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八点,若潮万般无奈的赴了这商业性质的约。
比较没预料到的是,这感觉很油嘴滑舌的客户会选择日式的包厢,害她在这密闭式空间倍感不自在。
以前第一眼见到此人时,她就没什么好感。
怎么说呢?这李建群给人一种很轻浮的感觉,明明就长得不怎么样,偏偏爱耍帅,不像沈千帆,无时无刻都带给人如沐春风的安适感,极自然的便散发着清逸的气质,那是源于自身的内涵……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要叹气。
如果眼前的人是沈千帆,该有多好!至少他不会无趣到让她觉得燥乏味,想打呵欠又怕失礼。
很奇怪,和沈千帆在一起,就算一句话都不说,还是能让她感到充实,她喜欢有他在身边的感觉,大概是他本身的沉稳特性,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依赖他吧!唉!要是能选择,她真想落跑,去找沈千帆打发时间也好过被眼前的家伙耽误青春!看,都坐下来一个小时,也吃饱喝足了,结果呢!正事一点也没谈到。
这家伙净会答非所问,问他对双方合作的意见,他却反过来问她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她的喜好是什么等等之类的,一副赖皮样,让她愈来愈反感。
沈千帆以前也曾这么做过,可是他耍赖耍得很高竿,而且不会让她有任何厌恶的感觉,她是心甘情愿让他赖着,这李建群要想和沈千帆比,哼!那可差得远了,她要会再忍耐下去才有鬼!李先生,如果你没意思要谈,那么我想先告辞了。
她冷漠地拿起皮包。
等一下嘛!别急着走,你还没回答我。
李建群迅速抓住她的手。
啧!这皮肤还真是又白又细,光是这么一摸,就让人心痒难耐得快要把持不住。
请你放手。
她拧起眉,俏容冰冷。
李建群并未依言,反而将她握得更紧。
江小姐,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说着,他更得寸进尺的沿着玉臂往上抚去。
若潮是真的火了!李建群,请你放尊重点!她使力想甩掉他,无奈事与愿违,男人的蛮力有时是很吓人的。
尊重!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要什么尊重!我就不信半夜孤枕难眠时,你不会想男人想得春心荡漾,本公子是可怜你深闺寂寞,装什么清高嘛!可能是几杯黄汤下肚壮了胆,也或许是她的挣扎挑起了他的征服欲,李建群豁出去了,亟欲一亲芳泽。
你放手!若潮死命挣扎,那番不堪人耳的言语刺疼了她的心。
是啊!她是寡妇,一个失去丈夫保护的寡妇,所以只能任人欺凌吗?但成为寡妇是她的错吗?她也不愿这样啊!失去挚爱,她的心比谁都痛,她也好想有人疼、有人爱,为什么她得受这样的羞辱!佯装的坚强一瞬间溃决,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扑跌坠落。
李建群强势将她压倒,些许薄醉使他被色欲熏昏了神志,一心只想得到身下的绝丽佳人。
纷坠的泪花使她看不清眼前男人狰狞的面貌,她护着被撕裂的衣襟,一心只想着一件事——与其让这衣冠禽兽糟蹋她纯洁的身子,她宁可一死!挣扎挥舞的手,不经意碰到桌面上的酒瓶,她毫不犹豫的拿起酒瓶往他头上砸,趁他吃痛而松了力道之际,曲膝往他的胯下一顶,然后再用力推开他,抓起手边的皮包,狼狈的冲了出去。
她一路跌跌撞撞,一时之间,她茫然得不晓得该何去何从。
她该往哪走?何处是她的归处?谁又愿意收留她?奔入暗沉无人的巷子,她缩在角落,身心不胜凄寒。
在她最茫然无助时,总会浮现脑海的形影,此时又再一次占住她所有的思绪,她什么都无法去想,找出皮包内的手机,笨拙地按着熟悉的数字。
千帆、千帆、千帆……这一刻,她满心只有他。
喂,我是沈千帆,请问哪位?沉稳的音律,如一道暖流划过她的心扉,若潮忍不住低泣出声:千……千帆……沈千帆神色一僵,潮潮,是你吗?怎么回事?他急促的问着,声音内有着显而易见的焦灼。
我……一张口,泉涌的泪便淹没她所有的声音。
潮潮,你别哭啊!耳边传来的吸泣扰乱了沈千帆的心,当下便道: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过去!@@@沈千帆只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便赶到若潮所说的地方。
潮潮,你在哪里!他心急如焚,双眼努力在长长的暗巷内寻找她。
千帆……轻弱的叫唤由右后方传来。
他转首望去,眼前所见几乎教他心跳停止!天哪!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副模样!潮潮!他奔向那道蜷曲的身形,若潮想都没想,立刻投入他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他不放,像是抓住生命中仅有的一线阳光。
沈千帆什么也没问,脱下身上的外套掩住她衣着凌乱的娇躯,将她带回他的住处。
她全身冷得吓人,在将她安置在他房间后,他转身想到厨房冲杯牛奶给她,谁知她却像个惊弓之鸟般死拉着他不放,小脸写满了惊惶的神色。
别紧张,我只是去泡杯牛奶给你喝。
他安抚的摸摸她的脸颊,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向浴室,去洗个澡,把所有不愉快的记忆都洗掉,我会在外面等着你。
若潮被动的任他摆布,看着他将浴室的门关上,怔仲地呆立了好一会儿,直到在镜中看见颈上恶心的吻痕,她立刻扯开衣物,疯狂地搓洗全身,任水柱由头顶住下淋,她要洗去恶心的气息、恶心的吻痕、恶心的一切!直到奔腾的情绪稍稍缓和,她关掉水龙头,看着那件残破的衣物,心中涌起浓浓的厌恶与排拒感。
她再也不要穿上那件留有可怕记忆的衣服。
偏过头,她望见挂在一旁的男性浴袍,没有犹豫的就裹住身躯。
一股属于沈千帆的气息笼罩住她,令她觉得安心。
沈千帆望着走出浴室的若潮,他的浴袍穿在她身上,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融洽感,过于宽大的袍子,将她衬托得格外娇弱,惹人爱怜。
洗好了吗?他将温热的牛奶放进她的手中,并取出小毛巾替她擦拭湿发。
若潮两手握着不断传递热度的玻璃杯,无意识的啜饮着.沈千帆正在帮她将长发吹干,她感觉得出穿梭在发间的修长大手有多么温柔……不知是被牛奶的热气所示还是怎地,明眸泛起了薄薄的水雾。
身后的沈千帆像是也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关掉吹风机,扳过她的身子,盯视她凄楚的容颜好一会儿,才将她手上的玻璃杯移至一旁,然后不言不语的将她搂进怀中。
想哭就哭吧!别压抑。
闻言,她眼底颗颗难忍的泪珠立刻滚了下来,他……他说……我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没资格装清高……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轻视我!当寡妇非我所愿啊!该死的人渣!沈千帆听得心痛如绞,我知道,潮潮,我全都了解,别理会他们怎么说。
不,你不懂,如果沧海还在……就不会这样了……把沧海还给我,我要我的丈……她哀哀泣唤,一声比一声更为悲绝断肠,沧海,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任人欺凌,你怎么很得下心……沈千帆强忍着心如刀割的疼楚,别这个样子,潮潮。
你的苦,他都知道,他的心比你更痛,他也万般不愿意离开你呀!若潮恍若未闻,沧海……你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失去了你,我等于失去一切,在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肯怜我、谁肯惜我……你还有我,我会怜你、惜你?他悲痛难抑,激动地紧紧搂住她,你没有失去一切,我会永远,永远在你身边……如此坚定的拥抱、温暖的呵怜……恍恍惚惚的,她感觉到沧海温柔依旧的深情守护,每当她受了挫折时,总会为她展开的坚毅臂弯……迷乱的意识中,她只知紧紧攀住这带给她稳定力量的胸怀。
沧海……别离开我……再也不要放我独自一人面对这无情的人世……她喃喃低语,熟悉的清雅气息环绕着她,是属于沧海的,这令她莫名的眷恋与安心。
是我的错,对不起,潮潮……他喃喃地一遍又一遍的说,俯低头,唇片拂过她柔嫩的肌肤,印上烙在她身上的屈辱印记,一下又一下,顺着优美的颈项移到微微的前襟,似要以最深的柔情,为她洗去所有的不堪与悲辱。
再也不会了!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他再也不会让她承受任何的伤害。
沧海……她似有若无地低唤,星眸轻敛。
缱绻呵怜的感觉,是沧海……察觉怀中佳人情绪逐渐缓和,意识昏昏蒙蒙,他顺势倾下身于,将她带入柔软的床铺,然后撑起身子——不,别走!若潮一脸慌乱,反手拉住他,眼眶再度迸出惊急的泪水。
我不会走,宝贝乖,别哭。
他柔声轻哄。
像要保证什么,他侧身在她身旁躺下,一手拉过暖被覆上彼此,同时将她收纳入怀。
好好睡上一觉,别想太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那个最纯洁无瑕的江着潮,知道吗?我……我怕……一醒来,我就看不见你了……有沧海的梦,是那么的珍贵,她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然而,倦意却有更强大的招唤力量,她抵挡不了,眼皮沉重的往下跌——傻瓜,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他低低叹息,柔情的吻印上她眉心。
③③③清晨,阵阵扑鼻的香味将她由睡梦中唤醒。
若潮睁开眼,脑海短时间一片空白,而后,昨夜的记忆一一涌回脑海。
思及那段不堪回首的丑陋记忆,她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沈千帆一如每回她无助时一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他的呵怜如一道暖流,温热了她凄冷的心,于是,她再也隐忍不住,在他温暖的怀抱宣泄出压抑已久的悲伤。
哭着哭着,她觉得好累,接下来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她最终是跌入有沧海的梦境当中……甩甩头,也抛开纷乱的思绪,她拉开被子下床,发现床头摆着一套女性衣物,她带着半怀疑的态度换上它,才发现尺寸完全吻合,简直像是量身订作的。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微感讶异。
这种情形,通常只有两种可能性,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对她了如指掌,便是平日身经百战、天性风流的男人,自然就会有这种目测的本领。
沈千帆是属于哪一种?她脸红的惊觉,他就连贴身的私密衣物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噢!不行,她再想下去就要脑充血了。
待脸上的热度稍退,她走出房门,循着香味来到厨房。
咦!潮潮,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感觉到她的存在,沈千帆转头看去。
我很意外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
她已许久不曾睡得这么安稳了,是因为梦中有沧海的柔情相伴吗?为了让你好睡些,我在牛奶里加了颗安眠药。
他诚实的招供出来。
哦!她低应了声,看向他身后,你在做早餐!要不要我帮忙!谢谢。
你有这个心我很感动,改天再让你摧残,今天我来就好。
他转身继续忙碌。
这是什么话嘛!就不信他一个大男人的手艺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若潮有些不满,又带点好奇的凑上前去。
出乎意料的,他的动作十分熟练,光是那双手切蓝花的灵巧度,就是给她一辈子她也学不来。
姑且不论煮出来的成果如何,相较她进了厨房仅在打仗的火烧屁股样,他从容不迫的架式可教身为女人的她汗颜得钻到地底下去,从此不再出来见人。
很奇怪,一道属于男人的挺拔身形在厨房中穿梭,不但不觉得突兀,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融合及温馨感。
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好丈夫!若潮十分肯定,因为他像沧海。
她看到他将玉米粒,蛋、葱花—一加了进去,再加适当调味料,以太白粉和水来勾芡……她顿时明了他在煮些什么。
这些看似简单的步骤,偏偏她老是弄不清楚。
沧海教过她好几次,她自己也试了好多回,可是煮出来的东西就是不能吃,所以她学聪明了,每回想吃的时候,就叫他示范,其实沧海也心知肚明,是她又嘴馋了,只不过这种说词比较不会被他骂:不长进的家伙!多怀念的香味呀!是玉米浓汤,她的最爱。
沈千帆俐落的将三明治盛上盘中,再舀了两碗玉米浓汤上桌。
OK,开动吧!若潮怔愣的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瓷碗,自从沧海去世后,她便再也没喝过玉米浓汤了,因为没有人会煮得比沧海更好喝,更能抓住她的胃、她的……心。
见她一迳地失神,沈千帆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然后端过碗,舀了一匙吹凉,递到她的唇边,潮潮最乖了,嘴巴张开。
他当他在哄三岁的小孩呀!张开的嘴巴本来是想抗议,谁知却成了温驯的服从,哦!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待她了。
这是沧海最常有的举动,她老抗议他拿她当小孩对待,虽然心中泛着甜蜜。
而他,则是笑笑的告诉她,他喜欢眷宠她的感觉。
不同的人,同样的柔情举动,同样温暖的眸光,就连入口的味觉,都令她心神一阵恍惚。
是她太想念沧海了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味道与睽违了三年的滋味是那么的相似?为什么呢!就外貌而言.沈千帆与沧海没有一丁点相像的地方,但就本质而言,她却时时在他身上看到了沧海的影子。
这太荒唐,也太不可思议了!也许是因为她的心空虚太久了,而他这份如兄如父的温情,正是她所需要的,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吧!潮潮,他轻柔的叫唤拉回了她的心思,也许我不该提,但我非弄清楚不可。
昨晚个该千刀万剐的禽兽是谁!若潮僵了一下,避开眼。
沈千帆坚决扳回她的身子,直视她的眼。
听我说,潮潮。
如果可以,我情愿你永远别再想起,但是这家伙该死,我不愿便宜了他,即使不走法律途径,我还是有办法替你讨回公道,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二度伤害。
等……等等!若潮听傻了眼,你以为……不!你误会了,他并没有得逞。
是这样吗?不可否认,乍闻此言,折磨了他的心痛瞬间缓和了不少。
那就好。
但我还是要知道。
算了,千帆,反正我也没有……不能算了!他的态度坚持,我不管有没有得逞,他伤害了你是事实,光这一项便罪无可恕!你受的屈辱,我会加倍替你讨回。
若潮微微怔愣地看着他,千帆……如此强烈的维护之心,教她深深动容。
他伸手抚触她细致的脸蛋,好温柔地说:记住一件事,你并不是孤立无援,无论如何,都还有我为你出头。
若潮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她握住颊边怜惜的大手,抬眼道。
你说。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们非亲非故,但他对她所做的,却早已超出朋友范围太多,太多。
沈千帆连考虑都没有就说:上辈子欠你的吧!什么话嘛!好像他多命苦,作牛作马任她操劳似的。
不过,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千帆,我认你当干哥哥好不好!她突发奇想。
不好。
要亲上加亲方法多得是,他拒绝当个看得到,吃不到的鬼子哥哥!她不满的皱眉,为——不为什么,吃你的早餐。
他将盘中的三明治推向她。
喂——真不给面子。
但是沈千帆已经不打算理她,迳自埋首早餐中。
干哥哥!她怎么不干脆说干爹算了!在他做了这么多之后,她的小脑袋瓜还不开窍,居然以为他们之间存在的只是纯纯的友谊,一点都没有爱人和被爱的自觉……这小妮子真是迟钝得让人吐血!他开始要怀疑,这感情细胞缺货的小女人,当初是怎么有办法爱得死去活来的!或者他必须自我检讨,是他魅力不够,她才会没有触电的感觉?唉!看来这场爱情硬仗有得打了。
③③③那一回的李建群风波,是以对方垮台划下句点。
在郑秘书告知若潮此事时,她还诧异了好久。
整个商圈议论纷纷,搞不清楚李建群是得罪了谁而落得破产兼负债累累的下场时,若潮却再清楚不过。
这就是沈千帆所谓的报复。
她还记得几个星期前,沈千帆曾问过她:少了这个客户有没有关系?她回他:你以为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我有可能再和他合作吗?沈千帆点头表示了解,那就好。
当时她不甚明白他所谓的那就好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她完全懂了。
三个星期!他居然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整垮了一家规模不算小的公司,而且还垮得——很大快人心。
她昨咋舌,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办到的,老用温文儒雅的表相在欺骗世人,骨子里却是个可怕强劲的对手,要不是托李建群的福,她还无缘见识他狠辣的一面,她庆幸自己不是与他为敌,否则很有可能被啃得尸骨无存,都还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想归想,不用人家整,她自己就问题一大堆了。
她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呀!真是诸事不顺。
砰!地一声,她很鸵鸟心态的用力合上卷宗,决定丢开烦人的公事。
去找千帆吧!她向来是行动派的人物,也不管天色已然暗沉。
是有一点任性,但千帆会包容的,她不管什么时候找他,他都不会摆睑色给她看,就只差她还没试过半夜打电话叫他起来尿尿以探测他的修养。
心情很郁卒,于是她临时起意,在来的路上买了一打啤酒,预备邀沈千帆一道拼酒量自娱,排遣堆积了一天的郁闷。
而当沈千帆前来应门时,看到一手拎着购物袋,朝他眨着无事大眼的若潮时,着实难掩讶异之情。
潮期,怎么会是你?!半夜三更找他准没好事,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不欢迎哪?岂敢。
他微微一笑,侧身让她进门。
不过,在看到她带来了什么东东之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脸色垮了一半,两眼死盯着一罐罐的脾酒,一、二、三……哇,数一数,差不多有一打耶!你该不会是……不!千万不要!他的心在哀鸣,在做困兽之斗。
千帆,我好烦幄!她嚷着嘴,小脸可怜兮兮的。
就怕她这个表情。
他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拍抚,好吧,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陪我喝酒好不好!我们来比酒量。
她反手抓住他。
果然是他最害怕的答案!不、不好吧!我酒量很差。
他犹想做垂死的挣扎。
天哪,一打耶!想喝死他吗?对别人而言,一打或许是小CASE,但是对他沈千帆而言,十二罐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足够要了他的老命!没关系啦!我的酒量也不怎么样。
反正最先挂掉的人一定是她,他紧张什么?那,我要是醉倒了怎么办?我会照顾你。
她答得很顺口。
你说的喔!他已经可以猜测——不,是肯定结局会是什么了。
对啦!男子汉大丈夫,这么没魄力a不后悔!他苦着一张脸,如上断头台般。
千帆,我真的很想有人陪我,你就不能讲点义气吗?唉!他投降。
好啦、好啦!舍命陪君子。
他神情壮烈的和她干了塑胶杯内的啤酒,大有豁出去的架式。
才一入口,他就呛得猛咳,使脸涨得通红。
这拙样让若期看傻了眼,你真的不会喝酒?没关系,一回生,两回熟。
他坚决喝光它,看什么,该你了,想赖呀?呃……噢,好。
她愣愣的点头,三两口就解决了。
继续。
他兴致来了,索性坐到地板上,与她面对面大喊干杯。
你——可以吗?若潮怀疑的看他,她已经开始后悔硬拉他比酒量了。
两个人喝不完一罐啤酒,说出去会笑死人耶!事关面子问题,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那——我喝就行了。
我像这么不讲江湖道义的人吗?他说得正气凛然,觉得被污辱了。
这干江湖道义什么事啊!潮潮,我头有点昏。
他将头靠在她的大腿上。
你……醉了?不会吧!才一杯啤酒——一、杯、而、已、耶!这要传出去,连三岁小孩都有资格唾弃他。
没有,我意识很清醒。
只是脸颊有点热热的而已。
他面吼轻轻磨蹭着短裙没遮到的肌肤,像要降温,又像——撒娇。
微妙的亲昵气息流窜在两人之间,若潮心弦敏感地轻扯了一下,呃……千帆……好啦!我承认,我的酒量不只不太好,根本就是丢脸丢到了极点。
停了下,他寻求保证的仰首看她,你发誓不笑我,我才要说。
我人格保证。
好。
他心满意足的再度窝回她的玉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划她光滑的肌肤,你的皮肤好滑,摸起来好舒服喔。
大色狼!她要笑不笑地问:我皮肤好不好摸和你的酒量有关系吗?没有哇!他的口气像是她问了个超级智障的问题。
我的酒量怎么可能和你好不好摸有关系,我之前又没摸到你。
听起来像是觉得很可惜。
忍住!千万要忍耐!若潮深吸了一口气,那你是不是该说重点呢?噢!对。
他傻气地笑了笑,基本上,我也觉得很奇怪,酒精浓度不必高,反正只要是酒,就能把我搞定,而且酒精在我体内挥发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如果你觉得我开始多话,言行举止很低能,那就表示我醉了。
他的确是开始多话了没错,言行也有点弱智……惨了,他不会是醉了吧?沈千帆抓来她的玉手,又亲又咬的把玩,偷偷告诉你喔!我满二十岁那一年,小妹说要帮我庆祝,我不想扫她的兴,而且她再三保证缸水果酒是她自己调的,酒精成分很低,绝对不会醉倒,结果……你醉倒了。
她不用想都知道。
一杯啤酒就CAMEOVER的人,酒量能好到哪里去。
他不好意思地承认,我最高纪录是被小妹的一锅烧酒鸡给摆平。
天哪,他还是不是男人啊!若潮简直不敢想像,一锅烧酒鸡?!后来,我听小妹说,我醉酒的样子很丢人现眼,甚至是完全不顾形象的在她面前大跳艳舞,还缠着她直追问我的身材好不好,差点把她搞疯,火得她直想把我剁成八块由窗口丢出去。
不……不会吧?若潮想像着那副画面,不由莞尔。
沈千帆不满的抬起头瞪她。
你说你不会笑我的!我没有啊!她赶紧收拢上扬的唇线。
你的眼睛明明在笑!乱讲,你瞧,我的眼多诚恳。
是吗?他撑起身子移向她,近到几乎碰到她的鼻尖,一脸专注的打量她好一会儿,才满意的退开。
潮潮,我好热。
他开始不安分的扯着身上的衣物。
惨了,这是不是脱衣秀的前兆?果然——若潮傻眼的看着瞬间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宽阔坚实的胸肚,靠起来一定很舒服……咦,等等!她在想什么?哇,沈千帆,你干什么!他脱自己的衣服也就算了,还跑来脱她的!我这么热,你怎么可能不热。
好一个同理可证!若潮气得牙痒痒的。
我真的不热。
我不相信。
他手口并用,硬是战胜了她身上第一颗钮扣。
她吓得拍掉他的手,拜托,你别脱我的衣服,其他都随便你好不好?我唱歌给你听?好。
只要不剥她的衣服,万事好商量。
沈千帆开开心心的引吭高歌,蝴蝶蝴蝶生得真美丽,头戴着金冠身穿花花衣,你也爱花儿,花儿爱你……瞧瞧,她听到了什么?他居然在唱儿歌?而且唱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本事将这么简单的一首歌给唱得五音不全!千……千帆……她哭笑不得地阻止,再让他唱下去,玻璃就要破了。
不喜欢吗?那我换一首。
他抿抿唇,再一次张口,我没醉我没醉没醉,请你毋免同情我……这次好一点,是酒后的心声,本来她以为他会唱小蜜蜂或者小毛驴咧!没想到他打小在美国长大,台语居然这么标准,但这并不代表收听音质有好到哪里去。
够了,千帆。
不好听吗?他垂下脸,看起来很伤心。
不是,你唱得……很好听,我改天再听好不好?上帝,原谅她的谎言,她实在是不想再让穿脑的魔音残害听觉了。
不然我们来跳舞?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大跳华尔滋。
要说他醉了,他舞步架式又完美的无懈可击,可要说他没醉……哇!华尔滋几时改成探戈?转得她头昏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
停……停下来,千帆!你累了吗?他的表情真无辜。
去你的!她真想破口大骂,照他这种转法,谁会不累?那喝酒?不行。
都喝到智能退化了还喝!他委屈的扁起嘴。
可是我很渴。
若潮不着痕迹的将所有未开封的酒罐往桌子底下塞。
酒没了。
你骗人,桌上明明——他伸手想抢,若潮动作比他快,一个探手,迅速抄来那见唯一开封的啤酒就口,三两下喝光它。
沈千帆皱着脸,像是玩具被抢的小孩,若潮酒罐一丢开,他立刻凑上她的嘴用力吸吮,企图分一杯羹。
唔——若潮没防到这一招,登时被他吓得心脏麻痹。
他、他、他……天哪,他在吻她?!若潮本能想推开他,可他抱得死紧,舌头一点都不客气的深入她的唇腔作威作福,灼热的舌几乎舔尽她唇齿之内的每一寸地带,原先只是淡淡挑弄的舌尖,在挖掘到其中的乐趣后,他掠夺得彻底,火辣辣的完全席卷、吞噬她的舌,紧紧交缠……她该觉得恶心、反感,就像那一夜李建群带给她的记忆一般,可是,连她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在他炽热的缠吻下,她只觉意识恍惚,浑身虚软,完全挤不出多余的力气,更无法思考……直到他微微松了力道,她才回过来,用力的推开他,转身作了好几个深呼吸。
天哪!她是怎么了?怎么会容许沧海之外的男人如此吻她,掠取她只为沧海付出的一切!甚至兴不起半点的厌恶!这算是一种背叛吗?她被背叛了沧海!她心头一惊,不,不是这样的!刚才是因为……沈千帆并非存心轻薄,在心态上,他根本将她当成了棒棒糖在舔,并没有接吻的自觉,所以基本上,那应该不算是个吻。
对,就是这样?给足了自己心理建设,她转身看他。
只见沈千帆赖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潮潮欺负我。
他语带哀怨的指控。
我哪有!搞清楚,到底是谁欺负谁呀!有,你推我。
他看起来像是准备放声大哭。
好、好、好,我道歉。
若潮觉得头好痛!她终于知道,他之前为什么再三劝她别让他碰酒了,是为了她好。
好吧!既然他要当弱智儿,那她就配合他。
千帆,你乖不乖?他点头。
我乖。
你要不要听我的话!要。
好,你现在去冲个澡。
也许洗个热水澡能助他的脑子清醒一点。
果然是个好孩子,二话不说就乖巧的走向浴室。
对嘛!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若潮留下来收拾客厅,暗自决定要将剩下的十一罐啤酒藏到沈千帆看不到的天涯海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