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放弃这个机会?一接到石神的电话就立刻杀到持罗住处的美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无所谓的她。
对。
她点头,反正有人那么想要这份工作,我就让给她吧。
你是不是秀逗啦?让?美羽手叉着腰,暴跳如雷,小姐,你不需要这个工作机会吗?你现在需要钱,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需要钱,但我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身体。
模特儿卖的就是脸蛋跟身体。
不是在床上卖!美羽一震,惊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她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为什么在面试前请我吃饭吗?美羽皱皱眉,不是因为他对你有好感吗?他是对我的身体有好感。
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人。
美羽不以为然。
你了解他多少?他没有过任何负面消息,形象也非常良好,不像你说的那种人……我亲耳听见也亲眼看见。
要不是听到又看到,她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美羽微怔,你听到什么?又看到什么?持罗眉心一蹙,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说嘛。
美羽好奇地追问。
片仓舞想跟他上床,以换取签约的机会。
她说。
美羽怔愣了一下,没有反应。
见她的反应如此稀松平常,持罗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般瞪着她。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有啊。
有你还那么平静?持罗微鼓着脸颊,我看你才真的秀逗了。
是片仓舞要跟他上床,又不是他。
美羽说。
问题是他有兴趣。
想起他问片仓舞你能做什么,她不觉气恼起来。
明明一副很有格词、人品高尚的模样,为什么净干一些肮脏龌龊的下流勾当呢?你怎么知道他有兴趣?美羽替他抱屈,有很多女人为了成名都会这么做,错未必在男人身上。
喂,你干嘛替他说话?因为他出得起钱。
美羽直截了当地说,他能解决你目前的困境。
所以我就该出卖自己?没人叫你卖身。
美羽一脸有那么严重吗的表情。
她没好气地白了美羽一眼,总之这份工作,我不要了。
八千万的签约金,你不要?美羽一脸傻恼,你还没觉醒吗?我觉醒了,而且还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
她说。
我是说你家的负债。
美羽坐了下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积极地帮你接通告啊?你没看见持一为了钱焦头烂额的窘状吗?说着,美羽叹了一口气,神情突然变得沉郁。
美羽……持罗歉然地睇着她。
美羽跟她相识多年,以前也常在她家出入,她知道美羽对持一有份纯纯的爱慕。
美羽那么努力地替她接洽工作,不只是为了她,也为了她哥哥持一。
持一以前是个硬颈的人,可是他现在却经常要向人低头……美羽神情黯然地续道。
美羽,我知道你关心我,也关心我哥哥,但是关川百货这份工作,我真的不能接受。
说着,她握住了美羽的手,诚恳地看着她,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吗?望着她,美羽幽幽一叹,算了,反正你已经弃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只能拱手让人了。
别苦瓜脸啦!持罗拍拍她的肩,我还有好几个广告可拍。
可是钱没那么多。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只要工作顺利,迟早能把我家的债务还清的,你说是吗?看美羽满面愁容,她安慰起她来。
美羽无奈地一叹,你说是就是罗。
抬起脸,她看着持罗,发现到她耳朵上的那一副耳环。
好漂亮的耳环,什么时候买的?说着,她伸手去摸了一下。
经她_提,持罗飞快地把脸探到镜子前,一照,她吓了一跳。
天啊!怎么了?她一脸懊恼地说:我把人家的耳环戴回来了。
说着,她把耳环取下,交给了美羽。
帮我还回去,谢谢。
她说。
美羽噘起嘴,你干嘛不自己还?你是我的经纪人耶。
对,经纪人,不是菲佣。
美羽嘀咕着。
持罗揽着她的肩,撤起娇来。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拜托嘛。
你真的吃定我了。
说罢,美羽轻哼一声。
★ ★ ★看着桌上的那对民族风耳环,无悟神情冷肃而凝重。
弃权?她什么都没做就自动弃权?她不是为了成功、为了翻红,不惜利用他制造绯闻吗?她已经离成功不远,怎么会临阵退缩?难道她在耍什么心机?可恶,她一点都不像是那种女人,为什么却……正想得出神,有人敲门――进来。
他打开抽屉,将耳环往抽屉里一扫。
关川先生……石神走进来,关上了门。
什么事?他看着石神,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是关于代言人的事……这次,石神说话分外小心,关川先生不用片仓舞,而天宫持罗又弃权,那我们的代言人人选该……你找过她吗?无悟瞅着他,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石神眉头一垂,我跟她的经纪人鹤田小姐联络过……她怎么说?她说天宫持罗十分坚持不接这份工作。
石神说。
闻言,他脸上一沉,不发一语。
关川先生,这件事得赶紧定案,不能再拖了……行了。
他打断了石神,你出去吧。
石神微怔,疑惑地睇了他一眼,是,那我先出去了。
说罢,他弯腰一欠,转身走出办公室。
无悟站了起来,缓步至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热闹繁忙的街景,他神情凝沉。
抢着要这份工作的女星或名模多不胜数,而也不是没有人可以胜任。
但为何他独丽天宫持罗呢?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能教他割舍不下?难道说他……他陡地一震,浓眉一倒。
他喜欢上她?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利用他炒作新闻的女模?但如果他对她并没有纯公事之外的欣赏,又为什么在意她?看来他必须尽快厘清这一切,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当面问她。
★ ★ ★谁?听见门铃声,正在吃餐盒的持罗口齿不清的问道。
是我。
门外传来的是男人的声音。
是我听起来就像是彼此熟识的人在说的话,她不多想,脑子里立刻浮现一个人的身影――持一。
她飞快地把嘴巴里的饭粒嚼烂吞下,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她连看都没看就叫着:你怎么来了?站在门外的无悟眉心一拧。
你怎么来了?这表示,她有一个不定时,甚至是随时会造访她的男人吗?不知怎的,他突然介意起来,虽然他自知没有那种立场及必要。
我不是你以为的人。
他说。
看着突然现身的他,她猛一怔。
他送她回家过,所以知道她的住处并不奇怪。
她比较好奇的是……他来做什么?想起两天前的事,她不自觉地板起脸孔。
关川先生,有何指教?感觉到她的不欢迎及不友善,他不免疑惑。
在这之前,他觉得她对他虽然颇有戒心,但态度还算客气,怎么今天却一副不悦的样子?她不需要这样对待他吧?再怎么说,她可是利用他得到了不少好处。
听说你放弃了担任关川百货代言人的机会。
她迎上他的目光,挑挑眉,我想你应该已经有人选了。
我是有人选。
那就不必在乎我是不是弃权。
他神情严肃地凝视着她,我的人选弃权了。
她一怔。
他是说……他所谓的人选是她?片仓舞呢?难道他想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不只跟片仓舞有一腿,就连她都不想放过?忖着,她越觉生气。
就我所知,不是这样。
她不客气地直视着他,片仓小姐应该很合你意才对。
他眉心一拧,她不是我要的人。
她一震。
片仓舞不是他要的?既然不是他要的,他为什么要跟她……可恶,这个男人竟然比她所想的还要恶劣。
是吗?她秀眉一横,语气强硬地说:我也不是你要的人。
说罢,她就想关上门。
慢着。
他一伸手,抵住了门板持罗生气地瞪着他,请你放手。
我想知道你弃权的真正原因。
他说。
那并不重要。
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迎上他坚决而澄澈的眸子,她心头一震。
像他这种假公事之名,行泡妞之实的人,为什么会有一双那么幽深真诚的眸子?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是那种花花公子。
你对合约及酬劳有什么不满意吗?他问。
不,她坦诚,合约及酬劳都非常吸引我。
他眉丘一隆,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出卖身体。
他一怔,出卖身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她愠恼地说。
我不清楚。
他眉心一沉,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清楚的说,就是……她气恨地瞪视着他,我不会为了工作跟你发生关系。
他陡地一愣,谁告诉你得为了工作跟我发生关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把脸一别,一脸的不屑。
他不知道她这样的资讯是哪里来的,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她对他有所误解。
有八卦报导那么写我吗?他眉心一皱。
没有。
她将脸转了回来,直视着他,我从不看什么八卦报导。
他微怔。
她不看八卦报导,却知道要利用八卦报导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那么你有何凭据认为我是那种人?因为我……她实在不想再提那天的事,我想没必要再说了。
我不喜欢被误解。
这不是误解。
她坚决地想开上门,但却不敌他的力气。
因为关不上门,她恼火起来。
请你离开。
我也请你把话说清楚。
他脾气也上来了。
持罗眉心一拧,措词严厉且强硬,你是个毫无格调的人。
听到她这般严厉的指控,他愣了一下。
毫无格调?她敢说他毫无格调?从他遇见她以来,净做些没有格调之事的是她吧?他唇角一扬,冷然一笑。
你跟我讲格调?听见他话中带着点损她的味道,她一怔。
挺直背脊,她不满地直视着他霸气又锐利的眼睛,你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你应该也很清楚。
他以她对待他的方式来还击。
她眉头一叫,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睇着她,他又是一记冷笑。
跟他装蒜?她做过些什么事,她自己应该知道。
好强且自负的她,根本无法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指控及言语奚落。
请你把话说清楚,好吗?说话喜欢不清不楚的人,是你才对吧?他眼底有一种严厉的光芒。
她愕然地望着他,一脸迷茫。
你……论格凋,我想你比我差多了。
他说。
你!她气愤地扬起手来,冲动的往他挥去。
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目光阴鸷地瞪住她。
你不该这么放肆。
她知道自己动手不对,但他说她放肆?他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草的老大姿态?她不赚他的钱,不必看他的脸色。
而且就算她必须赚他的钱,以她的性格也不可能低声下气,委屈卑微。
她怒视着他,奋力地想挣脱他的手。
放手!你在打什么主意?他盯着她,语带质问。
你莫名其妙!她愤怒地大吼。
你千方百计的争取曝光机会,不就是为了能翻红,夺回你第一名模的地位?他神情凝肃地看着她,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你却放弃?我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她一怔,惊疑地望着他。
是的,她是想翻红,想赚钱,想赶快还清家里债务,然后再回去过她那闲云野鹤般逍遥的日子。
但他干嘛那么在意她为何放弃?漂亮又想攀龙附凤的女星女模,多如过江之鲫,只要他招招手,就有人自动送上门,应该不缺她一个吧?怎样?是她比较有挑战性吗?你不需要懂,因为像你这种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想糟蹋别人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她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他浓眉叫皱,不解又愤怒地瞪着她。
别把自己说得跟女神一样圣洁。
他沉声说道,你所做的事并不光明磊落。
你!他猛地松开她的手,好,既然你放弃,那我也没必要捧着大把钞票来求你。
她恼怒却不知如何是好地望着他。
不管你玩的是什么把戏,这份工作,你是无缘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持罗愤恨地关上了门,气得感觉心脏都快停了。
她背靠着门板,努力调整自己急促又紊乱的心跳及呼吸。
她好气、好恼,也好受伤。
一种无以名状的委屈及羞愤袭击着她,待她惊觉,不争气的眼泪已自她眼眶里涌出――★ ★ ★一夜未合眼,持罗到了天色渐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听到了电话铃声――喂?她累得快没气力地抓起话筒,哪位?持罗……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母亲芳子的声音。
妈?听见妈妈略带泣音的说话声,持罗立刻醒了。
怎么了?持罗,持一他……芳子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
她从床上跳了起来,妈,发生什么事?持一他现在在医院……哥怎么了?他……他吞药……什……她陡地一震。
持一吞药?怎么会这样?哪家医院!?她问。
武藏野纪念医院。
芳子说。
我马上过去。
她挂了电话,三分钟内梳洗更衣完毕,然后出门。
搭上平时舍不得搭的计程车,她飞快地来到了武藏野纪念医院。
跟柜台问清房号后,她焦急地来到813号房。
推开房门,她看见父亲天宫启介跟母亲芳子都在房里,而持一躺在床上,看来意识还算清醒。
哥,她关上房门,快步走了过去,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会……她实在不想把自杀两个字说出来,因为那真的很让人伤心。
持罗,持一虚弱而歉疚地看着她,让你担心了……哥……她鼻子一酸,眼睛一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天宫持一的家属吗?一名护士开门走了进来,麻烦到柜台办一下住院手续,好吗?我去吧。
天宫启介看看刚来的持罗,你跟持一聊聊。
我跟你一块去。
芳子说。
也好。
天宫启介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而不忍接受儿子吞药自杀事实的芳子,也尾随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她跟持一,而刚才碍于父母在场而不好提出的问题,也在此时说出了口。
哥,你为什么自杀?为什么做这种傻事?她红着眼眶问。
持一一脸惭愧,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做……哥……让你跟爸妈担心,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只是……他长叹一声,昨晚在算帐目,突然觉得很无力……有那么多钱的问题要处理,我真的觉得很累……哥,我拿给你的钱帮不上任何忙吗?不,你帮了很大的忙,只是有时缓不济急,我……说着,他眉头一蹙,感慨地叹道:也许我太软弱了。
不是那样的,哥……家里没发生变故前,我从不须看人脸色,或许是因为这样,我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
哥,我……我真没用,居然帮不上忙……持罗难过地掉下眼泪。
持罗,持一睁着她,温柔地说道:你别那么想,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噙着泪,她幽幽地望着持一真的?真的。
他点头,我不会再让你跟爸妈担心的。
持罗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掉。
绝不济急。
是的,她赚的钱对她家的债务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
她需要一大笔钱,一次进帐。
因为唯有这样,才能疏缓她家吃紧的财务。
一大笔钱?她到哪里去找一大笔钱呢?突然,一个念头钻进了她脑海中――又是那个,她推掉了、不要了、放弃了的赚钱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