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瞬间,他们异口同声地发出这样的一声叹息,而且就这样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淡淡的光线中,漫长的时间里被封印的秘宝仍然毫不失色地闪耀着光芒。
那是穷尽了当时的技术,以大量的人民的血与汗精炼而成的,武田家的藏金。
状如棋子的金块堆积成的小山,以时价来说到底会值多少钱呢,完全是无法想象的地步。
「……!」只是愕然地看着的纯也突然发出不成声的叫喊,他迅速地甩掉背着的所有行李,向宝山的后面冲了过去。
「达矢……!?」在那里,满面憔悴的少年在匍匐着。
他不顾自己已经衰弱得失去了力量,爬到倒在地上的同伴身边,庇护一样地覆在他身上。
是在黑暗中无法辨别出现的人影,本能地做出了这种举动吧。
「是我啊,是纯也!我来找你了,还好赶上了——」即使在虚弱之中,仍然没有失去顾惜朋友的男子气概,达矢眼睛中闪出的光辉让纯也的话一时打了个噤。
「已经没事了。
你振作一点,怎么能倒在这种地方呢。
你是县代表吧,还要去甲子园呢。
」「……阿纯……」达矢发出嘶哑的声音,惊讶地睁大了眼,他被纯也手中拿着的手电筒晃了眼,不停地眨着眼睛。
「你来救我了……为什么今年暑假不回来呢。
我……县大会优胜了,还等着你夸我……」把头靠在纯也宽阔的肩膀上蹭了又蹭,少年撒娇似地说着。
纯也眯细了眼睛,看着臂弯中的娇小少年。
「我看到达矢活跃的新闻啦。
还说你们是优胜候补呢,我真自豪啊。
」「阿纯。
」纯也正要激动地用两只手包住达矢伸过来的手的时候——「……打扰一下,虽然搅扰了二位终于重逢的感动很是遗憾,可我认为那孩子的手还是应该交给我。
」透插进两个人中间,以面对患者来说过于无慈悲的平板的声音说道。
随即就代替纯也抓住了达矢的手,只凭感触粗粗计量起脉搏和体温来。
「你别担心。
这家伙是我的哥们,医生之卵。
」「哦,这样吗?我都不知道我是几时和你变成朋友的。
擅自被别人称做朋友我会困扰。
」「……唉……」被透以怃然的表情冷冰冰地一说,纯也当时就没了词。
「唉,你这个人,开个玩笑都不行。
」在达矢的面前,纯也拼命地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硬挤出来的笑容却是那么地僵硬。
两个人一起赌上了性命才走到这里来——都已经经历过性命攸关、同舟共济的冒险了,可这样的搭档却说自己还不是朋友。
那么到如令为止两个人的交往、一起度过的时间又算是什么呢。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脆弱的玻璃制品一样,明白了这一点的纯也失去了力气。
即使是自己与他人共同承认的乐观主义者,纯也那强韧的心还是产生了隐隐的刺痛感,陷入了暗淡的气氛中。
就和刚进宿舍的时候一样,透完全无视难隐受到打击之意的纯也,继续着对达矢的问诊。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比起我来,先去救那个人——救救勇介啊!」虽然对他那冷淡的态度有些害怕,但还是相信了身为医生的透,达矢紧握住透的手,拼命地以眼光恳求着。
「求你了,勇介……!是我把他卷进来的。
都是因为我做出这种莽撞的事来,才连他都变成这个样子——」「莽撞的事?」「我说我要去找靖史的时候,勇介本来要拦住我的,可是……」「你还是去追藤田君了,而桐原君不能丢下你一个,跟着你一起到了这里来。
」达矢那还残留着稚气的眼睛难过地垂了下来,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也许会在里面迷路,说不定甚至根本再也出不来。
可是我还是不能对靖史见死不救,结果害得勇太也……」认真地正义感,因此引来的而重遇难。
「这个洞窟的事情是从藤田君那里听来的吗?」「我来这里时第二次。
第一次是三个人一起来探险,那时总算是回去了。
」「后来你们就又回这里找藤田君是吧。
」透问,达矢咬紧了嘴唇。
「靖史也是倒在这里的,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虽然吓坏了,但觉得不把他带出去不行,就和勇介两个人扛着他往外走,可是在那个崖边上往前摸得时候,他掉进了河里。
」听到这里,纯也和透反射性地对看了一眼,那么果然那条地下暗河是通向海中的了。
「本想把他带回去,至少凭吊他的。
想把他的遗体交还给他的母亲。
靖史想上大学,可是家里没有钱,发现这宝物的时候他高兴极了。
可是勇介说这东西上如果有什么坏的东西就糟了,让我们不要碰的好。
勇介是对的,他从来都没有打出过错的暗号来。
如果听了他的话就好了。
果然这些东西是被诅咒的。
不只靖史,连勇介都变成了这样——我求求你,救救勇介!!」透看了看里面倒着的少年,马上又把视线转回达矢身上。
「先是你,看过了你再去给他诊断。
如果你希望早些去看他的话,就赶快把你身体的状态告诉我。
」「……头、头疼。
恶心,吐了几回。
好像有点发烧,嗓子很疼。
」被如此严厉地命令,达矢没有办法,只好坦白了出来。
「难道是……!」「普通的霍乱是不会发烧的,只要不并发食物中毒的话。
」从呕吐的症状就马上想到霍乱的纯也顿时苍白了脸,但透小声地如此对他说着。
「草薙君,拿水来。
」透沉着地指示道。
纯也赶忙从背包里取出了矿泉水瓶。
「喝吧。
慢慢喝——洒出来也不要介意,多少一定要喝些下去。
啊,对了,藤田君的遗体已经找到了,并且交托给了他家人,你放心吧。
」「他得到了好好的供养吗?」是看着透对他点头,多少放下了一点心头的重负吧,达矢似乎一下子感到了干渴,接过透递来的水贪婪地喝了起来。
他们迷路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入口附近有水,如果不考虑污染这类的问题,是可以润喉的。
水说不定是遭到了霍乱菌的污染,不过以毫无预备知识的他们来说,在干渴的状态下肯定会去喝的。
可是,越过这个断崖之后就没有水了。
而且如此疲劳的他们在这里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要再渡过那条狭窄的小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看起来达矢并没有患上霍乱,只是陷入脱水症状而已。
只给他喝了水,他就已经在恢复了。
但另一个少年,桐原勇介情况危急。
刚刚靠近一点,吐泻物的臭气就直冲鼻子,身边都是米汤一样的排泄物。
「这一边是真正的霍乱,而且接近末期了。
」为了多少减轻一点脱水症状,透也给他喝了运动饮料。
比起单纯的水来,给他补给电解质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的意识已经陷入朦胧状态,即使把水倒在嘴里他也喝不下去,全都洒在了地面上。
「这样我也没有办法,马上送他去医院说不定还有救……可是……」要把人从这里救出去需要时间。
透的言外之意,就是也许勇介会不行了。
「求求你!我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救勇介啊……!」达矢半狂乱地喊着。
「勇介是霍乱吗?这是传染病吧?那么,我的身体里说不定也有细菌!」「你还不一定是感染了,或者是处在被传染上但还没有发病的状态,只要回去马上处理就绝对能够获救,不要担心。
」透听了达矢的话,解释为他是怕自己也会出现像勇介一样的症状,所以为了让他安心而说了这样的台词,但他完全理解错误了。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样了。
」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完这句话,达矢忽然从透的手中抢过瓶子,禽了一口在嘴里就扑在勇介的身体上,口对口地把饮料喂给了他。
「喂!」「达矢!你——」向着丝毫没有想到这个无谋的行动、想要拉而没有拉住的透和纯也,达矢微微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
就算会感染,就算会发病,至少这样能让勇介多少好过一点……只要能增加救回他的命的可能性就好。
」然后他转回头去,再一次地把饮料喂给勇介。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做到这个程度啊,你们这些人……」冒着自己被病魔夺走生命的危险也要救勇介的达矢,为了找到达矢奋不顾身地踏入树海的纯也,两人的行动是那么地相似。
因为他们的舍身精神而受到冲击的透呻吟般地低语着,但很快轻轻地甩了甩头,恢复了冷静思考。
「没办法,做出这么胡来的事情,患者不是又要增加了吗。
现在一刻也不能犹豫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可是即使是健康的两个人要沿原路走回去都很困难,消耗了许多体力的达矢更是无法经得住的。
而且勇介根本不能自己行动,必须背着他走才行。
要各自背负着一个高中男生走过这么危险的细道,这无论怎么想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强来只会步上靖史的后尘。
「只能去叫救援队来了。
留一个人在这里陪着他们比较好,所以我们兵分两路。
」纯也说出了这个别无选择的选择,透也点头赞同。
「我去求救。
你留在这里。
」「啊?可是论治病救人的经验,还是你留下的……」「就算再怎么有经验,在什么医药品和装置都没有的状态下也是毫无办法的,所以谁留下来都一样。
这样的话,比起陌生的人来,还是有你陪着这孩子更能安心。
而且,你也想留在他身边对吧?毕竟是你赌上性命也要救的重要的人啊。
」「透?」这句话带着与平时种类不同的刺,让纯也很是惊讶,而透自己似乎也为自己的话吃了一惊,露山了狼狈的表情。
「……那我走了。
」似乎要切断那不可捉摸的想法一样,他迅速地旋转了身体。
行李基本都卸了下来,只带上最低限度的食物和水,还有手电筒,透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纯也其实下意识地想要追在他身后,但那顽固的背影表示出了鲜明的拒绝的意志,他只得违心地目送着透走了出去。
「那个人,是阿纯的什么人呢?」仍在坚持把饮料喂给勇介的达矢用天真的声音问道。
「大学宿舍的同屋。
」「室友?只是这样而已?」「……」那还有什么其他的称呼呢。
虽然自己想与他成为好朋友,可是介绍他是自己朋友的时候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纯也想着,咬紧了嘴唇。
想与他成为好朋友……?真的是这样吗?我到底希望与那家伙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呢?能够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朋友已经有几个在了,如果他们陷入险境的话,自己无论付出什么牺牲都要去搭救他们的吧。
纯也认为,这就是好朋友。
但是自己对透的心情却与此有着微妙的不同。
如果是好朋友,就是平时没有什么机会见面,各自在自己的世界中努力也是没有问题的。
而万一有了什么的时候,无论怎样也要到对方身边去。
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是想见那什么时候都可以轻松地相见,只是见了面就能够找回最初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关系了。
但是透不同。
不要说几年,就是几个月也无法放心地离开他。
不对,他实习时有段时间常住在外头,而自己连那几天的时间都难以忍耐。
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是不是搞坏身体了,会不会被人欺负遭到痛苦的事情。
只要一在意起来就止都止不住。
面对好友的话,是不会有如此难分难舍的感情的,这样不是简直就像爱情一样了吗。
「……呐,达矢。
你觉得好朋友和恋人的区别在哪里?」纯也怔怔地想着,开口便问。
虽然这话是对着达矢说的,真正想问的却是自己。
「真是奇怪的问题啊。
普通来说,好朋友是男的,恋人是女的吧。
什么区别在哪里之类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标准不是吗?虽然爱情和友情到底该优先哪一个,这问题从过去起就是个很难的选择。
」「唔……」达矢报以超乎预想的尖锐吐槽,被戳到痛处的纯也闷闷闭嘴。
虽然他已经上高三了,可因为从小就认识,现在还是免不了用爱撒娇的恶作剧小鬼这个先入为主的观点来看他。
其实想想看,这个孩子似乎只知道打棒球而巳,与情呀爱呀的还根本扯不上关系。
与如此晚熟的达矢是不可能谈论恋爱的话题的吧,所以自己对他的答案也根本没有期待。
达矢侧眼看看在双重意义上陷入迷惑的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淡淡地补上了一句:「但在我看来,定义却是这样的。
『恋人是生死与共的人,而好友是继承遗志的人』。
」「唉?」「是恋人的话,就会想与对方一起生,一起死。
可是好友不一样。
如果自己先死了,那么就会想把没有完成的梦想托付给对方,换了是对方带着遗憾倒下的话,自己也会想去实现他的遗志。
」「……」达矢的话语中流露着真诚,让纯也听得发怔。
自己以为还很幼小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已经能作出这样的考虑了呢。
「你和这位搭档勇介君是好朋友吧。
」面对着濒临死境的勇介,达矢也与自己的心经历了激烈的对峙吧。
在这地底的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独处,他们想的是什么,看到了什么,又说了些什么呢。
「勇介他——」向奄奄一息的搭档投去充满了温柔与慈爱、几乎像不属于这世上一般的眼神,达矢低声道:「勇介说他喜欢我,在他失去意识的间隙里,他这样说。
我真是迟钝,之前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到……好蠢啊,他这样一说,我才发觉了自己的感觉。
」他伸出手去,抚摸着勇介那毫无血色的脸颊。
「对我来说,勇介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但如今我们终于是恋人了。
刚才那是我的初吻哦,遗憾的是只有我这一边而已。
」比起对纯也来,达矢的话更像是说给勇介听的。
「我们是好朋友,也是恋人,两方都是,全部都是。
所以我决定了,就是这样死了也没关系。
只要能和勇介抱在一起死去,那我绝不害怕,也绝不后悔。
当然,如果我们都能得救的话,那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可是万一只有我活下来了,我就会为了完成勇介的遗志而活下去。
勇介说我应该成为世界第一的投手,那么为了让他安心,我会与他约定一定要实现这个梦想,为了兑现这个誓言而活下去。
这绝对不是什么自暴自弃,我现在只想着『该来的就让它来好了』。
」「达矢……」坚强地说着这些话的达矢,是纯也从未见过的成熟,而且美丽。
「那你呢?」「啊?」达矢以认真的表情看向出神地望着自己的纯也。
「阿纯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会为这种事情而苦恼,那多半我们是同类了。
」看着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人是无法说谎的,纯也死了心,承认了自己的感情。
「是啊……比谁都美,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更今人自豪,内心非常温柔,很容易受伤,可是却怕生得很,警戒心强极了。
总之,就是像个『栗子』一样的家伙。
」混杂着自夸自赞和奇怪比喻的表现法让达矢苦笑着歪过了脑袋。
「栗子?」「本来就是嘛。
外面全是刺,不小心摸上去就会被扎到,剥掉这一层后。
里面还隔着硬壳和苦涩的皮,很难接近。
可是全都剥掉的话,里面却是又甜又香的那种家伙。
」「是啦是啦。
」不想再问你了,摆出这种表情的达矢按着额头。
「可是是单相思。
根本就是一方通行的,是我一个人在那里玩相扑——」纯也想起了现实情况,一下子就消沉了起来,达矢静静地安慰他。
「会为这种事情而苫恼还真奢侈呢。
就算现在不能把心意传达给对方,也总会有哪一天获得回报的可能性吧。
而且你不是还有很多为传达你自己的感觉而努力的机会吗。
就是只远远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这对我来说也是足够羡慕的了。
因为我说不定连这样也做不到了。
」「达矢……」是啊,自己以后还是能见到透的面的。
就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总是可以与他交谈的。
只要生命还在.就有希望。
他的过去也好,不确定的未来也好,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现在,只有他与自己所生存的当时当地。
自己虽然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却有一条能够为了他舍弃的生命在。
虽然达矢有着即使舍身也要相救的愿望,可是他也本能地感到勇介生还的希望已经极其微薄了吧。
就算不想相信,看到那每时每刻都在因为疾病而衰竭下去的样子,也不可能会考虑不别最糟糕的事态。
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半身,人会永远地背负着这种丧失感。
能够从中得到解放的唯一的时刻,就是自己也死亡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纯也只能抱紧了这个像弟弟一样疼爱的少年。
但达矢却双臂用力,推开了纯也。
「达矢?」「去追吧。
」「啊?」「阿纯所想着的人,就是那个人吧。
的确他是个很棒的人。
一听到你夸他的话。
我就立刻知道是他了。
」「我……」纯也眨着眼睛,达矢焦躁地咋着舌;「如果那个人发生什么的话你不会后悔吗?永远失去了可就迟了啊!」恋人就是想生死与共的人——「……可是……」一想到要把衰弱的达矢丢在这里,就无法踏出那一步去。
似乎是看穿了纯也的犹豫,达矢微微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一个人的,有勇介一直陪着我。
好了,快点去吧。
」◇ ◇ ◇和达矢对话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呢,因为内容的沉重,自己觉得很长,但看看手表,却没有经过太多时间。
透已经走到哪里了呢。
最初这一段是最难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应该还过不去吧,可是借着手电筒的微弱光亮石芒,却没有他的身影。
纯也收起了手电,再次把胸膛贴着岩壁,像抱着岩石一样向前摸去。
在黑暗当中,能够听到的只有地下水流的声音而已。
「……那些金块应该算做捡抬来的东西吧。
」一边前进,纯也一边自言自语。
断定藏宝的是武田信玄的话,如果有能够证明是他的子孙的人出现,那么几乎所有的金子都归那个人所有,发现者只能得到规定的报酬金而已。
但因为是已经绵延了几百年的家系,要在法律上提出明确的继承权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或者说,现实性近于零。
而且这块土地是国家所有,所以国家要与发观者对半均分。
即使是一半的藏宝,三个高中生和纯也与透五个人来均分,那各自也都能得到多少个亿的巨大财产吧。
这么一想。
纯也就感到了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的不安,根本没有天降横财的喜悦,甚至说觉得害怕也不为过。
「那家伙得到这笔钱的话,就会搬出那个破烂的宿舍了吧。
」从小就为经济问题吃了多少苦才长大的人,总是会对金钱产生特别的执着,但就纯也所知,透并没有变成这样。
虽说朴素,但他也并不吝啬,虽说节省,但他也没有变成一个疯狂存钱的守财奴。
以他这样的性格来看,透虽然不喜欢奢侈,但如果能够有自己的房间的话,他还是会非常高兴的。
纯也垂头丧气。
自己在那位教授面前做出了要与他成为朋友的宣言。
而且还想成为他的恋人,虽然这很难做到。
可是如果现在两人分开了,身为不同学部的人,以后就连在校园里擦身而过的机会全都很少了吧。
一定会就这样疏远下去,两个人的道路从此再也没有交集……而透呢?他又会与谁都不变往,恢复了单独一个人生活下去的情况吧。
傲然地俯视着他人,装做坚强的样子。
最近好不容易才能看到的、偶尔的笑颜也会被再次彻底地封印起来。
如今放手的话,就全都不行了。
总算到了涩皮的附近,就快要露出果肉的栗子,又要被封闭在硬壳和刺球里了。
「我不要这样!以后也要一起——」忍不住叫了起来的时候。
「咦……?」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的纯也忽然感觉到道路中断了,不禁大吃一惊。
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地方啊,虽然很细很危险,但石棱道路明明是一直通过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纯也困难地弯下身体,放低姿势保持平衡,一只于放开岩壁伸进背包里,拿出了手电简。
照到前方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一下退去了。
「难道是,透……!」长度在一米左右的道路完全崩堋了下去。
踏上去的瞬间,脚下的岩石突然崩落了。
惨叫声,碎石滚落的声音,然后是吞没了透的水声。
然而这一切都被轰轰作响的奔流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透……透啊……!」脸色苍白的纯也甩也似地丢掉丁背包,不顾自己会丧失平衡,探出身去照着石壁下面,拼命地找着。
觉得似乎在水流中看到了—个黑色影子的时候,连确认都没顾上,纯也就猛蹬地面跳了下去。
到底掉了多少米呢,风像刀子一样嗖嗖地割着自己的面孔的时间长得好像是过了几生几世,终于撞入那温暖的水中芒时,纯也的脑子里仍然装的全是透会不会已经被冲远了的恐惧。
「透!你在哪里!」从高处跳下来的巨大作用力,让他几乎碰到下满是硫磺味道的深河的水底,刚一浮上水面,他连气都忘了换一口,就高叫着搭档的名字。
逆着水流踩着水,挥舞着紧握的手电,总算光环中照到了一个人影。
他什么也不想地就游了过去。
「透!你没事吧!」所幸透的脚被岩缝夹住了。
虽然不能动弹,但没有崩水,也不会被就这样冲到海里去,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透离落下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很快,他就回到自己的双臂中了,纯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是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了胸口吧,透的呼吸很微弱,而且表情很痛苦。
「喂,你振作一点啊!」抓住岩壁的突起,避开急流,纯也抱着透,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惊慌万分。
「你到底怎么了啊,透!」该怎么急救陷入呼吸困难状态的他呢,纯也根本是手足无措。
本来的话,应该让他平躺在平坦的地方,有节奏地按压他的胸口给他做人工呼吸,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如此处理。
那么只能口对口了,可是把嘴唇靠过去的时候,察觉了自己意图的透虽然很痛苦的样子,却拼命地扭着头避开了他。
「……我说你!我是纯粹地想救你而已,这个状态怎么可能有下流心思啊!」看着他鼓起全身的力量顽固地抵抗着自己,纯也泄气地垂下了肩膀,这个拒绝狠狠地伤到了他。
「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没想到你讨厌我到这个地步。
」「不……是……」向着以灰暗的声音自嘲的纯也,透努力地摇着头。
然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了大量的水。
虽然脚夹在了岩壁里,还是呛了很多水的样子。
他背着头,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着,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是……我喝了这水……搬运了尸体的水……细菌污染……所以……」「——说不定已经被感染了?难道,你是不想连我也被传染?」看到透虚弱地点头,纯也顿时产生了一种自己也无法说明的冲动,他不由分说地夺走了透的嘴唇。
「做、做什么……!」透的呼吸障碍已经解除,在这种状态下,已经没有什么人工呼吸的名目可言,这就是单纯的接吻。
「就算发病也没关系,只要是和你一起的话。
」自己并不像达矢那么坚强,可以说出什么继承遗志的话来。
无论怎么辛苦都无所谓,想要与他生死与共,不想去为此而后悔。
「做什么蠢事啊!你和那孩子都是!要是你以为肯定能冶好过度相信医学那太傻了!这可是到了昭和时代还有人死掉的病啊!还有,两个人都一起掉下来,那谁去叫救援——」向着那愤愤叫着的吵闹嘴唇,纯也又落下了第二度的吻。
「我们去。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爬上这个断崖去。
」「呐,你仔细看,到处都是有突起的。
像那样的石洼可以支撑体重,总会有办法。
」纯也充满自信地催促着,但透把身体向外挣。
「我在这里等着。
」「你说什么,有我扶着你,只要加油就能爬得上去。
」「腿夹进石缝里的时候扭了。
这样的脚没法跟你一起去,我才不要做你的包袱。
」「脚?」纯也的声音也紧张了起来。
「对不起,我帮不上忙了。
还是不要逞强,你把我留在这里的好。
结果还是害你跑来,把那两个孩子扔下——」「他们的话不用担心的,有最爱的人在身边嘛。
」原本歉意地低垂着头的透,听到这句话后弹也似地仰起了脸。
「那两个人是这种关系吗?」「说是关系,也不是世上想象的那种,他们两个,是纯爱啦。
」「……对方不是你吗……」「啊?我?我只是他的童年玩伴,可别这么说啊。
」「不是你这么说的吗。
」似乎是有着什么误解的透负气似的扭过头去。
「啊,莫非你会闹别扭就是因为这个?你会对达矢那么冷淡也是?呐呐,你是不是有点在嫉妒他啊?」看着厚着脸皮说着、兴高釆烈地笑着、用充满期待的眼神催促自己回答的纯也,透登时吊起了眼睛。
「你这个没神经的家伙!我怎么就肘你这种——」怎么就对你这种人动了心呢,一定是这样吧。
擅自地理解了透吞回去的后半句话,纯也欢欣雀跃,勇气凛凛。
仔细想想看,他还真是个傻呵呵的家伙。
「……反正你就不要在意我了。
我会在这里老实地等着,水是温的,流动速度也是一定的,所以没有关系。
比起我来,你再不快去他们会有危险的,快走吧。
」透催促着,纯也虽然不想放下他,但也没时间犹豫了。
不过至少要把透抱到更加坚冈好抓的岩石旁边。
「你要抓好了。
一定抓好啊,千万不要放手!」「我知道了。
」「我一定会回来,你还有达矢他们,我一定会救你们!」说完这句话后,纯也就开始攀登起岩壁来,他的背后传来透的声音。
「嗯,我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