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出此八字之人的长相,有一点可取之处,也对得起大家,偏偏半点都没有。
道道地地一个瘦小枯干、贼眉鼠眼,好不容易长了几根胡子,左边浓,右边稀,三根朝上,七根打卷,活像一只油缸里泡了三天的死耗子。
就连古傲这副尊容的人,看了后都禁不住眼皮子直跳。
他声音更加的令人毛骨悚然,男不男、女不女的,如同嗓子里长了针,被几位大师夸的似有含羞带臊之态,看在众人眼底,实在是如同抹了口红、打了眼影的骚爷们儿。
几位瞎大师也觉察出了不对,其中一位纳闷道:有此命造之人,本该元气充沛、声音宏亮才对,怎么会……另一位大师若有所思:我忽然觉得这命造好熟悉……我记起来了!乙亥、乙酉、乙酉、乙酉,可不正是灭宋建元的元世祖忽必烈的八字?这一提醒,所有大师异口同声的记了起来,继而愤声道:此等命造你也敢拿来冒用?人可以无耻,但绝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不用分说,没等这位冒牌的忽必烈辩解,已经被保安人员赖狗一般给拖出去了。
窃笑之余,古傲又不免生出难得的几许怜悯之意,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又会不会得到如此下场。
不过再一次幸运的是,在第二关洗劫之后的四个逃生者中,又有古傲一位。
这四位的命造真可谓奇中各有千秋。
第一位朱一刀,命中劫煞横冲血光四溅,大有一将成名万骨枯之势,核对之下却是个世代杀猪的,白刀子进红刀出,累计三代刀下猪魂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了。
第二位范文大,八字木火通明文昌罩命,仔细一问,这位主儿连小学都没毕业,且满口粗俗鄙陋,唯一靠上点边的,就是靠卖盗版书发的家。
也就属第三位反差还算小些,命造清奇骨相脱俗,名字更加飘逸:白梦仙。
唯一瑕疵是患有精神分裂,常常梦中飞仙,醒来更要跳楼尝试,真是浪费了一身好骨架。
这三位虽各有千秋不同,但有个共同点----土生土长的豪洲人。
这不禁让人想起了刚才冒用元世祖忽必烈的那位哥,现在想起来很可能有点冤枉了。
命不对格有很多种原因,至于为什么豪洲特产如此怪异人物,十位瞎大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但为什么还要选中他们,这一百位命造里实在挑不出一个半个像样的,这几位虽然有点命不对格,但这也正是一个出奇处呀。
由此可以嗅出点征兆来,万家选婿似乎更看重命造的奇字上。
不同凡响,果然不同凡响。
第四位当然就是古傲了。
与上三位不同,古傲不但是唯一的外地人,而且八字是以贱格出名的,命造贫弱奸贪到了极点,物极必反,正是命格贱到了极点,竟然反透出无比富贵来,就只是富贵仍从贱中所得。
这令古傲颇有了点掩耳盗铃式的自我安慰,看来从事骗行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善念薄弱,似乎还有这一层身不由己的缘故啊。
不管怎么说,在近百万人里面杀出了一条血路,能有这个结果,已经让古傲很是意想不到了,这还要仰仗万家选婿的独特方式。
可话又说回来,偷眼瞧瞧另三位幸存者的尊容,难道万家真的不在乎?可千真万确的听说万家小姐是个美人娇,万家又是那么的财大气粗,该不会是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应婚大事件中另有乾坤吧?这么一想,刚刚因为胜出的那点庆幸,又变得忽忽悠悠,摸不着底了。
第三关,也是本次应婚的关键性一关,定在第二天万宅举行。
终于可以登堂入室了,这一关又将面临着怎样残酷考验,四位种子选手还没来得及想,他们就面临了另一样更加残酷的现实。
想一想就知道,全城近百万的应婚者,要是输给出类拔萃的人物也就算了,可瞧瞧这四位爷,什么样都有,就是没有一点人样。
这能让广大人民群众们心理平衡吗?于是衍生出许多自发式的暴力行为。
万氏集团大厦所在的那条繁华街道,其路灯、广告牌、公车站,以及所有能用来泄愤的公共设施,全都被砸的面目全非,为保安全,整条街的商铺全部关门停业,原本是全城最热闹的中央大街,现在简直成了一条疮痍满目的恐怖死街。
古傲早吓的躲到厕所里,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朱一刀确实有些气魄,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他偏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刚挺着肚子迈出大门一步,也没见有人,却呼啸着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石子、酒瓶、烂水果、臭鸡蛋类的民间必杀武器,立时我们的猪将军被埋成了一座垃圾山。
至此,大厦内没一个人再敢迈出半步。
四位天之骄子、民之祸根,也只得在会议室里担惊受怕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万氏应婚筹备委员会特地租借来一辆全副防弹玻璃的运钞车,再由警察前后护送,才把四位种子选手安全送抵万宅。
第三关万老板和万小姐仍没露面,不过礼遇上享受到了飘着异香的茗茶伺候,而且还有了极实质性的内容。
每个人都拿到了相同的一篇纸,一篇写满了字的纸。
当被告知这就是登婚启事所说的那篇文字的时候,包括古傲在内的四位选手,几乎同时鼻子一酸:历尽劫难,总算快盼到头了!文字很简单,就只是通篇都是繁体字。
这对只有小学毕业的范文大和朱一刀,就颇有点难度,不过对古傲及白梦仙可就是小菜一碟了。
纸是极普通的办公文档纸,四张一模一样,显然都是复印的。
当第一眼看到通篇都是繁体字的时候,古傲心中就是一动,难不成真跟朝歌说的那个什么楚风遗文有什么关联?可再往下看的时候就有点费解了,虽然全篇每个字都认得,可全不成句。
古傲知道既然万家出了这个题目,就绝不是认字那么简单,先按住不动静观发展。
果然,白梦仙轻蔑一笑:这有什么呀。
随后就一字一字的读了出来,这可急坏了正憋的满头大汗的朱一刀和范文大。
这不是眼看着到嘴的天鹅,被这只癞蛤蟆一口口的吞了嘛!忽听主持人大喊肃静,讲明:给你们看这篇文字,不是让你们认字那么简单,现在你们好好认真再看,一个小时后收回,然后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万老板将会亲自接见你们,到时候你们都要说出一个结果来。
这下彻底把四个人搞糊涂了,要什么样的结果?是猜字谜还是把它们连成段,再或是像武侠小说里一样,在里面看出隐藏的什么武功秘笈来?主持人的回答是:都可以,不限定任何思路,只要有一个结果就行。
四位选手的表情一致----茫然。
为了选手的安全以及能静心思考,应婚筹备委员会准备把四位选手送到一处隐秘住所。
从万宅后门出来的时候,古傲四人坐的不再是运钞车,而是一辆极普通的办公小巴。
运钞车在之前做为掩护,已经先装模做样的开走了。
由于运钞车的吸引注意,此刻万宅本就安静的后门,现在更加安静了。
夜灯初上,把婆娑树影妆点的朦胧神秘。
载着古傲四人的茶色小巴,像条水中暗鱼一样,静悄悄的从街边划过,再一拐便消失在夜色中。
没人知道这辆车将去何方。
就在那一夜之后的第三天,豪洲市的各大媒体头版,突然爆出了这样一条惊人消息:万家四婿,神秘遭劫!此刻那辆曾载着古傲四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茶色小巴,已经被拖到了中心警署的大院中。
据说如果不是万家内的一个保姆泄漏消息,恐怕此事会永远不为外界所知。
从各大媒体的详尽报导中,我们知道具体大概经过是这样的。
在茶色小巴开出去那夜的第二天上午,本该是万宝禄接见他的四个准贤婿的时候,却接到了一通神秘电话。
电话告之:万家千挑万选的四个准女婿以及司机,都已被绑架,绑架的缘由并不是为钱,而是他们的大哥倾慕万家小姐已久,实在容不下万家的这种独断专行的招亲行为。
他们的要求很简单,要么,万小姐嫁给他们大哥,要么,万小姐永远在这座城市消失。
否则不但要废了这四位准贤婿,而且他们将做好一切准备,劫持万家将来所选的所有女婿。
最后更警告:此事不能报警,否则万家将永无宁日!劫持的又不是自己女儿,更不是自己的真女婿,鉴于绑匪的善意告诫,万宝禄当然没有报警。
正考虑如何应对此事的时候,不料家中请的一位保姆与那四位准女婿中的范文大有亲戚关系,私底下把消息泄漏了出去,员警高调介入。
据警局案宗资料显示,具体的劫持时间大概是在当晚的八时,车子本是开往郊区的一栋私人别墅,方便四位准女婿的休息。
不料车子刚刚驶进路静人稀的郊区就被劫持了,而怕过早引人注意,劫匪还特意把茶色小巴停在了附近一处公共停车场。
各种线索显示,这伙人训练有素,组织严密。
他们好像一直神不知鬼不觉的尾随着茶色小巴,直到不易被路人目击到的郊区才迅速出手。
从专业角度来看,可以名副其实的称他们为悍匪。
当然,由于悍匪的狡猾,自然导致警方虽多方缉捕,却始终未能查明绑匪的来历以及去向。
这引起了广大市民普遍的幸灾乐祸,人民一致认为老天是无私公平的,并且刚刚经历过应婚失败的人民们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可不久后有内部人士透露:万氏集团正暗中秘密撤走在豪洲的资金,给人一种感觉,万家真的要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于是幸灾乐祸的豪洲人民们神情严肃,马上又把劫持事件上升到人道主义范畴。
愤怒的广大市民,组成了浩浩荡荡的声讨游行队伍,要讨伐万家这种不负责任,损伤残害豪洲百姓脆弱善良、而又敏感神经的恶劣行为。
他们开出了三个条件:一,停止撤走资金;二,严惩劫持者;三,重新展开选婿。
一直靠万家吃饭的媒体也一反常态,一面倒的针对起万家来,各种报导猜测铺天盖地而来,他们进行了详尽分析,对劫持者进行了种种猜测,大概如下:一种观点认为,这个劫匪大哥一定在失败的应婚队伍中,不忍自己失败才出此下策。
但看劫持手法熟练专业,建议警方多从应婚者中有前科的人调查。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没那么简单,是不是万家在商界得罪了什么人,现在进行打击报复,为了掩人耳目才来这一套。
再看万老板从招亲到现在,冒着损失惨重、悄悄撤离豪洲商界种种反常行为,是否也正在暗示着某种难言之隐。
总之,豪洲媒体最大限度的展现了言论自由、关注焦点的新闻职责。
明白人都知道,不为别的,都不想万老板走,他一旦走了,豪洲的经济最起码要倒退二十年。
更有甚者,员警大队武警官兵组成了一个上千人的临时别动大队,把万宅日夜围个水泄不通,不要说出去一个人,就算万宝禄不小心放个响屁,立刻都会被背后督战的警局,上上下下听的震耳欲聋。
明是保护,实则是强行留住这位财神爷。
不过在被全天候、全方位监听的万家,有一样是例外的,就是万老板一直接听绑匪电话的私人绝密手机,不让警方窃听,甚至连号码都不公开。
万宝禄的理由很简单,这是他的最后私人空间,涉及到许多商业来往秘密。
当然这就更让外界渲染早期的推测----万老板的这个手机既然这么私密,而劫匪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不让监听,岂不更证明了劫匪的神秘身分及用意。
万老板为什么如此惧怕这伙神秘的劫匪?虽然万宝禄仍然坚持手机私密,但在势不可挡的巨大舆论压力,以及政府民间各界的软硬兼施下,他是走也走不了了。
这时候没一个人帮得了他,就连他的女人那儿也去不了,现在他只要一出门,就有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他。
大哥,你不是昨天就说来领人吗?咋现在都还没来捏?一栋破旧的老房子里,一个粗壮农汉操着浓重地方口音正在打着手机,小巧崭新的手机在他那只粗笨的大手里,就像一枚脆壳亮面的鹌鹑蛋。
手机里的对方好像唧唧歪歪的解释了一大套,粗汉连连说:哦,哦,你忙,俺懂,俺懂。
哦,哦,我等你信儿!刚要准备结束通话,粗汉忽又想起了什么极重要事:哦,对了,大哥,先前说好的那四千块钱,你一定得给啊!好好!粗农汉在通话的时候,焦急不停的往外看,样子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透过支离破碎的窗户可以看到,这栋破旧的老房子外还有一个小院,小院中蹲着两个同样气质装扮的愣小伙子。
他们的样子既像是在晒太阳,又心神不定,同样不停的向院外张望。
他们焦急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一个神态有点婆婆妈妈、农家家庭主男式的人物,提着两大袋东西走了进来,蹲着的两个愣小子马上站了起来去接。
房里已经打完手机的粗汉,一把推开破窗子扯着嗓子吼:二婆子,买个饭去了这么长时间,你想把俺们饿死啊?二婆子边往里走边献笑:这不是回来了吗?赶快吃吧,还热着呢。
看样子这打手机的粗汉好像是这里带头的。
说着和那两个愣小子七手八脚的把袋子打开,里面是叠好的一摞摞餐盒,原来他们是在等饭。
可等饭盒一打开,粗汉就拉下了脸:怎么又是熬白菜?天天熬白菜、顿顿熬白菜,不是告诉你了,这几天可以好好改善改善吗!二婆子委屈的回道:大勇啊,我这也是为大伙着想啊!你算算啊,一个熬白菜才两块钱,你想改善的烧土豆可要三块半,一份省一块半,一顿可就省下十几块呢,回老家那可是能多养几只下蛋的好母鸡呀!说着,指了指那两个只顾闷头吃饭的愣小子:毛头和土愣还没娶媳妇呢,多省几个,半间土房就出来了!二婆子一说起来似乎就没完没了,粗汉大勇不耐烦:行了、行了,就不是做大事情的料。
我让你买的大葱买了没?二婆子怨怨的从袋子底抽出一根尺长颈粗的大葱来,放在大勇手里,大勇不再说话,把葱根一掰,咯嚓咯嚓就着熬白菜狼吞虎咽起来。
四个人就那样蹲着围成一圈咯嚓吧唧吭吃着,样子像极了几个庄稼汉的田头午饭。
二婆子忽又想起了什么事:大勇啊,刚才俺出去买饭的时候,听人到处在传,城里出了大事,都惊动员警了!大勇喀嚓一口大葱:啥么大事?二婆子:我也没敢多问人,好像是一个姓万的大老板家选的四个女婿,被人给绑架了。
此刻的大勇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吃字了,不耐烦的:绑就绑呗,关我屁事!二婆子放下了手中盒饭:说也巧了,听说那四个女婿被绑架的时间,跟我们从车里把那四个人抱下来的时间差不多。
大勇啊,不是我多嘴,前天晚上找我们帮忙的那位老板,只留下个联络手机就走了,说好今天来领人,可现在还没到。
你说会不会……大勇不得不暂停一下吃了:人家那位老板大哥可是个大好人,他那四个朋友生意亏了,吃药开车想自杀,就让我们帮忙先看护一天。
你胡想个啥?我看你成天吃熬白菜,把脑袋都吃昏了!我们几个被黑心包工头骗着只干活不给钱,要不是人家,我们就得睡马路了!他狠狠的咬了口大葱,又补了一句。
就帮这点小忙,人家就答应给四千块钱呢!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票子:看看,一出手就给一千块钱的订金!一千块啊!二婆子还是有些忧虑:我也一直在琢磨,你说要人看护,干啥不送医院呢?出那么多钱来雇我们,还找了这么一处要动迁的破房子?大勇彻底不耐烦了: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就像那样四个年轻人想自杀,长得像嫩葱似的医院护士能看得了吗?还得是像我们这样干粗活的民工,别说是四个,就算再来四个,俺大勇也当他们是个鸡儿!二婆子,你以后少跟我没事找事的瞎琢磨啊!二婆子不敢再言语了。
饭香伴着饭声,清楚的传进了这个房间的内屋。
内屋很小没有一件家具,面积不大的砖地上捆着五个人,正是茶色小巴司机和那四位被神秘悍匪劫持的万家准女婿。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古傲,已经醒过来一段时候了,他一直在试图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努力的回忆着坐车从万宅出来后的每个细节。
清晰的记得车一直在朝着郊区方向开,大约二十分钟后司机停车加了次油,其间司机买了五瓶矿泉水分给几个人喝了,也就在这之后记忆开始渐渐模糊。
再仔细回想,这种模糊源起于自己忽然困倦起来,感觉上当时不但自己迷糊困倦,连其他三位和司机也好像渐渐神志模糊起来……车越开越慢,后来恍惚觉得车斜到了路旁,接着车门打开,有几双又硬又粗的大手伸向自己……正文 第十集 百年之约 第六章 可怜的悍匪再醒来的时候,就己经到了这里。
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瓶水上。
刚才外屋几个人的对话古傲全听到了,什么惊动、员警之类的,再把它与结实绑着自己的麻绳联系在一起,他虽然还不能完全弄明白,但已经清楚的感觉到,八成自己这几个人被绑架了。
而且,是被几个民工以几千块钱的可怜价格给绑架了。
这让古傲越发的不明白,从刚才的回忆来看,自己这几个人是一从万宅出来就被人盯上了。
如果从加油站水里被下药上看,对方甚至事先就知道了这辆车的路线,这不免让人怀疑万家出了内贼,而目劫匪策划周详准确。
但从这几个为几块钱盒饭争吵不休的民工看,让人又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没这个专业素质。
哦,对了,刚才电话中,似乎那位被大勇称为大哥的人物才是幕后主使,但接下来的问题是,这位幕后大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不惜惊动员警来费时耗力的劫持他们这四人?要知道他们四人还没确定成为万家的女婿,如果用他们来向万老板试图换取赎命,那几乎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的。
古傲正苦苦思忖着,己经吃完的二婆子提着给古傲几个人留的饭,走了进来。
几位大兄弟醒了啊!你们可别怨恨我们绑着你,年纪轻轻的就想自杀,真不知道你们城里人是怎想的。
等会你朋友就来接你们了,来,先吃饱肚子。
二婆子挨个喂五个人的饭,古傲装出一副孙子样,不问也不叫,耳朵仔细听,希望能从这些话里理出一个道道来。
第一个是司机,岁数也不大,性格颇内向,好象药力还没完全失效,二婆子喂他也不吃,就那样闷在那里。
白梦仙一受刺激精神又有点不太正常了,认定这是上仙对他的考验,经九九八十一难必登仙位,于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迷人的微笑。
五个人中就属朱一刀和范文大反应激烈,嘴里的塞布一拔出来就哀求不停。
他们跟古傲差不多时间醒来的,刚才外屋的话也听到了,认定是自己被绑架了。
二婆子笑着: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说什么都没用。
你们不就是想骗我放了你们,完了再去自杀吗?知道为什么绑你们的手、塞你们的嘴吗?就怕你们再自杀。
来来来,吃饭了。
别说是熬白菜,眼下就算是满汉全席,朱一刀和范文大也没一点心思吃了,仍是哀求不断,悲声不绝。
二婆子可倒好耐性,任你怎么说,就是一筷子一筷子往你嘴里塞饭塞菜,喂完一个就重新把塞嘴布塞回去。
他最后一个喂的是古傲,跟白梦仙一样省心,饭菜吃个溜干净。
没太久,二婆子终于完成了喂饭工作,刚要把塞嘴布重新塞回古傲嘴里,一直没出声的古傲终于说话了。
大哥,求您帮一个忙行吗?古傲可怜巴巴的望着二婆子。
二婆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都说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绝不会眼看着你们再去自杀的。
古傲哀求加深:没别的,我上衣口袋里有五十块钱,求您帮我取出来。
二婆子一听原来这么简单,刚要伸手去取又马上缩了回来,脸一板:你什么意思?拿我当什么人?别看我们是农工,可比你们城里人讲信用,收买我?别想!二婆子语气坚决,腿却依旧原地没动。
古傲一副着急状解释:千万别误会!您看是我们自己想不开都够麻烦你们的了,吃饭还花你们的钱就更不好意思了。
我最了解你们这些农工的苦处,这五十块钱拿去买晚饭,买好点的晚饭,就当是我请客了。
古傲这么一说,二婆子开始动摇了,但又有点不太相信:你们城里人最抠门最坏了,你真是这么想的?古傲低头颇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也吃不大惯这熬白菜。
二婆子这回信了,嘿嘿得意的笑:我就说你们城里人弯弯肠子多。
算我好心,这个忙我帮了。
边说边从古傲上衣口袋里取出那五十块钱来。
刚要走,又听古傲求道:大哥,再麻烦您顺便买一份五毛钱的豪洲日报。
我怕家里人着急,看他们有没有登寻人启事什么的。
没费二话,二婆子又答应了。
看此情景,书贩子范文大小眼睛一转有了启发,急叫住二婆子,说自己口袋里银行卡上有三千块钱,如果放了他,或是给外面带个口信,这三千块钱就是二婆子的了。
二婆子一听当时就怒了:我看这里最坏的就是你!别想骗得了我!说完就气哼哼的推门出了内屋。
范文大瞪着一又小眼儿就是不明白,怎么古傲的五十块钱可以轻松买动,自己的三千块钱却不好使了。
古傲缩在一边暗自讽笑,刚才自打二婆子买饭回来一直到进来喂饭,古傲早把他性格摸透了。
来自偏远农村的二婆子,既羡慕城里的好,又痛恨城里的坏,这种人性格既有朴实的一面,也喜欢贪些小便宜。
可这种小便宜却不能大了,就像书贩子出口就是三千块,准把二婆子吓住了。
五十块钱不多不少,名目上又是请大家吃饭,二婆子当然乐意承当。
再加上古傲从心理出发,先表明站在同情农工的立场上,自然让二婆子有了相当的亲近感。
而古傲所费的一切工夫,都只是为了最后那张五毛钱的豪洲日报,既然惊动了员警,而且是有关万家的事,各大报纸一定会上头版头条。
古傲急于想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相信从这几位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找谁要钱的民工悍匪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这么短的时间,便轻松控人于掌上,古傲真不愧是地区首骗,也没辜负了他那以贱称奇的八字命造。
在等待晚饭和报纸前,古傲利用现有掌握的情况,做了一次颇深入的分析。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万家的这次大规模选婿,更像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表演秀,而那篇狗屁不通的文字,以及要求得出的那个不着边际的结果,无非给人一种感觉----万家的这场选婿秀明面是选女婿,实则很可能一个都通不过。
让人想不通的是,既然如此,还为什么拿自己的亲生宝贝女儿来炒作?万家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呢?思索中晚饭到了,二婆子真的偷偷带来一份豪洲日报,当看完全部内容后,古傲的诸多疑问大部分有了解释。
与两种主流民意不同,古傲大致有了这样一个猜测。
从万家忽然进行的古怪招亲秀上看,很可能真的存在着一股强大势力,他们看中了万家的宝贝千金。
万老板不想应这门亲但又不敢直接拒绝,才导演出这一出戏来,不想却激怒了这股势力,于是暗中操纵了这次劫持事件。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古傲岂不是比这几个被彻头彻尾利用了的民工还可悲:自己这四位千锤百炼才胜出的天之骄子,从最开始就注定成为此次游戏的牺牲品。
古傲的直觉是敏锐的,他的推测几乎接近了正确答案,可他万万想不到,这股暗中势力代表的是谁。
此时苦恼的古傲想到了朝歌的劝诫,悔不当初鬼迷心窍的去应了婚,如果老老实实的待着,现在自己不是正在外面看热闹那。
朝歌、梁库你们在哪里呀?快救救我吧!不过古傲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懊丧没多久,便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忖脱身之计。
这几个稀里胡涂被利用的民工劫匪不足为患,不可揣测的倒是那位幕后大哥。
能让万宝禄万大老板感觉到威胁的,一定势力不小。
从这个角度看,如果万家一旦不答应条件,他这条小命很可能就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
可从另一个角度看还很有希望。
在吃晚饭的时候,古傲已经在二婆子那里套出话来,大致知道了几个民工被利用劫持的全过程。
几个民工刚刚进城不久,就被黑心的包工头给骗了,辛辛苦苦干了几个月,最后包工头卷钱跑了,身上从家里带来的几个钱也花光了。
就在走投无路、困顿街头的时候,也就是发生绑架的头一天,一个大胡子、戴墨境的中年人,忽然找到他们来帮忙,究竟什么忙当时也没说,就只给了一千块的订金,还有刚才大勇拿着的那个手机,需要他们的时候就打手机联络,然后就再没露面。
以后发生的事,就是大勇和二婆子之间的对话内容了。
古傲从小就在社会上混,各种各样的人都经历的很多。
就拿真正拦路抢劫的罪犯来说,分两种,一种是蒙着面的,一种是露着脸的。
一般来说,蒙着面的只要你给钱,他是会放人一条生路的。
因为你没看到他的脸。
而那些露着脸抢劫的,大多就是亡命徒了,不管你是给钱还是不给,他几乎都要人命。
从这一点看,那位大胡子、戴墨镜只出现过短暂一次的大哥就属于蒙面的,这么做大概就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一旦事情败露可以及时收手全身而退。
不过事无绝对,为防夜长梦多,还是尽快想办法的好。
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几个淳朴而又有点执着的民工身上寻找突破口。
还是豪洲人民日益高涨的抗议浪潮,给古傲带来了转机。
在第二天买早餐的路上,二婆子更加感受到了劫持事件对豪洲城无所不在的巨大震动。
他还特意在露天电视上看一段新闻,上面明明的列出了被劫持四个人的照片,而且还有万家迫于压力,标出的悬赏搜集劫匪信息的二十万花红。
不看则己,一看差点吓破了胆。
这四张照片,可不正是被绑在里屋的那四个人!乖乖不得了,二婆子第一次感到天己经塌下来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破房子里来的,立在崩溃边缘,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大勇听。
大勇还是硬着不信,直到从四个人口袋里翻出身分证,把名字与报纸上一对一字不差,本以为遇到个大好人、捡了个大便宜的四个民工----傻眼了。
慌张之下想起来还有个手机,急忙给那位老板大哥打电话,可令四个民工悍匪更加慌张的是,如此关键时刻这位大哥竟然关机。
此时古傲却眉头一展,坏水直冒,有了一个比脱身更大的损招儿。
第二天,万宅里的电话响了,同时在接听的万宝禄和警方,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一个操着浓重外地口音,并且有点娘娘腔的中年男子,自称掌握了劫匪的确切行踪。
虽然他很愿意提供这一线索,但前提是,必须往一个外省户头里汇入那二十万悬赏花红。
当然,自从万家对外声明愿出二十万悬赏花红那一刻起,类似的报警电话接连不断。
警方格外注意这一个报警电话,那是因为此人接下来在电话中播放了一段电话录音,经过证实确认,电话录音里的四个人,正是失踪的那四位万家准婿。
一个结论迅速得出:打电话的很可能就是绑匪本人。
警方一方面通过万宝禄尽量稳住绑匪,一方面故意在二十万基础上再次调高悬赏金额,目的是调动全豪洲市民,一同参与到这场猫捉金鼠的行动中来。
全城皆兵下,很快一个有点娘娘腔、经常在动迁区出入买饭的外地民工,被注意了。
等古傲刚刚打了一个盹,猛地清醒的时候,这栋破房子周围整个动迁区,己经被武装员警围的水泄不通。
以防劫匪伤害人质,警方并未贸然闯进。
一直在用扩音器喊话,无非就是释放人质,争取宽大处理之类的经典警方用词。
此时的二婆子己经瘫坐在墙角,眼睛直呆呆的看着前方,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完了!完了!猪没了,鸡没了……原来一切都是古傲操纵的,当他知道那位幕后大哥关机的时候,就自以为该自己登场了,他想利用这几个民工悍匪走投无路又缺钱的心理,自导自演一出捉放曹,趁机把那二十万悬赏花红捞到手。
即便最后败露也不关他的事,反正所有操作都是背着那几个肉票进行的,说到底自己也是这几个肉票一员,就算几个民工揭发他,谁又相信呢?却不曾想,这戏这么快就被自己给演砸了。
大勇虽然一身的粗肉悍骨,可也是庄稼地里长大的地道农民,双手抱头没了一点豪气。
古傲在飞快的转着大脑,他在考虑,如何让自己在这次突变中全身而退,不留把柄。
而朱一刀那四个人则是又害怕又激动。
害怕的是,那几位不是劫匪的劫匪失去理智,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激动的是,终于快要解脱了。
忽然,所有人几乎同时困意袭来,不消多久便沉沉的昏睡过去。
当古傲激灵灵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己经多了两人:朝歌,梁库。
古傲鼻子一酸:可算来了救星!朝歌这两天也一直在想尽办法寻找被劫持的古傲,可惜一直没有线索,直到警方发现此地,满城传开,朝歌才快速赶来。
刚才他便在外面激活五行六甲术,令所进方向的员警忽然昏睡,包括房子里的人,然后才和梁库潜行入来。
古傲把所有情况做了一下汇报,觉得万家不是朝歌所要找的人。
朝歌就问还能否记全那篇乱文。
古傲有着惊人的记忆,虽然只看过了一遍,却能背出来大半。
朝歌一听也认为那的确就只是一篇乱文。
如果按奇玉婆婆所说,想必是把一整篇东西分成了三份,虽然每一篇都不完整,但至少也能读通句子。
像这样的一篇连一个整句都连不起来的乱文,又能懂什么意思呢?而且之前朝歌也对万家做了一些暗中调查,这万宝禄没什么术力,也没什么其它特殊本事,道道地地一个靠起楼盖房子发家的爆发户。
全城的住宅商厦几乎都是万氏财团的。
但为了确保此事无误,朝歌还是决定亲自见见那篇乱文,以及行事怪异的万宝禄,同时又要周全解决眼前的困局。
既不能让无辜的民工受到牵连,又要堂而皇之的让员警收场。
朝歌想出了一个十全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