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房外,深沉的悲恸撒在每个人的心房,尤其是一直不断饮泣的飘絮。
小絮,安之会没事的。
一成不变的安慰台词出自甘燕容之口,若不是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太老套,她本来也考虑这么说。
是啊!大嫂,我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面看后面看,就是从中间看也行,有哪个地方像短命的人?放心啦!他命长得很,他都还没把你娶到手,才不甘心死咧!扬之又是保证、又是安慰的,其实他……也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像飘絮一样大哭一场,他也好怕失去他一向敬爱的大哥。
飘絮抽抽噎噎,泪雾蒙蒙。
你们知道吗?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要怀疑他的爱,他甚至愿意为我牺牲生命,而我却只会不断伤害他、误解他,我好笨,好蠢!如果我不能亲口向他道歉,我会一辈子都恨死自己的,安之……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换回他,告诉我……她失控的抓着扬之的手,泪如雨下的哭诉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大嫂,你冷静一点!扬之扣着她的肩头,企图唤醒她的神智。
我们谁都不想失去他,我们每个人也都和你一样爱他,他是我哥哥,我全心崇拜敬重的大哥!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也愿意拿我的所有去换回他,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打起精神,勇敢坚强起来,我相信医生会救回他的。
风飘絮怔怔地望着他,他也不敢保证她究竟听懂没有,转首望向静静坐在一旁的安安,她的小脸紧绷着,酷似飘絮的眼眸中闪着若隐若现的泪光,看得他心生怜惜。
看看安安,你们的女儿,她小小的心灵也很无助脆弱,她也怕失去她的父亲,她需要你的安慰,如果你不坚强起来,教她要怎么办?飘絮转头望向安安,柔肠百转的心又是一阵揪痛。
安安!妈咪!母女相拥而泣,她们都强烈感受到彼此的恐惧,害怕失去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那个为她们拭泪、带给她们欢笑和幸福的男人!目睹此景,甘燕容眼中有泪,扬之心酸不已,喉头发热,凝咽无语了,就连甫出手术室的医生也感慨万千,预备要讲的话全卡在喉咙中,不忍出口。
首先自哀戚的气氛中恢复过来的是扬之,他紧张的捉住医生的手,迭声问道:怎么样?我哥哥没事吧?他……虽然医生有义务将病情告知家属,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像是雪上中霜,残酷地在鲜血淋漓的心口刺上一刀。
飘絮机灵的盯着医生一脸的沉重凝然,他的欲言又止让她的心直往下沉。
安之……她倒抽了一口气,瞪大的双眸中满是惊惧,泛白的唇微微发颤着,脸色惨白得吓人,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医生,声音微弱而颤抖:他究竟怎么了?医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抢救,他……飘絮踉跄了几步,未待医生将话说完,她已失控,尖锐凄厉的呼喊自她唇间逸出:不——不要说!她近乎崩溃的猛力摇着头,她不要承受这种剧烈惨痛的打击,她不要!眼前一暗,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毫无预警的晕厥在扬之惊愕而伸出的臂弯。
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当她再度清醒时,印人眼帘的是母亲关切担忧的面孔。
安之……泪水再度蓄满眼底,她挣扎着起身,安之呢?我要去看他,安之!小絮,你躺好,安之没事,你好好休息。
甘燕容急忙压下她,她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承受不了,所以才会毫无预兆的昏倒。
不,我不要,我要去看安之,快告诉我,他究竟怎么了?她紧张的抓着母亲的手。
你别紧张,他没事,真的。
甘燕容半哄骗的安抚着她,这副模样的飘絮,看得她好心疼、好难过。
飘絮挥开母亲的手,激烈的哭叫着:不,你骗我、你骗我,我要安之、我要安之,安之……她无助的抽泣着,赢弱的身躯隐隐抖动。
甘燕容见状,忍不住心酸落泪。
好,小絮乖,别哭了,我带你去见安之。
真的?飘絮含泪望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柔弱和哀愁,教甘燕容心中一阵痛怜。
是真的,来,我们走。
她想了想,不得不给飘絮一点心理准备。
小絮,安之他……手术不太顺利,目前昏迷不醒,医生说……可能撑不过……飘絮的身子晃了晃,咬着唇,没有说话,但是甘燕容看着她过于平静的反应,心却隐隐有着恐慌,这太不寻常了。
小絮,你没事吧?我要见他。
飘絮神情坚决的抬起头,轻轻柔柔的说着。
好……甘燕容和安安外,还有她不熟悉的两个人。
这是我父母。
扬之代为介绍,安之发生意外那天,他便打了电话联络父母,连夜赶了过来。
你就是安之不顾生命危险,执意保护的女孩?沈父打量的望着她。
扬之怆然神伤。
本来会是我大嫂的。
沈母将安安抱在怀中,对她说: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见面,我会满心期盼你成为我们的儿媳妇。
飘絮深吸一口气,以无比坚毅的口吻说:会的,安之说过要娶我,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悔婚的。
众人对望一眼,愕然。
她一步步走向病床前,抚着安之毫无血色的脸庞,痛楚直捣心扉,眼前毫无生气的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不惧困危、毅力无比的男人吗?她心儿一酸,泪雾再度将视线模糊成一片。
她缓缓俯下身,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柔柔的、轻轻的对他说:安之,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说的话,我想告诉你,我好爱你,你知不知道?我早巳认定你是我倚靠终身的男人你的肩膀,能为我挑起一切的困苦和灾难,你的胸膛,能为挡去人生的风风雨雨,当我伤心难过时,我只想躲到你怀中,让你以细细的柔情安慰我,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你,我会变成怎样……不,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呀!她抬起脸,目光执着专注的凝视他。
你曾说过,我像一阵风,吹动你心中的风铃…其实安之,我一直都不是风,我只是一个影子,你的影子!我只想日日夜夜伴随在你身边,随你到天涯海角,永远相衣相偎,没有了你,影子也不会存在,所以安之,不要抛下我,我不许你抛下我……她霎时泪如雨下,一颗颗的泪珠不断淌下,滴在安之的脸庞上,他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五年前我悲痛落泪的时候,你总会温柔的拥着我,为我拭泪,五年后,你会用深情的吻御去我的泪珠,现在呢?你怎能任我声声呼唤、心碎断肠而无动于哀,难道你舍命救我就是要我为你心痛而折磨至死吗?你好狠心、好无情……她瞬间激动起来,失控的猛捶他的肩头,众人见状,纷纷想起身阻止他,但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快了—步。
妈咪,不要这样,爸爸会痛痛的,他一定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奶奶说他只是好累、好累,想休息一下,妈咪不要难过了,安安答应外公,要安慰你、帮你擦眼泪的来,安安擦擦。
安安一双小手好小心、好仔细的拭遍了飘絮的脸庞,然后好专注、又好认真的握着安之的心,轻声说:以前外公也是和你一样躺在医院的床上,结果就——妈咪说外公离开我们了,她好伤心,说她失去了最爱她的父亲,爸爸,我也好害怕,我不要和妈咪一样伤心,我好担心你和外公一样不醒来了,那我一定会和妈咪一样难过。
她的小脸庞上有着丝丝的哀愁,更有着强烈的恐惧和不安。
安安!这番话惹得飘絮更是悲楚不已,她咬着唇,深吸了口气,再度望向安之。
你听到了吗?你的女儿这么爱你、这么心疼你,你怎忍心丢下她?在她的成长生涯中,你已缺席了五年,未来的数十年里,你也打算缺席吗?沈安之!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负责任的父亲,你不可以这样!滴溜溜难穷尽的泪珠,乱纷纷难宽解的愁绪,她柔肠寸断,满怀哀戚。
我知道,是我伤了你的心,我不该怀疑你,又如此冷漠待你,你在怨我,怨我不懂你的真情付出,你一定是不肯原谅我,一定是!但是安之,你总要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我承认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我应该相信你的,原谅我妈吗?原谅我……扬之静静来到她身后,手轻轻搭上她隐隐颤抖的肩,仿佛了解她心中的凄惶,大嫂,别自责了,我哥从未怪过你,否则他就不会舍命救你了,你我都知道他有多爱你,又怎舍得怨你?是吗?那他为什么不醒来?她像个孩子,茫然求助似的望着扬之。
扬之将视线移向安之,怅然一叹。
我也想知道啊!我知道了。
安安突然仰起小脸,认真的说:爸爸一定和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要妈咪吻醒他。
上次他睡着了,我叫不醒他,妈咪也是这样把他亲醒的。
童言童语,只不过徒惹在场每个人的哀伤,但飘絮的嘴角却漾出一丝如梦似幻的虚无笑容,是这样的吗?她求证似的询问。
大嫂!扬之悲怆的望着她,不知怎么回答。
甘燕容担忧的望着她,她显然已受了太多的刺激,意识浑噩不清了,但甘燕容又不忍戳破她自我编织的唯一希望。
我懂了。
她脸上那抹带泪的凄楚笑容,美得令人屏息。
她轻抚着安之冰凉苍白的唇,俯下头轻轻柔柔的印上他的吻,好似想将她的温度传递给他,又似乎想告诉他,她对他的爱是多么的深切、多么的执着不悔。
沈父和沈母目睹此景,不禁老泪纵横,凄然无语了。
然而,床上的安之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飘絮痛心疾首,尖声哭喊:不。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早在五年前就为你付出了一切,你欠我一份情,我要你用一生补偿我付出的深情,还有,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份恩情,你要让我有机会还你……我们的情债还没算清楚,你不能不理我!大嫂、大嫂,你冷静一点!扬之焦灼地安抚着她。
妈咪!安安嘟着嘴,泪眼汪汪的望着她。
甘燕容心酸的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父和沈母对望一眼,轻叹:真是个痴傻的女孩!此情此景,哥,你何忍坐视?扬之痛心的说。
飘絮轻轻推开甘燕容,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一字字清晰的说: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了结我们之间的牵扯,我们注定要一辈子纠缠在一起,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抛下我的……在众人还没有会意到她话中的含意之前,她已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迅速往墙角退去,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小絮!甘燕容惊喊。
大嫂,你想干嘛?扬之吓得心跳差点停止。
女孩儿,别乱来,有话慢慢说。
沈父睁大眼,不敢置信的说。
是啊!结束生命并不是个好方法。
沈母接着说。
妈咪,刀子很危险。
安安也意识到她反常举动背后的意义。
飘絮摇着头,苍白的容颜和床上的安之如出一辙,她悲恸的泣诉:不要管我,安之为了我变成这副模样,我还有勇气独自存活吗?不论他在哪里,我都要追随着他,我绝不让他有抛下我的机会!小絮,你这个不孝女,你只想到安之,那我呢?安安呢?你全都不在乎了吗?甘燕容痛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同意你这种殉情的傻行为。
沈父虽感动,却不苟同。
你不能有逃避的行为,否则你们的女儿该怎么办?你教她如何承受同时失去双亲的打击?安安……飘絮迟的望向安安,安安正泪流满面,无声的饮泣着,她的心一抽,安安,别怪妈咪。
安之不惜赔上性命也要保护你,你怎能辜负他的心意,如此不爱惜自己?沈母语重心长的说。
我……飘絮咬着唇,内心强烈交战着。
五年前曾和安之的对话此刻清晰浮现脑海,没想到她和安之的爱情也是挽不回的断肠悲剧,多可笑呵!当初曾如此信誓旦旦的保护她不会为了爱情而做傻事,如今却…泪流到尽头,已无泪可充,只留下满心抹不平的疼与痛,她神情凄楚,却无比坚毅的咬牙道:对不起一原谅我的懦弱!她迅速举起锋利的刀子,猛力往心脏方向刺下不!众人惊呼出声,正准备冲向前时,扬之出其不意地大喊:大嫂!哥哥在叫你!刀锋抵至胸口,她在最后一秒停了下来,惊疑地望向扬之。
哥哥他——有反应了,他一直喊着‘风儿’,是真的。
医生!快叫医生!!房内顿时一片紊乱——其实早就乱了。
飘絮怔忡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呼吸、没有反应,然后,她凄绝的尖声一喊,丢下刀子冲到床边。
安之!风儿……我一直割舍不下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要将人绑在身边,成为我永远的影子……你的吻很棒,我喜欢……还有——会痛,你捶得太用力了。
飘絮听得又哭又笑,泪水不断往下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不理我的,安之,我好爱你、好爱你……我也是。
飘絮绽出带泪的微笑。
病房内的每一个人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目睹着撼动人心的这一刻,动容得泛出了点点泪光。
又是一个因为爱而造成的医学奇迹,门外的医生和护士一致涌出这个念头。
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在飘絮的柔情照料下,安之康复的情况比医生所预计的还顺利快速,才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可以和飘絮打情骂俏、吃她豆腐了。
飘絮还不住抱怨: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安份的病人。
偏偏他还理直气壮的说:病人就不是人吗?何况我本来不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而美色当前,更是不春‘色’的人。
后面那个色,指的是色狼的色啦!说实在的,她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智反应,怎么说都说不过他。
所以罗!当这个不安份的病从要求出院回家时,她根本拗不过他,不过有个条件她倒是挺坚持的。
她在他暂时住到她家,她才方便就近照顾他。
起初也还不同意的嚷嚷:我为什么要去住你家?为什么不?她反问。
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别人照顾。
他可是个男性自尊很强的人,要他去住女人家……姑且不论别人会怎么想,他自己都觉得怪别扭的。
飘絮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心中叨念着:要命的大男人主义!这不是理由,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住我家我比较方便照料。
你家的风水又没有比较好!台湾哪条法律规定养病一定要在女朋友家嘛!至少依山傍水,风光明媚,而且还有佳人随伺在侧。
她见招拆招。
挺诱人的。
他指的是后面那一项。
如果你一定要我住你家的话,那么我要和你住同一间房,如何?他得意地仰起下巴,十足刁难的表情。
如果你坚持的话。
她想也不想就回答。
啊?他差点从床上跌下来,我是说真的耶!我有说我在开玩笑吗?我可能会占你便宜!他加重语气。
我以为你早就这么做了。
他翻了个白眼。
我……你很罗唆了!我都不担心了,你究紧张个什么劲?算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我不打算住你房间。
他重重叹了口气,投降了。
我早就知道了。
她面露胜利的光芒。
你……你……他一脸挫败,无力地的往床上倒,还一面咒骂自己:见鬼的沈安之,没事这么君子干嘛!飘絮很聪明地忍住笑。
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安之只想望着她纤盈的背影猛翻白眼。
就这样,他只好乖乖的住进飘絮家中,接受她不容拒绝的照顾,不过情形似乎也没他想像的那么糟糕,虽然她三不五时就拿一堆乱七八糟的补品荼毒他,又是补血又是提神,有的没有的一大堆,但是他却感受到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柔情,而且同住——个屋檐下,一亲芳泽就方便多了。
还有安安,简直把他的腿当成了椅子,有事没事就赖在他身边撒撒娇,学她母亲一样时常偷亲他……听起来挺幸福美满的,对不?没错,事实的确是如此,当他怀抱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孩时,他就有着无限的满足和喜悦,他爱她们,他要拿他的生命去呵护她科、疼爱她们—永远!飘絮一推开门,便看到曲膝坐在床上,一脸凝神静思的安之。
她将预备为安之调养身子的鸡汤放下,俯身在他颊边轻啄了一下。
嗨,帅哥,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想世界上最难搞定的动物。
他随口回答。
她好奇的在他面前坐下,什么动物这么难摆平,连你这种天才都要大伤脑筋?女人。
女人?她大概明白了。
需要我帮忙吗?安之若有所指的望着她,要怎样才能让一个女人了解我的爱,从此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再动摇对我的信心?飘絮盈盈一笑,女人其实并不难懂,她只是个执着的动物,当她认定某项事物时,究此一生也不会更改信念,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你对她是真心的,她早晚会明白。
那么你明白了吗?他满含柔情的望着她,眼中有着不言而喻的深情。
飘絮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柔情款款地偎进他胸膛。
当我找到一副安全的臂弯能保护我、为我担待一切时,我这辈子就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因为他总是这么包容我,就算我误解了他,他依然耐心等我发觉他的真情,这么温柔的男人,我还有理由再曲解他的心意吗?安之听得心旗撼动,一股难言的激流充斥着他的胸口。
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想通了?因为我的舍命相救。
不。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是为了什么?因为你曾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更因为你发自内心所表现出来的真实感情。
那一阵子我沉浸在被人期骗的痛苦中,以致一时无法理智思考,但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却又正好发生了江信茂的事件,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能没有你,在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回忆当时的情况,她还心有余悸。
傻女孩!他感动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自己说的,我救了你的命,你欠我一份救命之恩,对不对?嗯。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前阵子我误会我,害我饱受折磨,我承受了多少痛苦你知道吗?他拐弯抹角,就是不说重点。
我知道。
她实在不晓得他说这些有何用意。
你想说什么,明讲好吗?所以,综合上述原因,我是否有要求你补偿我?终于引出正题了。
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不地拒绝的。
安之浓情万缕地望着她:你比谁都清楚,我真正在乎的,只有你!什么意思?她垂下头,低眉敛眼,嫣红的脸蛋有着三分嗔意、七分羞赧,那浑然天成的神单位,教他不饮也醉。
他有些失神地托起她染着红霞的娇容,柔声道:我要你。
飘絮轻咬着唇瓣,然后什么也不说,默默起身锁上门,回到床边慢慢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
安之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举动,足足错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他啼笑皆非的按住飘絮的手,你在干嘛?我——她被问住了,这难道不是他的意思吗?他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将飘絮的衣扣一个个扣回去,进一步解释道:我是要你没错,可是是要你一辈子,我不想只是短暂的拥有你,而是永远,所以,我的意思是,我要娶你,但是这之前我不敢占你便宜,明白他的意思后,她整个脸蛋红透了,恨不能挖个地洞就地掩埋算了!她几乎没有勇气抬头看他,只好将脸埋进他怀中。
讨厌!谁教你语焉不详,人家当然会会错意啊!他朗声大笑。
是你思想不纯洁,满脑子旖旎春色。
才不是,人家……她赌气的推开他,说不过人家,她就学起安安的赖皮招数。
不理你了啦!大坏蛋!我想跟安安说你欺负人家。
说不过安之,她就可耻地想耍赖。
安之眼中闪烁着掩不住的笑意,含笑将她拉回怀中,满足的低声说:我终于找回五年前那个无忧快乐的阳光女孩子,你知道我有多怀念你无邪的灿烂的笑容吗?我的小天使!她微笑不语,温驯地倚着他的胸膛,聆听着他规律平稳的心跳。
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将自己交给我?我将以我的力量,让你永远为我而欢笑、为我……飘絮轻掩住他的唇,制止他说下去。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早在五年前我就决定今生非你莫属了。
这是不是表示你和我父母马上又会见面?安之的父母在他伤势好转之后便回屏东去了,沈母还说挂心着家中那条狗和一群托邻居看顾的鸡。
瞧瞧!这是为人母该说的话吗?儿子都差点呜呼哀哉,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管她的狗儿和小鸡仔?为此安之还大声提出强烈不满,她却罔顾儿子的抗议,回答说:嗯,中气十足,肺活量挺充沛,看来是没啥大碍,决定了,明天就打道回府。
可想而知,安之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沈父则结结实实的把他训了一顿,骂他兔崽子,他老人家的心脏已经够衰弱了,居然还搞这种飞机来吓他!未了,两老象似一家人一样握起飘絮的手,亲切又慈爱的说:絮丫头啊!我们等着你和我家那浑小子的那消息,下回见面时,可就是你喊我们爸妈的时候罗!乍闻此言,飘絮当场羞红了耳根子,娇怯怯地转首,安之正得意的对她露齿一笑。
现在,安之一脸期盼,等待她更真确的肯定答覆。
嗯。
她含羞点头。
太棒了!他喜形于色,忘形地自床上跳起来欢呼,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抱着她转了好几圈,我终于能得偿夙愿,娶得心系了五年的小天使了,噢,人生真是美好,世界真好!感谢上帝、感谢耶稣、感谢天地间的所有神灵……放我下来啊!她一脸甜甜的幸福笑容。
你太夸张了。
她会嫁给他不是意料中的事吗?这男人怎么会高兴得不像话?他重重在她唇上一啄。
扬之那小子一定早看穿了我们,不然怎会成天大嫂长、大嫂短的喊个没完!要不然你以为我可以随便让人叫大嫂吗?说的也是,早八百年前我就该知道你风飘絮是属于我的影子。
你不知道,我有我怕你哪天又会动摇我的信心,再度怀疑起我来,现在你答应嫁给我,是不是表示所有的心结都已除去,你心中不再对我有一丝丝的持疑了?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原因。
再也不了。
她坚定的承诺道。
走。
他放下心中的大石,开心的拉起飘絮的手往外走。
喂、喂,去哪,你鸡汤还没喝呢!她一头雾水的在身后叫着。
去他的鸡汤,有我们的终身大事重要吗?咱们召告天下去罗!楼心月《打工坏淑女》尾声啊!痛、痛、痛啊!尖锐而隐含压抑的女音在,医院的某个角落响起。
天。
痛、痛、痛,我快受不了了。
他跟着呼吸急促,胸口揪得紧紧的。
飘絮一听,暂时忘了疼痛,困惑地偏头望着她的丈夫。
老公,我记得要生孩子的人好像是我才对,你跟着凑热闹喊个什么劲儿?安之眉头全揪成一团,不难看出他的焦灼和紧张。
心痛啊!看你承受这样的折磨,我好难过,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生孩子了。
上回无意中得知她生安安时曾经难产,差点魂归离恨天,害他捏了把冷汗。
过一阵子,当她告诉他怀孕的消息时,吓得他差点把刚人口的茶喷出来,他当时的表情可想而知。
他亦喜亦忧,虽然他爱飘絮腹中未成形的孩子,但他更爱飘絮,五年前那一晚的可怕感觉,是他一直不愿重复的噩梦,若真要做个残酷的抉择,他宁可忍痛割舍他们的爱情结晶而保有飘絮。
在她信誓旦旦,外加保护承诺下,终于使他稍微安。
定期的产检他每回总是陪着她去,连护士小姐都羡慕她有个深情体贴的老公,每次产检的结果都很正常,他那颗悬浮不安的心也就渐渐平衡下来。
很快的,十个月过去了,昨晚她开始有阵痛的现象,她还记得当她叫醒安之小声告诉他:安之,我好像快生了。
当时,他一脸惊慌的表情,还差点由床上跌下来。
那……那怎么办、怎么办?糟糕,我没生过孩子,我该怎么做呢?看他一脸的失措样,她几乎笑忿了气。
我知道你没生过孩子,别这么紧张放松一点,然后带我去医院。
她温柔地安抚着他。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要生孩子的人是他咧!哦,好、好,我知道,医院、医院!一到医院,他鬼吼鬼叫,把医生护士全叫了出来,那名对他早已熟了的护士小姐了解地笑了笑。
沈先生,别这么紧张,现在只是阵痛而已,距离一产还有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很宝贝你老婆,但是很遗憾的,她还是不可避免要痛一段时间。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缩短阵痛的时间?他的心猛然揪紧,心疼要命!或许,可以爬楼梯。
啊……飘絮哀哀低吟的声音又传人他耳畔,他急忙回到她身边。
风儿,不要吓我!他心急如焚,焦虑不已。
我没,,……噢……事。
这叫没事?他眉心皱得更紧了。
别这样嘛,笑一个。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比较不痛了,我有几分钟的喘息时间。
你还好吧?能爬楼梯吗?嗯。
那好,我扶你。
他搀起她,测着医院的楼梯一层层的爬,走走停停,他一直温柔的随侍在侧,当她秀眉微蹙时,他就立刻将她拥在怀中,怜疼的安抚着她,这样持续了一个小时,她终于躺在待产室中静待生产。
阵痛愈来愈密,她的脸色也愈来愈白,楚楚可怜的叫着:安之,好痛、好痛!我……啊!我受不了了。
带泪韵无助眸光望向他,他的心像被人刺了一刀,疼痛不已。
风儿,忍着点,今天过后,我绝不会再让你承受这种痛苦,对不起、对不起。
她满怀感动,轻柔的逸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美丽笑容,正想出声说她没事时,隔壁孕妇的尖叫声传进她耳中:啊!要死了、救命呀!你这该死、杀千万的,都在你害的,哇……痛死了!女人好命哇,想要孩子——男人辛苦了一个晚上就——行了,我却要——辛苦十个月——上辈子欠你的死人债——啊!真是乱没气质的叫声,飘絮摇了摇头,回过头望着同样苦笑的安之。
风儿,你是不是也这样想?他紧张地问。
不,你别自——责,我心甘情——啊——愿为——我爱的男人承受——任何——噢,痛、痛!待产室内所有被太太骂得狗血淋头、不亦惨乎的男子,同时有默契的望向幸运的安之,一脸的又羡又妒。
安之没有多余的心思沉醉众人的欣羡,因为飘絮更为急促的顺气声和哀鸣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啊,真的好痛,不行了——我撑不下去了——快,叫医生,我——恐怕要——医生、医生!安之迫切的大叫。
手忙脚乱中,她被送进了产房。
痛到最高点,已不是一个痛字了得,她尖声凄厉的大叫,传进安之的耳中,真是痛彻心在他的要求下,他进产房守在飘絮身边。
看她一脸的苍白,他的心阵阵撕绞着,她每喊一声,他的胸口就抽痛一下,就因为无法分担她的痛苦,他就更显得懊恼焦虑。
她汗涔涔兼泪潸潸,安之早巳不清楚他所拭去的究竟是汗还是泪。
风儿,别紧张,放松一点,对,就是这样,然后吸气、吐气,这样能减轻疼痛。
他抢尽医生的台词,把医生准备说的话全代他说了。
听话,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他也跟着她吸气、吐气,然后又发现她做到一半就停止了,于是紧张地说吸气、吸气、吸气呀!你怎么不做了呢?若不是她痛到全身无力,她真的有跳起来K人的冲动!流泪到鼻塞了,她怎么吸气呀!真的很痛吗?他又皱起眉。
不然换你生生看。
她没好气的回答。
她使尽了全力,无奈小家伙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安之看出她的痛苦,体贴地说:痛的话就抓着我的手。
犹如溺水的人捉住浮木般,她紧紧握住安之的手,心渐渐踏实下来,努力遵照医师的指示去做。
当一记嘹亮的婴儿哭响起时,她虚软无力的轻吁了口气。
是健康的男孩。
护士笑盈盈的说。
听到没,是我们的儿子,你好勇敢,风儿。
呖,安安有弟弟了。
是啊!我的女儿,我的儿子。
世上还有比他更幸福的男人吗?谢谢你,风儿,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爱你!一记幽柔如梦的美丽笑容自她唇间漾开,人生自古谁无情,留取真心托安之。
安之怔了一秒,旋即了然领悟,跟着会心一笑。
一生只有一片真心,一片真心挥洒出一段最缤纷、最动人的深情——本书为书香小筑「书香小筑扫校小组」独家扫校,仅供会员欣赏,支持作者请买作者授权的出版社出的正版书,谢谢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