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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2025-03-29 11:40:43

天气慢慢回暖了,朱宁夜却在这时生了病。

递出辞呈,做完做完最后一天,隔天她就开始发烧,整整病了一个礼拜还没好。

或许是松懈下来的关系吧!五岁失去父母,在孤儿院中成长,一直以来她习惯凡事靠自己,从没有一天真正让自己休息过,连生病的任性资格都没有。

不过身边那个超级碎碎念的男人似乎不这么想。

数不清第几次进房探她额温,临江皱眉。

怎么还是这么烫?真奇怪,最冷的时候都没有感冒,反而在气候变好的时候生病……朱宁夜横他一眼,语调带些媚意。

要不要提醒你是谁害的?天气再冷,有暖呼呼的他可以抱,身边躺只毛茸茸的大狼,谁还会受寒?现在咧?动不动就剥她衣服,很多时候她根本不晓得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他了,惹得他兽性大发,直接扑上来将她吃干抹净。

简直得寸进尺!唔!看,就是这样,又黏过来了!吻得她喘不过气来,钻进衣服底下的大手肆意妄为。

她完全不晓得,她一个眼神、一记眼角余光的勾挑,一记浅浅的微笑,甚至是温柔带媚的音律,都能让他着迷失魂——他跟着钻进被子里,身体缠着她,索讨慰藉。

她怜惜轻叹,伸张 肢体,默许他的索求,无底限地纵容他。

他直接进入她,随着原始的律动,喘息,共同攀上极致。

过后,他趴在她身上,微喘,摸摸她红晕的脸容,替她拭汗。

你兴致有这么好吗?她还在生病当中,而且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来,有那么急吗?不是……因为旎旎说要让你流汗……她一直反覆在发烧,他很担心,就去问旎旎,然后旎旎就说——那就陪她做点激烈运动,多流点汗,烧自然就会退了。

暗示得不怀好意,而他能想到、而且看过她流最多汗的,就只有这个。

他有很忍耐没脱她的衣服,虽然很想贴着她的肌肤,可是怕会害她病情加重。

朱宁夜简直哭笑不得。

这个孙旖旎根本就是存心要误导他去当禽兽!要是这招有用,这世界的医生都不用混了。

喔。

所以是白忙了吗?唔……也不算白忙,他非常非常喜欢和宁夜做这件事……朱宁夜柔柔地笑,轻吻他的唇。

谢谢你,临江。

她知道,他是真的很担心她。

结果,隔天温度真的降下来了。

量完体温,确定不到三十七度,他难得跟她小小顶嘴。

你看,还说没用!是是是,禽兽医生,快去上班啦,你要迟到了。

临江又赖在她身边亲亲搂搂了还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他真的很黏她呢!平日满口宁夜长、宁夜短,不讳言告诉所以人:全世界我最爱宁夜。

除了上班,他哪里都不想去,一心想飞奔回她身边,要是太久没见到她就会想念,连午休吃饭时间都要跑回家看她。

无论他行为上再独立,情感上是全然地依赖她,要是没有她的话,他该怎么办?她连想都没有办法想象……直到确认他走远了,朱宁夜垂眸,按着心悸疼痛的胸房,露出甜蜜又苦涩的笑容。

朱小姐,根据最新的回诊追踪,目前二尖瓣脱垂的情形很严重。

你应该知道这个严重性,如果长时间血液逆流,很可能造成心脏衰竭,站在医生的立场,我建议你尽早开刀,接受治疗。

领了药,走出医院,外头不知几时下起大雨,朱宁夜被困在雨中动弹不得。

拦不到车,眼前临江下班时间快到了,他回到家要是没看见她的话,一定会着急。

她本来想早去早回的,这些事,她还没有考虑好要告诉他。

并非刻意想要瞒,只是因为贪看他满足幸福的笑容,一直不忍心说出口。

她的持续发烧,不是感冒,是细菌性心内膜炎。

她这颗心并不健康,是一种叫二尖瓣脱垂的心脏疾病,很早就诊断出来了,每年会固定两次回诊追踪。

她一直看得很淡,就算哪一天,这颗心的受损情况加剧,她也不会太难过。

在这个世上,她没有太多依恋、牵挂难舍的事物,走的时候应该也不会有谁替她难过。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而后,她遇上了临江。

说实话,当时的感受很复杂,但并不包含害怕,没去考虑他的危险性,她甚至意外自己能读出那双比深潭更幽寂的眸子下的每一份意绪,并且受了触动。

很少有什么能够勾动她那么多的情绪,对那时的她来讲,如果有些什么,能够让她在这个世上多些回忆,丰富她死寂的生命,她愿意改变。

她想结束漫长的孤独。

就从这个比她更孤独的男人身上开始。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乎他,一天比一天更牵挂,原本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陪伴她,现在却是深深依恋,舍不得他,也不愿意舍,开始希冀能将这些幸福延长——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果然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下班时间才刚过五分钟而已。

家里离卖场大约五分钟路程,如果准时下班的话,估算他到家的时间就是下午五点三十五分,还真是一分钟都没耽搁啊……才刚接起,另一端便传来他的声音。

宁夜、宁夜,你在哪里?她想起,以前他曾经用不肯定的语气问她:我太黏了吗?这样你会不会很烦?电视看得愈多,与人往来愈频繁,他开始思考很多事情,有自己的想发,唯一不变的是,他所有的思考仍以她为中心,一心一意想的永远是如何给她更多的幸福……直到她说了不会,她喜欢被他黏,他才又安心地继续将上班以外的时间,都用来专注看她。

听着另一端的连声叫唤,她想,如果她说的话,他应该会立刻飞奔过来吧?一如以往的每一回……我在……仁心医院门口,下雨了,我回不去。

果然,他马上回她:宁夜乖,不要动,我去找你。

因为雨下得太大,接她回到家以后,两个人身上多少被淋湿了一些,他急忙赶她去洗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她看见他拿着桌上的药包研究。

宁夜,你感冒还没好吗?不然为什么要去医院?这些药剂的名称像蝌蚪一样扭来扭去,他看不懂。

不是感冒。

不可能一直瞒着他,总是要说的。

是一种心脏疾病,叫二尖瓣脱垂。

那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

二尖瓣是位于左心房和左心室之间的瓣膜,负责心脏收缩时,心房、心室间血液的调节,所以脱垂情形严重的话,会造成左心室血液往左心房回流,长时间血液逆流就会出问题,严重一点可能需要开刀施行瓣膜修补手术,或瓣膜置换术。

她先前一直想在职场上求发展,就是希望能陪他更久。

以前,她从不特别拘泥生命的长短,现在,为了他想努力活下来,多存些钱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至少需要开刀时,存款数字不会太难看。

她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说明,他仍是一脸困惑地望她。

听不懂吗?她笑了笑,柔嗓带着一丝涩意,之间轻指胸口。

这里,我的心生病了,它不是一颗完好的心。

显然,这句话比任何的说明都有用,他脸色瞬间刷白。

那——会怎样?不知道,可能会好,也可能——会死,是吗?他愣然望住她,仿佛化成了石,完完全全,无法动弹。

夜更深的时候,他蜷坐在阳台角落,思绪翻涌,无法入睡。

许久以前,有个人也对他说过那样的话——这里——就是我的心,它病了,终有一日,它会停止跳动。

它会停止跳动,然后,他再也听不到比春风更暖的温柔嗓音,看不到那双比夜里的星星还要亮的双眸,她不会动,不会思考,不会教他读书写字,更不会告诉他好多好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