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特别节目录制室里的电话铃突然全安静了。
在沉闷的气氛里田川一义慢慢地站了起来,从偏光镜的后面走了出来,整个人都出现在镜头前,全国的电视观众都看见了他的真面目。
这家伙……正端着咖啡杯的前烟昭二吃惊地叫道。
就是这么个家伙呀?现出原形的T自报姓名,说自己叫田川一义。
为保护他个人隐私的声音处理也停止了。
自报姓名的时候就是他的原声,他的声音出人意料的爽朗。
瘦弱的身材,身穿衬衫和牛仔裤,头发好像没有梳理过,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二十五岁还要年轻四五岁的样子。
不像是个负责任的人昭二继续说,这个人,好像最近在哪儿见过,你觉得吗?滋子坐在昭二旁边的沙发上,香烟在她的指间慢慢地燃着,她的眼睛也在仔细地打量着电视画面上的田川。
她同意昭二的说法,但她没有回答。
厨房的餐桌旁,刚做完临时工回来的塚田真一正要吃饭,他拿着筷子的手停住了,看着电视画面自言自语地说:他真的站出来啦。
看了这个电视之后警察该怎么办呢?滋子一脸恐怖的表情,没有说话。
昭二对真一说:可不是吗,他这么站出来和罪犯通着电话,不就证明他不是罪犯了吗?从一开始就有这个可能性。
滋子嫌昭二的声音太吵了,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了一点儿。
吱……吱……的声音没有再说话。
田川一义轻声轻气地做着自我介绍,每句话的尾音都像被吞掉了似的。
主持人这时对着电话问道:喂……喂?你还在听吗?吱……吱……的声音答道:我在听着呢。
你已经看见了,田川先生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
是啊。
他还是个相当年轻的人呢。
滋子眯缝着眼睛吸了一口香烟,她在揣摸着这个打电话的人说的话,应该也是个相当年轻的人吧。
田川先生,谢谢你了。
吱……吱……的声音说,不过,你不能只介绍自己的姓名呀。
你是什么意思?主持人问。
田川紧张得站了起来。
田川先生,你不是有前科吗?你得说说,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干了什么,详细地告诉大家。
你不是说那都是冤枉你的吗?现在正好可以说说清楚了。
可是……你本人如果不好说,就让主持人替你说吧。
吱……吱……的声音笑着说,跟广大观众做一个简单的说明,这样不好吗?你刚才不是说,只要田川出现在镜头前就可以了吗?我就是想听他说,他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干了什么。
吱……吱……的声音接着又说,广大观众也想听哪。
会议室里的刑警们忍不住骂着这个吱……吱……说话的混蛋。
武上皱着眉头,手托着腮看着画面。
对方在刚打电话时,声音听起来很愤怒,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但是现在,当田川窘迫的样子出现在画面上之后,却感觉不到吱……吱……声音的愤怒情绪了。
他只是恶声恶气地要求田川讲他的前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田川的脸渐渐变得铁青。
虽然他应该在这里说 我是被冤枉的,罪犯另有其人,但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有人进来,挤到电视机前,用手在武上的肩膀上拍了拍。
武上。
武上回头一看,是秋津信吾。
只见他眉宇间露出紧张的神色。
你出来一下。
有人打电话来。
武上急忙走出会议室,跟着秋津返回总部的训话室。
什么电话?有关田川的情报。
在大川公园的西侧,有一栋叫作‘维拉大川公园’的公寓,电话就是那里的一位住户打来的。
两人一进训话室,就看见几个人围着房间角落里的那部电话机。
站在那儿的神崎警部,一看见武上走过来,就冲他点了点头。
是一位名叫桐野容子的三十多岁的家庭主妇打来的。
秋津一边往头上戴着监听用的耳机,一边说,她说她的孩子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曾被一个年轻的男人诱拐过,这个人就是田川,她说她可以肯定。
有马义男在办公桌前犹豫不定。
电话机旁边的夹子里放着刑警给的名片。
联合调查总部刑警的名片在一堆豆腐合作社委员们的名片、大豆批发商的名片、保健所的职员和信用金库的负责人的名片中,就像石头堆里的金属片,发出耀眼的光。
其中的一张就是武上悦郎的名片,那上面,他的办公桌上的直播电话号码是用圆珠笔写上去的。
武上曾嘱咐过义男,有什么事情一定给他打电话。
隔壁公寓里还有有马组的刑警在值班,过去跟他们说也行,可是在义男眼里,那几个刑警都太年轻了,这么重要的事儿,跟他们说恐怕没什么用。
义男在想,还是找武上吧,他总觉得见到武上就像是对自己的儿子似的,有一种稳妥的感觉。
义男想告诉武上,他感觉刚才电视里说话的人换了。
现在和田川一义及主持人对话的吱……吱……的说话声的人,不是那个和义男几次通过话的,那个让义男的心流血的声音,一定还另有一个人。
声音究竟有什么不同,义男也说不清,但是他凭感觉判断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