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森走进奥利机场的停车处,看到了那辆灰色的雷诺牌轿车。
这辆车的司机是苏里塔政府的第二把手。
他生在杜塞尔多夫①却长成了一个法国人。
一九四五年三月十日,当时他只有六岁,他被从埃森北边—个机场送出德国。
他对祖国的印象不深,但他有一个信念:他是一名太阳之子。
【① 杜塞尔多夫:德国重要城市。
】丹尼森来到车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你好,先生。
他说。
你好,法国人回答。
你看上去很疲倦。
一夜没睡。
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我的时间不多了。
带来了。
苏里塔的官员从仪表板下的陷处摸出一个文件夹交给了金发男子。
我想你会发现它是完整的。
先给我扼要地讲一下。
我以后再看,我想尽快弄清我们的处境。
很好。
法国人把文件夹放在腿上。
先说最重要的吧。
那个名叫沃纳·杰哈尔德的人不可能仍然在谍报小组中起什么作用。
为什么?冯·帕佩允许他的敌人留在外交使团里,这个杰哈尔德为什么不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呢?他以前也许是个不错的外交官,可我说的是现在,他不再是那样了。
他不仅衰老了,而且失去了判断力。
他处于这种状况已经有好几年了。
他是那个村里的笑科,整天自言自语地咕哝着唱歌,在广场上喂鸽子。
衰老可能是装的,丹尼森说。
‘虚弱’也难说是病态。
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的病态。
他是当地门诊所的病人,有真实病历。
他智力低下,象个孩子,而且几乎不能自理。
丹尼森点点头,笑了。
关于沃纳·杰哈尔德就说到这儿吧。
说起病人,那个在斯图加特的叛徒的情况怎么样?肠癌晚期,怕是活不到下星期了。
这么说,谍报小组只剩下一个能起作用的领导人了,丹尼森说。
克劳斯·法尔肯海姆。
看来是这样。
然而,他有可能把权力交结一个年轻人了。
他有他的兵马啊。
仅仅是有一些兵马吗?他会从保护他的那些孩子中选个接班人吗?从那些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人里选一个?很难说。
他们之中有些人是理想主义者,但他们没有一个核心力量。
法尔肯海姆同情他们,却不让他们参加谍报小组的活动。
那么,谍报小组的兵马是些什么人?犹太人。
犹太人?法国人点点头。
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看,他们只在需要时应征,每次只完成—项任务。
没有组织,没有编制。
他们除了都是犹大人之外,只有一个共同之处:来自同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基布兹·哈沙拉夫。
在内吉弗。
哈沙拉夫?……上帝,太妙了,丹尼森带着冷漠的、内行的佩服说。
哈沙拉夫。
申请到以色列的基布兹定居只需要一个条件:申请人必须是在集中营中毁灭的家庭的唯一幸存者。
丹尼森望着窗外。
杀了我,还会有人接替我。
杀了他,还会有人接替他。
这意味着有一支无形的军队愿意为他们的事业集体捐躯。
这种信念是可以理解的,但这却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从各处选来的侦察员。
丹尼森转向那司机。
你的消息可靠吗?绝对可靠。
是从死在蒙特罗的那两个不知名的人身上取得的突破。
我们的化验发现了一系列问题:衣服,鞋和皮肤毛孔上的沉渣,假牙的合金成色,尤其是外科的记录。
两个人都受过伤;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里还残留着弹片。
约姆基汉战争的标记。
我们就此缩小了范围,顺线索追到纳吉弗西南,终于发现了基布兹。
其余的事就简单了。
你派人去哈沙拉夫了?法国人又点点头。
我们之中有个人去了。
他的报告就在这儿。
在哈沙拉夫,人们虽不随便告诉外人他们的底细,但那里发生着什么事是不难猜出的。
有个人发来了海底电报,一些人被选中执行任务正在待命。
这支待命的敢死队肩负着捣毁一切与此有关的东西的使命。
正是这样。
我们还发现,法尔肯海姆三个月前到过以色列,这个情况我们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电子计算机档案里查到了他的名字。
三个月前……正是奥弗拉第第一次与赫克洛夫特取得联系要在日内瓦见面的时候。
这么说,法尔肯海姆不但知道狼穴,而且部署了计划。
提前三个月就开始招兵买马,准备建立自己的军队了。
现在是法尔肯海姆和我各自以最适当的面目出现进行针锋相对的时刻了:两个同是帝国之子。
一个是真的,另一个则是假的。
我该用什么名义置他于死地呢?当然以敖德萨的名义。
还要给哈沙拉夫一个警告,我们要干掉所有的国家领导人。
小心准备去吧。
把这说成是复仇团的人干的。
走吧。
再过几分钟,走在蜿蜒泥泞的路上的金发男子就不再是约翰·丹尼森了,取而代之的将是他的本名,约安·冯·泰波尔,威廉的儿子,新帝国的领导人。
小屋可以看到了。
这个叛徒已经死到临头了。
冯·泰波尔回转身看着山上的人。
苏里塔的那个人正在向他挥手。
那人的任务是封锁这条通向小屋的路,直到冯·泰按尔把事干完。
冯·泰波尔继续往前走,在离那条通向小后门前的石子路十米远时停了下来。
他让簇叶挡着身子,把挂在肩上枪套里的枪放到外衣口袋里,然后蹲下身弯腰穿过草丛来到门前。
他直起身把头贴在房子唯一的前窗上向里望去。
虽然天已大亮,黑暗的屋里还亮着台灯。
克劳斯·法尔肯海姆背朝窗户坐在轮椅里。
冯·泰波尔悄悄回到门旁。
他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破门而入。
敖德萨的人无疑会这样干的。
但他决定不这么干。
赫尔·奥伯斯特虽然年老力衰,可他精明狡猾。
他身上或者他那个轮椅的什么地方一定藏着枪。
当他听到第一声响动,就会把枪口对准闯入门的人。
约安马上又自嘲起来,这点小小的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两个精湛的演员同时登台表演,谁将赢得最热烈的掌声呢?答案很明白:出来谢幕的一定是他,决不会是克劳斯·法尔肯海姆。
他在门上敲了一下。
赫尔先生。
请原谅,我是约安·冯·泰波尔。
我怕我的车上不来,就没开来。
开始屋里没人答应。
如果这样再持续五秒钟的话,冯·泰波尔就知道得采取果断措施了。
这时他听到了老人的声音。
冯·泰波尔?对。
我是贺尔汀的哥哥。
我估计她在这儿。
她不在。
老人又不说话了。
那好,我不打扰了,赫尔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用你的电话叫辆出租汽车?用电话?金发男子面露喜色。
敲着门,法尔肯海姆还是有点慌乱。
我的时间很紧,中午一定得找到贺尔汀,下午两点我要到瑞士去。
又是一阵沉默,短暂的沉默。
他听到了门栓滑落的声音,接着门打开了。
赫尔·奥伯斯特坐在轮椅中向后退去。
他的膝上搭着一条毯子。
刚才他还没有这块毯子呢。
谢谢,赫尔先生,冯·泰波尔伸出手说。
很高兴又见到了你。
老人迷惑不解地伸出手和他寒喧。
约安迅速地抓住他那双枯瘦的手,向左一拧。
同时,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突然把法尔肯海姆腿上的毯子猛地掀开。
他看到了预料之中的东西:一支手枪放在瘦削的腿上。
他把枪拿开,与此同时把门踢上了。
希特勒万岁!法尔肯海姆将军,他说,你是谍报小组?老人坐着没动,两眼盯着来捕他的人,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恐惧。
我以为你们不会找到我,更没想到会这样快。
我佩服你,威廉·冯·泰波尔的儿子。
不错,是威廉的儿子。
还有呢。
咳,对啦。
新领袖。
你巴望着做新帝国的领袖,可你不会得逞的。
我们会阻止住你的。
如果你是来杀我的,那就动手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
为什么我非要杀你呢?你是个宝贵的人质啊。
那么你要狠狠敲诈一番啰?冯·泰波尔把老人的轮椅旋转了一下,正是这样,他回答着,突然停住了椅子。
我猜你有一笔可观的巨款。
也许你认为这足够诱惑那些流浪的孩子了。
可芬尼和法郎对我并不重要。
这我相信。
你开枪吧。
还有,冯·泰波尔说,我怀疑那个在斯图亚特疗养院患脑癌奄奄一息的老头子帮不上什么忙了,难道你不这样看吗?法尔肯海姆极力掩饰他的惊讶。
他是个勇敢的人。
他说。
我肯定你们都是勇敢的人。
成功的叛国者都富有那种特殊的偏执和勇气。
比如沃纳·杰哈尔德就是这样的人。
杰哈尔德?……这次老人再也掩饰不住他的惊异了。
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个名字?你感到奇怪吗?你对我如何找到你的也感到奇怪吧?我对此并不感兴趣,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冒险行为。
我把冯·泰波尔安排在身边。
我认为这种冒险是必要的。
是啊,漂亮的贺尔汀。
我听说我们冯·泰波尔一家都很迷人。
美自有它有利的一面、她不是你们的人,决不是。
她可是你那帮流浪儿的一员,一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孩子,一个软弱的妓女。
她现在和那个英国人鬼混到一块去了。
这我不感兴趣。
你怎么找到杰哈尔德的?干吗非要告诉你?我要死了。
告诉我也坏不了你的事。
我有个条件,你告诉我,你从哪儿了解到狼穴的?可以。
先说杰哈尔德吧。
完全可以。
他已经没用了,一个老朽的,丧失判断能力的老废物。
不许诬蔑他!法尔肯海姆突然叫出来。
他经历的痛苦太多了。
你对他的关心很令人感动。
他们把他折磨垮了,整整四个月的严刑拷打;他的脑子坏了。
你就不要再折磨他了。
谁折磨的他?同盟国还是英方谍报部门?敖德萨。
他们还算干了件有用的事。
你在哪儿听到这个名字的?又是怎么发现他的?冯·泰波尔笑了。
从英国谍报部那儿。
他们有一份关于谍报小组的档案。
瞧,他们现在开始对谍报小组感兴趣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找到并且消灭你们。
消灭?这没道理……有道理。
他们有你们雇用鸩鸟的证据。
鸩鸟?荒唐!一点也不荒唐。
那是你们最后的报复;是一个精疲力竭的老人对他的敌人进行的报复。
相信我的话吧:证据确凿。
是我提供给他们的。
老人看着约安,脸上骤然现出嫌恶之情,你这可恶的家伙!该说狼穴了!冯·泰波尔提高嗓门问道。
你从哪儿知道的?怎么知道的?法尔肯海姆倒在轮椅里,对我们俩来说,说不说都无关紧要。
我就要死了,而你也注定要失败。
现在该轮到我说,这我不感兴趣了。
快说狼穴吧!法尔肯海姆倦意地抬了抬眼皮。
爱新·克罗森,他平静地说,是海因列希·克罗森精心策划的计谋。
冯·泰波尔惊呆了。
克罗森的妻子?……他后面的话巳经含糊不清了。
你查明了她的真实身分?老人转向约安,这并不难。
到处都有我们的情报成员。
纽约有,柏林也有。
我们知道理查镕·赫克浴夫特夫人的底细。
正因为如此,我们下令保护了她。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保护她。
而后有消息说:战争时期,她的美国丈夫还在海上作战,她乘一架私人飞机到了墨西哥,又从墨西哥秘密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
那儿的德国大使馆通过外交途径护送她到了里斯本。
去里斯本。
为什么?柏林方面回答了你的问题?冯·泰波尔问。
正是。
财政部里有我们的人。
我们了解到有一笔惊人的款项正在被提出德国。
这本不在我们关心之列。
我们核准了是什么削弱了纳粹国家机器;和平与安定就会早—天实现。
就在赫克洛夫特夫人离开纽约取道墨西哥和布宜诺斯艾利斯,到达里斯本五天之后,海因列希·克罗森这个理财的天才悄悄飞离柏林。
他先到日内瓦会见了一个叫曼弗拉第的银行家,而后去了里斯本。
我们知道他此举决非出于叛逃之目的,所有的人都相信这一点。
他比所有的人都更坚信德意志——雅利安——优等民族的公式。
以致于他不能忍受希持勒党徒的任何理论。
赫尔·奥伯斯特停了一下。
我们不过加了一点想象。
那就是克罗森和他那被认为有叛国罪的前妻在里斯本会面而后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样数亿美元的巨款……当时德国必败的大局已定。
因此我们就此追寻它的深层的意义,终于发现了日内瓦的秘密?你们见到过日内瓦的密约?我们花了五十万瑞士法郎的代价,阅读了日内瓦大银行的所有有关的文件。
你们把钱付给了曼弗拉第?当然。
他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他认为我们会相信——并且敬佩——那些文件里信奉的目标的。
我们也有意让他这样认为。
狼穴!谁的狼穴?‘有罪就该赎罪’!法尔肯海姆尖刻地说。
他们哪一个人的脑子里也未曾想到过赎罪。
那笔线是用来复兴帝国的。
后来你们怎么干的?老战士直视着冯·泰波尔。
回到柏林,处死了你父亲,凯瑟勒和海因列希·克罗森。
他们从没想到过要自杀,他们想在南美找个避难所监督着实现他们的计划。
我们让他们签了死约,因而克罗森给他儿子写了那封很动感情的信。
冯·泰波尔摆弄着手里的手枪。
因此你完全清楚爱新·克罗森的秘密,对吗?你说到妓女,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妓女。
你让她活着,我感到意外。
这又是一个讽刺: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知道克罗森之后她便是攻克狼穴的关键人物。
我指的是你们那个狼穴。
我们知道克罗森和爱新把未来要做的每件事都进行了周密的安排。
我们对一些细节还不得而知,她从来没说起过,所以不得不耐心等待,密切注视。
什么时候才能把钱从日内瓦提取出来?这些钱将具体用来做什么?谁来使用这笔钱?太阳的儿女。
冯·泰波尔说。
老人眼中露出茫然的神情。
你说什么?没什么。
这么说,你们只有等待爱新·克罗森首先采取行动,不管她将要干什么!正是。
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有等到。
随着岁月逝去,我们发现她丈夫的天才已在她身上潜移默化了。
三十年来她从没有过一言一行背叛她的诺言。
她是个值得敬佩的,有着铁一般的纪律的人。
直到曼弗拉第和她儿子开始联系时,我们才第一次得到了消息。
法尔肯海姆打了个寒喋。
卑鄙的是她竟同意毁掉自己的孩子:赫克洛夫特什么也不知道。
金发男子大笑道: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大名鼎鼎的谍报小组竟是一群傻瓜组成的。
你真这样想?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守候的不过是赛马场上一匹下错赌注的马!什么?三十年来,你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什么内情也不知道的人身上。
那个婊子只知道她和她儿子参予的是一项赎罪的义举。
她从未对此产生过任何怀疑!冯·泰波尔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那次的里斯本之行,他接着说,是海因列希·克罗森狡诈的安排。
悔悟的罪人变成了一个致力于神圣事业的圣人。
这也许是他一生中一直玩弄的把戏吧。
连他最后下达的一系列指示她也不是马上赞同的。
倒是她的儿子自己认识到他那殉难的父亲的正义事业,相信了他遗嘱中的话,才奋不顾身地要实现父亲的遗愿的。
冯·泰波尔抱臂靠着桌子,手里拿着那支手枪。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谁也做不到这一点。
日内瓦密约对此事的看法是绝对正确的。
第三帝国盗窃的那笔钱只不过是传说。
日内瓦银行的钱和那个德意志真正的儿子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法尔肯海姆瞪大眼直勾勾地望着约安。
她对此一无所知?……绝对一无所知!她是个理想的傀儡。
甚至精神上也是个傀儡。
当海因列希·克罗森以圣人的面目出现时,她又一次相信了他。
她曾经是那个人的妻子,而不是那个纳粹分子的妻子。
这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赫尔·奥伯斯特轻声道。
起码是这样。
冯·泰波尔同意地说。
她完全按那封信的指令行事了。
把每个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考虑到了。
包括伦敦一家医院开的一张男婴死亡证书。
任何与克罗森有关的东西她都销毁了。
金发男子又大笑起来,那声音叫人听了不知所措。
所以,你这回明白了?你们可不是狼穴的对手。
你们的狼穴,不是我们。
法尔肯海姆把目光转向别处。
冯·泰波尔止住了笑,觉得好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是从那老头的眼神里发现的——一闪而过的,阴郁的,诡秘的神情。
看着我的眼睛!他叫道。
看着我!法尔肯海姆移过目光。
什么事?我刚才说的情况……你早就知道。
你知道。
你指的什么?冯·泰波尔掐住了老人的喉咙,我说到他们认为可能要发生的事,说到那份死亡证明书!伦敦一家医院的证明书!你以前听说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法尔肯海姆发抖的手抓住金发男子的手腕,因为约安掐得他太高。
他的声音显得很刺耳。
我认为你明白。
刚才我说的每一件事你都感到吃惊,是吧?可事实上你并不吃惊,是装的。
你对那家医院,那个死亡证明书没有一点反应,这说明你以前肯定听说过!我什么也没听说过。
法尔肯海姆感到透不过气来。
你听说了。
冯·蒙波尔用手枪在筋赫尔·奥伯斯特脸上划了一下,脸被划破了一道。
你来的这套比起以前的你差远了。
你已经老朽了,脑子也迟钝了。
你刚才的说话漏洞太多,你停顿的也不是地方,我的将军阁下。
你这个疯子……像这个骗子。
而且是个不高明的骗子。
叛徒!他又用枪管在奥伯斯特脸上划了一道。
血立刻从划破的地方涌了出来。
关于她的事你在撒谎!……天哪,你明白自己在撒谎!没有……绝对没有。
确确实实!没有一句是真的!这就是她飞往日内瓦的原因。
我想过,但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去日内瓦。
冯·泰波尔又狠狠地划了一下老人的脸。
他的嘴唇被划掉了一半。
是你!你想做最后的挣扎来阻止我们,你找到了她!你威胁她……恫吓她,告诉了她那些她原本丝毫不知的事!你弄错了。
错了。
没错,冯·泰波尔突然压低声音。
此外不会有别的原因促使她非去日内瓦不可……这就是你认为可以阻止住我们的办法。
母亲找到儿子,告诉他应该悬崖勒马,并道明她的密约是个骗局。
法尔肯海姆摇了摇那颗血淋淋的头。
不……你说的没有一句是实情。
全是事实。
而且它还回答了我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你要破坏日内瓦的事,只需把话传出去,说那是纳粹分子的不义之财,就足以使对它的谴责声遍布从黑海到易北河,从莫斯科到巴黎的广大地区。
可你没那么干。
这又是为什么?冯·泰波尔弯下腰,离那张被划得满是伤口的脸只有几英寸远说。
你认为你可以控制日内瓦,可以按照你的意愿把这笔钱用来干其它的事。
有罪就该赎罪。
’赫克洛夫特明白了真相就会成为你们的战士,他会愤怒的发狂,加倍地替你们干事。
他会明白真相的,法尔肯海姆低低地说,他比你强。
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是吗?你应该对此感到满意。
毕竟他是个太阳之子,只不过他是以自己的方式证实这一点罢了。
太阳……冯·泰波尔又戳戳奥伯斯特的脸。
你这个谎言家。
我要的是名字,你一个也没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撤谎?‘太阳儿女计划’’法尔肯海姆说。
是用轮船、飞机、潜艇来执行的。
那些孩子遍布全世界。
我们从未搞到过名单,而且也不需要。
只要阻止住你们,阻止住日内瓦的行动,也就等于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正因为如此,爱新·克罗森必须找到她的儿子,在这之前她是不会揭露日内瓦密约的。
如果她那样做了就等于断送了她的爱子。
让世人知道了她儿子的真实出身。
她会千方百计想办法秘密和儿子见面,告诉他真相。
我们决不能让她得逞。
你们也决不会得逞?法尔肯海姆说,血淌满了他一嘴。
太阳儿女决得不到那笔巨款。
我们也有自己的队伍,一支你永远不得而知的队伍。
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愿为揭露你们、击败你们献出生命。
当然,将军阁下。
金发男子点头承认。
他们是哈沙拉夫的犹太人,对吧?话虽说的平和,但它们却象在老人的伤口上抽了一鞭子那样触动他。
不!……没错,冯·泰波尔说。
杀了我会有人接替我;杀了他还会有人接替他。
’哈沙拉夫的犹太人。
谍报小组把他们训练得多么出色,连他也成了谍报小组的成员了,成了奥斯威辛集中营活着的幸存者了。
你这个畜牲……法尔肯海姆的身体颤抖着,伤口阵痛起来。
我才是狼穴,真正的狼穴,金发美男子说着举起了枪。
让你死个明白。
犹太人要杀死那个美国人,现在犹太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本周之内哈沙拉夫将要毁灭,随之谍报小组也就完蛋了。
狼穴必胜。
冯·泰波尔把抬举到老人的面前。
他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