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倾盆而落的雨,将我和前田丽子的衣衫全部打湿。
站在寝室楼的墙角下,惊魂未定的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整个寝室楼黑漆漆的一片,那些去参加迎新晚会的人都还没有回来。
你没事吧?前田丽子问我。
还……还好,不过真把我给……吓坏了。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接着抬头去看她。
前田丽子此时的面色已不再似刚才那样白的可怕,嘴唇也已恢复了原有的红润。
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前田丽子答道:那是一个警告。
警告?我感到不解。
前田丽子看了看我,然后把目光转向钟楼,说道:不错,是警告。
不但是对你,也是对我。
我感到茫然,因为我对她所说的一切简直就理不出一点头绪。
为什么要警告我们?是谁干的?为什么刚才发生的一切是这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我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
前田丽子回过头来,眼中充满了无奈之意,有许多事发生在我们周围,有些是你应该知道的,也有些是你不应该知道的。
你只要记住我刚才跟你所说的,停止你现在所做的那件事,远离校园的那片禁地,那么,以后这种令你感到恐惧的事件就不会再发生在你的身边。
我对她的回答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只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前田丽子笑了笑,说道:那么,我也该走了。
不过你要记住,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千万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我明白了。
我答道。
前田丽子理了理被风和雨弄乱的长发,向女生楼跑去。
目送着前田丽子的身影消失在黑夜的暴雨之中,我的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来感觉。
今天和她的见面,不但没有解开我心中的疑团,反而使这一连串的事件更加增添了神秘感。
为什么不能去那个地方,去了究竟会如何?那扇铁门之后到底锁着什么秘密?而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出现在前田丽子眼中的人影。
想到这,我再次抬起头向钟楼望去,那幢古老的建筑在雷电和暴雨中显得这样死气沉沉,向人们传递着恐怖与不安的信息。
刚才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一场噩梦一般,让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并且也让我感到疲惫万分,只想快点回寝室去休息。
于是,我沿着墙角向寝室楼的大门快步走去。
当我走到拐角处时,却突然被撞了一下,只见一个女孩被我撞倒在地上。
对不起。
我连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我向她道歉。
没,没关系。
其实,应该是我向你说‘对不起’才对。
她的话音很轻,仿佛是从一个病人口中而出。
但不知为什么,我却很喜欢这样的语调,于是顺便问了一句:晚会结束了吗?恩,她点了点头。
虽然天很黑,但是我依旧能够知道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她的眼睛湿湿的,显然刚才被摔得不轻。
这双眼睛是如此迷人,传递着她那种与前田丽子截然不同的充满古典韵味的信息。
雨,淋湿了她的衣衫。
风,吹得很猛,我可以看到她在微微地颤抖。
我敢保证无论谁见到她这样的女孩都会忍不住动之以怜爱之心,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抬头看了看天,说道:雨下得这么大,我还是拿把伞给你吧。
谢谢,我很快就到了。
没关系,我很快就给你拿来。
于是我不等她说话便转身向寝室跑去。
可是到了寝室门口我才想起方才在惊慌失措中,把伞忘在了阅览室。
无奈之下,只好翻出了那件沾满污泥尚未清洗的雨衣,急急忙忙地又跑到了楼下。
真不好意思,我把伞忘在阅览室里了,只好把这件雨衣拿给你,不过有点脏,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着我把雨衣递到了她的手中。
你借给我已经让我很感激了,怎么会介意呢?谢谢。
别说这么多了,记得还我就行。
我怕她有所推脱,于是便转身跑了回去。
回到了寝室,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推开窗户,去寻找她的身影,不过她已经消失在这雨夜之中。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本已浑身湿透的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我很奇怪为何前田丽子走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要给她拿把伞。
也许是由于在阅览室里发生的那一幕以及前田丽子的那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令我无暇顾及到这些细节吧。
PART 2.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以来,我一直为那天在阅览室中所发生的一幕以及前田丽子的话而感到困惑。
这种困惑使我越来越想知道那扇铁门之后究竟锁着些什么秘密。
然而,每当我想去那个被前田丽子称之为禁地的地方时,却总是心有余悸。
所以每次都是一种心理上的冲动,并没有实施过任何的行为。
今天是星期天,外面正飘着蒙蒙的细雨。
寝室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我独自一人留在里面,为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而烦恼。
推开了窗户,窗外寂静一片。
望着雾水蒙蒙的天空,我不由又想起了那晚的那个令人怜爱的女孩。
自从那次邂逅相遇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虽然那天天很黑,但我自信我还是能够认出她。
她的那种眼神永远都不会让我忘记。
我正望着窗外发呆,寝室的门被推开,是赵军和徐志飞回来了。
在想什么呢?徐志飞一进来便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一下雨景。
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学生会就要进行换届选举了,你有没有兴趣?徐志飞问道。
我把头从窗外缩了进来,转过身去问道:换届选举,我怎么没有听说,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徐志飞慢慢地坐到了床上,说道:外面海报都贴出来了。
你老是闷在寝室里又怎么会知道。
海报,在什么地方?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要知道,在大学中如果能够进入学生会的话,无疑是增强了今后就业的竞争实力,更何况我还有其他的目的。
就在‘钟楼’的门口。
徐志飞答道。
‘钟楼’门口?自那晚以后,我便对这个被称之为钟楼的地方没有什么好感。
虽然那地方离我们这栋寝室楼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我却从不愿意到那去上自习。
不过为了竞选也只能去跑上一趟了。
正准备出门时,雨忽然又大了起来。
徐志飞,借你的伞用一下。
在那个不安夜之后的第二个早晨,当我去阅览室寻找我的伞时,才发现已被别人拿走了。
拿去用吧。
徐志飞挺大方,怎么,你的伞还没找到吗?你也真是奇怪,那天会跑到阅览室去。
哎,你去那到底干什么?徐志飞又开始问这两个星期以来一直问我的问题了。
看书。
我实在很怕他再问下去,连忙拿着伞走出了寝室。
来到钟楼的门口,那里果然贴着一张学生会换届选举的海报。
社团部这几个字引起了我的关注,因为我一直都想了解有关降灵会的内幕。
竞选的日子就在下个星期一,时间很仓促,而我又是志在必得,竞争肯定是相当激烈的,谁不想在校园里混得好一点呢?这时我想起了赵军,他毕竟比我们都早入校一年,而且听说和前任社团部的部长很熟。
于是我急忙调头回去找他。
什么,进社团部?赵军听完了我的话赶到惊讶,你原来不是一直都想进文艺部的吗?是的,但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你可以帮我吗?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试试吧。
PART 3.由于赵军的帮忙,一个星期后的竞选我很顺利地取得了成功,担任了新一任的社团部部长。
竞选后的当晚,我和赵军、徐志飞,还有前任部长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回去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象是第二天中午,徐志飞把我从熟睡中叫醒,说是有我的电话。
我接过了话筒,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又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声音是林原君吗?是,我是林原。
我回答道。
我是前田丽子。
我猜的果然没错。
但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对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女子便有了一种厌恶之感。
我也不知为什么,也许完全是因为内心深处所留下的恐惧的阴影而造成的吧。
我的确很怕再见到她。
有什么事?我不耐烦地问道。
我现在在食堂,有事要见你,希望你能来。
前田丽子很有礼貌地说道。
不过我实在不想去见她,于是找借口道:对不起,我还有事。
接着便准备挂上电话。
等等,前田丽子似乎知道我的举动,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可以告诉你,很快就会有一个你想见的人来食堂。
我不由一楞,我想见的人,是谁?前田丽子的话音似乎显得有点得意,这几个星期以来,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到她吗?那个让人又爱又怜的女孩……喂,等等……我还想追问下去,但是前田丽子却已经把电话挂上了。
我不知道前田丽子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我至少应该弄清楚她是如何知道那晚她走后所发生的一切的。
于是我赶紧从床上翻身坐起,急急忙忙漱洗完毕,然后穿上衣服直奔食堂而去。
这时正是午餐的供应时间,食堂内挤满了排队打饭的人。
前田丽子正坐在靠窗户的一张桌子边,桌上放着几碟炒菜。
我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还没吃饭吧。
前田丽子一边说一边给我递了双筷子。
有什么事快说吧。
我接过筷子不耐烦地说道。
你现在回过头去,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
前田丽子没有理会我刚才的话。
我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于是,我再次看到了那双令我难以忘怀的眼睛。
就在同时,她也看到了我,接着微微一笑,向我走了过来。
你好。
我站起来向她打招呼。
她又笑了笑,递过了手中的袋子和伞说道:那天真的很感谢你,现在物归原主。
我接过了袋子和伞,笑着说道:怪不得那天我去阅览室找伞时伞已经不在了,原来是你帮我收了起来。
那晚以后的第二天,我去阅览室看书时看到了这把伞,想起你说过你把伞忘在了阅览室,我怕别人把它拿走,所以就将它收了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我一边问一边回过头去看前田丽子,有人告诉过你吗?那女孩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刚才我在路上看见你急匆匆地向食堂跑来,所以我就回去拿了你的东西来这找你。
原来是这样。
我不由奇怪前田丽子是如何知道她会遇到我,并且会来食堂的。
我还有事,女孩看了一眼前田丽子,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接着转身向外走去。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好坐了下来。
你很喜欢她。
前田丽子看着我说道。
我没有理她。
不用沉默,你瞒不了我的。
前田丽子接着道。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得。
我开始越来越讨厌前田丽子了。
你难道忘了我曾告诉过你我能够看透别人心思的事了吗?哼!我开始有点生气。
前田丽子接着说道:你最好离刚才的那个女孩子远一点。
我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地朝她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老是让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别总是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对着一个女孩子大声吼过,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当她让我远离那个女孩的时候,我竟然会变得如此激动。
难道真如前田丽子所说的那样,我已经喜欢上那个女孩了吗?和女士说话最好有点礼貌,难道这点最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男生。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我顺口说了一句,那男子笑着坐到前田丽子的身边,你不应该发那么大的火,你应该等丽子把话说完。
你不是很想知道一些你不明白的事情吗?丽子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答案,你为什么不先做个好听众呢?我看了看前田丽子,她很有诚意地说道:坐下吧,我慢慢跟你说。
于是我便又坐了下来。
我叫林木森,树林的林,木头的木,森林的森。
你呢?那男子自我介绍道。
我叫林原,树林的林,平原的原。
接着我和他互相握了握手,然后把视线转向前田丽子道:你说吧。
前田丽子的脸上又现出了初次见到她时的那种微笑,对我说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远离那个女孩子。
我知道你很喜欢她。
为什么?我冷冷地说道。
前田丽子叹了一口气,问我:你想听一听有关她的故事吗?你说。
我回答道。
她叫孟娜。
和你一样,是今年才入校的。
我之所以让你远离她,并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而是她的姐姐。
前田丽子开始把话引入正题。
她还有个姐姐?我问道。
不错,她有个姐姐,而且也是这个学院的学生。
不过,她已经在两年前失踪了。
前田丽子答道。
什么,失踪!前田丽子的话委实让我吃惊不小。
不错,是失踪了。
不过当时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失踪,而是死了。
但因为没有发现她的尸体,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的死亡,所以就认定为失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开始发觉这一连串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不简单。
前田丽子又一次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也难怪你不知道,自从孟丽,也就是孟娜的姐姐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校园内曾发生过一段时期的恐慌,不过不久之后就被平息了下去,但是校方却对此事进行了严密的封锁,一切与此事有关的资料都被锁进了档案室的保险柜,禁止任何人的查看。
而且,凡是在校园内传递一切有关此事信息的人都会受到来自学院的严厉处分。
前田丽子的话音很低,似乎生怕被别人听见。
孟娜的姐姐失踪后引起过恐慌?我问道。
不是失踪,是死了。
前田丽子再次强调,当时孟丽留下了一本日记,里面有一封她的遗书。
不过除了当时‘降灵会’的会长野川雪看到过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见过那本日记。
那时我正忙着考研究生,野川雪也曾和我提起过这件事,但我却没有在意。
谁知不久之后阿雪就死在了那片树林里。
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那本日记放在何处,而那片树林也先后侵吞了五个人的生命。
树林?就是那个被你称之为‘禁地’的地方吗?我追问道。
正是那。
自从那五个人死后,便经常有人在树林的附近见到他们的亡灵,并且由于那五个人都死在这树林中,为了避免恐慌的传递,所以学校便将那片通往第四校区的树林用围墙封了起来。
正当前田丽子说到精彩之处,有几位教授在我们旁边的一张饭桌旁坐了下来,于是我们只好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前田丽子走时递给我一个红色的硬抄本,我打开第一页后,只见上面写着降灵会日志――1995年几个大字。
前田丽子对我说道:你所关心的事,都记录在这上面,不过很多都是用日语写的,有些地方我作了翻译,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话,打这个电话找我。
说着又递过了她的电话号码,然后便和林木森一起走了。
我随便翻了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直到打开10月10日记载的那一页:95年10月10日 星期一 天气:雨失踪事件在此发生记录人:野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