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萧错低低地笑出声来,将裴羽捞起来,把她的小脑瓜安置到枕上。
裴羽的反应有点儿反常,不但没有羞赧窘迫的意思,反倒将他衣襟拉得再敞开一些,仔细地瞧着他的上身。
萧错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裴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按上他的肌肤,抚过那几处深浅长短不一的伤痕,这才抬眼与他对视,这么多伤,受过那么多苦。
她眼神与语气相同,特别柔软,并且透着疼惜。
萧错为此有点儿别扭,被她碰触着的身形却是一紧。
裴羽没留意到他的反应,心里想的是,他当初该有多疼?是,她比谁都清楚嫁的是怎样的人,但是并不能特别清晰地认识到,他的一路伴随着的是伤与血。
直到这一刻。
她又想到了正在困扰着他的肩背作痛,那又该是怎样严重的伤势导致的?是因此,她的手往他后背滑去。
萧错缓缓地吸进一口气,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要看看你背上的伤。
裴羽无辜地看着他。
萧错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语声有些沙哑,你这是在勾引我。
裴羽立时觉得冤枉,你胡说……这样都算勾引的话,那他之前又算是怎么回事?他不允许她辩驳,吻住了她。
似是一早将她唤醒的那个亲吻,焦灼,带着侵袭的意味。
裴羽缓缓地阖了眼睑,任由自己完全软化在他怀里。
这一刻,她心疼他过往的艰险,心疼他曾经受的苦痛,愿意与他这般的亲近。
他的手贴着她修长的颈子,手指轻轻跳跃。
要她回应。
裴羽会意之后,仍旧逗留在他背部的手收紧,只一下便松开,怕抓疼他。
须臾的犹豫之后,她按捺下不自在,生涩、笨拙地予以回应。
他的气息急起来,手自有主张地向下游移,抚过她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
她的领口随着他愈来愈恣意的手势敞开来。
最后间隔的一层衣料,不妨碍他清晰地感知到掌下起伏的惑人弧度。
刚好一手满握。
裴羽呼吸一滞,轻轻颤抖着,侯爷……语声含糊,有些无助。
在体内那股火焰蔓延成灾之前,萧错狠狠吸进一口气,收回了手,别转脸,上身压着她,不无颓然地把脸安置在她肩头,迟早被你磨死。
她无法忽略他急促的气息、起伏的胸腔,亦无法忽略他语气中的克制、隐忍。
很难受么?嗯,难受得要死。
美味就在嘴边,就是不能吃——换谁受得了?裴羽想到了他那句你报仇的时候还少么,想到了他在兴致正浓时的退却,渐渐明白过来。
她搂住他身形,认真地思忖这个让他不好过的难题,好一阵才道:要不然……想想法子?只要我不诊出喜脉就行。
我记得,医书上有个不伤身体的方子……胡说八道。
萧错嗤之以鼻,是药三分毒,不准。
那可怎么办呢?裴羽蹙了蹙眉,很沮丧地道,我便是想破头,也只晓得这一个法子。
萧错却已为之动容,怎么会这么想?是我要你回来睡。
是她害得他受这种苦。
她手臂绕上他肩颈,而且,我不想为这个让你不回房。
那无形的火焰,被她言语带来的暖流一点点吞噬。
萧错侧身撑肘,敛目打量着此刻的小妻子。
漆黑的长发水一般倾泻在枕上,衬得面若桃花,眸子如星辰,双唇红艳欲滴。
半敞的衣襟下,是白皙的肩颈、浅紫的肚兜。
怎么看,都叫人呼吸发热、心头发烫。
他闭了闭眼,给她整了整衣襟,随后,食指点了点她的唇,笨丫头。
……怎么对人这么好?他问。
只对你这样。
裴羽纠正道。
萧错便又问:为何对我这么好?……裴羽只是笑,不肯回答。
因为什么?因为她喜欢他。
但是她不好意思更不愿意告诉他,怕被他打趣,更怕他不放在心上。
喜欢他的女孩子够多了,从来不缺她一个。
等到他对她很好很好的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
萧错也笑了。
知道她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就已足够,再问原由委实多余。
他亲了亲她的面颊,快些长大,我等着。
嗯。
裴羽想着,自己应该自觉一些,离他远点儿,便收回搂着他的手臂,要往里侧去,我自己睡,你紧挨着我就行。
这样,怎么翻身也只能在一小块地方上折腾,隔着被子,不会无意间招惹他。
行啊。
萧错应着,却将她搂住,故意逗她,不过不急,等我勾引回去再说。
裴羽蹙了眉,嘟了嘴,我哪有啊,只顾着看你的旧伤了。
别的都没留意,这样算来,她是不是亏得慌?那是你的事。
她要是只顾着看别的,根本不会点火烧到他。
萧错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别担心,等你睡着我再把你扔过去。
裴羽眉宇舒展开来,笑着依偎到他怀里。
他总是不肯好好儿诉说自己的善意,这一点,是她可以慢慢适应的。
睡意渐浓的时候,外面廊间的如意忽然吼叫起来,气势汹汹。
怎么了?裴羽猛然睁开眼睛。
如意是被他当做小孩子养在身边的,并不是寻常看家的犬类,这大半夜的,是为什么缘故而暴躁?萧错连眼睛都没睁,解释道:前面有动静,如意大抵是听着刺耳。
这样说来,等会儿就会有值夜的人来通禀。
裴羽没了睡意,等待着。
过了一阵子,有人进到厅堂,转到寝室门口,战战兢兢地道:侯爷,夫人。
是木香的声音,她连在室内值夜的半夏都没惊动,径自赶来传话。
萧错吩咐道:说。
木香迅速整理思绪,尽量清晰明了地陈述:刚刚二夫人的大丫鬟绿梅哭哭啼啼来了正房,说白梅起夜时受了惊吓,凄厉的叫了一声,便晕厥过去。
白梅与绿梅是表姐妹,自幼服侍二夫人,见这情形心焦不已。
二夫人便指了绿梅来请示侯爷、夫人,能不能派人请个大夫过来。
裴羽愕然。
别院的事情刚有点儿眉目,鬼就闹到了侯府。
萧错却不以为忤,你告诉二夫人,夫人能治这种病,让甘蓝、水香把白梅带过来。
木香愣了愣才称是而去。
裴羽坐起来,我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本事的?转念想到甘蓝、水香不同于寻常仆妇,隐约会过意来,你是不是怀疑白梅——要先问过甘蓝、水香。
要是她吃里扒外装作看到鬼,对事态有利,要是确有其事——裴羽看着他,你得让人赶紧去抓那个装鬼的。
要是确有其事,等一会儿清风就会来传话。
萧错语气笃定,你把萧府当菜市口了不成?裴羽心内稍安,放松下来,等会儿白梅过来,我怎么把人弄醒?甘蓝、水香有法子。
说起来,甘蓝、水香到底什么来路啊?裴羽好奇地问他,是管家专门培养的得力之人么?嗯。
萧错思忖片刻,道,等这件事情过去,你跟她们投缘的话,便将人留在房里,看不上的话,再让管家给你挑选两个。
等过几年大丫鬟放出去,她们正好能补缺。
好啊。
裴羽探身去拿放在床尾的披风。
萧错则把她带回到身边,不用当回事,犯不上折腾一趟。
语声刚落,半夏来禀:侯爷,清风来传话,值夜的护卫把一名女子赶入了枫树林。
萧错微笑,知道了,明日再说。
吩咐下去,照常歇息。
是。
明明下一刻就能弄清楚的事,他偏要等到明日。
裴羽被好奇心磨得不轻,我横竖也是睡不着,让我起来问问怎么了?沉住气。
萧错拍拍她额头,早一些知道又能怎样?也是。
弄清楚之后呢?让下人大半夜地来回传话忙忙碌碌?裴羽气馁地叹了口气,看了看他,又高兴起来,手绕到他背后,生疏地拍打着,你睡吧,我也哄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