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七点半有人敲门,我从床上爬了起来。
早上好。
是佐智子,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稍微休息了一下吗?被我这么一问,她摇了摇头。
我准备好了早饭,请下去慢用吧。
谢谢你了。
其他人呢?我已经招呼了大家。
应该在餐厅里吧?警察们都在干什么啊?一直在书房、书库还有房子的周围调查呢。
鹈饲警视说了等大家都吃完早饭以后,再跟大家个别谈话。
那好吧,换好了衣服马上就下楼。
我关上门回头一看,火村正从床上抬起头看着这边呢。
警察正等着盘问我们呢。
我这么一说,他一言不发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好啊。
我也有东西想问他们呢。
走出房间,朝楼梯口走去的时候,火村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朝着往阁楼去的楼梯望去。
昨天夜里铺上去的白色石灰地毯还是原封不动。
楼梯上的那个有疑点的石町的脚印也在。
到了餐厅一看,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真帆和光司与昨天早上一样正在帮忙将早餐往餐桌上搬。
杉井向大崎警部问了搜查的进展情况,警部只是敷衍过去。
风子和彩子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石町手支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雪景。
不一会船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无声的早餐开始了。
好像是等着我们吃完这顿毫无生气的早餐一样,鹈饲警视登场了。
看上去他像是要发表什么声明,没想到他却走到火村的身边轻轻地说道:火村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到那边的休息室里我们谈谈好吗?说话的口气非常客气。
我有幸被选为询问的第一号选手了吗?不仅仅是作为证人将你叫过去的。
请配合好吗?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好像是在探索对方的内心世界。
有栖川先生是你的保护人吗?警视又回到了那种带着讽刺意味的语气。
不单是保护人,我想请他作为助手跟我一起过去,可以吗?大概是听出了火村想说的话,鹈饲挠了挠右耳朵同意了。
行啊。
接着他直起身子对在座的人说:其他的各位可以在这儿,也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
我想跟你们个别谈话,所以会有人一位一位地招呼你们的。
随你的便,有几个人回答了他。
昨天夜里失礼了,火村先生。
到了休息室里坐下来以后,鹈饲郑重其事地打招呼。
我不认为受到什么失礼的待遇了。
火村慢慢地抬起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
那就好。
今天早晨,县警察总部的栗田总部长打来电话,他了解到火村先生也在事件发生的现场以后,对我们发出了指示。
那就是,请先生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鹈饲说话时眼睛盯着火村。
听说至今为止,火村先生已经协助我们破了好几起案子。
那是在我赴任之前的事,我不太清楚,那个‘一百号事件’不就是在你的协助下破案的吗?应该说当时我受到了栗田本部长的许多关照。
这下总算知道鹈饲改变说话态度的理由了。
看来临床犯罪学者在警察当局还是名气不小的。
要是在东京或者是大阪的话,这种反应还要更快一些呢。
虽然先生是偶然出现在事件的现场的,但是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侥幸啊。
您看,是不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啊?当然愿意,我是义不容辞嘛。
我会注意自己不给各位添麻烦的。
火村爽快地答应了。
鹈饲的表情看上去放松了许多。
可能是他在接到本部长的指示以后,担心火村不肯配合吧?他说了声太谢谢了,低头行了一礼。
先向您报告。
我们已经根据指纹验证查明地下室里死者的身份就是真壁圣一。
现在,大崎警部一定在餐厅里把这个情况告诉大家呢。
我们沉默着点了点头。
可能大家心里早就接受了这一事实。
不过,以先生您看,到这儿来以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呢?鹈饲一下子把话转入了正题。
作为局外人的我,还有作为这里的常客的有栖都觉得有一件事情有点蹊跷。
于是,他将刚才和我两人一起谈过的关于我们怀疑真壁圣一、石町庆太、安永彩子之间的三角关系讲了出来,并且阐述了我们的根据。
等一会再问问其他人,也问问石町本人吧?接着,鹈饲问了我们昨夜问过的同样的问题,我们也做了相同的回答。
就这样大概过了五分钟以后,火村第一次发出了提问。
从书房的壁炉里放了些什么吗?是不是注意到有什么东西被烧毁了?只是知道被烧的是纸张。
肯定是纸。
鹈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基本上都被烧成灰了。
只剩下很少一部分没有被烧掉。
现在还在调查中,详细的内容还不清楚。
看上去那些纸好像是真壁圣一氏的创作笔记。
要是能让你们看实物就好了,但是差不多烧成灰了,所以不能带到这儿来。
说完他翻开手中的记录本找到其中一页,将它倒过来放在我们的面前。
火村看完以后,鹈饲看我不好意思看,就催促说:有栖川先生也看看。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们认为这是推理小说的创作笔记,所以请有栖川先生也看看并提点意见。
哈依!我在火村旁边看起了那本记录本来。
上面写着的是从现场找到的那张快烧成灰的纸上抄下来的字句。
内容是这样的。
……与第一的杀人相同……们监视的眼睛……出……中间……A与B、C之间……至今为止往婚礼的房间里去的事一次也……因为…………被证明……不可能……在作品中经常……鹈饲一言不发地将记录本翻过一页,还是文章的片断。
对稻叶……是……三章……的……了。
共犯的……能性是……关于……作为否……的事情。
……虎……的事情。
……太阳和月亮和星星的引力……重要的是犯人……世……身……怎么样?鹈饲这么一问,火村转过头看着我说:怎么样?我认为这里出现的稻叶这个名字恐怕是指真壁先生的小说里的主人公名侦探稻叶勇征。
ABC也是指小说中的出场人物吧。
还有,‘作品中’这个词呢。
火村插了一句。
哦,是啊,我竟然把这个词给漏掉了。
我的观察能力真是可以的。
这么说,这果然是写小说时留下的创作笔记喽?看来是的。
‘第一的杀人’‘监视的眼睛’‘不可能’‘稻叶’‘共犯’ ‘犯人’。
有了这么多的提示,我认为这肯定是真壁先生最拿手的密室杀人推理小说的创作笔记了。
至今为止,你有没有看到过真壁氏的创作笔记呢?鹈饲问我。
那倒没有。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有创作笔记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了?是啊。
而且,听说真壁先生有写创作笔记的习惯。
鹈饲点着头合上了他的那本记录本。
被烧掉的是什么样的纸张,一共有几张呢?火村问。
警视用食指卷动着手里的那本记录本的第一页回答。
是A4尺寸的普通的活页纸,上面写着刚才大家看到的那些词语。
页数恐怕有十张吧。
其中九张已经完全烧成了灰了,我抄下的那些词语就是写在那剩下的一张上的。
可以做笔记鉴定吗?有点难度。
不过我们会交给鉴定专家的。
我暂时忘记了是在事件的搜查当中,重新思考起刚才看到的那些像是创作笔记的片言只语。
这个监视的眼睛婚礼的房间到底表现的是怎样的场面呢?不由得使我联想起横沟正史的《本阵杀人事件》。
算了,这个就不去管它了。
值得注意的是有点唐突的虎太阳和月亮和星星的引力这些词。
前面的一些词,让人联想起作者是想表现在婚礼的那天名人的豪宅里发生的事件的时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些看上去不相干的词呢?我现在真想知道,真壁圣一到底想写什么呢?但是这些与事件的搜查没有直接的关系。
不,不,再稍等一下。
我突然注意到一点。
那些纸张是真壁先生的创作笔记的话,而犯人想将它们全部烧毁……我糊里糊涂地插嘴。
犯人为什么要将它们烧掉呢,还特意将书房弄成密室?特意将书房弄成密室,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烧掉的这些笔记与现场的密室难道有什么关系吗?鹈饲好像没有听懂我说的意思。
于是,我将犯人将现场弄成密室是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将壁炉中的纸张烧尽这个火村的假设向他做了介绍。
还有,书房的密室是用透明胶布和细线组成的简单的机械手法组成的,也告诉了鹈饲。
我的疑问是犯人费了这么多事,难道仅仅是想将那些创作笔记烧尽吗?嗯,是啊。
被你这么一说,倒是值得深思的啊。
鹈饲用记录本敲了敲左手掌说。
说不定……我正想说下去,警视又迫不及待地插嘴了。
有什么想法吗?是啊。
说不定犯人是偷了先生设计出来的密室手法吧?看上去鹈饲对我的这番话还是很感兴趣的。
但是,火村是面无表情。
犯人偷了密室手法的话,那么就是说,根据真壁氏设计出来的密室手法,作成了地下室的密室?难道不是吗?这个,但是……鹈饲嘴里念叨着。
真是奇怪的事件啊。
被害者竟然掉进了自己设计出来的陷阱中去了。
实在是作弄人啊。
他好像非常赞同我的说法。
这么爽快地接受了只能说是没有根据的推论,倒让我有点担心了。
当然,这只是想像,不能就这么下结论吧?我赶紧这样加了一句。
那当然。
不过,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在场的各位大家都知道真壁氏正在着手写他的新作,应该都知道他的书房里会有创作笔记,或者是可以想像出创作笔记的存在嘛。
也就是说,为了杀他偷出创作笔记的可能性是有的。
怎么样?火村先生。
被他这么一问,火村只是稍微朝右歪了歪脖子,对我与鹈饲说的话好像完全不感兴趣。
虽说是挺有意思的想像,但还是有几点值得推敲的。
被火村这么一说,鹈饲一下子紧张起来。
哪几点啊?最值得推敲的就是,犯人用偷来的手法做成了密室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要将杀害真壁氏的现场弄成密室呢?火村的意见虽然不错,但是恐怕不是现在讨论的问题吧?我正想着,鹈饲提出了反对意见。
说不定被偷的创作笔记里不光记录了制造密室的手法,还有杀人的方法呢?就是,什么特殊的杀人方法,推理小说里不是经常有的吗?现场之所以变成密室说不定不过是结果而已。
这回火村是朝左歪了歪脖子。
用真壁氏发明出来的特殊的杀人方法,真的可以将真壁氏杀死吗?世上像这种自己挖好坟墓自己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鹈饲不服输地补充了一句。
是啊。
看来火村甘拜下风。
不过,因为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方法,所以说不定是以完全相反的方法睡进自己挖好的坑里面呢?不过为什么要偷真壁氏的创作笔记呢,这仍是一个疑问。
不那样做的话,不是还可以做得更加干净利落吗?虽说这句做得更加干净利落说得有点不太谨慎,不过这个疑问倒是的确值得好好研究的。
火村还在继续。
还有一个疑问。
假如犯人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偷走真壁氏的创作笔记的。
因为创作笔记通常不会放在金库里的,所以犯人一定有几次机会可以将其偷出的。
这机会也不知道是前天夜里,还是昨天的早晨、或者是白天、或者是夜里。
总之这次偷窃是发生在真壁被害之前。
有可能是犯人看了笔记以后,决定就按照上面写的来办的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将其放在壁炉里烧毁呢?正因为做了这种愚蠢的事情,被有栖撞上以后,才不得不慌忙用烟灰缸将他砸昏过去。
如果是昨天白天就偷到了笔记,那为什么当时不将其销毁呢?这就是第二个疑点。
可以认为,是担心笔记带出书房以后被真壁发现。
鹈饲迅速作出了回答。
圣诞节里要有这么多的客人来。
他事先一定已经将工作都整理过了,这段时间里不准备执笔写作了。
所以,事先将笔记销毁的话,应该也不会引起真壁氏的注意的吧?我也同意这一说法。
这样一来,火村提出的第二个疑点就无法消除了。
这时我突然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会不会是犯人在深夜里先到书房看完笔记并将其烧毁以后,再将真壁先生杀害了呢?两人都盯着我的脸看,我的发言好像出乎他们的意料。
是不是我的话很可笑?不,应该说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嘛。
这样的话,刚才火村说的第二个疑点不就解决了吗?犯人特意在半夜里烧毁那些创作笔记,是因为当时他是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
这是毫无道理的,有栖。
火村毫不客气地说了我一句。
什么?什么什么?不要发昏了。
仔细想想吧。
就算先将那个在书房里被杀的男人的事先放一放。
那么就是说,犯人是在凌晨两点溜进真壁的书房里去偷看了笔记,在将笔记烧毁的时候,正好被你碰上,不得不将你砸晕过去,并把倒在地上的你拖到休息室里,然后回到书房在门上设下机关使书房变成密室。
再到地下室,将叫到那儿等着的真壁杀害,然后将尸体塞进壁炉里,倒上火油点上了火,将地下室变成密室。
我就按照你的意思做这个假设。
那么你认为干完这些事需要多少时间呢?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了。
石町先生将你叫醒的时候,是你被打昏过去的十五分钟以后。
你是想说犯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干完所有的事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的?就算当时在一楼的石町先生是犯人的话,动作能这么快吗?十五分钟,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就好。
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旁边的好,出现在事件现场的副教授比平时要哕嗦得多。
不过,警视,你们是不是已经确定真壁氏和书房里那个身份不明的死者的死亡时间的先后呢?火村改变了提问的内容。
验尸结果是两人的死亡时间相当接近,但是真壁氏好像要早一些。
据说死亡原因好像是殴打致死。
那么点火烧尸是在死后不久吧?是啊,应该是吧?司法解剖的结果要到下午才出来呢。
推断死亡时间呢?可能都在凌晨两点钟前后。
两具遗体的身上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吗?没有。
凶器呢?在院子发现一只壶好像是杀害真壁氏的凶器。
过一会,请您过目。
杀害书房里那个男子的凶器好像是砸昏有栖川先生的那只烟灰缸。
听说自己是被杀人凶器砸昏的,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只壶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给佐智子小姐看过了,好像一直放在储藏室里积满灰尘的东西。
死在书房里的那个男人的身份已经清楚了吗?正在调查中。
他们到底用什么方法在调查呢?即使是那个男人犯有前科在警察局里留下了照片和指纹,可是尸体不是已经被烧得无法辨别了吗?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通。
还有,看上去火村对这一点毫不在意,倒是有点奇怪。
我忍不住悄悄地问火村。
没想到火村却说:不是可以对指纹嘛。
怎么对?火村朝鹈饲看了一眼,警视用眼神示意请他向我说明。
你知道,书房里的那个男人从前天中午开始就在这所房子的四周转来转去的。
你想一个身上只穿着一件夹克的活人在冰天雪地之下是怎么过的呢?不可能一直呆在树林里搓着双手缩着脖子的,一定有一个落脚点吧?落脚点?那到底在哪儿呢?这附近有不少空着的别墅。
从我们住的那间房间的窗口不是可以看见隔壁房子的屋顶吗?要是将那所房子作为落脚点的话,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原来如此。
要是找到那人的落脚点的话,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一些遗留物品的。
也可以找到指纹吧?如果连这点线索也没有的话,就没有办法了。
火村先生说得对。
隔壁的那所房子正成了那人的落脚点。
火村问:发现了遗留物品了吗?哈依。
我们发现阳台上的玻璃被砸开了,房间里发现了有人进去过的痕迹。
找到了一只登山包,那个好像是那个死者的遗物。
包里只有一些替换用的内衣、毛巾、皮夹子、香烟、打火机等物,没有发现可以确定身份的东西。
顺便说一声,那人所带的钱只有一万零五百二十日元。
现在那些东西与那只杀害真壁氏的凶器一起,都放在书房里,等一会可以去看看。
我们收集了指纹,已经送到警察厅对照了。
那只登山包应该叫船泽先生看看。
我说,因为在二十四日的下午,他曾经看见一个身背登山包穿着一件夹克的男人的背影,说不定有印象。
这倒是一个有用的建议。
鹈饲说。
那意思好像我到现在为止所说的话都是废话一样。
也许是我过虑了吧?那么拖鞋的事搞清楚了吗?这是火村在问。
关于踩了石町的脚印的那只拖鞋,除了火村先生帮助保存的二楼的以外,一楼的拖鞋也收集起来正在鉴定中。
可能是为了防滑,这里的拖鞋底上都有一层网状的东西,所以可能有肉眼看不见的粉状物黏附着在鞋底上,不过检查的结果大概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可以出来了。
结果出来以后请告诉我。
是,那当然。
还有一点。
火村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就是刚才有栖所说的,书房的密室可能使用透明胶布和细线之类的道具制成的,因为门上还留下了透明胶布的痕迹。
如果找到了什么此类的证据的话,也请告诉我。
您这是在建议我们找出这样的东西吧?火村手放在膝盖上打了一个响指。
说得对。
我已经布置在这所房子里和四周只要是东西扔得到的范围都进行搜查,如果找到东西应该会马上报告的。
我再叫他们特别留意透明胶布和针线之类的东西。
就这样,询问者和回答问题者的位置完全颠倒了。
看来鹈饲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再问我们了吧。
那么,接下来我想问别的人了。
先生,去看看现场吧?务必。
见火村回答得非常干脆,警视赶紧大声地将大崎警部叫进来。
2大崎警部,请进来一下。
把大崎叫进来的目的,是让他担任火村的现场调查的向导。
虽说没有获得特别许可,见我自然而然地跟在火村后面,警部什么也没说。
因为县警本部长的指示,他了解了火村的真实身份,对待我们的态度与几个小时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但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到底又是怎么样呢?从他的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请先到书房里看看吧。
警部说话的口气就像一个观光导游一样,听起来有点可笑,与他那唱小曲似的嗓音有点不相称。
来到书房门口,火村手指着门上的搭钩叫我用手摸一摸。
于是,我用食指轻轻地一摸,果然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可以充分证明不久前上面刚刚粘贴过透明胶布。
怎么样?火村贴着我的耳朵轻声问了一句,又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名片,试着在底下的门缝里插来插去。
这也证明了细线是可以从门底下穿过的。
怎么样?我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让我们再看看里面吧!火村一下子站了起来,大步朝房间走去。
跟在他的身后是警部,然后再是我。
火村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黑色丝绸的手套戴在双手上,看起来他好像要做什么大事了。
虽说临床犯罪学者这个称号是我给火村起的,也曾经听到过他的几个侦探故事,不过亲眼看到他在侦探现场还是第一次。
除了前天上午听过他讲的课以外,以前我也曾经听过几次,但是他当侦探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此刻我可以说心情非常激动,心中暗暗地祝愿他能够成功。
但是,不管他调查出来的罪犯是谁,肯定是与自己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想到这一点心情又感到很沉重。
火村与我所处的立场是不同的。
我告诫自己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为自己能够与侦探一起参加现场调查而兴奋。
不得不这样提醒自己的原因是,实际上我真的很兴奋。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房间里似乎还留着一股异味。
因为没有开暖气,所以有点冷。
火村朝壁炉走去。
在那里用白色的胶带画出了那个穿着咖啡夹克死者倒在那儿的样子。
火村用手摸着嘴唇看着它,随即弯着腰把头伸进了壁炉里。
他看了留在里面的被烧毁的东西的痕迹以后,又抬起头往上面看去。
他的调查手法并没有什么特别,我要是搜查官的话也会这么做的吧。
边长只有三十公分多一点啊,这么窄的地方就是上幼儿园的孩子也钻不过去啊。
这是火村将脑袋从壁炉的烟囱里缩回来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头伸进烟囱里。
抬起头来一看,上面是一个正方形的灰色天空,看上去很小。
跟突出屋顶的烟囱一样,里面也是红砖砌成的,上面积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煤灰。
要是这个壁炉平时一直用的话,里面的煤灰可能要更厚一些吧?这里面就是再宽一点,因为没有可以搭手搭脚的地方,也不能爬上爬下啊。
我的脑袋从壁炉里出来的时候,火村正看铝合金窗上的半月形插销呢。
窗户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看来还是用透明胶布和细线将门上的搭钩放下的。
虽说不能完全肯定,但是对自己的假设一定更加有信心了吧?不能说有了进展。
这是被誉为日本的迪克森·卡的真壁圣一创作几部密室作品时曾经用过的大书桌。
它的主人再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在这张闪着绛糖色光亮的桌面上除了大型词典、笔筒、笔记本,还有一本有着希姆·西梅尔的插图的台历等以外,还放着一只脏兮兮的壶和赤豆色的登山包。
这就是凶器和身份不明的那人的遗物吧?当火村站在书桌前的时候,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大崎警部将插在口袋里的一只手伸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现场调查员火村先将凶器拿在手上,就像是在鉴赏古董一样仔细地看了一遍。
壶上是带着污垢的青花龙文。
就是外行也看得出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壶颈就像鹤的脖子那么细,壶身差不多可以放进一只橄榄球大小。
壶颈与壶身的结合处有两只像耳朵一样的把手,看上去倒挺有意思。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壶底处沾着的血迹不由得吃了一惊。
火村看完以后,将壶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好像听到扑通一声响,看来这只壶的分量不轻啊。
接着,火村右手拿起了登山包,并将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了出来。
里面有卷成一团的内衣、一条上面有新桥的桑拿浴场名字的毛巾,还有一盒剩下没几根的七星香烟、一次性打火机一个,再就是一只猪皮的皮夹子。
跟鹈饲说的一样。
火村将这些东西并列着放成一排。
我站到火村身边仔细地看了那只皮夹子。
里面没有名片、驾驶证、信用卡和家人的照片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万零五百二十日元和一张咖啡的优惠券。
这是咖啡馆的优惠券吗?是啊。
是叫‘白玫瑰’的那家,地址是在轻井泽车站附近呢。
说不定是到这儿之前去过那里吧?火村嘴里念叨着。
大崎赶紧说:我已经叫部下去那里调查了。
是吗?火村只答应了一声,又接着拿起其他东西一样一样地仔细研究了起来。
不过,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
我可以看看书桌抽屉里面吗?火村将那些东西放回登山包里的时候问道。
警部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可以看出已故的主人是个非常认真严谨的人。
乱七八糟的有栖川的抽屉与之相比的话,真可谓是天地之别啊。
右边最上面的那只抽屉里被分成了六格,可能是一些使用频率最高的东西吧,里面分别放着各种各样的笔、修正液、夹子、小型打孔机、信纸、筒型糨糊还有透明胶布和双面胶布等文具。
透明胶布、透明胶布。
火村有点兴奋地嘀咕了起来。
要是你的假设正确的话,犯人就是用这个胶布做成密室的啊。
快看啊。
他把透明胶布和放在旁边的双面胶布拿了起来,让我从同一角度看着。
从抽屉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情况可以看出真壁氏一丝不苟的性格。
这种人在使用透明胶布的时候,也不会像性格粗糙的人那样的。
用完一次以后,为了下次用起来方便,一定会将胶带头稍微折起来一点的。
这个双面胶带就是这样的。
可是你看,这个透明胶带,显然指甲要是不长的话还轻易剥不开呢。
虽然光看这一点还不能完全肯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最后使用了这两卷胶布的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当然,用了双面胶的这一位肯定是真壁圣一氏了。
对这种普通的推测,我,就算同意吧。
听我说得这么慎重,他又将那两卷胶布放在手心里,转身对着大崎警部。
可以取出这两圈胶布上的指纹吗?警部赶紧套上了白手套将胶布接了过去。
犯人有可能接触过吗?是啊。
不过留下指纹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判断出犯人有可能使用过透明胶布呢?大崎好像有点没有想通。
是因为犯人站在这个房间外面而放下了门上的搭钩的缘故。
如果这里有一根两米长的细线的话,我可以做个你看一遍。
火村说着又将第二格、第三格的抽屉打开来查了起来。
他又将左边的第三格抽屉打开来,里面全是些以写作为生的人的必需品,也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
既没有线又没有类似的东西。
他歪着脖子想了想。
这么说,那是犯人事先准备好的?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就与他的假设相矛盾了。
根据火村的假设,是因为我这个不速之客突然闯入现场,犯人才急急忙忙地想出要将书房变成密室的主意的。
那么,犯人又怎么会事先准备好细线呢?还是事先准备好了细线另有打算的呢?那么,这个打算又是什么呢?不着急,慢慢考虑吧。
他用手绕着头发,又打起精神问大崎警部。
在这个现场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只有现场采样的科警找到的头发之类的东西了吧?大崎声音明亮地马上作了回答。
是吗?接着,火村又去检查那个铁皮制的整理柜。
里面的资料被整整齐齐地分成杀害方法、犯罪现场、线索、场景、技巧、人物造型还有东京、信州、历史、人物、衣、食、住等项目。
果然也是排列得井然有序。
火村取下几本随手翻看了几页,里面全是些从报纸或者是杂志上剪下来的剪报,还有复印件或是随手记下的心得等。
这可是一般情况下,我看不到的真壁的创作秘密啊,想到这点我不由得有点兴奋和紧张。
等、等一下。
我可以看看《技巧》那一项目的活页吗?我的声音有点激扬。
自己知道这与搜查毫无关系,纯粹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
火村他知道这点,并没有讥笑我,而是顺着我的意思取下了那一本资料,自己拿着朝着我这边翻开了。
我看了一眼马上就知道,在他翻开的那一页上记录着的是《会走的门》那部作品里用到过的密室技巧的创作笔记。
照理说,这样的笔记是写给自己看的东西,但是真壁还是写得规规矩矩,草图也不是用手画的,而是用尺和圆规画出来的。
再翻过去一张。
被我这么一说,火村慢慢地机械性一页一页地翻了过去。
不用说,里面记录的都是真壁的作品里曾经用过的密室技巧。
翻到最后一页看看吧。
他就将那一页翻了开来。
突然,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崎警部也站在我身边看了起来。
就在这最后的一页里有了新的发现。
文件夹上面有撕下活页纸时留下的一些纸屑。
看来壁炉里烧掉的那些纸就是从这里取下来的。
火村作了一个撕去那几张纸的动作。
纸张的尺寸是A4,与壁炉里留下的灰烬大小差不多。
还记得撕去的那几页前面写的是什么吗?火村问道。
我完全记住了只看了一眼的内容。
是最新作品《第四十五号密室》的答案。
刚刚看过的小说的最后解开的密室之谜,记起来应该不太费事的。
噢,是吗?那本书我因为还没有看完,所以没有注意。
我也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噢。
听我这么一说,他说了声偶尔吧,就啪嗒一声将资料本合了起来。
《第四十六号密室》果然被盗了啊。
我嘴里念叨着,心里想设计了圈套的作者本身葬身于其中,就像是听了一个黑色幽默的故事一样。
到地下室的书库去看看吧。
副教授重新戴上了手套。
3书库的门像是在等着我们的到来一样半开着。
门把手的旁边开着一个大洞,可以看见里面混凝土的墙壁。
这里因为通风条件不好,房间里还充满了一股令人不愉快的异味。
火村站在这个地下的密室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那扇门一动不动。
接着,又弯下身子取出名片打算插入门与地板之间的缝隙,这回没有成功。
这边的很紧,线要穿过去的话,好像是不可能的。
与书房里的机关不一样吧?他蹲在地上问我。
因为门底下没有缝隙,他手里的那张名片几乎卷成了M型了。
看来情况不一样,而且也找不到为什么要将这里变成密室的理由。
大崎警部向雕像一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他们警察来到现场时,不会像这样取出名片来往门底下插进去吧?在警察们已经搜查过一遍的现场,火村的做法也许是有点奇怪。
还有就是因为自己曾经亲眼看到这个房间变成密室的原因,所以才将注意力放在门上了吧?火村站起身来,将手放在门的搭钩上,慢慢地将搭钩插进搭钩孔里。
发现死者的时候,也许没有留意,这个搭钩好像挺紧的,用细线拉的话,看来是拉不下来的。
这么说,犯人用了其他手法?我想现在也用不着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方法上。
对推理小说家或者是推理小说的爱好者来说,设计密室的方法简直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不胜数啊。
火村脱下手套,直接摸了摸门上的搭钩,发现上面没有书房门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他双手放在背后,在书库里慢慢地转了一圈。
他的身影消失在与有门的那堵墙成直角放着的一排书架的后面,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我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发现他正站在书架后面看着脚下。
原来有一只火油桶倒在那里。
他将火油桶举了起来摇晃了几下,好像是在确认重量。
是空的。
火村说完这句话后,就像是在鉴定宋代的瓷壶一样,将手中的火油桶从各个角度仔细地看了一遍,再将它放回了原地。
就在这时,有一样东西映入了我的眼帘。
火村,快看那是什么?我快步走进比肩膀稍微宽一点的书架之间,来到火村的身边。
你是想看这个吗?是啊。
把火油桶上的商标给我看看。
他再一次将火油桶捡了起来,将贴着商标的那一面对着我。
我将脸凑过去仔细看着被油和泥弄脏的商标,发现上面沾着一块呈感叹号形状的泥巴。
这块泥巴的形状我见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火村好像兴趣上来了。
我不是告诉你,昨天上午在车库后面的小树林里看见那个身穿夹克的男人了吗?当时,我担心那家伙干了什么坏事,所以将车库和旁边的储藏室都检查了一遍。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不过看见了两个火油桶。
其中一只桶上就有这样形状的泥巴。
我记得是一个感叹号形状的泥巴,还有商标的左上角稍微有点破了。
能确定吗?能确定。
你还可以问问石町和安永他们两个人。
火村盯着我指出的那块泥巴,嘴里冒出了一句叫隆事。
我知道他也感到有点惊讶。
我也觉得奇怪。
虽然不知道犯人到底是杀害真壁先生之前就准备好了火油,还是杀害以后把火油搬进来的,但是不管怎样都是特意从外面的储藏室里搬进来的。
可是为什么不用放在后门口的两桶火油呢?就算事先不知道,但是打开后门到储藏室去的时候,应该注意到的啊。
一定有什么意思吧?火村将火油桶放回地上,直起了身子。
他晃了晃脖子仿佛在说先把火油桶的事情放一放再说,朝着壁炉方向走去。
我眼睛看着书架上藏书的书名,也跟着走了过去。
我发现书架上有进口的原版书,其中有一本书跃入了我的眼帘。
书名是用黄底黑字的印刷体。
《LOCKED ROOM MURDERS—ADEY)是罗伯特·艾迪的《密室杀人》吗?我几乎忘记了此时此刻自己所处的场所,高兴地要叫起来了。
这是关于密室杀人的研究书,我曾经在松田道弘氏的书中看到关于这本书的介绍,当时真想马上看到原著,但是经过许多努力最终没能搞到。
当然我也没有看到过实物,也不知道真壁圣一有这样的藏书。
我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将它拿过来看看。
但是,火村对壁炉的调查现场也不能错过,所以我只好从那本书的旁边走了过去。
这里的壁炉和书房里的结构是一样的,人也钻不进去。
也许是为了能让我听见吧,火村将自己看到的感觉到的东西都大声地讲出来。
煤灰好像也是刚刚沾上去不久的,看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用过啊。
好像是为了特意将烟囱弄脏才将尸体烧掉的一样。
对他这句随口说出来的话,我倒要想想。
难道真不会是以此为目的而焚尸的吗?假设,犯人设下了什么圈套将真壁杀害在密室里。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圈套,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法,但是烟囱一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吧?这样的话,可以预测出将在烟囱里留下某种痕迹。
因此,这要将烟囱里面熏黑了就可以,所以犯人才点起了火。
焚尸这件事实际上并不是要将尸体烧掉,只不过是利用黑烟将烟囱熏黑的一种手段罢了。
虽说我的这种想法最多就是推理小说中出现的,但是我还是把我的这种想法告诉了火村。
是为了利用黑烟将烟囱里熏黑吗?怎么样,这个假说?我想听听火村的想法,他竟然轻声唱了起来。
这次唱的不是自编的透明胶带歌,而是罗琳·斯通的歌。
油漆是黑色的,油漆是黑色的。
他是在讽刺我吗?根据有栖的假设,只要将这些黑灰全部洗掉,就会有什么令人吃惊的真相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了。
他试着弯着腰走进了壁炉里,但是里面好像不能完全站直身子。
他还是那个不自然的姿势,转动了一下身子,好像是在检查我所说的留在烟囱壁上的痕迹。
噢,噢。
背朝着我的他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发现了什么了吗?有。
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证明有栖川之说的正确性,但是这里的东西应该是有价值的。
什么?什么?我要是有尾巴的话,一定会晃着尾巴跑到他的身边去的。
既不是大蛇爬过的痕迹,也不是战车压过的印子,是文字。
实在是太意外了。
正好就在我现在这个位置的眼睛这个地方。
大概是离地一米五十左右吧。
因为上面蒙着黑灰,所以看不太清楚,让我擦一擦看。
大崎就像穿着溜冰鞋一样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还以为他是想阻止火村擦掉烟囱壁上的黑灰呢,谁知不是。
上面写了些什么?火村先生。
请念出来听听。
听警部这么一说,火村说了声明白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啊?真是搞不懂。
他嘴里念叨着。
是英语。
全部是大写字母写的……ROSE OF YOUR GARDEN BLOOM IN VENICE……接下来换了一行,是小写字母,in curved air喂,火村。
那是什么意思啊?你院子里的玫瑰在威尼斯开放。
在转了弯的空气中。
真是莫名其妙的句子啊。
我认为这是……这是什么?大概是猜谜语吧?真扫兴。
傻瓜,猜什么谜语啊?傻瓜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失礼啊?火村头伸在烟囱里,淡淡地说了我一句。
这要不是猜谜语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好像是为了劝解我们的争执一样,警部开口了。
请再念一遍吧。
火村重复着,警部用铅笔将它在笔记本上。
这回听起来还真有点像是猜谜语呢。
听起来有点像是耍小聪明的措辞。
作为推理小说的作家你是不是听过这样的句子啊?我想了想会不会在国外的推理小说作品中出现过呢?但是实在是没有印象。
那是用什么写上去的呢?警部表情严肃地问道。
颜色是黑的。
好像是一种细的签字笔。
刚才念出来的东西,是横着写出来的,有一张明信片那么大小。
过来看看吧。
火村从壁炉里钻了出来,与大崎换了位置。
警部看了以后,嘴里发出了噢,噢的感叹声。
这光景要是让不知内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是两个大男人在交换着偷看什么东西呢。
警部出来以后,我也进去看了看。
果然字的内容和面积与火村说的一样,但是字迹比想像中的要小一些。
让我这个曾经在印刷公司担任销售员的人来说的话,是十号字体的大小。
就算上面的黑灰被擦掉了,看起来还是比较费力。
这么小的字体,还真让你看见了。
这全是你的假设的功劳啊。
总算得到了这个他的夸奖。
不过我的假设与这段奇妙的文章可是没有丝毫的联系的啊。
说不定火村心里想说的是吃屎吃出个豆子来了这句话吧。
我朝上面看去,与书房里看到的情景不一样,从地下室里看上去,天空显得又高又远。
我眯起眼睛想在熏黑的烟囱壁上找出其他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来,可是没有新的发现。
我的假设好像有点站不住脚了。
如果把黑灰全部洗干净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这是大崎的声音。
原来如此。
难道这种顺杆爬的行为就是职业搜查官应有的行为吗?我从壁炉里走出来一看,我的那位朋友又在房间里转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眼神顺着水泥地、没有窗户的四壁、灰色的天花板等看过去。
看来这个房间里不会有什么暗门和秘密通道的吧。
这是火村在跟大崎讲话。
是啊。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我们还将天花板、四处的墙壁还有地板都敲打过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但是,如果火村先生和各位的话都是真的话……那就麻烦了。
火村的口气听起来与他所说的话正好相反,好像有点乐观。
是啊。
所以只有认为大家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或者是误解了。
怎么样?遗憾的是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应该订正的地方。
是吗?警部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有点遗憾。
不过,警部。
你们在这里还发现和找到了其他东西吗?没有,到现在为止。
哦,到现在为止没有啊?他把戴着手套的手放在额头上嘀咕了一句。
那只手放下来以后,他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门口站了下来看着整个房间。
一阵沉默过后,从一楼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们上去吧。
沉默了一分钟左右,火村脱去手套说道。
在上去之前,警部先生。
这是我在说话。
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是什么事啊?我走进书架,将刚才看到的那本书取了下来,就是那本《密室杀人》。
这本书我带出去看看可以吗?警部问我为什么。
他可能是想说,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是不允许带出现场的吧?所以,我急中生智地编出了一段理由。
这本书是推理小说研究家罗伯特·艾迪的著作。
内容可以说是密室圈套的大全。
里面收集了古今东西一千二百八十例密室圈套。
我想要是看了这本书以后,就可以把这个地下室的密室之谜揭开了。
给我看看。
我将书放到警部伸出来的那只胖胖的肉手上。
他看了看封面说了句:是英语书吗?是啊。
警部翻开手上的书,对着里面英语字母的文章看了起来。
他马上皱起眉头说:我看不懂啊。
警部,让我也看看。
火村从大崎手里接过了书。
他翻着几页看了看,对警部说:也许有参考价值。
我也想看看呢,怎么样?他是在帮我说话呢。
我可没想在这里要他帮忙。
明白了。
大崎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要是火村先生这么认为的话,就请带走吧。
火村道了声谢,把书交给了我。
这么重要的书还是放到房间里去,接下来还要调查呢。
哪里?我问道。
该调查的地方多了。
4正打算走出门外的时候,我惊呆了。
原以为等着我们的是一片美丽而又寂寞的雪景,没想到完全相反。
首先是远处闪光灯在不停地对着我们闪亮,院子外面停着几辆车子还围着不少人。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不过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新闻报道的媒体。
连电视台的转播车都出动了。
这所房子的领地之内他们是一步也走不进的。
大崎用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对我们说。
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吧?火村用同样的声调说道。
那当然了。
虽说真壁圣一不是流行作家,但他是推理小说界的大师,是在海外获得好评的为数不多的作家之一,他的名气比小说的销量要大得多。
不,即使被害的不是真壁,是我这样的新人的话,也会引起这样的反响的吧?推理小说家被害这样前所未有的新闻,再加上事件又是发生在圣诞节之夜的北轻井泽的豪宅里,足以引起人们的好奇心了吧。
当然我们是不会公开住在星火庄里的客人的名单的,但是他们已经凭着自己的力量全都掌握了。
可能是因为真壁氏的圣诞节晚会是常年的惯例吧?说的对,在最近的周刊杂志上曾经介绍过。
只有火村先生住在里面的事情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照片被他们拍去了,是我的不注意。
警部好像有点过意不去的样子,我的朋友似乎并不在意。
没关系。
那些记者不会把我的脸弄破吧?倒是,我可不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到这所房子的四周看看啊?警部递过自己的白手套说:我想只要把这个戴上,他们就会认为您是我们警察署来勘查现场的科员了。
要是看上去不像的话,就是我自己的责任了。
看上去不会像吧?黑色的衬衫和白色的外套。
在小雪飘扬中,我们开始在房子的四周进行勘查。
他与警部走在前面,我走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
积雪埋没了院子和车道,我们看见白桦树林里,像猎狗一样正在勘查证据的警察的身影。
真是需要耐心的工作啊。
发现了什么了吗?警部问那个正趴在雪地里勘查的身材弱小的警察。
他抬起头拍了拍肩膀上的积雪回答。
哈依。
他又去招呼远处的同事,喂。
快把刚才找到的东西拿到这儿来。
正在上了冻的池子旁边的那位刑警听到叫声,赶紧快步跑了过来,手上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
就在刚才,我们在那边的林子里发现的。
刑警嘴里哈着白气,将塑料袋交到警部的手里,并示意是从车道旁边的林子里发现的。
袋子里装着的是卷状的东西。
是钓鱼用的尼龙丝。
火村饶有兴趣地看着,在他的眼里好像是有价值的东西。
尼龙丝?是钓鱼用的吧?大崎随便问了一句,好像并不感兴趣。
要找的东西总算登场了。
我一点也不明白火村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栖川,你还不明白吗?就是这个。
刚才我对鹈饲警视说过的‘找到了请通知我’的东西啊。
只不过不是我所想像的细线,是钓鱼丝而已。
这么说,犯人就是用这个做了制造密室的道具的?用这个和透明胶布。
火村将视线从那片小树林转到了星火庄。
它们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二十米左右吧。
要是从休息室的窗口扔出来的话,应该可以扔到那儿吧。
也就是说,犯人用透明胶布和钓鱼丝为工具,从门外将门上的搭钩放了下来以后,将昏倒在地的你拖到休息室里,然后再将用过的工具扔了出去的。
当然,犯人也一定知道用这么简单的方法销毁罪证的话,早晚会被发现的。
是不是留在身边有点不方便啊?从袋子里取出来看看可以吗?火村每做一件事情时,都征求了警部的意见。
大崎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根钓鱼丝看上去还是新的。
装钓鱼丝的塑料盒子上的商标,连我这个对钓鱼没有兴趣的人都知道,是一个非常有名的老牌子。
我说:还是新的?火村却摇了摇头:已经用过了。
他用戴着手套有点不太灵活的手指头拿起了钓鱼丝的一头,将绳子拉开。
看上去这根钓鱼丝的确不能算是新的,有好几处折过的痕迹。
可悲的是这些折痕不是它的主人用来钓鱼的时候留下的。
原来是钓鱼丝啊?火村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已经去世的真壁先生喜欢钓鱼吗?没有听说过。
可能是钓过鱼,不过好像不会是先生的嗜好。
屋子里有没有钓鱼竿呢?没有见过。
火村说去问先生的家人,将钓鱼丝放得更长了。
他将放出来的钓鱼丝垂到自己的脚下,虽说放出来的部分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可是他还是没有停止他的动作。
站在旁边的我们只好一言不发地看着。
是到这儿啊?他嘴里念叨了一句,终于停了下来。
什么到这儿啊?警部冷静地问道。
用过的痕迹一直到这儿为止。
接下来的部分看上去整整齐齐的都是机器绕上去的。
有栖川,来帮帮我。
什么?用我的手臂当尺,我们一边量一边卷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手腕到中指之间的长度。
所以可以当尺量东西的。
我按照他说的做了。
量出来的结果是用过的钓鱼丝的长度竟然大约有九十米左右。
九十米太长了吧?火村陷入了沉思。
但是,不可能为了打掩护故意放得这么长的吧?实在是太长了。
太不合情理了。
如果是用于书房的门上的最多也就两米长就够了。
不过,火村似乎并没有为这件事所困惑。
也就是说,这团钓鱼丝在被用作书房门上机关的道具时曾经派过别的用场。
这就可以了嘛。
是吗?我倒觉得有点不太好。
为什么?要是它只留下用在书房的门上的痕迹的话反而不对了。
与我们假设犯人将书房的门从外面锁上的突然想到的事情相矛盾,而且还留下了一个疑问就是犯人为什么半夜三更要随身带着钓鱼丝走来走去呢?难道是已经预料到有用钓鱼丝的时候吗?要是这么想的话,不是还有疑问吗?这不是就……哦哦,我知道。
我们一起说出来好吗?于是,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钓鱼丝被用在了什么地方了?这就等一会再讨论吧。
火村将钓鱼丝放回塑料袋里,并将它交回那个警察的手里。
大崎命令那个警察马上将这里情况报告鹈饲警视。
再走一圈看看吧。
火村说着带头走了起来。
慢慢地走了一圈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在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结果好像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走到后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的火油桶。
只有一只桶。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佐智子小姐和真帆说过这里有两桶的。
有栖川也看见过吧?而且有栖川还断言倒在地下室里的那只火油桶是从储藏室搬去的。
这么说,浇在书房里的那具尸体上的就是从这里拿过去的一桶了。
是啊。
警部也点头称是。
好像还有疑问挡在我们的面前啊。
是怎样的疑问呢?警部问。
火村又开始把话说得复杂起来。
犯人在真壁氏和夹克氏的遗体上分别浇上了一桶火油。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动机虽然不够明了,但是实际上是需要两桶火油。
犯人从后门口搬了一桶,再到车库旁边的储藏室搬了一桶。
为什么不两桶都从这儿拿去呢?我倒觉得两桶都从这儿拿去的话,更讲得出道理。
的确是难以理解的行动。
警部抱着双臂不紧不慢地说。
不过,难以理解的事情多了。
两起杀人事件的顺序虽说不能确定,看来是先杀了真壁氏以后,再到书房将夹克氏杀害的。
也就是说……说到这儿火村突然停了下来。
他好像又陷入了沉思。
大概是为了不想受到旁边人干扰才不开口的。
到储藏室里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灵感了,他说着朝前走了起来。
在储藏室里得到确认的只有一件事。
有几个人同时证明曾经放在那里的两桶火油现在只剩下一桶了。
杀害真壁的凶器放过的地方也显得空出了一块。
再到哪儿去啊?我问这话的意思实际上是想说该会到屋子里去了吧?没想到火村又朝林子里走去。
我想看看夹克氏的落脚点,好吗?大崎好像对这个要求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火村没有出正门,而是决定从林子里绕过去。
他除了想绕开门口的那些媒体的人以外,可能是想顺着那个夹克衫男人走过的路走一遍吧?准确地说,这不能算是路。
我们只是踩着埋到脚踝处的积雪走在树林子里而已。
不久我们来到了从真壁家的二楼窗口可以看见的那个折线型的屋顶的房子的后门口。
可能这户人家有小孩吧,院子里有一只秋千,旁边还有一架可爱的小三轮车倒在地上。
拉着窗帘的起居室的窗玻璃,正如鹈饲说的那样被砸破了。
这是非法入侵的痕迹。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火村有点咬牙切齿。
可能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夹克氏的真实身份有点不耐烦了吧?只有这件事必须等待警察方面的调查结果,再想也想不出结果。
这幢房子的主人是谁啊?是东京的银行家名叫小林一树。
看来与事件本身没有什么关系。
警部催促火村。
请进去看看吧。
我们已经得到小林先生的同意了。
那好吧。
我们脱了鞋走进了这个倒霉的银行家的别墅。
一进门是一个大约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小的起居室,屋顶上挂着豪华的吊灯。
古色古香的矮柜上面墙上挂着中东风格的壁毯。
房间里还放着许多从国外买回来的各种各样的摆设。
看上去这位小林一树氏还是很懂得生活的。
我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可能是出于吝啬的弱者的对强者的一种敌意吧?虽说那个非法入侵者没有穿着鞋走进屋里,还是有几个烟头扔在了地板上,餐桌上还留着吃剩下的面包渣,墙角里东倒西歪地放着几只咖啡的空罐。
警部说:我们已经从那几个空罐上找到了清晰的指纹。
火村按了一下开关,空调机里马上就吐出了一阵暖风。
出了起居室,到其他的房间转了转,在厨房里发现了冲过速溶咖啡的痕迹,浴缸里面还放着一缸水。
这位客人在这儿过得还挺舒服的。
火村苦笑着说。
再到二楼去看看。
在主人家夫妻的寝室的大床上发现用过的痕迹,枕头边上还留下了几只烟头。
还有一瓶白兰地和一只玻璃杯。
对那个男人来说,这可是理想的落脚点啊。
怎么样?有收获吗?我问。
他只说了句没有。
接下来,我们两人像不开心一样,背对着背各自手插进上衣的口袋,隔着带花边透明窗帘朝窗外望去。
白桦林的对面就是星火庄。
我还以为他在看自己住的那个房间的窗口呢,没想到他却说出这样的话。
真想爬到屋顶上去看看。
5当然他想爬上去看看的不是银行家别墅的屋顶,而是星火庄的。
我听他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倒是吃了一惊,可是好像他从调查现场的工作一开始,就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
烟囱今天一早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大崎大概是想说他们没有遗漏了什么地方。
火村笑着解释:我只不过是想所有的地方都看看。
警部听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了。
要到屋顶上去,只有从阁楼里的那扇破风窗爬出去。
我们从石灰地毯已经被扫尽的楼梯上去,敲响了石町房间的门。
请进。
回答的是杉井的声音。
啊?杉井先生也在吗?是啊,我正和石町先生在开搜查会议呢。
我倒想问问有栖川先生为什么要来啊?是被火村先生和警察先生押来的吧?我们是在进行官方的搜查。
哦?两人的表情显得有点意外。
不好意思,我想从这个窗子爬到屋顶上去看看。
火村用手指了指窗口。
好啊,请。
石町回答着。
不过,今天早上警部先生不是已经上去过了吗?大崎扯着嗓子说:是再调查。
我们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屋顶,突然刮过来一阵寒风,上面真冷啊。
早上搜查时留下的几个脚印快要被雪盖住了。
四周因为没有高耸的建筑物,一眼望过去是一片雪白的树林,就像是登上了教堂的钟楼一样。
在下面看屋顶还算平坦,可是爬上来一看,还是有点胆战心惊的。
一直在担心那些厚厚的积雪会不会一下子坍下去啊?心里虽然埋怨真不该到这里来搜查,不过爬着爬着也习惯了,终于敢站起来了。
本来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胆小,火村和大崎两人已经走到离我五六米远处的一根烟囱旁朝里面张望了起来。
火村好像正用他自己带来的手电筒往烟囱里照呢。
当我好不容易爬到他们身边时,就听见他们说什么也没有,便又朝另一根烟囱走去。
我抓着烟囱口伸长了脖子朝里面望了望。
里面黑黑的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看得见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怎么样啊?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突如其来了,我大叫一声脚底一滑四脚朝天地摔倒了。
心里想着不行了,脚下不听话地往下滑。
这时发现石町半个身子伸出阁楼的天窗看着我。
有栖,快把手伸过来。
他喊叫着伸出了右手。
救命啊,我一边身子尽量往他那边靠过去,一边拼命地将右手伸过去。
一刹那间,石町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又继续往下滑了有自己的手臂长的一段距离,终于在脚后跟快要伸出屋顶的时候停了下来。
真是吓死我了。
有栖川先生,请保持现在的姿势,先不要动。
头顶上杉井的呼叫声,震得积雪纷纷落了下来。
他抓住我的左手和石町一起齐心合力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喂,真是太危险了。
不要紧吧?火村吃惊地来到正跨在阁楼的天窗口惊魂未定的我的身边问道。
不要紧。
我是日本的布鲁斯·维利斯。
真叫人不放心。
他抓起一把雪朝我的头上扔过来。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光是嘴上说说的吧?他又训了我一句。
看样子真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将手放在胸口调整着呼吸呢。
原谅我。
有栖川先生,对不起。
是我不好,突然从后面跟你讲话,吓了你一跳吧?不好意思。
杉井走到我身边,低下头不住地道歉。
不敢当。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杉井先生。
我对走到窗外的石町也道了声谢。
救人是我的爱好嘛。
哦,有栖,火村用下巴朝地下指了指,等着看今天晚上的新闻吧。
我朝下一看,好几只照相机的镜头正对着我们呢。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丑态将在全国范围里报道,心里感到一阵难受。
再一留神发现烟囱旁边的大崎警部正两手叉在腰间朝这边看着呢,眼神中充满着鄙夷。
我站起身来抖掉了身上的雪花。
继续下去吧?我的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有气无力的。
不服输的我再加上杉井和石町两人,这回是五个人开始了搜查工作。
他们两人还特意从门口取来自己的鞋子穿在脚上。
我听见大崎的嘴里在唠叨着这种可笑的搜查还是第一次遇上。
也许对他来说这一切还真是一场灾难。
那边是书房里的壁炉上的烟囱,靠窗子近的是书库的烟囱吗?嗯,看来不管哪一边都是人钻不进去的。
半个脸快要伸进烟囱的杉井说道。
他的声音在细长的烟囱中回响着。
无论哪一边的烟囱里都没有发现在地下室的壁炉里看到的奇怪的东西。
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火村严肃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自己却在屋顶上从这个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
我这个碍手碍脚的助手只好乖乖地不动。
看上去杉井和石町都没有走来走去的打算,便和我一起站在天窗的附近看着火村的样子。
警部大概是已经搜查过一次的缘故吧,此刻他一只手搭在烟囱上也在看着火村。
哎,有栖川先生。
杉井有话跟我说。
什么?警察们的搜查进展如何啊?是不是已经找到嫌疑犯了?讲出来听听嘛。
听起来他的提问并不是担心,而是好奇。
问我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那个死在书房里的男人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吧。
是小偷吧?没有小偷这个人名吧?还不知道是谁,但是好像闯进隔壁的别墅里过。
是偷东西吗?他好像是将那儿当着自己的落脚点,并从那儿观察星火庄的动静。
我们正说着,石町也参加了进来。
奇怪。
如果是真的来偷别墅里的东西的话,为什么要那样做呢?盯着那么多人的星火庄还不如到其他没人住的别墅去啊。
你们不认为这有点不合情理吗?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总算明白了。
他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
这么说的话,那个人不单是一个别墅盗贼,而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而潜伏在那里的?杉井手撑着额头思考了起来。
为什么要到星火庄来呢?又为什么被杀呢?石町嘴里念叨着。
哦,不知道审讯进行得怎么样了?被我这么一说,杉井夸张地做了一个生气的面孔。
有栖川先生,不是审讯。
又不是嫌疑犯,最多也就是问话。
是吗?对不起。
我赶紧道歉。
我可不是真的生气。
警察的问话比想像中的要简单。
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
只是问问,与真壁先生是什么关系啊?参加晚会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到了星火庄以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事件发生的夜里听见什么可疑的动静了吗?都是些这样的问题。
鹈饲警视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重大发现。
石町呢?我发现靠在我左边的他,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了一支烟。
都是些差不多的。
案发现场成为密室的原因和被害者是撰写密室推理小说的作家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只有这么一个问题比较独特吧。
你是怎么回答的呢?因为不是可以随便说说的场合,我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哦,对,还问我,真壁先生写的密室推理小说是怎样的小说啊?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大概是想作为验证假设,犯人偷了真壁设计的情节圈套,是不是用过的材料吧?搜查本部是不是已经调来了真壁的作品呢?不过,这件事情还是瞒着他们的好。
因为在书房的壁炉里发现烧掉真壁的创作笔记是一定被作为搜查机密的。
其他人怎么样呢?石町说:佐智子小姐和风子先生好像斗了起来。
怎么会斗起来呢?就是互相说对方的坏话。
可能双方都不是故意的,是警察的问话太巧妙了吧?都说了些什么啊?难道佐智子小姐和风子先生有什么要瞒着警察的地方吗?虽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过好像是都有啊。
石町说着将手里的烟头插进雪里弄灭了。
我想马上知道是什么事情,催促着石町快告诉我。
嗯,先是关于风子先生的,据佐智子小姐说曾经被真壁先生抛弃过。
这不是昨天或者是前天的事情吗?难道佐智子小姐是想说,风子先生就为了那个杀了真壁先生吗?应该不会是说得那么直接吧?不知道是隐隐约约地暗示还是什么的。
可能是佐智子小姐不小心提起了过去的事情,在警察的追问下推测的吧?关于这一点,我也是有一点责任的。
杉井说。
我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不小心讲了出来。
风子邀请真壁先生一起跳舞,被真壁先生厌烦地推开了。
我真后悔自己的多嘴。
没关系。
就为这么一点小事不至于去杀人吧?事实上这是一次有计划的、有准备的犯罪。
总之,这个犯罪动机实在是没有说服力了。
有栖说得对。
不过,对警察们来说应该也算是一条线索,当然要注意了。
好了,关于风子先生的过去被暴露出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那么,佐智子小姐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呢?石町的样子好像有点不便开口。
关于这一点,我也曾经从真壁先生那儿听到过一点。
就说出来给你听听吧。
听说佐智子小姐正和某位男土恋爱呢。
对方好像是一位为开发疗养地而来到轻井泽的实业家。
哦,那又怎么了?即便那是婚外恋的话,与杀害真壁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方也是单身,并没有第三者插足的婚外恋那么复杂。
听说两人已经打算结婚了。
不是好事嘛。
只有一样不好,就是男方在事业上有点不太顺利。
可能是受到泡沫经济的崩溃的影响,正在建设中的高尔夫球场的资金筹集计划难以兑现,陷入了困境。
后来呢?哦,我知道了。
也就是说,有可能佐智子小姐为了这个将先生杀了想独吞遗产?猜对了。
.听起来好像是动机成立实际上很可笑。
为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去杀害自己的亲哥哥呢?简直是胡言乱语。
如果佐智子小姐有烦恼的话,也一定会找真壁先生商量的。
我也有同感。
但是,警察有可能会当真的。
简直是乱弹琴。
不过,风子先生又是从哪儿得知佐智子小姐的结婚对象陷入经济危机当中的事情的呢?那是听佐智子小姐本人说的。
前天夜里,两个女人夜里喝着酒,说过知心话了呗。
就那么爽快地向警察汇报了。
是佐智子小姐先讲出去的。
将过去的事情,还有昨天夜里的不愉快的事情都讲了出去。
这样一来,风子先生一生气就作了反击。
是风子先生告诉我的。
这不是让人听了感到愉快的事情。
也许双方都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了吧?也有可能是在鹈饲警部巧妙的询问下,不由自主地中了圈套了。
哦,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次事件与火好像很有缘分啊?我没有听懂杉井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犯人往遗体上浇了火油,点上了火。
现场的名字又叫星火庄。
协助警方调查的又是火村副教授。
真的,没有注意到。
石町好像感到很有意思。
我还以白色的圣诞节上的恶作剧是白色系列呢,原来还有三个火啊?我也是才想到的。
不过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能向你们提这样的问题有点失礼,不过你们知道‘星火’是什么意思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只知道来自于真壁作品中出现过的一座豪宅的名字,还没有考虑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石町也不能马上回答。
指的是流星的尾巴。
杉井马上就将正确答案告诉了我们。
真壁先生为自己的作品中的豪宅起了这么个名字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吧?但是一想到推理小说界巨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了,心里就不好受。
感到一种巨大的损失。
还得到了海外的同行们的认可,真是遗憾。
我仍然跨在天窗口,杉井和石町抱着双臂,我们都陷入了沉思。
警部还像雕像一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火村走道屋顶的另一边去了。
只听得见火村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和呼啸的风声。
可能在风看来,这五个大男人在屋顶上干什么呢?想到这儿,我将目光移到了脚下,只见电视摄像机的镜头正对准了我们,看得出是在拍我们。
这个奇妙的情景真的会在电视里放出来吗?屋顶上的侦探们。
不,还不知道看上去像不像呢。
这时就听见火村大声地在说话,那声音不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妈的,什么也没找到。
叫我爬上来找了半天。
屋顶上的一出闹剧。
就这样,火村的现场调查宣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