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11:46:28

原本只是飘著毛毛雨,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大雨。

殷宿吉将车速放得很慢,表情平静,似乎在思考什么。

今晚原本是打算回父母家的,却被刚从国外回来的堂兄殷战天拐到酒吧去。

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影像,是几缕深蓝的发丝在空中飞扬,顷刻他被自己的思绪吓到,怎么会莫名其妙想起她来?那家伙没问题吧,这么大的雨总不可能跑去车站搭车。

忽然殷宿吉的眼微眯,余光瞄到车窗外……尔心悠用防水塑胶膜小心翼翼地将乐器裹了好几层,自己却连一把伞也没撑就跑出了酒吧。

这里离车站有点远,还下著大雨,不过以她跑步的速度应该不是问题。

尔心悠还没跑上几步,便看见路边有几个不怕雨淋的人似乎起了争执,再定睛瞧上几眼,发现其中一名正是方才酒吧中的女人。

在酒吧中没有看清楚,仔细一看竟觉得她有些眼熟,身材高挑,干练俐落的穿著,尤其是那头黑色的长发,嗯……还是赶紧走吧,下著雨呢。

尔心悠正准备拔腿就跑,突然察觉有道余光朝自己瞄过来,那眼神让她瞬间汗毛竖起,心惊肉跳。

干嘛突然看她呀,很诡异好不好,那样子好像在控诉她逃跑一样,不过那女人真的很眼熟……啊!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改变主意快步跑过去,对著那群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刚刚才朝她投来目光的人叫道:我记得你,你是那天在中心街一起表演的……霍清晰对不对?尔心悠十分激动的拍著她的肩膀,沉浸在熟人相见的愉悦中,完全忽略了现下的状况。

霍清晰瞄了她一眼,沉默著什么也没说,她刚想开口,旁边就有人大声吼道:滚一边去,少管闲事!我管什么闲事啦,我们是认识的。

尔心悠拉了拉肩上的Bass,手一伸,豪气万千的揽过霍清晰的肩膀,问道:他们想干嘛?要我陪他们一起去玩。

霍清晰看向她,唇角微勾。

你想不想去?不感兴趣。

这下尔心悠更是理直气壮,朝面前一排男人仰起头,扯开嗓子喊道:听见了吧,人家不想跟你们去玩。

臭丫头,要你来多嘴。

其中一名男人伸手就要来抓她,尔心悠身体一偏、手伸过去,将男人的手给打了回去。

少动手动脚的。

她很不喜欢不熟的人碰触到自己。

竟然敢打我,你这个……几个男人趁势想要围上去,忽然一只五指纤长的手凭空出现,刷一声便洒出一张张白花花的钞票。

任谁看见这凭空出现的钞票,脑袋都会一片空白吧……钱拿走,马上离开。

理事长?!尔心悠有些瞠目结舌的看著站在雨中,面色冷凝却仍旧十分优雅的男人。

殷宿吉眸光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钞票悉数塞到最近的男人的口袋中,再以他一贯居高临下的身姿,从容不迫的转身离开。

还不走?他在前方发出听起来冷漠,却命令感十足的话。

喔。

尔心悠回过神,拉著身旁的霍清晰就跑,而那一干男人还处于摸不著头绪的茫然状态。

理事长,多谢多谢。

她夸张的朝他抱了抱拳。

需要你多管闲事吗?我也不想管的,是清晰她看我的眼神太恐怖了,好像在说我若不救她就会被雷劈一样。

没有。

霍清晰忽然开口。

我只是不小心瞄到你而已。

原本是希望她赶快走开,不要管闲事。

我先走了。

霍清晰说完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开,尔心悠怔在原地,搞半天是她会错意啊……理事长,没想到你处理这种事情还挺有经验的嘛。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他的声音穿过风雨、送到耳中,听起来更冷漠。

殷宿吉加快脚下的步伐,朝前方的车位走去。

那是你们有钱人的说法。

不是。

他瞥了她一眼。

这笔钱将会从你的薪水中扣除。

啥?!尔心悠立刻吓得脸色铁青。

又不是我要你给的钱。

事情由你而起。

脚下步伐一顿,他转身严肃的看向她。

我本没必要管这样的事,因为你是澜海的员工所以我才插手,难道你不该对此承担责任吗?我也没请你管啊,是你自己要砸钱的好不好。

早知如此,还不如把钱砸到她身上。

因为你的行为有可能朝暴力方向发展,我有必要阻止。

说完他抬腕看了看表。

时间很晚了,提醒你最好赶快搭计程车回家。

你把我的薪水都扣光了,我连房租都交不起,还搭什么计程车。

尔心悠哪里还能心平气和,一开口几乎要喷火。

殷宿吉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开口说出让她想吐血的话。

随便你。

他一向厌恶招惹是非,而如今冒雨多管闲事这种行为更是无聊。

他眉心微拧,开始反覆思索自己刚刚是发晕了吗?不然怎么会有这种行为?喂,理事长,既然你也说我是澜海的员工,那么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夜晚,让员工搭一下便车也无妨吧。

尔心悠瞄了瞄他的车。

身上都被淋湿了,最重要的是刚刚一耽搁,不知道乐器有没有被雨水沾到……殷宿吉转过身思索了几秒,在她望眼欲穿之际问道:你住在哪里?你答应了?尔心悠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顿时就开心的跳了起来。

没关系,如果他真的扣了她的薪水,她一定会一路哭到他的办公室,哭到淹水淹死他。

这是你的车?快点儿上去啦,这么大的雨。

见他没有反驳,她便自动自发的朝他的车奔去。

不,应该说她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对的时间。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殷宿吉一向冷静到完美的表情竟出现一丝龟裂,更让人不悦的是,自己明明可以拒绝,但他却没有……***事情的转变往往让人无法预料。

追根究底是因为那一滴水,确切的说是因为塑胶膜外的雨水很不知好歹的沾上了里面Bass的弦,于是爱乐器如命的尔心悠便开始鬼哭狼号。

因此,明明是送她回家就能结束的事情,此时尔心悠却坐在他家客厅里,堂而皇之的占用了他的沙发、他的杯子和他的毛巾。

殷宿吉坐在离她较远的椅子上,双眼微合似在闭目养神,仔细一看却发现上眼睑有些颤动,好似在抑制某种情绪。

他相信这世上有很多直线思考的人,但从不认为自己会与此类人有所接触,因为脑波频率不和,绝对不可能好好相处。

但尔心悠便是这样的生物……她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吗?!她坐在沙发上,用干爽的毛巾仔细擦拭著Bass,一弦一寸万分小心,检查过后再放进保护套中,确定万无一失了,才随便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雨水。

原来你一个人住。

她一边擦著自己的头发,一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同时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殷宿吉双手环抱在胸前,沉默了一会,终于睁开眼看向她。

你弄好了吧,从这里出门右转,十米内就有车站。

不用这么急,雨又还没停。

随手将毛巾丢在茶几上,无视主人逐渐阴郁的脸色,她站起来东看看、西瞧瞧。

客厅里有专门分隔出一块看似演奏台的空间,当目光不经意瞥见那打开的琴盒中深棕色的乐器时,尔心悠闲适的神情震了一下。

琴身的曲线是那样的流畅美妙,她曾一度认为没有任何一件乐器能够媲美于它的优雅。

低沉的,舒缓的,轻快跳跃的,各式各样的乐音在指下经由四弦演绎出不凡的音色。

曾经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尔心悠的头微垂,浏海遮住了她的眼眸,她突如其来的沉静引起殷宿吉的侧目。

看见她的身体朝某个方向站著,一动也不动,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莫名的异样感,觉得她的呼吸变得轻微,不同于先前吵闹的状态,瞬间沉寂了下来。

有种沉闷、压抑、很不愉快的感觉。

喂,理事长,拉一首曲子来听听如何?尔心悠一屁股坐回沙发,伸出食指朝前方指了指。

她背对著殷宿吉,让他看不见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听得出她的声音中多了分平缓。

拉给你听?他瞄了瞄演奏台边放著的小提琴,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时,眼神中多了一抹深思。

你也不想我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吧,拉一首曲子给我听,我就离开。

你不是已经偷听过了吗?哎呀,别这么说……我没有心情。

殷宿吉迳自打断她的话,尔心悠的神情一怔,愣了半晌,立刻又笑开。

没有心情吗?我觉得这种天气、这种时刻,应该很适合演奏Massenet(马思奈)的Thais Meditation(泰伊丝冥想曲)吧。

曲目几乎立刻就在她的脑中浮现,她对自己如此迅速的反应感到诧异。

我保证,我听完就走。

尔心悠举起一只手来发誓。

殷宿吉盯著她沉吟了片刻,不悦的冷哼了一声后,才带著不情不愿的表情站起身来,走向演奏台。

听完就走。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这种要求而特别为某个人演奏过。

当然,当然。

走不走那也得听完才知道,尔心悠端正坐姿,目不转睛的盯著他。

他取出那把深棕色的琴,静静的站在原地将情绪调整好。

之前她就知道这个人漂亮美好的姿态,与优雅的小提琴非常相配,果然要这样的人,才可以……殷宿吉和他的琴在一起时,彼此间交融的气息和共鸣,让整个空间都祥和了。

尔心悠不知不觉用双手捧著两颊,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完全听不见外面的雨声,可心中却缓缓下起了雨,微小的雨点滴在心头,溅开了阵阵水花。

想要闭上眼好好的思索一番,脑海中浮现的情景却是现实与幻想交替著,是室内与屋外的融合,尽管偶有雷声袭来,但悦耳的旋律立刻安抚了焦躁的心情,一切都是舒缓而平静的。

不到五分钟的演奏,却能够让人用数倍的时间去沉淀、回忆和思考,这首曲子真的很适合在下雨天演奏。

尔心悠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他若有所思的清澈眸光,一时间两人都愣住。

不是吧,她在陶醉个什么劲儿?尔心悠心里慌了一下,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有显露出奇怪的表情。

理事长,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没有钢琴伴奏,你的演奏也很有水准。

无论是流畅度、技巧、音色、感情,还是旋律本身,都处理得几近完美,可是……可是?他低声重复她的话,并没有放下琴,而是拿著琴走到她跟前。

只是觉得无法清楚的看见你的表情。

他演奏时几乎是全程闭著眼,当然她可以理解这是演奏者的感情投入,只是……殷宿吉震了一震,立刻偏开脸,似乎有意避开什么,两秒后薄唇微启,冷静的说道:当然不可能像你一样,在台上那样肆无忌惮的表现自己。

别这样说嘛,好像我很夸张一样,那个……你的琴借我看看?尔心悠微微笑了笑。

这是把好琴。

或许是她难得有这样娴静的样子,气氛莫名沉静下来,带著点悠悠的恬淡。

殷宿吉考虑了两秒,才将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她,她笑咪咪的伸出双手,恭敬的准备迎接,一切看似顺利……忽然尔心悠有些犹豫的缩了缩手,同时他也以为她会稳当的接住而松开手……糟糕!两人同时错愕,更无暇多想,同时向前扑去,想要抓住下坠的琴……意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在惊心动魄的最后一秒她接住了琴,可是因为她的动作一向幅度过大、力道过猛,导致……尔心悠盯著手中的小提琴,但让她瞠目结舌的却是将自己抱倒在沙发上的人。

温热的身体,他的头发碰著她的,侧脸还贴著她的耳根,身上有股清爽的味道溜进鼻中……啪!天外飞来一巴掌,直接落在殷宿吉的肩膀上。

尔心悠!殷宿吉向来冷静高贵的形象出现了裂痕,暗自咬牙沉声叫出她的名字。

她到底在干什么?自己本来就要立刻起身,这个暴力女到底在干什么!谁让你抱我的?!只要不熟的人太靠近自己,她的身体就会自然产生反射动作,那一巴掌没甩在他脸上已经是万幸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殷宿吉的脸色微红,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对不起,算是我的错好了。

她飞快的将琴放在沙发上,跳起来抱起自己的Bass就往门边冲,看也没看他一眼,因为实在太尴尬、太丢脸了。

我走了。

这回没让他赶,她便已经一溜烟的跑掉了。

殷宿吉错愕的站在原地。

***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嘛!尔心悠抓狂的使劲摇晃了下脑袋。

她又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也很清楚那是意外,可是……脑中瞬间浮现殷宿吉脸色微红的样子,很漂亮呢……要命,难道是思春期到了?尔心悠被这个想法给吓得四肢发抖,叹了好长一口气后才恢复平静。

切,我是那种人吗?自我心理建设完毕,她正准备昂首挺胸向前走,一抬头看见迎面而来的人。

吓!心一紧,转身拔腿便往后方跑。

丢死人了,她跑什么跑啊,又没有做错事,呜……她好想哭,为自己没大脑的行为。

殷宿吉在看见她的那一秒怔愣了一下,可还没等他回神,她便做出了让人火冒三丈的行为。

他的手掌抚上脸,掩住有些愤恨不甘的表情,甚至带著些无奈,她到底在干什么,见到自己像见了鬼一样。

尔心悠跑出校舍,直到跑到学院后方的草坪,才停下来喘口气,真是要命!忽然一道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旁边传来,偏头一看,是一名拎著乐器的女学生在哭。

没事在这儿伤什么春、悲什么秋啊,让人心情更加不好。

尔心悠正想走上前,就见那女学生打开琴盒,取出里面的小提琴看了一眼,猛然高举琴身,便要往草地上砸。

喂!尔心悠发挥惊人的速度飞扑上去,她最近为什么一直在做这种挽救小提琴的事。

同学,拜托,这可不是一般的练习琴,这把琴很贵耶。

不、不要你管。

女学生在目睹她非人的行动力后,脸上的泪痕还来不及擦就愣住了,回过神来一把夺过琴。

谁希罕管啊,我是心疼这把琴。

重点是心疼钱。

这是我的琴,我想丢就丢,关你什么事。

女学生愤怒的吼道:我再也不要练小提琴了!尔心悠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几眼,随即双手后抱住头,自顾自的坐在草地上,无所谓的开口。

也是,算我多管闲事,你继续砸。

被她这样一说,女学生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半天不见动静。

刚刚是你在哭吧,既然决心丢掉,不练琴了,就开开心心的笑啊,这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应该高兴才对。

我才没有哭。

女学生倔强的应道,转身坐在她的身旁。

喔,那一定是我早上洗脸没洗干净,被眼屎糊到看错了。

女学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沉默著,尔心悠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坐著,一阵微风迎面扑来,吹开了满心的愁绪。

也将隐身在某处的那个人的影子吹散,他背靠著墙,双手插在裤袋中,仰望著天空,额前的发丝随风飘荡著。

我不想再练小提琴,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天分,同科的同学都比我优秀,这种事要是被爸妈知道了……女同学缓缓开口,抓住小提琴的手指倏地收紧。

尔心悠闭著眼,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不想再拉小提琴了……那你就直接去跟老师说,跟理事长说,跟你的父母说。

我不敢。

你有毛病。

尔心悠猛然丢下话,站起来走人,却被女学生一把拽住衣角,紧张的盯著她,似乎很怕她丢下她一个人。

你喜欢小提琴吗?她忽然问。

喜欢?女同学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不知道,或许最初是有的,只是后来都是因为父母的期望,才会继续练琴,还有拚命考进澜海也是。

是吗?尔心悠的声音飘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好怕拿起琴,澜海有太多优秀的学生,我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虽然他们表面没说什么,可是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笑我。

只是暗自笑你,没有当面嘲讽已经很够意思了。

尔心悠的口中忽然逸出一句异常冷漠的话,居高临下俯视著女同学的脸,也有著罕见的冷淡。

小时候常把一时的兴趣当成是喜欢,于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便找到了压迫的管道,不过既然走到了音乐学院这一步,自己就应该能够做出选择。

尔心悠重新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较为缓和。

我以前也是学小提琴的。

咦?真的?也是澜海的学生?女学生看起来很惊讶。

不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小提琴,然后考进国家音乐学府。

好厉害!是啊,曾经还有人说我是天才,事实证明我其实是根废柴。

她吐了长长的一口气,说出让身旁的女生和……隐身在暗处的那人都十分震惊的话。

最初也是因为喜欢,喜欢它的样子,喜欢它的音色,即使它令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也还是喜欢和它时时刻刻抱在一起。

说到此,尔心悠忽然转头看向女同学问道:你几岁开始学琴?我?嗯,十二岁吧。

我六岁就开始学了。

我可以用自己的耳朵,将曲调听过一、两遍后,用乐器大致演奏出来,多练习几次后就可以完美的呈现。

别人每天两个小时的练琴时间,我却是四个小时,随著年龄的增长,时间更是逐渐加长。

好厉害、好厉害。

女同学已经惊讶到只能重复著同一句话。

可是我不喜欢看谱,因为讨厌那些像小蝌蚪的音符,何况年龄太小,根本不了解曲谱中所谓的内涵,或是大师作品中的情感,我宁愿用耳朵听声音来学,渐渐的变成不会看谱。

直到考进音乐学府……尔心悠的表情有著些微的沉重。

乐器也是会挑人的,不是每个人都适合。

而音乐学院这种传统又阶级化的地方,艰涩的乐理学习,不断重复的练习和考试、比赛、演出,私下的各种较量、争夺,当面的嘲讽、排挤,这些……你应该都有所体会。

尔心悠的话让女同学的肩膀一震,随即默默的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喜欢音乐,而不是为了成名或别的目的,就不应该来音乐学院这种地方,这可不是什么自由的地方,小提琴的优雅只是被用来炫耀,如果用它演奏了不恰当的东西,就会被狠狠的讥讽,你的存在只会抹黑他们神圣的音乐殿堂。

是她太偏激了吗?可惜她遇上的就是这种事,所以她很讨厌小提琴,讨厌得想要立刻抛弃。

如果你不是优雅分子,即便演奏技巧再好,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你吗?尔心悠的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怪胎。

于是明明那样倾心的演奏,却被说成没有感情,到最后自己的演奏便成了低俗,被指责根本不配拉小提琴。

好吧,反正我也不喜欢,不学就不学了,反正我也早就厌恶了。

对不起……女同学看著她的表情轻声道歉。

都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啊,没有啦!尔心悠立刻摆手大笑,先前笼罩的阴郁仿佛是假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她瞄了瞄女同学手中的琴,忽然伸手取了过来,再自动打开琴盒、拿出弓,站了起来。

算你运气好,我可是很久没碰这玩意儿了,今天破例。

尔心悠有些狡猾的笑了笑。

听了我的演奏,心情就会好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