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哪儿去了?迪尔问。
他怎么回事?把他自己冲下马桶了吗?那他这块头也忒大了点。
可是如果他带着——麦克唐纳说。
迪尔自己也曾沾过可卡因,说:如果他带了那玩意儿,那就不会是一丁点儿,他不会扔掉的。
关掉水龙头。
麦克唐纳果断地命令道。
已经关掉了,领航员(他也有过吸毒经历)说。
我想这倒不是大问题。
你可以溶解在水箱里,但总不至于让它消失吧。
他们聚集在洗手间门口,那个有人的标志变得越来越搞笑了,所有的人都在那儿低声议论着。
叫缉毒局的人来把水排干,滤出毒品,这一来那家伙可就没跑了。
他会说在他之前有人进去过,是前面那人扔的,麦克唐纳反驳说。
他激动的嗓音有些声嘶力竭。
他不想这样讨论下去;他得动手做点什么,虽说他清楚地知道旅客还在磨磨蹭蹭地往外走,许多人带着不止是好奇的目光观望围在洗手间门边的机组乘务人员。
在他们看来,这帮幸灾乐祸的家伙在这种行动中脑筋都很敏锐——噢,这还用说么——他们在诱捕隐藏在每一个空中旅行者意识深处的可怕的恐怖分子。
麦克唐纳机长知道领航员和飞行工程师是对的,他知道那些毒品很可能装在一些印着乱七八糟玩意儿的塑料袋里,但他脑子里似乎有警铃在敲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脑子里总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尖叫着诡术!诡术!好像这个3A的家伙是一艘水手船上的赌徒,手上攥着一把A牌准备甩出去。
他没想把那玩意儿冲进马桶,苏茜·道格拉斯说。
也没打算冲进洗脸槽里去。
他真要这么做了,我们会听见的。
我是听到点什么动静,可是——走开,麦克唐纳粗率地打断她。
他的眼睛盯了一下简妮·多林。
你也走开。
这事儿让我们来对付。
简妮转身离去,脸颊火烧似的一阵灼热。
苏茜平静地说:简妮盯住这人好长时间了,我也发现他衬衫下面鼓鼓囊囊的有什么玩意儿。
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下,麦克唐纳机长。
如果你想以不服从命令来处罚我们,随你的便吧。
但我要提醒你记住,你可能会因为越权而招来麻烦,那些正牌的缉毒局大哥会把你整得灰头土脸。
他们目光对视着,好像要碰撞出火星。
苏茜说:我跟你一起飞行已经有七十次,或是八十次了,麦克。
我想我们是朋友。
麦克唐纳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留下吧。
但我要你们两个朝后退几步,到驾驶舱那儿去。
他踮起脚尖回头张望了一下,看见普通舱最后几位旅客已经走进公务舱了。
还有两分钟,也许是三分钟,就该下完了。
他转向机舱门口的警卫,那人正留意着他们。
他肯定注意到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他已经把对讲机掏出机套,拿在手里。
告诉他我这儿需要几个海关探员,麦克唐纳平静地对领航员说。
三四个人,带武器的。
这就去。
领航员立刻拨开旅客队伍,连声道着歉挤到舱外,对门口那个警卫低声说了几句。
后者马上举起对讲机说了起来。
麦克唐纳——他这辈子都没有用过比阿司匹林更来劲的药物,即使用阿司匹林也只是仅有的一两次——扭头转向迪尔。
他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道缝,如同一道伤痕。
等最后一名旅客离开机舱,我们就把他妈的这扇门砸开,他说。
我才不在乎海关的人在不在这儿呢。
明白吗?明白。
迪尔答道。
他看见旅客队伍尾端已挪到头等舱了。
15拿我的刀,枪侠说。
在皮包里。
他做着手势指着沙滩上那个绽裂的皮包。
那与其说是皮包,倒不如说是个背囊——兴许会在那些沿着阿巴拉契山脉徒步旅行的嬉皮士身上见到这路玩意儿,那些人一门心思要回归自然(没准也是在时不时地祸害自然),不过这东西看上去倒像是个真家伙,不是那些白痴耍弄自我形象的道具;看上去真是有年头了,好像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也许更是可怕的——旅程。
他只是做了个手势,不是指着那儿。
因为他不能指。
埃蒂明白了,为什么这人撕下自己脏兮兮的衬衫裹着右手:他的几根手指缺了。
拿上,他说。
把带子割了。
留神别弄伤自己,挺容易划着的。
你下手得小心点,动作要快。
没多少时间了。
我明白,埃蒂说着在沙滩上跪下来。
其实没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
就是这么回事。
聪明而出名的毒品贩子亨利·迪恩就会这么说,啪嗒啪嗒,蹦蹦跳跳,摇滚摇滚,摇个天翻地覆,生活就是编出来的故事,世界就是个谎言,所以,弄个什么信条,好歹把它吹上天去。
没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异乎寻常的迷幻症状,所以,最好还是顺水推舟低调行事。
这绝对是迷幻症状。
他去把拉链弄开——没准他用的也是尼龙粘攀——他发现这人的皮包是用十字交错的生牛皮带子连在一起的,有些地方破了,又仔细地重新打了结,结打得很小,那些孔眼还是容易穿过。
埃蒂拽住那上边的拉结,打开皮包,看见刀子就在发潮的衬衫布扎住的一堆子弹下面。
光这刀柄就足以叫他差点透不过气来……这是真正的灰白纯银打制的,上面刻着一连串复杂的图案,够抢眼的,他抽出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