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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西洋棋和烟斗

2025-03-30 06:29:02

四个人若有所思地走出大厅,他们朝着布拉待的书房走去。

埃勒里老远就看见那儿有个警员驻守,想必是波恩警官封锁了现场。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穿着丧服的中年妇人,笑容可掬地朝着他们四个人说:我是巴库斯达太太,请各位跟我一起去饭厅用餐。

波恩一听是要他们吃饭,眼睛立刻一亮:哇!你真是天使的化身。

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连午饭也给忘了。

亚多力教授摇摇头说:我可没这福分留在这里吃饭。

我太太可能早就准备好午饭,等我回去了。

先失陪啦!亚多力回身拍拍埃勒里的肩膀: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客人!要回去了吗?埃勒里问,我很想多跟你聊聊……亚多力教授点点头:我会把你的跑车开进我家车库,并把行李取出。

晚上等你!于是教授告别众人,先行离开了。

在宽敞的餐厅接受款待的只有三个人,其他人都没有食欲,而他们也好像不在家似地。

因此三人默默地吃着饭,而巴库斯达夫人则在一旁伺候。

埃勒里拼命地低头猛吃,脑袋仍辛勤地思索,不肯休息,摇头晃脑,好像地球仪一般运转不停。

他想到了一些事,但是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屋中是一片寂静。

两点,三人走出餐厅,回到死者布拉特的书房进行调查。

书房呈正方形,高雅的布置与它的外型相得益彰,使人一眼望去,就看得出那是个有教养的人所拥有的书房。

地毯绣着中国式图案,靠在两边墙壁的书架顶住天花板,真可谓汗牛充栋;另外,角落摆着一架有美丽琴键的演奏型钢琴。

钢琴的盖子敞开着,可能是昨晚布拉特弹完后,忘了盖上。

房间中央有个圆形矮桌,上面放着杂志和抽烟用具,在另一边的墙壁前有张躺椅,而在相反方向的墙壁前则有写字桌,桌上还有红黑两瓶墨水。

埃勒里走近书桌。

埃夏姆紧跟在后:‘这个书桌我已经以放大镜检查过,原本以为会找到一些有用的文件,但是结果刚好相反。

桌子里有本日记,不过都只记些琐碎的事,其他部分都和布拉特个人没什么直接关系,请你自己看看吧!我想,可能是因为命案的第一现场是在那间草屋,现在只剩下西洋棋而已了。

其他地方也都调查过了吗?埃勒里问。

嗯,都查过了,但也没有发现什么。

埃勒里一直注意那张圆桌。

当他看见桌上的烟具,忽然想起信封袋里的烟草。

他立刻打开烟草盒盖,抓了些出来核对,结果发现两者完全一样,都是那种奇怪的切法。

因此,他苦笑着说:看来,从这脏兮兮的烟草中,是找不出什么的。

你们瞧,这两种不都一样吗?气死我了,没想到我精心挖出来的线索,竟也落了个空。

埃勒里试着拉开桌子的抽屉,发现里面有许多不同类型、质地的烟斗——有海泡石制的、白石南根制的、合成树脂制的,还有英国式的陶器烟斗。

看来布拉特先生在下西洋棋时,喜欢叼着烟斗静静思考。

抽烟、下棋是相得益彰的嗜好,如果能再加上一只懒洋洋的狗趴在地上,那可真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啦!波恩警官拿出在凉亭捡到雕着海神的烟斗问埃勒里:有没有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埃勒里摇摇头说:没有。

我想不会有人需要两支一模一样的烟斗吧!也没有发现盒子。

可是你看烟斗上面的咬痕,可见这家伙一定常常叼在嘴上。

说不定这是某人送给他的礼物。

埃勒里关好抽屉,走向左侧的长椅。

西洋棋盘就放在长椅对面的小圆桌上。

他很细心地看着摆在他眼前的东西。

一切都很考究,桌椅还是可以伸缩的,看来布拉特对棋弈十分沉迷,不然不会那么重视棋具。

没人动过这个。

埃夏姆解释。

当时棋盘是打开的,上面摆着一场未下完的棋赛。

六十四个格子,用一颗颗真珠母装饰着,显得十分抢眼。

而在靠近写字桌的附近,则放置着九个红色的西洋棋子。

埃勒里凝视着棋盘:棋盒呢?在那里。

埃夏姆指着写字桌上的空纸盒。

埃勒里一面看着墙壁,一面说:原本红棋子该有十二个,但这里只有十一个,遗失的那一颗,大概就是在石子路上捡到的那个。

没错!埃夏姆叹息,这屋子里我们都查遍了,没看到其他西洋棋,所以我们发现的那个红色棋子,一定是来自这里。

嗯!真有趣。

埃勒里看着并排的棋子说道。

埃夏姆嘟起嘴,一脸不屑地说:你真的这么认为?哼!我看你待会儿就不这么想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现在我去叫布拉特的管家来,你等一下。

他定到门口对警员说,再去叫史多林斯来。

埃勒里无言地走到书桌,茫然地拿起桌上的厚纸盒。

棋盒的质料很粗糙。

埃勒里又看看那盘棋盘,喃喃地说:我一走进这个房间,就觉得奇怪,布拉特先生肯花那么多钱买这么高级的棋盘,为什么又会用那种低劣的廉价品?埃夏姆回答:这个你待会儿就知道了,只希望你不要太惊讶就好。

刑警打开门时,一个瘦高的老人走了进来。

埃夏姆彼此介绍后说:史多林斯,请你把今早告诉我的事,再重复一遍好吗?很乐意。

史多林斯说。

他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好。

请你先告诉我们,为什么布拉特先生会用这么廉价的棋子?这我以前就说过了,这是十分简单的事。

史多林斯吊起眼睛看着天花板,叹口气说:我家主人,他只用最高级的东西,无论是桌子、椅子,甚至连一个小茶垫,都得精挑细选。

至于西洋棋子,几年来,他一直用一副十分昂贵的象牙棋,但是最近,因为隔壁的邓保罗医师很喜欢我家主人的这副棋子,所以,主人正准备把它送给博士。

不过,主人又不舍得把旧的这副给他,便叫我把它送到雕刻师那儿,重雕一套一模一样的三十四个棋子。

因为棋子还没拿回来,所以,才拿这种便宜货充数。

检察官点点头。

嗯!接着,请告诉我们昨晚发生的事情。

好的。

史多林斯又说,昨晚,主人叫我出去走走。

等一下,埃勒里叫了出来,你是说昨天晚上他命令你们出去?是的,昨天晚上,布拉特先生一下班,就吩咐我、司机福克斯和巴库斯达太太出去。

史多林斯说到此,不由得一阵哽咽,大概是想起了主人,那时候太太,小姐和林肯先生都出去了,好像是去看什么表演。

主人面有倦容地拿出十美元递给我们,说他今晚想一个人在家静一静,所以,放我们一天假;不但如此,先生还特别允许我们开那辆车子出去。

嗯,我知道了。

埃勒里说。

然后,再说明西洋棋的事。

埃夏姆在旁边提醒。

史多林斯回答:我正准备离开时,福克斯和巴库斯达太太已经在车上等我。

临上车,我因为想请示一下是否有事要我顺路去办,因此,我又进了书房。

那时候,我家主人正在书房里独自下棋。

下棋?一个人?是的,他分别把红色、黑色的棋子摆妥,独自静静地挪动着那些小东西——他平常就喜欢那样。

你确定没有别人在场?是的。

不过,不知道是我太敏感还是怎样,我总觉得昨晚主人很焦虑。

埃勒里笑了一下:没错,你的观察很敏锐。

埃夏姆焦急地说:快接下去。

埃勒里投以询问的眼光:你还记不记得他是坐在哪边的椅子?那边。

史多林斯指着一个方向,那个靠近墙壁的椅子。

但下了红色棋子后,他就换到了对面的座位,注视着棋盘,一直沉思。

大家屏气凝神地听着管家的叙述。

我家主人棋艺精湛,尽管是一个人下棋,也是相当专注。

这并不是什么罕事。

埃夏姆扬了扬眉:我不是说过了吗?从西洋棋这件事,根本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接着叹了口气。

后来,你们又上哪儿去?我们坐福克斯的车子去市区,巴库斯达太太和我在洛克茜剧院下车,准备去看电影。

福克斯说等散场了再来接我们。

至于他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波恩警官紧接着问道:那福克斯回来接你们了吗?没有,我们整整等了三十分钟,就是不见他的踪影,我们以为他大概有事无法前来,所以我们便赶搭火车,再转乘计程车回家。

计程车?警长有些高兴的表情,这么说,昨天晚上在火车站的计程车,生意真不错。

好吧!你说说看,你们几点到家?好像是十二点左右——大概过了十二点吧,我不太清楚。

那时候福克斯在家吗?对不起,这点我不是很清楚。

因为,他是住在靠近海湾的小木屋,即使有灯光,也会被那丛树林挡住。

埃勒里问埃夏姆检察官:你问过福克斯了吗?还没有机会问他。

埃勒里又问史多林斯:布拉特先生是否曾提过有客人要来?没有。

他只说,他要一个人静一静。

像这样的情形,以前有过吗?没有,这是第一次。

还有,埃勒里走到桌子旁,敲敲上面的烟盒,这是谁的?当然是我家主人的。

布拉特只有这一盒烟草?是的。

我家主人对烟草的选择相当谨慎。

这是他自己选的上好烟草,特地从英国寄来的。

埃勒里不由得联想到了安都鲁·庞和鱼子酱、布拉特和进口香烟。

还有一件事,警官,麻烦你把那支雕有海神头的烟斗拿给史多林斯看看,好吗?波恩再次把烟斗递给了史多林斯,而史多林斯看了一下便点点头:是的,我常看到它。

三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埃夏姆又重复问了一次:是布拉特先生的吗?没错。

不过,我家主人并非都拿这一支,他说烟斗也跟人一样,需要休息;所以,在他抽屉里,有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烟斗,不过,我还记得这支烟斗,前一阵子我还常常看见,只是这阵子我就很少看见它了……埃夏姆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你可以走啦!于是史多林斯生硬地向众人鞠个躬,就离开了书房。

有关西洋棋的事就这样子了。

波恩警官冷冷地说,还有烟斗、烟草……唉!我们可真是浪费时间,不过还有福克斯这件事,这家伙!嗯,有意思,如果还要到岛上去调查那一群疯子,今天可就有得忙喽!埃勒里苦笑道:今天?你觉得只用今天的时间够吗?敲门声响起,一个警员站在那儿。

波恩警官走过去跟他交头接耳了两、三分钟后,波恩只是点头,最后,警官关上门走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埃夏姆关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来告诉我,他们在地上什么也没找到。

找什么?埃勒里好奇地问着。

头啊!一阵沉默,三人又陷入苦思。

房间里,悲戚的冷风悄悄地从窗缝中吹进来。

午后的阳光洒满整个室内,在那么豪华高贵温馨的房间里,实在无法想像拥有这一切的主人,竟然已经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无头尸了。

波恩首先打破沉寂:我的手下刚刚告诉我,尸体已经送入停尸间。

火车站的车行也调查过了,他们想查出昨晚有谁来过这附近;因为,我觉得布拉特昨晚好像在等什么人,要不然,他不会这么急着要把大家都赶出家中,而且他以前也没有过这种情形。

埃夏姆附议:嗯!这一点相当明显。

埃勒里也表赞同:对!我也是这么推测。

只是,至今还没有人提供我们任何消息或线索,火车站长又无法提出可疑旅客的名单,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住在附近的人?警官耸耸肩,奇怪,有谁能够不留痕迹地来去自如呢?埃夏姆回答:事实上,也有可能是这个事先有预谋的人,在距此前一两站下车,然后再走过来。

也有可能是搭计程车来的。

埃勒里说。

波恩猛摇头说:不,绝对不可能,今天一早我就查过了,附近的路面并没有脚印或轮胎痕迹。

埃勒里静静地沉思:还有一个可能,警官,海路呀!波恩看看窗外说:这我可就没想到了,也亏你想得出来,从纽约或康乃狄格的海岸搭乘汽艇或什么的……好,我派人去查。

逃走的人要追到底。

埃勒里喃喃地自言自语。

什么?埃夏姆站了起来,好啦!让我们离开这里,还有别的线索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