些颤抖着,那就用力拉一下,布兹大叔。
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拉拉看!我想,虫子一定把柱子蛀空了。
老人呆呆地望着乔纳。
过了一会儿,老人好象领悟了,菠惫的眼里射出了希望的光辉。
太好啦,咱们还有希望!他喊道。
阿妮姨妈在乔纳房门前,犹豫不定。
要不再让他睡上一个小时吧。
她对自己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忽然间卧室里想起了很大的声响。
姨妈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是闹钟!铃铃铃的声音,好象在报火警,又好象在诉说着什么,响彻整个房屋。
阿妮姨妈差点把鞋吓掉啦。
奇怪的是这声音没有停下来,好象要一直响下去似的,而且乔纳竟然不去制止它。
阿妮姨妈想堵起耳朵不去听那发了疯的铃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响得那么厉害,还能睡得着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啦!她心里直纳闷,打开房门往里一看,一阵恐惧向她袭来。
床上是空空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乔纳床边的闹钟还在喧嚣,阿妮姨妈赶紧进屋,颤抖着抓住闹钟,上面贴着一张纸。
阿妮姨妈止住闹铃,用颤抖的手拿着这张纸读起来:阿妮姨妈:我现在到赛德先生那里去找羌扑。
我认为是赛德先生偷走了羌扑,我一定要把羌扑领回来。
为了在七点钟告诉给您,我己对了闹钟。
如果到那时我还没回家来,请您马上通知品德拉先生。
求他给克林顿的警察打个电话。
请他们迅速采取行动。
告诉他们,三个强盔说不定己经去了加拿大,但是首犯还在这里。
请您告诉品德拉先生,让他转告警察局,最好多派些警官来。
因为,知果另外那三个强盔也窜到赛德先生那里,就可能发生双方开枪对打的危险。
请您赶快行动,阿妮姨妈。
再见。
乔纳再补充一点: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请您把我的鱼竿、名胜古迹纪念戳画册送给托米。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所有的带插图的谜语集送给克拉拉贝尔·史密斯。
再见,阿妮姨妈。
和您在一起生活的恩情以及您对我的疼爱,我决不会忘记。
乔纳阿妮姨妈哪里顾得上慢慢地把信读完。
一读到请您……求品德拉先生找警察来这句话时,她便飞一般地向品德拉先生的商店跑去。
正好托米·维廉刚从家里出来。
他看到阿妮姨妈从家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心想:哎呀,出了什么事?对了,一定是乔纳病了或者有什么事啦。
他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朝品德拉先生的商店跑去了。
在列斯·赛德的小房里,四个男人监视着站在肮脏的煤抽炉旁的赛德。
他正在被迫为恶棍们做早饭。
他两手颤抖着,一种恐惧心理使得他脸色苍白,两腿发软。
他不时地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朝窗外偷看着,他心急如焚,渴望着有人来搭救自己。
莫里逊握着手枪站在赛德身旁,他严密地监视着赛德的一举一动。
破裤子也靠在隔壁房间的间壁上警惕地瞪眼看着他。
伤指头和维里绷着脸在饭桌前等候着。
莫里逊若无其事地看了一下手表。
八点半了。
他微笑了一下,比想象的要准确得多。
我说,亲爱的赛德先生,我请你不要象小孩子似的哆哆嗦嗦的。
精神点,把身子骨挺起来。
那块火腿已经烤得硬梆梆的了,快把它盛到盘子里。
列斯特,我看咖啡也差不多了。
哎哟,好啦,别弄洒了!桌子上摆着马马虎虎洗过的杯子,赛德用颤抖的手一一斟满了咖啡。
他的眼光充满着恐惧。
八点半。
这意味着他的生命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此时,在监禁着乔纳和布兹老人的地窖里,微弱的光线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慢慢地、不知不觉地变得亮堂起来了。
但是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在两人的耳边一刻不停地响着。
水流得虽然不快,却无情地上涨着。
水在地面坑坑洼洼的地方已经有一英时深了。
接着一条水溜子像毒蛇的舌头似地伸向地面横冲过来。
眼看就要接触到乔纳的脚尖了。
快呀,拉柱子,布兹大叔!乔纳惶急地喊着,使劲儿、再使把劲儿!这位老人使尽了全身的气力。
他整个身体都在用力挣扭着。
绳索被猛然拉紧,可是柱子岿然不动。
从柱子顶上散落下来的,只有黄色的粉末。
绳索却深深地勒进大叔拚力挺起的胸膛。
请您向后靠一下!乔纳喊着,然后再猛劲儿向前挣动一下。
需要前后撼动,布兹大叔。
只有这个办法。
布兹大叔咬紧牙关,忍着疼痛,身体用力向前,然后猛力向后一靠,绳子被拉得吱吱作响。
柱子果然从地面到天棚裂开了。
大叔忘掉一切痛苦,再一次用尽全身的气力猛地向前一挣。
柱子好象火柴杆一样,轻轻地咔嚓响了一下。
好极啦!乔纳脱口而出,出现裂缝了里布兹大叔这一次使出最后的气力。
由于紧张,他的脸色发紫,呼哧呼哧大口地喘叮着。
他的肩膀和后背的肌肉出现了几处隆起的肉块。
他那健壮的身体,一边在木桶上左右摇晃,一边猛劲儿前后地撼动着柱子。
柱子终于咔嚓一声折断了,离开了头顶上方的大梁。
因用力过猛,柱子还在背上背着,大叔咕咚一声倒在泥泞的地面上了。
他是侧身倒下去的。
木桶承受不了他体重的压力,生锈的铁箍咔地一声折了,整个木桶也就散架子了。
在倒下去的瞬间,老人昏过去了,他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躺着,全身随着他剧烈的呼吸起伏着。
不一会儿,他模糊地听到乔纳的呼唤声:布兹大叔,不要紧吧?大叔,您一定要坚持住呀!布兹大叔呻吟着,挣扎着,他想站起来。
可是他站不起来,因为他的双手还倒绑在背后。
好象有个什么东西压着他。
后来他恍然大悟,原来是绑在身上的柱子。
在神志清醒之后,他惊喜地发现他的腿能动弹了,捆绑在木桶上的绳子已经松开了,跟着脚上的绳子也松了。
我没事。
老人呻吟着,坚持住,乔纳,要坚持!他无力地扭动着膝盖,总算把绳子从脚脖上挣脱了。
随着,整个绑绳都松动了。
他憋足了劲,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没成,勉勉强强总算跪了起来。
柱子的另一端还拖在地面上。
把这个绳结替我解开,那我就自由了。
大叔声音嘶哑着说。
快点,快过来!乔纳激动地小声说着。
布兹大叔拖着柱子,两个膝盖擦着地面挪动着。
他艰难地来到乔纳跟前,再转过身去把后背凑到乔纳的手指能够得着绳结的地方。
快找绳结,乔纳,我有点晕。
乔纳一心去解绳结。
可是他的手指麻木了,几乎感觉不到绳结在自己的手下。
他咬紧牙关,死命地解着绳结。
乔纳终于胜利啦!布兹大叔扔掉那条蛇一般的绳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赶忙去解乔纳身上的绳结。
老人把乔纳身上最后一道绳索解开了。
乔纳踉跄着险些栽倒,布兹大叔用力抱住了他。
你能走吗?能走!乔纳喘着,好啦,快,快走吧!在没脚脖子深的水里,两个人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地窖口,东倒西歪地上了台阶。
强烈的阳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他俩不安地四下张望着,那些家伙在哪里呢?两个人象两根木头似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因为他们知道到外面去很危险,恶棍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捉住他们。
到哪儿去好呢?布兹大叔有些胆怯地指着列斯。
赛德小屋的方向说,那帮家伙都在那儿呢,咱们必须从别处走。
乔纳抓住大叔的胳膊,果断地小声说:不行!从别处走,草丛里的响声会惊动他们,一定会被捉住的。
咱们必须往回走一段路。
布兹大叔有些犹豫不定,他想了一下,说道:你认识路吗,乔纳?那么你在前走,我在后面跟着。
我能找到上次和托米来时发现的小路。
乔纳小声说,从那儿走,就能躲过他们,不会被发现的。
布兹大叔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分开屋前的杂草,匍匐前进。
他们一声不响地向前爬着,开头的二百英尺是一直通往列斯。
赛德的小屋的。
离小房越来越近了,两个人屏住呼吸,减缓了匍匐的速度。
这时,已经听得见恶棍们互相谈话的声音。
布兹大叔和乔纳紧贴地面伏卧着。
过了不久,远处传来了轻微的钟声。
那是克林顿教堂尖塔上的钟在报时。
柔和的钟声顺着山谷传到这里,一下,两下,乔纳数到第九下的时侯,钟声消失了。
九点了。
在一个小时之内这群恶棍就要向克林顿银行进发了。
乔纳默默地给布兹大叔递了个眼色,示意继续前进。
他俩手脚挨地,扭动着身子向茂密的草丛爬去。
他俩来到了小路的交叉点;一条通往列斯·赛德的小屋;一条向右拐,是通往水坝的老路,他们上次发现的,就是这条路。
乔纳指了指那条路的方向,布兹大叔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这条秘密的小路上焦急地一步一步往前爬着。
恶棍们的说话声逐渐被抛在后面了。
右侧传来的流水声越来越大。
这就是那条奔向地窖去的水流。
十多辆汽车掀起阵阵灰砂,在克林顿和埃甸博洛之间的大路上疾驰着。
每辆车上都坐着三、四个人,各个手持手枪。
在经过农田通往森林的尘土飞扬的土道上,汽车队掉转了方向,顺着压有车辙的土道,保持原来的速度。
咣当咣当地直奔赛德的小屋。
在离小房三百英尺的地方,身穿制服的警官在指挥车上挥动了一下手臂,其余的车辆都相继发出急刹车的声响。
警官们下车后,成半圆形散开,迅速包围了赛德的小屋。
把枪放下里举起手来里克拉克尔局长大声喊话。
累得寸步难行的乔纳和布兹先生,突然听到了警长的喊声。
听啊!警察来啦!乔纳喊完之后,一阵天旋地转,便晕过去了。
这时,十几个人都在向罪犯呼喊着,克拉克尔局长的斥责声格外响亮,他是在强烈地命令那些恶棍投降。
不要开枪!清醒过来的乔纳听得出这是伤指头惊慌失措的喊声,请不要开枪!但就在这时,嗖、嗖两颗子弹穿过了乔纳头上的树林。
布兹大叔和乔纳一下子趴到地上,不知是谁,疯了似地趟开探深的草丛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抓住他!追捕的人喊道,拦住他——这个被追赶的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眨眼之间,他从离乔纳和布兹大叔二十英尺远的地方,飞快地窜了过去。
就在他一闪而过的刹那之间,乔纳看清了他的面孔和他手中闪着寒光的黑色手枪,还听到了那个人急促的喘吁声。
可是他跑掉了,他就是莫里逊。
乔纳心想:莫里逊现在正朝着罗斯特池塘尽头的那个旧水坝的方向逃跑;如果他跑过了水坝,钻进那片茂密的森林,追捕他的人就有可能被他甩掉。
乔纳不顾危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向莫里逊追去。
回来,乔纳,你快回来!布兹老人疯喊着。
然而,这时的乔纳,什么也听不进去啦。
他喘吁着,紧追不放。
莫里逊在离他很远的前面,而且距离越来越远。
到了池塘尽头时,乔纳已经一步也挪不动了。
莫里逊毫无疲惫的样子,他已经跑在一百多英尺远的地方了。
乔纳靠在一棵树上,为了不倒下去,他牢牢地抱住树干,累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莫里逊跑到了水库旁边,又向石桥上奔跑。
而追捕他的人,这时刚刚来到乔纳站着的地方。
莫里逊已经要跑过石桥的一半啦,他的目标就是对岸那片茂密的森林。
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这时,只见一个小小的圆圆乎乎的黑色物体紧贴地皮飞奔而来。
它像一颗出膛的子弹,口里地从乔纳身边掠过。
这不是羌扑吗?它四条短腿跑得飞快,没等看清楚,它就一溜烟似的跑过去了。
它如履平地一般,迅速通过了池塘边最后一片草丛。
羌扑的小短腿箭似地飞过水坝。
一阵风似地追上了莫里逊。
抓住他!羌扑!咬住他!乔纳大声叫着。
一道黑色的闪电嗖的一声,腾空而起。
一只手紧握手枪的莫里逊一下子转过身来。
但是已经晚了,墩实、健壮、坚如岩石的羌扑,咔味一口咬在他的小腿上。
他双手向上一扬,手枪脱手飞向空中,吓得丧魂落魄。
不管莫里逊怎样拚命躲闪,羌扑对他紧逼不放。
它怒吼着,毗着一口长长的白牙齿,不断地向莫里逊的小腿进攻。
莫里逊赤手空拳,他凶狠地打着羌扑,并且几次伸手企图捉住羌扑。
但是,每次都被羌扑敏捷漂亮的转身动作闪了过去,而换来的却是一阵无所畏惧更加勇猛的反击。
莫里逊终于招架不住,他嚎叫一声,转过身去撒腿就跑。
羌扑一个箭步冲过去扑到他的脚跟上。
他的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象陀螺似的单腿旋转一圈之后,一头跌进了深水里。
这时,乔纳赶到了羌扑跟前,他看到水中的一片水花。
羌扑在水坝的石头上逍闲地迈着小步。
它走到莫里逊落水的地方站住了,望着水面,挑战似的又汪注地叫了几声。
这时,克拉克尔局长的部下赶到了。
乔纳和布兹大叔是品德拉先生的车给送回家去的。
乔纳洗了个热水澡上了床,羌扑裹在一个干净的褥单里趴在乔纳的身旁,没有一个人说应该把羌扑放到地上去。
乔纳在隐隐作痛的脊背后塞了一个厚枕头,靠在上面半坐着,一只手搭在小黑狗的身上。
这工夫,阿妮姨妈、托米和他的妈妈,在床边转来转去,朝着乔纳和羌扑微笑着。
阿妮姨妈还不时地揍着鼻子,用手帕擦着眼睛。
姨妈的嘴微微地颤抖着,极力掩饰着欢喜的眼泪。
有人吱咯吱咯地上楼来了。
笑容满面的品德拉先生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跟在品德拉先生身后的是腼腆的克拉拉贝尔小姐。
没敲门就进来了。
可以吗?品德拉先生嘻嘻地笑着说,我们是来拜访英雄的。
乔纳满脸通红,说:太不好意思啦,快请不要这么说啦!布兹大叔没有事了吧?那还用说!品德拉先生很风趣地说,他是个大肚子汉,结实得象头牛,用斧子砍都不会死的。
我老婆给他做了三个人份的早饭,可是他还嚷着说没吃饱。
啊,对啦,乔纳,我必须向你道歉——我被莫里逊的假相给蒙骗了。
莫里逊淹死了吗?托米胆突突地问。
那家伙没死。
品德拉先生说,被人抓住头发拽上来了。
湿得象只落汤鸡,束手就擒了。
现在,把他和另外三个强盗一起拘留起来。
可怜的倒是赛德,警官已经把他送到里万顿的医院去了。
由于过分的恐惧,他站都站不起来了,这也难怪呀,医生说,赛德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乔纳,我一想那个魔鬼差点没把你给淹死,我的心就难过得直哆嗦。
阿妮姨妈说着,竟颤抖起来。
那次是很危险。
乔纳虚弱无力地说,幸亏托米去了。
要不是托米和我在一起,那家伙肯定会想别的毒招来害我。
不对,我什么也没干。
那都是你自己干的呀。
托米认真地说。
你也帮助了我。
乔纳重新坐好,也很认真地反驳说,如果没有你和克拉拉贝尔,我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你借给我自行车,还帮助我出谋划策,还有克拉拉贝尔教给我调颜色的知识。
不然的话,我怎么也不会断定是莫里逊干的呀!我说的都是真的。
对啦,你还不知道那个家伙的真实姓名吧?品德拉先生插嘴说,克拉克尔局长说,莫里逊并不是他的真名实姓。
他的情况布兹大叔的外甥最清楚。
他的真实姓名是英格费特·佩尼。
人们都叫他佩尼老板。
是这一带最大的恶棍。
他堕落前是个演员,在巡回剧团和杂耍剧场混过。
他总是扮演喜剧中的黑人角色。
警官在他的汽车里发现了一盒化妆用的黑油彩、白发套和一套脏衣服。
这回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表演了!对不起,各位。
阿妮姨妈微笑着说,今天就到这儿好吗?让他安静一会儿吧。
好了,大家请回吧!得让他睡觉了。
姨妈,我不困。
乔纳虽然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他已经没有精神了,我太兴奋啦。
那你就让羌扑休息一会儿吧。
阿妮姨妈微笑着说。
不知道你怎么样,羌扑是累得不行了。
可也是。
乔纳微笑着抱起他的小黑狗,这一夜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羌扑却守口如瓶,一言不发。
这可是羌扑的秘密。
它好象在微笑,似乎能够回到家里感到心满意足,它欢快地摇动着那短粗胖的小尾巴。
沉默贵如金。
这大概是羌扑一贯的想法。
第二天下午,发生一件相当轰动的事情。
乔纳、托米和克拉拉贝尔坐在品德拉先生商店的台阶上,津津有味地谈论着这次事件的前前后后。
羌扑也坐在那里洗耳恭听。
它感到非常得意,两只笑眯眯的眼睛透过黑黑的毛发闪闪发光。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克林顿银行的出纳员从里面走出来。
哎,你好!他微笑着,我是来找你的。
托米、乔纳和克拉拉贝尔三个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感到有些莫明其妙。
接着,又出现了五金店的主人葛兰格先生。
请坐下,不要动。
出纳员笑着说,我去帮葛兰格先生拿件东西。
请稍候一下。
他转过身绕到车子的那面去了。
乔纳、托米和克拉拉贝尔不知是怎么回事,弄得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葛兰格先生和出纳员把固定在车梯上的一个东西举起来放到地上,然后又推着走过来。
那是一辆崭新的、闪光耀眼的自行车。
那天,乔纳在葛兰格先生的商店里,曾经对它百看不厌,流连忘返。
出纳员笑容可掬地向乔纳招了招手:孩子,我代表克林顿国立第一银行把这个赠给你!这是你用劳动换来的,而且那是一种很不寻常的劳动。
我们对你所做的一切,深表谢意!乔纳激动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好像做梦一样,用手抚摸着那辆车子。
哎呀,你们看,连羌扑坐的位置都给安排了!乔纳喜出望外地说。
果然不错,还为羌扑装上了特制的小座位。
克拉拉贝尔和托米看完之后,一起欢呼雀跃。
品德拉太太、托米的母亲和阿妮姨妈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一起跑到这里。
品德拉先生和步兹大叔也慌忙跑过来。
大家围成一个圆圈,夸奖着乔纳的自行车。
布兹大叔若有所思地摸着白色的胡须说:不错,真漂亮!太棒啦!但是只有这些还不够。
请大家在这等一下,我也去拿一件好东西来。
大叔迈着碎步回到工作间,马上抱来了一个类似木箱的东西。
可是当布兹大叔轻轻地把它放到台阶最上面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木箱。
那是羌扑的新房子!两个侧面刷的是耀眼的白色,房顶是美丽的绿色。
还不止于此,在小房的正面的小门儿上,大叔还精心地刻上了金黄色的名字——勇士。
我想我也应该给羌扑一点奖励。
布兹大叔有点过意不去地说:还没干透哪——今天早晨才开始刷的。
羌扑大模大样地向木箱走过去这未干的油漆对羌扑来说没什么可怕的。
羌扑走进了自己的新房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