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教授没有兴奋的神情,相反却陷入了深思。
我趴着窗户,想从那些千篇一律的雅丹和沙丘丛中看出沙漠车是否驶向古墓沟墓地。
但让我失望的是车子向南行驶,逐渐深入沙漠地带。
燥热在车厢里烘烤着每个人,在这金黄色的沙漠上让人抓狂。
没有路,没有标识,我们是死亡之地的不速之客。
大约到了下午时分,车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奔着未知的目标行进着。
我忽然想到严叔一行人的真正目标也许是小河墓地。
小河墓地经过贝格曼的掠夺后一直在沙漠里踪迹成迷。
除了谭教授和查海洋曾经偶然与其邂逅,这几十年间小河墓地一直静静沉睡在沙漠深处。
如果于燕燕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伙职业军人组成的特殊队伍一定是要做一票惊天动地的大事。
小河墓地的文物贝格曼只带走了区区200件,每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瑰宝。
假如严叔他们劫夺小河墓地,必定每件出土文物都将有外国博物馆愿意花巨资购买。
从严叔不多的话中,似乎古墓沟的太阳墓地是解读小河墓地所在的关键,想到这里我拉了一下昏昏欲睡的李大嘴:把地图拿出来。
我的手指从地图上的古墨山国遗址移到小河墓地的大概可能在的位置上,从方位上判断,我们的路线是对的。
老李和老魏凑过头来,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两人默不作声地在心里计算着,眼睛盯着地图,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的景象。
严叔的头靠在椅背上,甚至没有看我们,声音有些疲惫道:别看了,不是去找小河墓地。
老狐狸。
我在心里默默咒骂了一声,讪讪地收起了地图。
这时一直沉默的谭教授忽然开口道:如果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可以合作。
严叔的头终于离开了椅背,看得出他很认真:怎么合作,你说。
第一,不允许对我的队员有任何人身威胁。
第二,你必须先交代清楚你们的身份、目的、已掌握的信息、行动计划。
第三,我想知道,失踪的XJ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古队和后来的搜救队、李仁熙的失踪是否与你们有关。
严叔沉吟片刻:很犀利,很公平。
我接受。
但有一点,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知道的,和我能说的。
仅此而已,你们不能越界。
谭教授点点头:很好。
严叔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
我们期待地看着他,内心千百种猜想像是走马灯一样不停旋转着。
始料不及的是,严叔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一个疑问句。
而这句话,我依稀记得查海洋也曾经如是问过谭允旦。
你相信有神的存在吗?我们的沉默,一如二十多年前谭允旦面对查海洋询问时的沉默。
沉默有时候是一种回答,有时候是一种态度,有时候是像我们这样真的无所适从而不知如何回答。
严叔似乎有些失望,我后来才明白他当时的那种心情。
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沉默这种立场。
大家尴尬的不做声响。
良久以后,严叔低声道:我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也许看过以后你们会理解我为什么这样询问你们。
严叔的头再次靠在了背椅上。
他自信而安然的似睡非睡,任凭车子在浩瀚的沙海里驰骋游荡。
中途土豆过来换小飞的班,小飞由此得以到前一辆车抓紧时间休息。
夜晚的沙漠是冰冷的,那种严寒比炎热更接近荒芜的本意。
我把头探出车窗,贪恋的看着满天星斗。
那些横亘亿万年的星辰冷眼看着我们在沙漠中连夜狂奔,奔向不知生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