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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2025-03-30 06:29:00

我没问题,伊娃推开他说道,请让我独自待一会儿。

她摸索着要找到椅子的靠背。

我告诉你她不知道,麦可卢医生向奎因警官说道,我告诉过你,我把它隐瞒起来,不让她知道……但是,警官脸上并没有显出相信的样子,因而医生做了个绝望的手势,伊娃,伊娃——宝贝儿。

你是说我的母亲吗?伊娃问道,以非常奇怪的方式看着警官。

从外表上看她非常平静。

但是,麦可卢医生看到了她的眼睛,于是他擦过身旁的斯科特博士——博士正一筹莫展地在旁边站着——挎着伊娃的胳膊肘,把她像孩子那样引导到警官的皮革长靠背椅上:给我一些水。

特里走到外边,用纸杯从外面办公室的冷却器中注满了水,又迈大步走回来。

那个大块头摩擦着伊娃的双臂和腿,把水送到她的唇边。

这时伊娃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痛苦。

我感到遗憾,她把她的脸埋在医生的上衣中,低声地说道。

注意,宝贝儿。

这没问题。

把它隐瞒起来不让你知道,这是我的过错。

哭吧,宝贝儿——他说了……那么卡伦是我的姨母,你是我的伯父,她——她是我的母亲!我没想到你会发现这件事。

而当我听说她死了的时候——我怎么能知道实情,宝贝儿?——看起来不告诉你还是明智的。

啊,爸爸!我的亲生母亲!麦可卢医生显得很平静,与埃勒里星期一下午在潘希亚号船的甲板上见到他时相比,更为平静。

同时他把肩膀也挺直了,好像它们现在承受的负荷比较小似的。

喝一些水,宝贝儿。

警官说话了:非常漂亮,但是我恐怕我必须问——那个大块头看着他,而警官咬着他的胡须的末端,并且坐了下来。

你现在想知道这件事,伊娃。

医生抚摩着她的头发说道,是,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一个漂亮而且才华横溢的人——是我所知道的最可爱的女子。

我想找到她。

我想见到她。

伊娃哭诉道。

我们肯定为你找到她。

躺下吧,伊娃。

他把她放在了长靠背椅上,并且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着,来来回回地走着,我永远忘不了那份海底电报——当你出生的时候——那是弗洛依德打来的,当时他非常自豪。

一九一六——那一年,你的外祖父死了……休·蕾丝。

两年之后,弗洛依德的事故发生了,而你的母亲也崩溃了。

卡伦——他的脸色暗淡下来——卡伦给我写了信,我就丢下一切事情,直接赶到了日本。

这是一九一八年末,恰好在停战之后。

伊娃躺在长靠背椅上,好像在天花板上看到了她母亲的肖像。

真是滑稽,发现了那种事情,正好是在……高高的,威严的,长着金灰色的可爱头发;漂亮,当然了,而且带着令人同情的有残疾的腿,使她只能用一条腿和地球接触。

这幅图画如此清楚……伊斯特在一家疗养院中,她的神经已经完全地崩溃了。

因为弗洛依德的死,以及这件事发生的方式。

一段时间她神志不清,后来她恢复到了神智健全。

在这过程中她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并不完全地知道是什么。

她记起了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埃勒里问道。

她不能认真思考其他任何东西。

我知道那种对谋杀了弗洛依德的恐惧将经常出没在她心中,直到她人生的结束为止。

她是个敏感的人,有着细致优雅的神经——在那些日子里是一个诗人的伟大的预示。

但是,她为什么坚持在那一个主题上反复地述说,医生?她真的问心有愧吗?我告诉你我调查过!那纯粹是意外事故。

但是其中有我不能发现的某些事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使她退缩了。

你表示什么意思?我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

就好像——那么,就好像另外一种力量,而且是带有敌意的力量,在对她起作用,在伤害她,在延迟她的痊愈,在让她不得安宁。

可怜的亲爱的妈妈,伊娃想着。

可怜的亲爱的。

她总是在背地里羡慕她朋友的母亲们,尽管她们也许低贱,也许愚蠢,也许空虚。

但是她们全体都曾经给了她们的女儿一些东西,一些看起来珍贵的东西,使她们抹去低贱、愚蠢和空虚……她的眼睛再一次充满了泪水。

而现在,她几乎使她的母亲回来了——什么?丑闻、逮捕,也许——我尽可能在日本多逗留些时间。

卡伦当时——很有帮助。

她说,既然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她有她自己的事业要做,另外,她还必须照顾伊斯特。

伊斯特没有生活的目标,她需要照料;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抚养这个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那样,医生挥舞着拳头叫喊道,我相信卡伦仍然在进行着她的邪恶的计划!他的声音低落下来,但是,我怎么能知道呢?警官不安地摇动着。

他注意到,莫勒尔已经利用这混乱局面跑掉了。

在权利之外,什么东西都不能正常运行,他思考着。

他缩紧了他的嘴唇。

麦可卢医生对伊娃温和地说道:是卡伦建议我把你带回来,宝贝儿——收养你。

那时你还不到三岁,长着长长卷发的极瘦的一个小东西。

当然我知道你不可能记得。

好吧,我这样做了。

我们必须使它合法,必须得到伊斯特的签字。

令我吃惊的是,她给了她的签字,她甚至坚持把你送出去,因而我就带着你回来了。

他停了一会儿,因此,我们就在这里了。

因此我们就在这里——伊娃凝视着天花板。

她第一次感到羞愧慢慢地在她全身燃烧着。

伊娃·麦可卢是个女杀人犯!她的母亲是个……他们会说这是遗传。

那种报复、杀人是在她们的血液中,在伊斯特的血液中,在伊娃的血液中。

她怎样面对其他人?她怎样去面对——迪克?她慢慢地转过头去。

他正坐在警官的门口,离开其他人一英尺远,看上去好像他的嘴中有坏的味道,他正在努力要吞下去似的。

突然地,伊娃受到了打击,那就是她的未婚夫没有做任何事情,一点事情都没做过。

他一直一言不发,而且不舒适。

他已经困扰在个人的逃跑的想法中了。

迪克。

你为什么不回家?你的工作——医院——她看着他,就像她有一次曾经看到过的,麦可卢医生看着注射了麻醉药的豚鼠那样。

但是,他呆板地说道:别傻了,伊娃。

对着这愚蠢的对你的指控——然后他到了她那里,弯腰去吻了她。

他的嘴唇感到了她面颊的冰冷。

因此我们在这里——伊娃想着。

我在这里,就像在手术台上要被解剖的动物一样,在人们的眼光注视下伸展开来……她突然坐起来,大幅度摆动她的双腿,使得地板咔嗒咔嗒地响着。

你不要打算恐吓我,她向沉默的警官猛烈地说道,我一直像个受惊吓的孩子。

但是现在,你不能再恐吓我!我没有杀害卡伦·蕾丝。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活着。

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我已经完全地合情合理地给你作了指纹和手帕的说明。

你为什么不公正?那是废话,小毛孩子!特里露齿而笑着说道,告诉这个老狒狒他到底为什么会被容忍。

而你,伊娃轻蔑地说,如果你知道我的母亲在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马上把我带到她那儿去!特里眨了眨眼睛:别紧张,小宝贝,现在听着,我没有说我确切地知道,我只是说——你为什么不让他说出来?伊娃对着警官喊叫道,你威严地惊吓一个女子,但是当一个男人面对你站着——特里抓住了她的胳臂:听着,小宝贝——她甩开了他的手,瞪视着老人:你最好找到她!上帝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被关进屋顶阁楼中九年之后,在她一生中第一次单独一个人在纽约!奎因警官朝他的速记员点点头:好吧,摩西,他感叹道,提交给托马斯·维利。

我们要把她登记入册。

伊娃非常缓慢地松弛下来,非常缓慢地凝视了她的周围——麦可卢医生,在踱步,踱步;斯科特博士——他是谁?伊娃看上去好像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似的——轻轻咬着一个指甲,并且通过窗户在研究着天空;特里,在一支接着一支地点燃香烟,而且紧紧地皱着眉头;埃勒里·奎因——静止不动而且虚弱无力,就像奎因警官桌子上的玛瑙小雕像一样。

警察速记员说道:是,先生。

然后站起身来。

然而他还没能走到门口,门就开了,而后一个瘦瘦的、长着黑下巴的男人,穿着古旧的德比赛马服,吸着黑色的雪茄烟,没精打采地走了进来。

啊,伙伴?塞缪尔·普鲁提博士——纽约州医学检查助理——脸色阴沉地说道,喂,奎因。

啊,麦可卢医生!对这一切感到遗憾……听着,奎因,我为你带来了坏消息。

为我带来坏的消息?警官说道。

你知道半把剪刀,那个——你有的一个,放入了你的桌子?是的,是的!刺杀卡伦·蕾丝的不是它。

特里·瑞在非常特殊的沉默中慢吞吞地说道:那么,关于这你究竟知道什么。

你不会取笑一个老人,是吧,塞缪?警官问道,努力去微笑。

我正在告诉你。

普鲁提急切地说道,听着,我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赶回到陈尸所,因此我不能只站在这儿说话,但是此后,我们的第一个验尸报告将在星期二完成,我认为我对你有说明的义务。

特里·瑞向普鲁提博士走去,并且摇了摇他的柔软的手。

船舶已经着陆了!然后他笑嘻嘻走向伊娃,并且引导她到了长靠背椅处,坐下,小宝贝。

现在该你看表演了。

不知如何是好的伊娃坐下了。

在她的生活中,她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机敏;通过肾上腺素她含糊地知道,一定有某些事情发生了;但是,这些东西都还没有被意识到。

半把剪刀……指纹……我的过错,普鲁提说道,我忙,因此把尸体解剖被委托给——那么,不要介意。

他是年轻人,没有多少经验。

另外,我认为它只不过是最起码的日常工作,致死的原因,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埃勒里跑向他,并且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普鲁提,在我扼住你的喉咙之前,停止你的喋喋不休!如果不是半把剪刀杀了她,那是什么?一个不同的……如果你给我机会——埃勒里啪地一声拍着他父亲的桌子:你不要告诉我刀伤加在第一个伤口上面,一个较小的伤口——省掉它!非常需要刮胡子的黑色的下巴落了下来。

阁下!我从来没有想……普鲁提,有任何别的说话的方式吗?是可以识别的毒液吗?毒液?普鲁提博士茫然地重复着。

正好是昨天。

我已经用了好奇的角度去思考这个案件。

我想到了可纽梅。

埃勒里非常兴奋,于是,我记起卡伦·蕾丝在一个春天对那个来自绿础岛的日本老太婆所表示的意见。

我尽快地求助于不列颠,而且发现了——纯粹预感,留心于你!——那些岛屿中的多数,特别是一个叫做阿马米-欧西马的地方,有一种叫做饭匙倩的有毒的爬行动物。

唉——什么?普鲁提眼睛瞪视着他说道。

竹叶青蛇——我希望我记得正确。

不出声,有鳞状的头,长度在六至七英尺,如果被它们咬了,能够导致很快的死亡。

埃勒里深深吸了口气,普鲁提,是不是有蛇类毒牙的记号在下面?普鲁提从他的嘴中取出了摇晃地悬挂着的雪茄烟。

他出了什么问题,奎因。

他发疯了吗?埃勒里的微笑消失了:你想说的是:它不是蛇?不是!但是我认为——埃勒里无力地说着。

并且,谁说过有一个小的刀口掩盖在刀伤之下?但是,当我问你——普鲁提挥起了他的手:看,奎因。

打电话给马提万,然后拿出那半把剪刀。

警官从他的抽屉中拿出用棉胎包裹的半把剪刀。

普鲁提没有打开它:嗯嗯。

那么我是对的。

他把那件东西放在桌子上,并且从他的衣袋里取出一个小纸板盒子。

有一个毛线团在里面,线团上面有一个像宝石一样的小小的钢制薄片,薄片是锐利的三角形状,今天午后,是我自己把它从她喉咙中挖出来的:我助手星期二没能发现它。

他把盒子交给了警官,而他们全都围上来了。

剪刀刀刃的尖端。

老人慢慢地说道,因为打击而突然中断。

而这半把剪刀的尖端,他看了看桌子上那半把剪刀,仍然完好无损。

完全相同种类的尖端,不是吗?特里喃喃低语道。

你在想什么,埃勒?关于它没有什么疑问。

这一点裂片是丢失的那半把剪刀的尖端。

那么你是对的,塞缪,老人郁闷地说道,这半把剪刀没有用来杀她。

杀她的是另外的一半。

好了,小宝贝!特里跑向伊娃,你今天晚上可以在你自己的床上睡觉了!发现了另外的一半吗?普鲁提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问道。

没有!那么,好吧,不要咬断我的头。

普鲁提搔了搔他的下巴,噢,麦可卢医生。

我不希望你认为这类粗劣的错误在我们办公室是常见的事。

新手。

你知道——麦可卢医生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顺便问一下,埃勒里说道,你发现了别的什么,普鲁提?我还没看报告。

啊,没有什么重要的。

一种冠状的血栓形成——你知道那个吗,医生?我相信你是她的医生。

令人怀疑的。

医生喃喃低语道。

冠状的血栓形成?埃勒里重复道,我想到了,那是一种只有男人才有的心脏病。

在男人中很普遍。

普鲁提说道,但是相当多的女子也有这种疾病。

卡伦·蕾丝有一种特别的血栓,那是她如此迅速地死去的原因。

迅速地?她迟迟不动了至少十五分钟。

一般地,喉咙创伤的人将会活几个小时。

因流血致死,而那要花去时间。

但是,虚弱的心脏有时候会使他们在几分钟内死亡。

别的还有什么?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贫血症——食欲不振,而这就是全部有关的情况。

在我的青年可笑的错误之后,我亲自进行了充分的尸体解剖……就到这里吧,我必须走了。

再见,医生。

然后普鲁提消失了。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卡伦关于血栓形成的事。

麦可卢医生感叹道,这一定使她烦恼了,而这并不是严重的状况。

她生活的主流——没有激烈运动,没有兴奋激动,有着大量的担心——她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生活好多年了。

她打击了我,埃勒里说道,就像多疑病症的某些表现。

从来没有另一个医生——理想的患者。

医生呆板地说道,不折不扣地按照我的指导和劝告,我推测她认为她有很多的目标而活着。

他听上去好像心里感到苦涩。

顺便问一下,她打算过什么种类的结婚生活?我好奇,因为我看不出,她打算婚后怎样维持对待她姐姐伊斯特的那种诡计。

她想得到‘时髦的’婚姻。

设施独立,事业独立,她为了保持她自己的名义——其他一切都是剩余。

那时它听上去好像是露西宝石的怪念头。

但是现在——麦可卢医生皱着眉头,现在我看出了这些是为什么。

她一定能继续她的诡计。

他突然地爆发了,一个女子怎么能愚弄一个男人,真是该死!或者一个男人,伊娃想着,愚弄一个女子。

她静静地说道:我认为现在你能够回到你的办公室去了,迪克。

今天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是不是,警官?警官拾起了逮捕令,并且把它慢慢地撕成两半:遗憾,他说道,但从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并没有感到遗憾,他听上去只像是生气。

那么我认为,斯科特博士费力地说道,我认为我将去,伊娃……我今夜打电话给你。

是的,伊娃说道,同时当他好像要弯腰再一次亲吻她的时候,她把脸转过去了。

他有点愚蠢地微笑着,站直了身体,他的嘴唇周围苍白,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你们这些人也可以走了。

警官说道,或者,不。

再等一会儿。

星期一下午,你没碰巧在周围什么地方看到那另外半片剪刀吗?看到了吗,麦可卢小姐?没有,警官。

伊娃几乎没听到他说的话。

她左手第四指上的二克拉的切割成正方形的钻石燃烧了。

你呢,瑞先生?我?特里说,我没有。

当星期一我让你离开的时候,它是不是在你的一个口袋里,现在说,是不是?老人苦苦地追问道,这教了我决不能——但是,他没能说完。

走吧,伊娃,特里抓住了伊娃的胳臂,咧开嘴笑着说道,如果你不从这里迅速地溜出来,这个老鳍鲸就将指控你,以便使他的皮制衣提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