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025-03-29 11:37:46

云儿一路回到了家中,却不敢惊动已经熟睡的母亲。

她怕的不是别的,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噩耗告诉母亲。

她—个人凄凄恻恻地回到房里,心里却空茫茫地没有头绪。

额济纳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为什么能狠得下心杀害她父亲?该死!她早该知道的呀!他是金国大将,是即将入侵大宋的女真人,难道她还天真的以为他会为了她而作出任何妥协?她怎么会忘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查敌情呢!推开房门,她赫然发现刚才自将军府匆忙离开的额济纳,居然就在她房里。

她震惊得没了半点反应,而额济纳只是一脸忧心地趋上前。

你去哪了?我以为你出事了!说着,他拖起她的手,走,叫你娘赶紧收拾一下。

做什么?云儿就像是个被抽走灵魂的活死人似的。

她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催促着她快杀了额济纳,但是她的手脚却不听使唤地有点瘫软。

见她一脸木然,额济纳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说明她又父亲已横死狱中的事,但事情紧急,又由不得他不说。

云儿,你听我说。

他搭住她的肩,用力掐住她柔软的肩头,你爹已经死了。

我知道。

她依旧呆呆木木地。

额济纳一怔,你知道?这事情方才才发生,她是怎么知道的?看他一脸惊讶,云儿心中不觉怒火中烧。

他还想装傻充愣吗?难道他想随便编个理由瞒天过海?不,不可能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他真做了那种事,那么他谁也骗不了!杀了他!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而她的手竟在此刻无端地颤抖起来。

看她神情不对劲,额济纳亦觉疑惑,但他只以为那是因为她受到刺激的缘故。

云儿,你怎么了?云儿一抬眼,目露杀机地瞪视着他,额济纳,纳命来!说着,她拔出他之前送给她防身的短刀刺向了他。

你疯了?额济纳眼明手快地侧过身子,一把夺下了她手中的短刀。

我是疯了!若是没疯,我就不会惹上你这种煞星!短刀被夺,她神情更是愤恨。

你说什么?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少装蒜!她指着他鼻子,痛心地骂道:你这女真鞑子,还我爹命来!他陡地一震,还她爹的命?她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爹不是我杀的。

是我亲眼看见你离开牢房的,你还想骗我?她声泪俱下地诘责着。

听她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她刚才也去了将军府。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杀了你爹对我有什么好处?因为你以为只要我爹一死,我就会了无牵挂地跟你走!她悲恸地说道。

我到的时候,你爹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骗人!她朝他大喝一声,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她歇斯底里地捂着耳朵,像个疯妇般摇头晃脑。

我骗天骗地,也绝不会骗你。

他猛地攫住她,并将她捞进怀中紧拥着。

放开我!放开——父亲的横死叫她内疚不已,而他的欺骗则教她伤心欲绝,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几乎使不出力来挣脱他。

她无力地瘫在他怀里,泪水仿佛瀑布般直下。

额济纳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口上,他要她听他诚实的心跳,他要她知道他所说的都是真话。

云儿,你爹临终前要我照顾你和你娘,看在你爹的份上,跟我走。

不!不!我不会!不会再相信你这个充满野心的女真人了!她突然推开了他,一脸憎恨地膜视着他。

他沉默地凝视着她,你真的怀疑我?看她的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的清白了。

其实也难怪她会那么想,在汉人心目中,所有女真人都像是博札尔那种残暴没人性的禽兽,他们野心勃勃,嗜血成性,没文明,他们全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突然将短刀塞回她手上,如果你不信我,就杀了我。

他以他那双澄澈如湖水般的眸子俯视着她。

你以为我不敢?云儿握紧刀柄,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他望着她,一副就死模样。

你敢,反正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她相信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这把短刀刺进他的心脏,但是为什么她觉得迟疑,觉得心痛呢?她迟迟不动手,是因为她爱着他?月云儿,你这个不孝女,快杀了他!她心中的声音在催促着她。

眉心一揪、双眼一闭,她猛地将短刀刺向他去。

额济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喊着他的名字,是不是因为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叫唤他呢?一种刀刃刺进人体的感觉自她掌心传来,那种可怕又真实的感觉让她猛地松开了手。

她没听见他的痛苦呻吟,什么都没听见……睁开眼,她看见额济纳平静一如往常的神情,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形影烙印在自己眼底似的。

额济纳!这一际,她突然好怕他会真的死掉。

是她想要他死的,为什么到头来怕他死掉的也是她?细看之下,那柄短刀并没有刺中他的心脏,而是刺在他腰侧;他没闪躲,是她自己避开了他的要害,是她躲开了……你可以躲的。

她声音颤抖地注视着他,为什么不躲?你真的想死?他拔出短刀,那腰侧旋即血流如注。

我躲了就代表我心里有鬼。

说着,他以手掌按住了伤口。

你?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他的清白,你走!她不能心软,不能就这么相信了他。

在她心中,额济纳已经死在她刀下了,自此以后,她不会再想他、不会再见他!滚!她指着房门,痛心地大喊。

瞥见她因激动而颤动的肩膀,额济纳心中亦是百般不忍。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是听不进去他说些什么的,她需要时间冷静下来,需要空间让她自己沉淀。

自己小心。

他发自内心地关怀着她。

云儿别过头,绝情又不领情。

待额济纳离开后,云儿压抑着的情绪终于溃堤,她趴在床上痛哭失声,因为她知道她和额济纳的情缘是真的尽了。

当她一刀刺向他的时候,她当他已经死了,而她自己也死了。

—夜的痛苦煎熬,云儿眼未阖、人未眠,满心满脑想的都是父亲,还有无缘的他。

说了不想,但不想却真的好难。

那一刀虽然不会要了他的命,但势必也伤他不轻。

这时候,他该出关去了吧?走了也好,往后相见,他们就将是对立的敌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边露出晨曦,她随即拖着疲惫酸软的身子前往将军府。

她不能让父亲那么寂寞地死在牢房之中,她一定要将他的尸首带回家里安葬。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将军。

她神情毅然。

噢。

因为她曾是高世杰的拜堂妻子,又是参将之女,将军府的守卫们很快就将她带往大厅。

在大厅里等了好一会儿,高嵩终于出来了。

将军!有什么事吗?她大清早来见他,不禁满腹疑窦。

云儿屈膝跪地,请将军让云儿将父亲的尸首带回安葬。

说着,她声音哽咽。

毫不知情的高嵩一听,不觉怔愣住了。

将尸首领回?月慎之什么时候死了,为什么他不晓得?爹!高世杰急急忙忙地自一旁冲了出来,附在高嵩耳边唧唧哝哝地不知说些什么。

高嵩不动声色。

他斜觑了高世杰一眼,颇有责怪之意,而高世杰则心虚地低下了头。

将军,拜托您了!云儿未察觉高嵩父子俩的神色有异,只是低头哀求着。

高嵩老谋深算,心机颇重,哪是那么容易就露出破绽。

你爹在牢里,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佯装不知情。

我爹他……他被赤骥杀了。

云儿哽咽难言地泣道。

什么?高嵩这会儿是真的吓了一跳。

昨晚我跟踪他,是我亲眼看见他从牢房里出来的。

高嵩与高世杰互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着相同的打算:既然她误以为杀害她父亲的凶手就是额济纳,那么他们就顺水推舟,将一切都推给他。

云儿,高嵩表现出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我会帮你将你爹安葬,也会想办法帮你报仇,你别伤心了。

他伸手扶起了云儿,又说道:你好歹也和世杰拜过堂,算来也是我的媳妇儿,这件事我会替你做主的。

云儿抬眼望他,一脸感激。

难道是她误会了高家?难道她一直以为是敌人的,才是真正待她好的人?蓦地,她想起额济纳说高家和博札尔勾结之事。

不,她不能相信那个杀了她父亲的女真人,她绝不能再被他的花盲巧语所欺!将军,请别将我爹是遭赤骥所杀的事情告诉我娘,我怕她会……我知道,我会说他是以死明志而自杀的。

高嵩微笑地打断了她,你先回家去吧!我会派人把慎之的尸首带回你家的。

她点头,嗯。

向他恭敬一揖后,凄然而去。

云儿离开后,高嵩脸上那阴沉狡黠的神情重新浮现。

世杰,这次你真是错有错着。

说着,他纵声一笑。

高世杰哼地一笑,现在我们可以把月慎之的死,赖在赤骥头上了。

高嵩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们得先‘引蛇出洞’,才能一举将他扑杀。

高世杰一愣,爹是说……我要你尽快将月慎之下葬,然后再上月家提一次亲。

什么?高世杰陡地大叫,爹,那贱丫头可能已经是赤骥的人了,我不捡他穿过的鞋!高嵩阴阴一笑,谁要你真的娶她?爹的意思是……高世杰虽然坏,但还不够聪明。

要是赤骥真对月丫头动了情,那他一定会出面阻止你们成亲,到时我要他血溅将军府。

高世杰顿了顿,总算明白了他爹的计划。

爹,这招真是高!高嵩哼哼地冷笑着:月丫头现在对赤骥是恨之入骨,到时就算我们不动手,她也会自己动手。

说罢,他得意而猖狂地大笑。

对了,高嵩笑容一收,仔细叮嘱着:马上通知博札尔,杀赤骥这等大事,他怎能不在场?高世杰撇嘴一笑,孩儿立即去办。

两日内,月慎之便在高家的协助下迅速下葬;钟琪尽管伤心,但有女儿随侍在侧,倒也不觉得那么孤独无助。

月慎之下葬的隔天,高世杰突然登门提亲。

什么?钟琪惊愕不已,高少爷是说——高世杰一脸诚恳,我想和云儿再成一次亲,家父也已经答应了。

但是云儿闯了那么多事,我怕她会给将军带来困扰。

女人首重名节,而如今的云儿却一这样的她能被高家接受吗?高世杰语意坚定而执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望着一旁沉默不语的云儿,云儿和我有指腹之约,如今月叔叔又不幸横死,我是该负起照顾的责任。

这——钟琪一脸为难。

她知道云儿向来不喜欢高世杰,但高世杰突然在这节骨眼上提亲,实在教她很难拒绝,毕竟高家才刚帮忙安葬了月慎之。

云儿一言不发,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如今高世杰再一次上门提亲,着实让她感触良多。

当初她要是不逃跑,现在应该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吧?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想通呢?如果她早点想通这道理,她爹就不会死于非命……都怪她任性,都怪她自私,她只想着自己,只想为自己而活,只想得到她认定的自由,而现在却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都是她!我答应。

她无意识地开了口,无意识地答应了高世杰的提亲。

云儿?钟琪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后天我们就成亲。

高世杰喜出望外地说道。

后天?钟琪一震。

干嘛这么急?高少爷,云儿还在守孝,这——娘,云儿打断了钟琪,不打紧,后天就后天。

这件事对她来说是越快越好,她要在自己还有冲动,还没后悔之前嫁给高世杰,因为她认为这也是忘记额济纳的最好方法。

高世杰站了起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那我先走了。

高少爷您慢走。

钟琪起身送客。

别送,别送。

高世杰兴匆匆地转身离去,满心月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即将可以玩弄云儿,以报她逃跑之仇了。

云儿——待高世杰离开之后,钟琪一脸忧心地望向云儿,你真要嫁给他?她面无表情,神情凄侧,要是我再坚持,我会失去所有。

说着,她眼底泛着泪光,娘,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云儿!钟琪知道这不是她真心所期望的归宿,但这是她的决定,做母亲的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你们听说了吗?你是说月参将的女儿要嫁给高少爷的事吧?大街上、茶楼里,这件事几乎成了人们闲聊的话题。

她不是被掳走了吗?唉,东西失而复得是好事,女人失而复得可就不肯不楚、不干不净的了……嘘,有人低声阻止着,别乱说话,当心将军府的人听到就有你受的。

就是嘛!这也不干咱们老百姓的事,别提了。

在人声杂沓的茶楼中,一名身披斗篷的俊伟男人,正静静细听着他们的谈话,他就是依旧留在城里的额济纳。

为了云儿,也为了死去的月慎之,他必须留在这儿保护云儿母女俩,但这个消息却教他再也无法平静。

云儿要和高世杰成亲?她为什么要那么做?高世杰那种人怎可能会善待一个曾经逃离,而且还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的女人?云儿难道不知道这一点?难道她不怕他日后会凌虐得她生不如死?难道她宁可嫁给一个当初极力想摆脱的男人,也不肯跟他走?不过,高家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亲?再者,以高家的声望,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嫁进门?莫非——……莫棵高嵩想藉云儿引他现身?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得从长计议了。

高家办喜事,而且目的又是为了引他现身,他想……一定少不了博札尔。

这座城将会很热闹。

这是她第二次披上嫁衣,而嫁的却还是同一个人。

对象不变,她的心情也没变。

她依旧是一副郁郁难欢的神情,依旧是怀着一颗不甘又无奈的心……今晚之后,她就是高世杰的人了,而额济纳的声音及形影,从此只会在她梦里出现。

将军府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而当初曾意图玷污她的博札尔居然也列席。

他的出现让云儿觉得很不舒坦,同时也教她再度想起额济纳所说的事……其实高嵩是边关守将,而博札尔是金国特使,高家邀请他参加婚宴也属平常,她实在不必有太多想象。

何况,她不是已经决定不再相信额济纳所说的任何事了吗?今晚气氛显得有些诡谲,府内明明办着喜事,府外却重兵集结,一副随时备战的状态,就连席上的高嵩及博札尔亦一脸警戒的模样。

高嵩、博札尔以及高世杰不时交换着眼色,不过这些,云儿都因为披着红盖头而错过了。

他没来。

博札尔低声和高嵩交谈着。

难道他已经出关了?高嵩猜疑着。

博札尔摇头,不可能,如果他出关,有人会通知我的。

那么——高嵩皱起眉头,也许他并不在乎月丫头嫁给别人。

不,博札尔哼地冷笑,他对你的‘媳妇儿’可痴情了。

他没把他曾差点玷污云儿之事告知高嵩,毕竟那会让他们的友好关系显得尴尬又难堪。

希望如此!高嵩沉吟着。

一直到婚宴结束,额济纳都未出现在将军府,府外也是风平浪静。

因为始终等不到额济纳现身,嗜酒贪杯的高世杰也在那帮狐群狗党的劝酒下,狂饮了起来。

终于,参加婚宴的宾客们都尽兴离去,而喝得烂醉的高世杰亦在友人的搀扶下,闹哄哄地进到了新房。

听见房门外嬉闹的声音,云儿就知道是高世杰回来了。

突然,她紧张了起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高世杰粗鲁地推了开来,他重重地关上门板,颠颠倒倒地步向云儿。

云儿低垂着脸,盖头布下是她惊惶的脸。

月云儿——高世杰黄汤下肚,那惹人生厌的死德行就显露无遗。

所谓喝酒误事,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一把抓下头盖,伸手将云儿推倒在床上,春宵一刻值千金,来——说着,他便动手拉扯她的衣服。

不!云儿婉转地拒绝着。

她心里明明已经决定要嫁给高世杰并成为他的人,但当他真的靠近,她的身体又本能地拒绝了他。

高世杰板起脸孔,你说什么?我——她恨透了自己的犹豫不决,我们还投喝交杯酒。

她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

高世杰哼地一声,喝什么交杯酒?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黄花闺女吗?你说什么?她听得出他话中的轻蔑及不屑。

我说什么,你应该最清楚。

他爬上了床,欺近了她,你已经被赤骥睡过了吧?高世杰,你——一种受辱的感觉瞬间袭上她的心头。

他的表现为何跟他上门提亲时完全不一样?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而她却一直没发现。

月云儿,他捏住她的下巴,要不是为了利用你引出赤骥,我会娶你?引出赤骥?她一怔,那日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决裂,额济纳怎会因为她要嫁给高世杰而赶来阻挠呢?不过现在看来,你在赤骥心目中也不是那么重要。

高世杰怪笑着。

云儿心情一沉,感到无奈又懊恼。

他杀了我爹,要是他真来,我会杀了他!她才说完,高世杰突然狂妄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她疑惑地问道。

我笑你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他倏地扯开她的衣襟,月慎之不是他杀的。

高世杰一喝酒准误事,不过他喝了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他会吐真言。

月慎之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云儿震惊住。

我说你爹是我杀的。

他又重复了一次,他跟我唱反调,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给宰了。

这惊人的事实教她宛如遭到五雷轰顶般的震惊,原来是她误会了额济纳,原来额济纳所说的都是事实!高世杰说的没错,她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她居然分不清是非,居然看不出谁是真心爱她!高世杰!悲伤加上愤怒,她气恨地朝他扑打着:我要杀了你!高世杰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杀我?你凭什么杀我?说着,他扑向了毫无抵抗能力的她,谁叫你自己贱,自己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咬牙切齿地撂下话。

等你做了鬼再说吧!他刷地扯开了她的衣襟,贪婪地注视着她只余胸兜的雪白肌肤。

云儿再也不挣扎,因为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不,其实早在额济纳离开后,她就已经死了。

她是自食恶果,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额济纳——当高世杰伏在她身上啮啃着她的颈子时,她绝望地叫着额济纳的名字。

只是这一回,她知道他不会再来救她了,因为如果他还要她,他会来阻止婚礼的进行,但是……他没有。

绝望而悔恨的泪水自她两腮滑落,而那悔恨的泪水烫得她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