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到公司,所有人都发现真矢额头上贴着纱布,但只有工藤敢跑去问他。
天川先生,你……工藤指着他额头的伤,那是怎么回事啊?在他相完亲的隔天负伤上班,这让参与他每次相亲的工藤十分疑惑。
被高跟鞋敲的。
他毫不隐瞒。
工藤一愣,高……高跟鞋?他脑海中立刻浮现昨晚那性感女子的身影。
难道是立原小姐?工藤难以置信地问。
不是她,是谁?说罢,他拿起笔,把立原邦彦的电话给我。
工藤一愣,你要……当然是报仇。
他面无表情地说。
报仇?工藤眨眨眼睛,扶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好吧?他瞥了工藤一记,怎么不好?你每回都那么恶整跟你相亲的小姐,会被打也是早晚的事。
话虽不中听,但说的都是事实。
真矢浓眉一叫,没人对我动过手。
那是因为大家对天川家有几分顾忌。
工藤说。
立原亚弓对我就没顾忌?他反问工藤。
工藤微顿,神情困惑。
她……她的反应是奇怪了点……拿高跟鞋敲他?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像她那种第一次跟人家见面相亲,就穿得性感花俏的女孩,确实是有点异于常人。
工藤,真矢认真地跟他的论起来,我不是第一次那么做,可是她却是第一个反击的人……你该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比较‘湿背秀’的吧?工藤眼底露出几分狎意。
知道他在暗指什么,真矢皱皱眉头。
我对她做的,跟我对其他人做的都一样。
那她……她很特别。
他打断了工藤,我只能说……她很不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报仇?工膝好奇地问,搞垮立原商事?真矢撇唇一笑,我没那么邪恶吧?那你说报仇是……工藤更是不解了。
整回去。
整立原邦彦?真矢睁了他一记,整他做什么?跟我相亲的又不是他。
那么是……立原小姐?工藤蹙起眉头。
电话。
真矢斜坐在椅子里,睇着工藤。
工藤微怔,什么?电话啊。
真矢有点不耐了,你今天怎么变笨了?噢……工藤一脸尴尬,你等等,我回座位拿。
说罢,他飞快地走了出去。
JJWXC拿着衣服鞋子来到立原家,里绿已有了被臭骂一顿的心理准备。
一进门,她就被佣人拖着往客厅跑。
她前脚刚踏进客厅,坐在客厅里的立原邦彦、立原伊势子就跳起来质问她。
你打了天川家的少爷!?伊势子凶恶得跟夜叉一样,你疯了?你想毁了立原家?她一脸茫然地望着伊势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那家伙跟立原家告状?他……他好意思告状?要不是他先轻薄她,然后又丢亚弓的鞋,她也不会捉狂啊!你真是活腻了你!伊势子气得跳过来,狠狠地在她胳膊上一拧。
唉唷!里绿疼得皱起眉头,却不敢露出不服的表情。
立原邦彦此时也加入,你是存心想搞垮立原家吗?你居然打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里绿赏了他一记,一脸天知道他是谁的无辜表情。
看见她那表情,立原邦彦一脸懊恼。
也是,她是不被接受的私生女,从小就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就算不知道天川家的厉害也不奇怪。
可恶。
他懊恼无奈地低咒,都怪亚弓,干什么叫一个土包子去帮她相亲?别赖在亚弓身上。
伊势子护女心切,将一切过错全推到里绿身上,都是这笨丫头,是她害的。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她不服气地说。
你没做?伊势子闻言,又狠狠地掐她一把,人家刚才打过电话来,说你甩他一巴掌,还用高跟鞋敲他额头,天啊……伊势子夸张地按着额头,一副快昏厥过去的模样。
你啊你,立原邦彦愠恼地看着她,你是哪根筋不对?你干嘛打天川家的少爷?他……是他……她想说出原委,却羞于启齿。
他什么?伊势子又凑上来,你根本见不得我们好,存心想让我们全上街要饭去。
里绿秀眉一蹙,闷开地说:有那么严重吗?谁说没有?!伊势子气急败坏地说。
从他们母子俩激烈的反应看来,他们似乎对那个天川真矢十分害怕。
他是什么三头六臂,了不起的人物啊?让他们上街要饭?需要那么夸大吗?他是御河集团的少东,你碰都不能碰他一下。
立原邦彦说。
御……御什么河?里绿不解地看着他。
跟你说,你也不懂。
立原邦彦哭笑不得,总之他是很尊贵的人。
她咬咬唇,一脸不汁。
他尊贵,那她就比较卑贱吗?何况要不是他先轻薄她,她也不会痛下毒手啊。
御河集团的总资本额在过去是八十亿美金,现在在天川少爷的操盘下,已累积到两百亿美金了,他不是一般人,你懂不懂啦?立原邦彦试着要让她知道天川真矢有多尊贵。
里绿怔怔地望着气恼却又无奈的立原邦彦,脑子里转着他所说的数目。
两百亿……美金?好巨大又模糊的数字,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换算成日币呢。
别跟她废话,总之这次咱们被她害死了。
伊势子恨恨地瞪着她。
这会儿,里绿总算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而她也终于了解天川真矢为什么会说他一句话就能搞垮立原商事。
真该死,看来他是真的有那个本事。
不过,他看起来明明像个凶恶的黑道,怎么却是大财团的少东呢?邦彦,你看这该怎么办?伊势子一脸忧心地问,人家要是追究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愁眉苦脸,懊恼地跟着一旁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里绿。
里绿拎着装有衣服及鞋子的袋子,不安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开始冒起冷汗。
客厅里静悄悄地,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只有伊势子不断发出的沉沉呼息。
忽地,电话铃声划破了几乎凝结的空气——立原邦彦抓起电话,喂?啊?天……天川先生?一听打电话来的是天川真矢,伊势子及里绿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是……是,真是非常抱歉,舍妹真是太不懂事了,我会……啥!?立原邦彦陡地一愣,你是说你……你要……要跟她交往?立原邦彦斜眼睨着里绿,她……她恐怕配不上天川先生……里绿脸色一沉。
那家伙要跟她交往?真的假的?在被她海扁一记之后,他还要求交往?他有病喔?是……是的,好,好的,我知道了,再……再见。
搁下话筒,立原邦彦神情茫然。
伊势子等不及他开口,忙着追问:他说什么?他……他要跟亚弓,噢,不……跟这丫头交往?立原邦彦点头,没错。
怎么会这样?伊势子难以置信地说,他前一个小时才打电话来,说里绿拿鞋子敲他,怎么现在又……他摇摇头,神情茫惑,我也糊涂了……说着,他望着里绿,总之他要求跟她交往。
我?里绿指着自己,声线倏地拔尖,我怎么跟他交往?我是替亚弓去的。
她趋前一步,夫人,既然他现在提出交往的要求,就让亚弓跟他来往吧,我想他应该认不出来的……你说什么?伊势子狠狠瞪着她,让亚弓跟他交往?对啊,你们不是说他是什么御河集团的少东吗?她有点自以为聪明地说:他长得很帅喔,亚弓一定会喜欢他的。
死丫头。
伊势子气呼呼地捏她一下,你想害死我们家亚弓?里绿一怔。
什么害?她是真心真意的嘛!他们不是都喜欢有钱有势又有型的对象吗?天川真矢具备以上的所有条件耶。
你以为他真想交往啊?伊势子哼地一声,我听说天川家的少爷是个性情怪戾的人,你打了他,还要叫亚弓去帮你收拾残局?里绿微顿,您是说他……他想……他想报复。
伊势子斩钉截铁地说。
啥?!这事情真的有点大条了喔。
不会错的。
伊势子眉头一皱,他所说的交往绝不是一般的交往……那您还叫我去?里绿忍不住抗议着。
伊势子白她一记,是你惹的祸,你不去谁去?没错。
一旁,立原邦彦附和着,现在他已经开了口,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你也得去。
不要。
拜托,她跟他交往简直是羊入虎口,天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她。
不要也得要。
伊势子两手往腰际一插,一副逼良为娼的老鸨儿架式。
夫人,我……我不行啦……她抵死不从地,我笨手笨脚,一点都不像上流社会的人,他会发现的……伊势子斜睨着她,你放心吧,他不是真心要跟你交往,只是想教训你,整整你罢了。
我不要,他……他亲我又摸我!虽然她极不愿把他对她做的事说出来,但逼急了,她终究忍不住地脱口而出。
她以为她这么一说,伊势子母子俩会因此而同情她,但她错了。
伊势子挑挑眉,不以为意地说:摸一把又不会掉块肉。
我告诉你,立原邦彦指着她鼻子,现在你已经闯了祸,就算他要你跟他睡觉,你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什么?她惊愕又生气地说:我又不是在‘卖’的。
你想看着老爸辛辛苦苦创立的立原商事倒闭吗?他神情严厉地说,只要他一个不高兴,立原商事就会马上走入历史,你知道吗?里绿陡地一震。
虽然她是私生女,但爸爸在世时,对他们一家三口是非常照顾的。
尽管母亲没名没分,可是爸爸给她及正秀的爱,并不少于给立原邦彦跟亚弓的。
一想到爸爸的公司,可能因为她一时的冲动而毁掉,她抵死不从的决心动摇了。
见她稍稍软化,立原邦彦立刻好言相劝,动之以情。
里绿,他从没这么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过话,事情也许没那么严重,他可能只是想闹闹你,等他气消了,一切也都过去了。
里绿幽幽地睇他一眼,无奈写在脸上。
为了立原家好,你就应付应付他吧。
他说。
看来她没有别的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乖乖就范的同时,尽量的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她一脸哀怨。
这才对嘛。
伊势子脸上堆满笑意,虽然你随母姓,但好歹也是立原家的一分子嘛。
里绿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拜托,这时候才说她是立原家的一分子,会不会太晚了啊?对了,里绿……立原邦彦笑看着他,显然己安心许多,天川少爷约你明天晚上八点,在筑地的越后屋见,你要准时到。
可是我要上班……她晚上在居酒屋兼差,哪有美国时间跟他约会?请假。
不等立原邦彦开口,伊势子语带喝令地说。
迎上她严厉可怕的目光,里绿只得闷闷地点头了。
好吧……JJWXC筑地,越后屋。
因为必须再服天川真矢见面,里绿带去归还的衣服及鞋子,并没回到亚弓手中。
知道她没有名牌服饰的伊势子,把那套衣服及靴子都送给了她,要她继续充当富家千金立原亚弓。
这当然救了她一命,因为亚弓再也见不着那只污损的鞋,但……要她再重披战袍去见天川?那她干脆脱光光去见他比较快!总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穿那样的衣服去见他了,什么名牌嘛,布料那么少,啐。
因为不敢再得罪他,她提早十分钟到达越后屋。
他还没到,所以服务人员先将她带至天川真矢早已订妥的包厢里。
这个包厢位于料亭的边侧地带,既安静又隐密。
门外面对的不是其他包厢,而是一个漂亮的和风庭园。
风景美是美,她可投有闲情逸致欣赏。
为了今天的约会,她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好,不是太兴奋,而是太紧张。
天知道那个凶星转世的家伙,会怎么恶整她……枯等大半天,她翻腕一看,八点半了。
约人家还敢迟到?她嘀嘀咕咕地说。
难道说,这就是他恶整她、报复她的第一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招数也未免太幼稚了。
天川先生……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这边请。
凶星来了……里绿不自觉地背脊一麻,整个人僵硬起来。
拉门一开,高大的他探进头来——她正襟危坐,瞧都不瞧他一眼。
天川先生,可以上菜了吗?服务人员恭敬地向。
好。
他说。
脱掉鞋,他走了进来,而服务人员随即拉上了门。
他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
坐下时,他将袋子往旁边一搁,闲闲地问:你饿了吧?里绿抬起眼帘睇着他,一眼就看见他额头上覆着的纱布。
说真的,她心里有一点点的歉疚。
虽说他活该如此,但用鞋跟打人毕竟是很危险的,尤其她还打他的头。
一个不好,她可能就要吃上蓄意伤害或什么过失致死的罪了。
不过,她干嘛有罪恶感?他亲她摸她,本来就可恶。
上了法庭,她应该可以以自卫辩解吧?怎么不说话?真矢倒了杯水喝着。
她一脸冷淡,视线甚至不肯集中在他脸上。
要不是为了爸爸的立原商事,以她的个性,是不可能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的。
见她摆出一副就是不甩你的姿态,真矢有点不满,你装什么酷?她敲伤他的额头,他可以不跟她计较;但她不理他,这就让他相当不悦。
里绿眼帘一抬,不甘地睇着他。
我根本不想来。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说了气话。
噢?真矢挑挑眉,细细打量着今天的她。
今天,她穿着简单而休闲,而且还在短袖上衣外加了一件薄外套。
若不是他对她印象深刻,恐怕无法将她跟前天的她联想在—起。
你今天穿得很……保守。
他说。
她白了他一眼,我怕被野兽袭击。
他唇角一勾,笑了起来。
我攻击你可不是因为你穿成那样。
她微怔,疑惑地望着他。
不是吗?那么……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轻薄她?他凝睇着她,唇边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即使你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我还是会攻击你。
听他这么一说,里绿的耳根顿时一热,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警觉地瞪着他,下意识地抓紧外套的前襟。
睇见她那惊慌失措的可爱模样,他心里有一种小小的快感。
放心,今天不会。
他眉梢一扬。
里绿眉心一拧,不满地凝视着他。
耍我?她一肚子的傻恼,却碍于为大局着想而不能发作。
对不起。
他突然说道。
她一怔,困惑地看着他。
他是为前天的行为赔不是,还是为今天的迟到道歉?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有点不以为然。
挑挑眉,她淡漠地损了他一句:原来你这个人会说对不起。
谁跟你对不起?真矢眉丘微隆,一脸正经地说,我要你跟我对不起。
她陡地一震。
要她跟他对不起?他有没有搞错啊?他一脸严肃,你‘伤害’我,跟我说声对不起是应该的吧?我伤害你?可恶,是谁伤害谁?要是她得了相亲恐惧症候群或是什么恐男症的话,找谁算帐啊?你把我打成这样,难道不该为你不当的行为致歉?要不是你……你……她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你如果没对我……对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索性接腔:我摸你亲你,你也已经打了我一巴掌不是吗?那样就想扯平吗?她抗议着。
那你想怎样?他睇着她,身子自然地往前一欺。
虽然隔着桌子,对面而坐,里绿还是因为他的大动作而警觉地往后一坐。
她有趣的反应让真矢更兴起捉弄她的念头,不过……她怎么那么容易脸红?衣着那么性感的她,却是朵害羞的雏菊?以他的经验,通常敢穿成那样的女人,在男女关系上即使不算开放,至少也算是有经验。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对了,他睨了她一记,你刚才说你根本不想来?废话。
她没好气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是来了?我是逼不得已的。
她据实以告。
他微怔,逼不得已?谁逼你?虽说他不奢求她在听到他想跟她交往时敲锣打鼓放鞭炮,但用逼不得已形容,听起来还真是不顺耳。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他也是抱着整她的心态提出交往。
她是父亲挑上的对象,他不可能爱上她。
他愿意跟她交往只是想恶整她,只是觉得地还算有趣,只是……对,只是这样。
邦彦哥说我要是不从,你就会搞垮立原商事。
她说。
他挑挑眉,所以说,你是为了立原商事,才勉强答应跟我交往?没错。
你回答得那么绝对,还真是伤我的心。
他唇角一勾,笑得有几分不悦。
你才不会伤心。
她不以为然地说,你说要交往,还不是另有目的。
噢?他露出你不笨嘛的嘲谑表情。
见他不否认,她吸了一口气,让胸口满满的都是空气,然后再呼地将它吐出,说:说吧,你想怎么整我?他睇着她,脸上没太多的情绪。
你这个人倒是很干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别拖拖拉拉。
她一脸壮烈。
为了生活,她每天要兼三份差,从早到晚都不得休息,哪有时间跟他继续约会下去?最好他今天就把仇一次报完,别再浪费她的时间。
我不打算整你。
这句话不完全是真的,但事实上,他确实也还没想到方法整她。
是吗?她眼底闪过一抹黠光,那就是说……我可以拒绝跟你交往?他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咧嘴一笑,他难得露出了顽童般的笑容。
想都别想。
什……她一怔。
要是你敢拒绝,我就把立原商事搞垮。
他面带微笑,却语带恐吓威胁。
里绿懊恼地瞪着他,你真卑鄙。
我是很卑鄙。
他一副你咬我啊的表情。
里绿气得想真咬他一口,只是不知为何,他耍无赖的样子还是那么该死的好看。
真不公平,长得好看的人就比较有耍无赖的本钱吗?嘟着嘴,她极度不甘地将视线往旁边飘,故意无视于他的存在。
突然,他将身旁的袋子往桌上一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