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大早,纯也正在准备着早餐,忽听门铃一迭连声地响个没完,不由得皱起丁眉头。
——到底是谁啊?这么早就跑过来?平时总是比纯也晚起一个小时,等早餐的准备都好了之后才会起身的透,今天也正在进行着优雅的睡眠,可是刺耳的门钤却打破了他香甜的睡梦。
——吵死了,快点出去啊。
虽然基本上来说透并不很难清醒,但那是在说他按预定睡足了的时候。
如果中途敢把他挖起来的话,他就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心情超级恶劣。
透发着牢骚,睡眼迷离地爬出了被窝,看看枕边的闹钟,见没有再睡个回笼觉的时间了,只得无奈地穿着睡衣向卫生间晃去。
——好了好了,再等一下就好了!纯也关掉煤气,用毛巾擦擦手,连忙跑去打开了玄关的门。
站在门前的,是两个身穿西服的男人。
一个中年与一个青年。
——草薙纯也同学吗?能不能麻烦您和我们到署里走一趟?年长的男人出示了警证这么说着。
虽然他的用语算客气的,但口气中却透出了不容拒绝的强迫。
——关于西山同学被杀一察,我们想详细地听听您和被害人的关系。
——啊?刑警们突然这样问道,不知怎么回事的纯也只会呆呆地打量着他们而已。
上次来的虽然是另一组搜直员,可是警方的确会在事情发生后反复登门调查,所以纯也也觉得他们可能还会再来。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却很异常,这似乎已经不是单纯的协助调查,而是已经被警方锁定了。
——……难道,你们怀疑是我干的?纯也顾虑重重地问道,年轻的刑警立刻一脸严肃地回答了他。
——我们在西山的遗物中发现丁指向你的暗示。
根据之前的调查,你说你直到大学祭当天才见到他,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但是我们并不这么想。
总之先请走一趟,具体的事情到署里去说吧。
——唉?等一下,那个……啊!——草薙君……?诱目送着一头雾水的纯也被半强制地带走,愕然了。
……就是这样了。
真是辛苦了呢。
听完这一番话之后,三浦带着同情叹了一口气,大学祭结束之后,学校恢复了正常授课。
在医学部的教室里,透望眼欲穿地等着三浦的出现。
一见到他的身影,就立刻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带到了休息室里去,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
对不起。
都是我,害一彰先生也旷课了。
不不不,这没关系。
实习的话是不好办,上课的话可没什么,只要借笔记来看不就没问题了吗。
向着道歉的透,三浦很自信地笑了笑。
可是你想让我做什么呢?我可不觉得你只是要我听你说话而已啊。
但是三浦马上又换成了担心的口气,仔细打量着沉思不语的透。
被他那笔直深邃的眼光一看,透就觉得有些不塌实起来,他装作寻找着措辞的样子,把眼睛垂了下去,手中把玩着汤匙。
……其实,我想求一彰先生一件事。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真难得你会拜托别人啊。
三浦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身为监护人的宇都宫教授另说,透基本上是保持着完全的独立,不会去依赖别人的。
但现在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一定是遇到了相当的难题才对。
虽然我很想回应你的信赖,可是那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吗?以前我听草薙说过,一彰先生在警方有人脉是吗?嗯,啊,这么说起来,你不见了的时候,我是曾经这么对他说过。
因为我工作特殊,所以必须需要警方的配合才行啊。
那又如何?三浦歪过头问,透握紧了双手。
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一点事情。
因为警方现在在严格保密,所以我想如果别人问起来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回答的。
不过要说人脉的话.你不也是有的吗?宇都宫教授不管在警方还是检察厅里人面都很熟的。
我认为教授一定比我更合适,去拜托他的话——实际上,透以前也是通过教授的帮助,才得以看到失踪少年们的相关资料的。
可是这次的事情却不一样。
因为这事件发生在学校里,所以支持学生的老师和怀疑学生的警方是站在相反的立场上的。
而且与教授有关的我和草薙里,又有一个人成了嫌疑人……所以也只能通过其他路子了。
透向三浦低下了头。
如果是一彰先生的话,虽然是帝都大学的学生,但是和死者与嫌疑人都没有直接关系。
我想如果是第三方拜托的话,他们也许会听得进去。
……不行吗?透的眼神看起来就好像在求救一样。
这是为了草薙君吗?还是为了冈岛君或者有马小姐?不是为了任何一个人,只是我的自私而已。
其他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只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好。
……你撒谎哟。
三浦微微地笑了起来。
我的职业就是戳穿别人的谎言,难道你能跟这样的我对抗吗?你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啦。
其实你根本就是不管自己怎样都好,却担心朋友担心到忍耐不了的地步吧’三浦戏弄地用食指轻轻戳戳透的脸颊,透闷闷地鼓起了腮帮子。
看着那副闹别扭小孩似的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二浦只得投降,把双手高举了起来。
哎呀呀。
你一摆出这副脸来我就没法拒绝了呢,我会努力看看,但是不一定能保证结果哦。
到底希望我调查什-么事情?听了这句话,透的脸唰地放出光来.把嘴巴靠近了苦笑着的三浦耳边。
欢迎回来。
真早啊。
……你也够早的。
我都没想到你会回来。
由于根本没有去法医学教室的心情,透早早就回到了家里,却见纯也迎了出来,顿时露出了一脸意外的表情。
本来他正打算放下东西就去警察局接他,还做好了跟警方谈判来争取释放的准备的。
反正纯也又不是被逮捕,只是被叫去接受调查而已,所以就算把他拉回来,警方也不能勉强阻止才对。
可是他们怎么会这么干脆就放了你?因为他们找不出任何可以拘留我的证词或者物证啊。
今天其实也只是听取事情而已,冈岛和有马小姐也被他们给叫去了呢。
总之,警方就是把我们都放回了家,只是会叫人监视我们就是了。
纯也从客厅的窗子往下面望了望,耸了耸肩,看来有刑警在外面盯梢的样子。
冈岛和有马小姐也许是有杀人动机,可是你又是为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搞的,西山带着的计算器,还有他房间里有张纸上都有个数字,而两个数字都暗示了我的姓名。
啊?纯也的话让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那是死亡留言?这又不是推理游戏!透愤愤地叫。
当然警察也不能凭这点证据就认定我是犯人啦。
可是既然这数字不是偶然,那么肯定还是跟我有点什么关系的。
真是没办法啊。
纯也一脸疲惫地倒进了沙发里。
你有没有好好否定自己跟案件完全没有关系?你跟西山根本没有交点,这是事实。
只要你一直否定下去,警方也会明白的。
就算再怎么盘问,没有的就是没有。
只要堂堂正正地宣言就好,透告诫着纯也。
嗯……还好吧……纯也却含糊不清地回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你不会是知道真相,却什么也不说吧,如果你到了这种时候才说什么其实我跟案件有关之类的话……开玩笑!我发誓我绝绝对对是无辜的!这跟我根本没关系!见了透不安的样子,纯也慌忙赌咒立誓起来,可是说到这里,他垂下了头,底下的话也变得吭吭哧哧。
可是……我设有辩解,也没否认。
一直对警察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虽然惊愕得叫丁起来,但透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你觉得人是冈岛君杀的,所以你要回护他……?我不知道!纯也走投无路地抱住了头。
我觉得那家伙不可能会杀人,可是如果是为了他喜欢的人的话——为了保护恋人或者家人,他似乎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如果他遇到危险的话,那我不管怎么样也会去救他……这么一想,我就没自信了。
双手捂着脸的纯也痛苦地呻吟着。
然后又低声咕哝了一句:冈岛他自己也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草薙……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才好。
在他还没找到合适的词语的时候,纯也就又开了口:——说起来,虽然我真的不想说死者的坏话,可是他真是个死了都要给人添麻烦的家伙啊!为了不让透过于担心自己,纯也努力地振作精神,改换了话题。
我根本就不认识西山,为什么那家伙还要留下那样的东西来暗示我?……如果那不是西山做的呢?啊?如果说,是谁想让你顶罪呢?——就算不会实际被判决有罪,也要让你惹上怀疑来折磨你的精神,如果是有人故意这样设计你的呢?看到透把尖锐的视线投向虚空的样子,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怎,怎么可能。
我可不记得让人记恨到了这种地步啊。
我又不是你。
透提起肩膀上塞满了厚重大书的书包,照着纯也的脑袋上就拍子下去.痛啊!啊,抱歉哦。
我本来想把它放到地上去。
可是手滑了呢。
……你本来就是要打我吧?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单纯地没法抗拒重力而已。
不过呢,人们都说祸从口出,这句话请你记好。
透装出一副无辜样子打趣着,但是他马上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不开玩笑了,也许的确是有人记恨你,想要陷害你的。
而原因说不定就在我身上。
这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是喜欢上了你的家伙在嫉妒我吗?也是哦,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的确是都已经做过了——在别人看起来,还会觉得我们正过着恩恩爱爱的同居生活呢。
透的眼角眼看着就吊了上去。
为什么你这家伙只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发完脾气,透砰的一声扔下书包,粗暴地推开了纯也的房门,擅自就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换了要是纯也敢对透这么做,早就被一脚踢出房门,从此解除同居了。
可是当面对透的意志的时候,纯也的个人隐私根本就等同乌有。
就是这个。
到底是什么啊?纯也慌忙过去看,见透指着已经发送的邮件。
就是我用你的名字给‘Hikaru’发的这封邮件。
看丁邮件之后,Hikaru就知道自己的谎话已经被揭穿了,这个人一定觉得很羞耻。
如果对方是个自我中心的人的话,甚至会认定自己被你嘲弄了,觉得很屈辱吧。
不过这么说起来我也不对,我没有直接跟Hikaru说穿,而是绕着圈子进行了挖苦,所以就更伤害了这个人的自尊心吧。
我也算是祸从口出了。
说到这里,透认真地为给纯也添麻烦而道了歉。
——等等!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Hikaru果然就是西山了?他是为了给有马小姐找麻烦,才故意用了她的大头贴的,然后因为被揭穿了就恼羞成怒,这才来陷害我……?纯也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可是如果这样说的话,难道他早知道自己会被人杀掉吗?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自杀,是为了陷害有马小姐才伪装成……不是这样的。
因为这个Hikaru并不是西山。
透一口断定道。
这些来信里并没有写什么猥亵的话,也没有带着什么恶意的照片,更不是夹带子病毒。
而且说来说去也只是撒谎说自己生病而已,根本不构成罪名。
就算让你误以为发信人是有马小姐,也不算是伤害有马小姐的名誉,并不构成恶意中伤的。
……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Hikaru是谁了?我通过三浦先生借助了警方的力量,直接向网管询问了对方的真实档案一般来说,普通人就是问他们他们也绝对不会回答的,而且要锁定对方的IP也要花不少时间。
直勾勾地盯着说得云淡风轻的透,纯也很想问:这真的只要花时间就能查出米啊?可是又不太敢听到那个答案,结果只得吞回了肚子里。
这个人很小心,还经过了好几个代理服务器。
所以要抓到他就更花工夫了。
明明辛苦的又不是自己,透却一股实在是很累的样子不住点着头。
那到底是谁?你不用着急,马上就会知道了。
我本来打算先去警察那里接你,然后到那个人那里去的。
你要跟我一起来吗?纯也迫不及待地问,而透却只是莞尔地微笑着,说出了上面的话。
啊,对了。
在走之前先——好了。
透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迅速地敲打着键盘,用自己的邮箱地址给Hikaru发了一封只有一行的邮件。
让你久等了。
这就过去。
啊,等一下!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意思,透就大步走出了房间。
他们一出公寓的大门,透径直向着正在执行监视任务的刑警那里走了过去。
您辛苦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要外出一下,能不能借一下您的车子呢?你说什么?我们又不是开出租的!可是如果我们打车的话,您也得跟在我们后面一起走吧?所以不是一样的吗。
何况如果我们直接坐您的车,您也不用担心跟丢我们,这不是更放心吗。
听了透的侃侃而谈,刑警哑然。
透便把手搭上了后车门的门把手。
草薙,你还呆站在这里于什么?亏这位刑警先生这么亲切地要载我们,你就别磨蹭了,快点上车啊。
………把僵硬掉了的纯也塞进车里后,透又向着还没醒过神来的刑警露出了一个微笑:那就麻烦您先带我们到大学的宿舍走一趟了。
在学生宿舍里接了冈岛之后,他们又去了沙知的公寓。
既然西山已经死了,没有了嫌疑人,沙知也就从被跟踪的恐惧中解放了出来,也回到了公寓。
真的非常感谢您。
我们现在要和有马小姐说几句话,能不能请刑警先生在这里稍等一下呢。
当然我们不会擅自消失的,有您和您的那位同伴在这里看着,绝对不会有问题。
喂、喂!我说你!丢下这句话,再用眼光示意一下监视沙知的另一辆车子,透就大步走上了楼梯。
等一下,透!你的男朋友真的不得了啊……被他的气魄煞到的冈岛呆呆地嘟囔着,和纯也一起追在了透的身后。
抱歉突然来打扰你,但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进来吗?请、请进来吧—看得出沙知似乎是有点属于爱面一族的感觉,透就动用了让对方没法说NO的核武器——最上等的笑脸。
打扰了。
透让冈岛走在前面,一起走进了她的房间。
然后还没等三个人在沙发上坐稳,透就开了口。
对不起,我直接说正题。
有马小姐,是你给西山下毒的吧?什么……!你说什么啊!这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让纯也与冈岛一起哑然。
沙知把眼睛睁大到了最大的限度,当场僵硬掉了。
请你务必要说实话。
否则的话,会变成三方都被拖累的情况啊。
都被拖累?冈岛君想要保护你,草薙想要保护冈岛君,所以大家都保持着沉默。
如果他们遭到怀疑,结果不能不背上自己根本没做过的罪行的话,你会觉得安心吗?我……不劳你多嘴,水城!杀了那小于的是我!跟沙知根本没关系!阿弘!冈岛狠狠瞪着透,而沙知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拉住了他。
那么我想问一下,你是在什么东西里下了什么毒药呢?我是……冈岛顿时语塞。
毒药的种类目前还没有公布,现在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只有纯也和透,还有警方的人及犯人而已。
你也知道的吧。
如果撒谎擞得不好,马上就会被警方拆穿的。
………谢谢你,阿弘。
可是不用了。
是我自己做的事,就该自己负起责任来。
冈岛无力地握紧了双拳,垂下了头,沙知从身后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我杀死西山的。
可是,我其实没想过要杀了他。
他给我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我只是想稍稍给他点教训而已——我想让他拉肚子或者呕吐,身体不舒服就好了,其实只有这样而已。
可这种话恐怕警方是不会相信的。
现在就连小孩子都知道,那是剧毒。
如果说根本没想到对方吃了之后会死,这很难说服他们……纯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颤声说着没想到对方会死的沙知。
使人致死的最大问题在于有没有杀害对方的意图。
如果有的话,就会被判处故意杀人罪,而没有意图,但最终造成对方死亡的话,那么就是伤害致死罪或过失致死罪。
不用说,在这三者之中,故意杀人罪是最重的。
虽然有没有意图是心理上的问题,要证明起来比较困难,但是像用枪顶着对方的头开抢,或者给人下氰化物之类的话,很显然是刻意要杀死对方的行为,就算事后辩解说自己并没有杀人的意图,也很难被承认。
乌头毒也是这样,因为过去曾经被用在多起杀人事件里,也是被列入确实的杀人方法里面的。
真的这么有名吗?那是我太无知了啊。
沙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把枝子削成签子,做了烤鸡肉串的木签.给了西山——虽然会放进嘴里,可是又不是直接吃下去,就算中毒也不会太重啊。
我本来觉得只会拉肚子而已,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枝子?纯也立刻看向沙知。
你刚才说,‘削成签子穿了肉串’?是啊。
纯也满腔都是诧异。
那不是草吗?为什么会有枝子?难道说是毒性最强的根的部分吗?透听了这咬合不上的话,却笑了起来。
果然啊。
现在我终于明白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喂,你别自己一个人明白行不行。
纯也不满地抗议着,透也收起了笑容。
我那个时候负责把所有的东西递给西山。
在把有马小姐准备的烤鸡串的盘子递给西山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当时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但是后来我想到了。
只有他的那一份,肉串的颜色有微妙的不同,我曾经想过可能是火候的问题,但看来当时我的直觉是准的。
透口气温和地问沙知道:请你亲口说一下吧,你用的是什么毒药呢?……是夹竹桃。
咦?沙知很困惑地看着叫了起来的纯也,继续说了下去。
我听说,有人在野外的山上野炊的时候,错用了夹竹桃的树枝来串烤肉,结果中了毒。
所以我就——这么说起来,在西南战争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因为士兵在行军的时候用夹竹桃做的筷子吃了饭,所以集体腹泻,弄得军队前进不得。
可是中毒的只有官军这一边而已。
生在南国的萨摩华人们都知道夹竹桃有毒,而官军里的士兵大多数是北国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种植物。
夹竹桃原产在印度,大概在江户时代传人日本,而进口贸易的窗口就在长崎,所以南方的人会比较熟悉。
那个时候夹竹桃还根本没有传播到北方去呢。
沙知一说食物中毒,纯也立刻就想起了这时候来说根本无所谓的东西,还嗯嗯嗯地一个人点着头。
可是,那不是乌头才对吗?好在他马上又想起了正题。
乌头?啊,不,那个……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去了,纯也狼狈万分,透看着他轻叹了一声:真是没办法的人啊。
其实西山真正的死因是乌头碱中毒,也就是说,下的毒是乌头毒。
沙知愕然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乌头啊!……不.我是知道那是剧毒,可是我根本没用过那个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水城!混乱的冈岛逼问着透。
司法解剖里查出来的是乌头毒?那沙知的夹竹桃又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该有的东西没有,该没有的东西却跑出来了啊?答案很简单啊。
首先是明明放了的东西却没有出现,我想这是鉴识课的问题了。
夹竹桃的有毒成分,是与毛地黄很相似的强心甙,可是现在还并没有一个清楚的定论。
那个成分没法检验吗?看着冈岛一股狐疑的样子,透很遗憾地点了点头。
是的。
有学者认为夹竹桃的有毒成分其实有二百多种。
大家可能觉得现在都能做DNA鉴定了,那为什么还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吧,但是要用机械来确定甙的作用的话,就是以如今的科学来说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这一次因为早早地就检查出了乌头碱,可以断定直接的死因,所以就算混着不纯成分也不会对鉴定结果产生影响。
……这么难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是这样一来沙知可怎么办,不是根本没法证明沙知用的是夹竹桃了吗!警察目前正在调查学校里的垃圾箱。
只要能发现削成签子的夹竹桃树枝,而那上面带着西山的唾液的话,那么就能证明有马小姐的供述了。
比起努力检验出那种不确定的成分来,还是这样来得切实多了。
透安慰着焦急的冈岛,然后又向沙知看去。
好,现在已经可以解决该有的东西却没有的问题了吧,那么疑问就只剩一个了。
为什么会检查出根本没放的乌头来。
而这个答案也很简单。
因为有有马小姐以外的另一个人放了那个东西。
恐怕这个人是知道了有马小姐打算报复西山,就借了这个机会,既毒死西山,又嫁祸给你。
……!沙知的脸色顿时变成了一片惨白。
她身边的冈岛和纯也也都震惊得哑口无言。
你刚才说你听说了野炊中毒的事故,才想到了要使用夹竹桃。
那么请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呢?那是……像这样来报复西山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虽然不到乌头那个程度,但是夹竹桃也是绝对不能小看的。
过去有个农场曾发生过事故,有九头奶牛都因为误吃了夹竹桃叶而死亡。
所以如果想把夹叶桃当作小小报复的工具的话,那可是危险得有点过头了啊。
怎么会——可是,可是毒性不是很轻微的吗……!谁对你这么说的?面对透的追问,沙知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没事吧?沙知?难道是……把浑身颤抖的她抱在自己的怀中,冈岛像是在说难以置信似地,闭上了口。
——哪,你知道吗?这个可是有毒的哦。
有人不小心用了这个树枝来做烤肉的签子,结果就中毒了。
啊,不过虽说是中毒,也不到会死的地步,只不过是肚子疼罢了。
——那个男人真是快气死人了。
你也不想再让他这么为所欲为吧?那给他点教训怎么样?不是也知道就是他干的了吗。
这样的话那家伙也会老实一点。
——这次大学祭,如果知道沙知是店员的话,那家伙就会跑来吧?——沙知负责烤鸡肉串不是吗。
如果那家伙还敢厚着脸皮跑来买的话,就用这个串来烤怎么样?他要是肚子疼不是正好吗。
跟沙知受的罪比起来,只让他拉一会儿肚子,有什么啊————可是虽说会放进嘴里,又不会连着签于一起吃下去,而且毒性又很微弱,说老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呢。
骗人!敬子她根本不可能陷害我的!我才不相信!是啊。
就算说了夹竹桃的事情的是敬子,可是她说不定也是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根本也没证据能证明是敬子下的乌头不是吗?敬子不但是沙知的好友,还是社团的后辈.所以冈岛为敬子辩护,把怀疑的眼光投向了透。
关于这一点,我正想前去确认呢。
去哪里?当然是去她本人那里。
然后透向沙知耳语了一句:抱歉,有点东西能麻烦你借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