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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节目录 第444章

2025-03-25 10:30:53

云鬟说罢,只听得嚓地轻响,是白樘的手握紧,在桌上微微沉落,坚硬的檀木桌立即透开一道冰裂似的暗纹。

[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她竟不能抬头。

不记得是如何出了门的,潮润的雨气扑面而来,继而是雨声,聒聒噪噪,嘈嘈切切,像是生恐她的心绪不够混乱。

门外三两步远,季陶然正靠墙而立,惶惑紧张担忧之际,耳畔只听到一声出去,隐约带几分愠怒。

季陶然抬头之时,却见云鬟正从内退了出来。

忙站直了,仓皇中,他只来得及叫了声:阿鬟……云鬟却仿佛并未听见,甚至未看他一眼,径直竟去了。

季陶然欲拉住她,手在袖子上握了一把,他本就未敢十分用力,那官服的缎面又竟有些凉滑之感,于指间略略一碰,旋即滑落成空。

季陶然略微迟疑中,云鬟已经走开了。

凝望那道背影,季陶然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且说云鬟回到公房,环顾周遭,那无法容身之感越发重了几分。

转念间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门口,才要迈出去,忽又停下。

怔怔站了片刻,便又回到桌边儿,举手研了磨,又抽一张纸。

小毫蘸了墨,笔尖在白纸之上游弋停顿,如此犹豫半晌,才把心一横,一笔一划,写出两个字来。

凝睇想了半晌,正要再往下续写,外间有书吏来到,竟禀道:主事,大理寺的白少丞来寻。

云鬟长睫一眨,问道:可说了是有何事?书吏道:着官服来的,且方才像是已经去了尚书那边儿,只怕是为了公务。

云鬟听见已经去见了白樘,心头抽了抽,便略微苦笑,道:公务么?我已经不能……才说到这里,便见白清辉从门边儿走了出来。

云鬟噤声,垂眸看了眼手上的字纸,便拿了旁边一本卷册遮压在上面。

那书吏知道他们两个素来相熟,当下也不打扰,便袖手退了。

白清辉进了门来,道:你已不能怎么样?方才他在门口上只一站,就看出云鬟的气息跟昔日有些不同,且眼睛还是红的。

云鬟起身迎了他,问道:你……方才去见过了尚书了?清辉道:是。

云鬟道:不知是为了何事?清辉道:我手上有个案子,有些难办,故而想要你相助,还要劳动季陶然,故而今日特来刑部禀请一声儿。

云鬟道:尚书……如何回答?清辉略带些许疑惑看她,道:尚书自然是应允了。

三法司之间本就该相互协助。

怎么了,你的情形不对,可是有事?云鬟听了一声应允,略觉意外,转念间,目光向着桌上那张纸扫了一眼,又有些了然。

当下摇头道:并无。

只是、不知你有什么案子?清辉道:还记得先前我们在醉扶归见过的那个、跟柳纵厚一块儿的男子么?云鬟听他提起此人,道:自然记得。

txt小说下载80txt.com清辉道:这人死了。

云鬟微睁双眸:死了?清辉道:是。

说到这里,便听得门口有人咳嗽了声,却并不进来。

清辉跟云鬟转头看去,却见来者竟是季陶然,仓促扫了云鬟一眼,便又转开目光。

清辉道:你如何不进来?又咳嗽什么?云鬟并不言语,静默低眉。

季陶然方走进来,讪讪道:我听尚书说,你找我?清辉道:是,我有一个案子,要你们两位相助,方才正跟谢主事说明。

便又将柳纵厚那好友身死之事说知。

季陶然也甚是震惊:因何而死?清辉道:正是死因可疑。

人死的并不是地方,死状又难堪,且毕竟是禁军身份,便未曾张扬出去。

所以要查起来也有些格外艰难。

季陶然本有些忐忑不敢面对云鬟,听清辉说的这样蹊跷,便好奇问道:又如何不是地方,怎么难堪法儿?原来柳纵厚这位同伴,虽也是禁军当值,却是金吾卫统领厉广的所属心腹。

前两日,却被发现死在了青楼之中,且赤身裸/体,像是得了马上风一般,如今那青楼已被查封,楼中相关人等都被羁押在大理寺,等待详审。

清辉又道:原本尸首也由仵作验看过了,竟也只说是过度亢奋、脱……而死……当初是我带人去查看现场的,虽看着没什么异样,心里却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

白清辉将案发之情简略说罢,季陶然听到又是青楼,又是马上风等等不堪入耳的言语,瞪大双眼,不由脱口道:这种不能沾手的事儿,你找我就是了,怎么却还叫上妹……一句话未曾说完,便听云鬟道:同是刑官,难道还分谁能不能沾手么?虽是接季陶然的话,然而垂着眼皮,口吻也冷冷地。

白清辉早看出他两个之间有事,又见云鬟如此,道:你们怎么了?因什么事赌气了么?两个人都不回答,清辉便不再追问,只道:我方才去见尚书,把我的疑心说了,尚书便许了你们相助,若无异议的话,不如咱们亲往案发现场走一趟?季陶然盯着云鬟,还要说句什么,云鬟却目不斜视,起身出门去了。

三个人去后,不多时,周天水从廊下负手而来,到了门口,探身往内看了一眼。

寻了一团,果然不见人。

正踌躇中,外间那书吏经过,说了被白清辉请去之事。

周天水笑道:原来如此,她倒是忙的很。

挥手叫书吏去了,她回头又瞥一眼云鬟的桌子,才要走,却瞟见那桌上有一张纸,看着却似是空白的,只被卷册遮住大半。

天水自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物,见状便走过去,信手将那卷册掀起。

当看见底下纸上的字后,天水双眸圆睁,有些不大相信,便将那纸拿在手中。

出了公房,天水顺着廊下往后而去,正走间,却见巽风从厅门上出来,天水忙叫住他:巽风哥哥!巽风止步,见她跳到跟前儿:你看看这是什么?因天水鬼灵精怪,巽风只当她又要玩笑,便皱眉:我还有事……天水早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来,在他面前展开。

巽风勉强瞥了眼,却见纸上最首写了两个字,却是:辞呈。

巽风诧异起来:你又玩什么?天水道:这不是我写得,你且猜猜是我从谁哪里拿了来的?巽风震动,半信半疑问道:难道是……是谢主事么?天水点头,将那纸张又放回袖子里去,道:可知我见了也吃了一惊,当初不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部里来的么?我心里还高兴……终于有个做伴儿的了。

好端端地怎么就要递了辞呈了?巽风同她对视一眼,因白樘传云鬟过去说话,只季陶然一个人知情,三个人又都不曾把此事传扬出去,因此就算连巽风天水这般心腹,也一无所知,不明所以。

天水道:待我问一问她,好歹劝住了才好。

想来也是不易,她又不似我一般从小儿就受训,乃是半路出家的,能熬过这许多日子的辛苦艰难,也并非常人所能做到的……大概不知遇到了什么自忖过不去的难事,且让我这前辈开导开导她就好了。

巽风原本忧心,见她如此口气,才哑然失笑。

天水便又问道:是了,四爷叫你去做什么?巽风道:四爷叫我去请那位睿亲王。

天水凑近过来:为了什么要请那蛮夷?巽风哼道:多嘴。

并不回答,转身飘然去了。

天水在后打量巽风离去的背影,双眼发光,咂嘴道:巽风哥哥真是……越看越叫人……蓦地身旁有人道:水姐,你又在说什么?周天水回头,却见是阿泽在身后探头。

天水知道他近来是奉命跟着云鬟的,又想到袖子里的那张辞呈,便抓住他道:毛头儿,正要找你,且过来,我有话问。

不提周天水暗中询问阿泽,只说云鬟同清辉季陶然三个,来至那万花楼里,守门公差见他们来了,忙开了门。

清辉引着两人上楼,一边儿说道:在楼上左手侧的第五间房内。

开了房门,只嗅到一股酒水气息未曾散开,清辉是来过一趟的,指着里头的床道:当时那阮磬就是死在床边,当时跟他交、合……的那女子因惊吓过度,叫了两声便也晕了过去,外间的人听了不妥,涌进来看时,已经救不回来了。

季陶然又觉着耳朵发刺,不由偷偷看云鬟,却见她面无表情,正走到床边儿打量,竟毫无介怀之意。

季陶然悄悄吁了口气,心里却仍有些沉甸甸地。

云鬟看了片刻,问清辉道:你既然觉着此案有疑点,必然有个让你格外不舒服的地方,究竟想不起来么?清辉道:正是想不到是怎么样。

季陶然又轻轻咳了声,道:这里若已经看完了,咱们出去说可好?要知此地毕竟乃是青楼,季陶然终究心有芥蒂。

当即重又出来,叫公差锁了门,季陶然打量左右无人,便对清辉道:你方才所说的症状,我也算略有些研究,不过,倒要亲眼看过阮磬的尸首才好说话。

清辉道:正要你去过目,过了明日,他家里就要带回去入土为安了,故而我不敢怠慢,赶着来叫你们两人帮手。

可对苦主家来说,毕竟这不是件光彩的事,且仵作又查验过了,阮家人自也想着息事宁人罢了。

不多时来至大理寺,白清辉便将云鬟带到自己公房,把此案的所有证供给她过目,自个儿领了季陶然,便去查看阮磬的尸首。

午后见时候不早,白清辉送云鬟跟季陶然出大理寺。

三个人只顾思忖案情,且走且说。

下了台阶,季陶然在清辉耳畔低语片刻,清辉又回头同云鬟说了两句,彼此作别。

季陶然上马,见她仍是默然不理,便道:是真的恼了我么?我已经知错了。

就宽恕我这次可使得?云鬟并不搭理,季陶然认真道:以后再不敢了,就算是天王老子的话也不会听,也不会再想当然地觉着‘太子殿下绝不可能’……之类的,好妹妹,你原谅我罢了?不然,我自己打自己耳光如何,只要你能消气。

云鬟本不愿理会他,见说的如此,心中转念,便淡淡道:我并没有气,何况此事我也有错。

你不用这样了。

季陶然道:我是诚心诚意的认错,你若不信,待会儿回了部里,我立刻自打嘴巴,你要我打多少个才高兴?云鬟不觉苦笑:罢了,谁稀罕。

叹了声,一抖缰绳。

季陶然见她终于露出几许笑意,才忙打马追上。

两人只顾说,却没留意就在不远处的街口处,有人驻马而立,居高临下似地正盯着此处。

回到了刑部,云鬟想到今日的起伏,正欲落座,低头却不见了那张纸。

还以为是风吹了,或者误放在哪里,忙掀起册子,四处找寻。

恍惚间,门口有人道:你要找的是这个?云鬟抬头,却见是周天水在门口,手中擎着那白纸黑字。

一时默然。

天水见她如此,诧异道:你果然心生退意?可是,又为什么?云鬟道: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我并不适合为刑官。

天水嗤之以鼻:你若不适合,这天下一大半儿的官都不用当了。

云鬟叹息:且还给我罢,还要写完呢。

天水道:不行,我不许。

手脚麻利地将那纸揉作一团,想了想,又乱扯成碎片,扔进字纸篓里才罢休。

又道:若遇上什么难过的坎儿,你只管跟我说,我帮你解决就是了,就算我解决不到的,四爷必然也能……面上涩意越重,云鬟只淡淡笑道:罢了,你扯坏了又怎么样,难道我不能再写?天水见她仿佛意思已决,迟疑着正要再问,却陡然察觉身后一丝杀气袭来。

刑部中的高手天水自然尽知,这气息却陌生且极为凌厉。

天水凛然回身。

见到门口之人的时候,却又松了口气,笑着行礼:原来是皇太孙殿下,还当是谁呢。

来者果然正是赵黼,却不理会她,只看着云鬟道:你出来。

云鬟见他语气神情皆不对,道:殿下是有何事?赵黼淡声道:出来,不要让我动粗。

云鬟眉头皱蹙,天水也早敛了笑:殿下,这是怎么了?赵黼道:跟你没关系。

似不耐烦再等,竟迈步走了进来。

天水回头看一眼云鬟,又看赵黼通身竟杀气未散,立时暗中戒备,拧眉道:殿下,你想做什么?这可是在刑部。

赵黼道:刑部又怎么样?云鬟见他步步逼近似的,虽知有事,却不知到底是发生何事,竟似让他性情大变,疑惑道:殿下……天水早也掠到她身旁,预备着若赵黼发难、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云鬟吃亏。

这会儿,赵黼望着云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