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傅非明自觉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式实在别扭,便在夜未央身边坐下,迟疑了半天,倒还是很坦然的问了:我们查了很久,查不清你的背景。
我叫须弥夜。
真名?傅非明有点郁闷,这个名字曾经是他们唯一的收获,所有的线索都断在这个名字上了。
什么叫真名?爹妈取的吗?那么,这不是!不过这是个真实的名字,因为它代表了很长的一段日子。
未央低头,看着伊东剑冢的脸:他,是那个时候,对我最好的人。
那你还杀他?傅非明简直怀疑自己幻听。
他说我欠了他一辈子,我不想还这笔债,也不想死,所以就只能让他死了。
未央的神色淡然。
傅非明觉得这逻辑十分完整,可偏偏就是听得心惊肉跳。
有听说过鬼谷吗?忍术流?傅非明想起绍庭曾说过夜未央用刀的方式有忍者的味道。
是。
没听过,我们有查过忍者流派,但没查到什么。
所有见光的忍术流都是末流,真正还有实力的,都是藏在黑暗中的。
未央的手指沿着伊东的眉划开去:他修近身攻击之术,而我,是媚术。
傅非明错愕地张大嘴。
露出一个非常不傅非明的神态。
你觉得很搞笑?我想不出要怎么练?傅非明有点尴尬,脸色发红,很显然,他有了不纯洁的联想。
这只是一部分内容。
未央倒也不避违: 人都会有一些偏好,修练会让我最快的发现这种偏好,然后利用它。
一个笑容要怎样表现,眼神应该怎么配合。
我要知道怎样才是那个人眼中我最美的样子,然后准确的表达。
夜未央缓缓的转过头,这是一个最平淡无奇地笑容,只在嘴角有一点点的笑意,眼中有冷峻的神气,一种傲然于世的睥睨姿态。
傅非明顿时怔住了。
心惊肉跳,惊道:够了,你少勾引我!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夜未央的眸光闪了闪,神色柔和起来:爱?这是什么东西?亲切关怀温暖?不,我要得不是爱,我要地是迷恋,很少有人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牺牲所有,但他们常常为了自己迷恋的人而疯狂,我要人疯,不需要他们清醒。
嫉妒与占有。
人人都有,很好挑拨。
威力巨大。
那样很危险,你会被这种狂热吞没的。
是啊!未央的忽然冷笑。
是的。
有时候他也疑惑,究竟是他遇上了疯子,然后把自己变疯 了,还是他自己是疯子,让别人疯狂了。
很难说,说不清,只可惜他在最黑暗处长出来,然后被送去面对人性最黑暗的部分。
他有时候也想。
那些疯狂沉迷于欲望的人们心中总有柔软的角落在,只是。
没有留给他。
他被炼成了一柄鱼肠剑,于是追逐他的人注定都是歹毒地。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傅非明不置信。
因为.没得选择。
无可选择,他只是一枚棋子被送到不同的人 面前,换取不同地东西,甚至,他还是一个污秽的棋子,专门为了挑逗人性最污秽淫妄地欲念。
我无法想象你怎样熬过来,像你这么纯粹的人,这么直接,不肯受一点委曲,怎么可能?傅非明一向有点惨绿少年的清贵气,他对未央有种隐密的激赏,心里满是物伤其类的痛。
告诉你一个秘密,未央看着灰蒙蒙的夜空:如果这世界变得无可忍受,可你还不想死。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别把他们当成是人,要不然,就别把自己当成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傅非明哑然。
鬼,幽灵,什么都好,做个旁观者,看愚蠢的人类如何被自己地欲望所吞没。
未央转头看着傅非明,:你相信自己吗?当然。
傅非明说得很断然,他一向都是自负的少年。
那就好!我也是。
未央微笑,天边地孤月映在他的瞳孔上,留下一个圆圆小小的闪亮的光斑。
有时候,只要相信自己,就够了。
在那些灭顶的黑暗中,在欲望的狂潮中,在旁人野兽一般充满了掠夺感的目光中。
有些人迷失,有些人死去,而夜未央,选择顽强的活下去,相信自己,也只需相信自己。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傅非明将刚刚得到的资料回味了良久。
因为,不想对你说谎。
夜未央转头,微微一笑。
傅非明脸色一僵,又一次怔住。
帮个忙,把他处理一下。
夜未央把伊东的尸体放平,站起身 来。
啊?傅非明大吃一惊。
你不会告诉我祁氏的二当家搞不定一具尸首吧?我……会搞定!傅非明本想说,我又不管这一行的,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看着夜未央那戏谑的神情偏偏就是说不出口,罢了罢了,反正他一贯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嗯!夜未央却又低头下头,再看了伊东一眼,神色间流出些许的哀伤:我不想杀他的。
杀都杀了……傅非明腹诽,忽然心底一寒,问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杀绍庭?会,夜未央接得极顺:如果他也这样找死的话。
这么一说,傅非明倒又放下心来了,祁绍庭是绝对不会找死的,他一向最识时务。
今天的事,别告诉祁绍庭。
为什么?傅非明一时诧异。
你那么为他着想,你觉得有必要让他因为死人烦恼吗?夜未央笑得极诚恳。
傅非明虽然觉得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假,但还是迟迟疑疑的点了点那么,交给你了!夜未央转身,黑色的背景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中,再没有任何的迟疑。
伊东剑冢,从这一刻起,这个人就已消失在这星球上,不复存在。
不想杀他的,是真的。
四年前,夜未央杀性最重时曾一路横行寸草不留,却还是没想动 他,借了个金蝉壳子假死,从他眼皮底下逃开。
他这一身的功夫都是他教的,虽然为了换取这一切,未央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可毕竟是伊东令他更强悍更有资本,毕竟在那个时候……伊东剑冢,是唯一有保护过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