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河堤边道骑著脚踏车,真知子发现附近有许多餐馆,西式、和式、中式,应有尽有。
为了上下课方便,她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以她骑车的速度,约莫十分钟就可到达。
原以为只是通勤方便,却没想到连吃的都这么方便。
继续骑,她在二丁目桥的地方转进大马路。
然后,她在交通公社车站附近,发现了一家颇具规模的柏青哥店。
至今仍有著浓浓江户及幕府末年风味的秋田市,竟有著比起东京毫不逊色的大型娱乐场所?将车停妥,她走进了吵杂热闹的店里。
她发现这里的机台很新,东京有的,这里一样都不缺。
选定了位置,她坐了下来。
不多久,一名身著花衬衫的男人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身上还带著酒味。
男人一坐下就开始抽烟,而且每回吐出烟圈,就转头对著她吹。
先生,她转头看著他,请你到吸烟区好吗?小姐,男人无赖地笑睇著她,你以为这里是餐厅呀?吸烟区?说著,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那请你别对著我吹。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点像混混,她仍不甘示弱地说,你知道公德心怎么写吧?男人没有生气,反而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我不知道,不如你教我……你……觑出他是故意找她麻烦,她一脸的愠恼。
这么喜欢教训人,你是老师啊?男人上下打量著她,然后目光在她胸前停下。
感觉到受辱,她瞪了他一眼。
无赖!语罢,她起身想换个位置。
她才一转身,男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等等嘛……你做什么?!她生气地想甩脱他的手,但他却紧紧地抓著她。
真知子恼火地瞪著他,奋力地想挣开他的手。
小姐,你真漂亮ㄟ……男人借酒装疯,十分的轻佻无礼。
你放开,不然我要叫了。
放眼四周虽坐了不少人,可却没有人愿意插手。
你叫啊,我最喜欢听漂亮的小姐叫了……他语带狎意地说。
接著他揪著她的手,一拉,我告诉你,我是流氓,没有人敢管我的事。
你放手!放开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及烟味,她厌恶极了。
木下!突然,一声沉喝传来。
一名有著卷卷的短发,身著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名叫木下的流氓一见他,撇唇一笑。
是你,渡部……渡部是这家店的店长,直属黑龙会武斗部队要角的他,也是会长岸川悌之的亲信。
放开这位小姐。
渡部说。
这应该不关黑龙会的事吧?有著几分酒意,木下语带挑衅地说。
我们会长不喜欢有人在他的店里闹事。
渡部神情严肃,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木下紧捏著真知子的手,少拿你们会长压我,我是新撰组的人,我上面是我老大。
新撰组是近十年来才兴起的组织,为争夺地盘,跟黑龙会偶有冲突。
听他们的对话,真知子约略猜测出他们都是混黑道的,而且似乎是死对头。
完了,她一脚踩进了这个是非之地,还介入了其中!这个女人我喜欢,我现在就要带她走。
木下无赖又要狠地说。
什么?听见他说要带走自己,真知子紧张地喊:谁要跟你走?放开我!木下!渡部又沉喝一声,你不能带走我们店里的任何客人。
叫岸川悌之亲自出来跟我说吧,我……啊!木下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自真知子身后,横过她的肩膀,狠狠地掐住了木下的手腕。
真知子转不了身,只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个人,而且非常高大……此时,木下的手因为被狠狠掐住,痛得松开了手。
真知子摆脱了他,本能地退到一边。
而就在这时候,她觑清了她身后的人——Q Q Q他是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约莫三十二、三岁,依目测,他的身高可能有一八五。
他理著平头,身著黑衣,有一张端正冷峻却又性感迷人的男性脸庞。
两道长而浓密的三角眉,使他看起来有种凶悍鸷猛的气息;一双深沉的黑眸,让他显得冷漠而倨傲,挺直的鼻梁、饱满的额头、平整的下巴,还有那性感的唇片他不经意的瞥了她一记,教她脸红心跳。
她判断,他应该也是流氓,而且可能是店里的保镳或围事什么的……真是可惜了,他该去当明星的,怎么变成了流氓?木下,黑衣男人低沉的声音冷冷地,唇角带著一抹笑,可却令人胆颤心惊。
你要我亲自跟你说吗?岸……岸川会长……刚才还那么嚣张得意的木下,面露忧惧,牙齿打颤,这会儿变得跟卒仔一样。
你新撰组是什么东西?敢在我店里闹事?我……我喝醉了……木下语带讨饶地说。
他哼地冷笑,冷不防地把拳一沉,击在木下腹部。
木下弯腰闷哼,再也挺不起背脊。
渡部,把他丢到外面去,让他清醒清醒。
是。
渡部答应一声,立刻押著无法挺直腰杆的木下往外头走去。
看著他步履蹒跚,真知子非常肯定……这一拳不轻。
听刚才那叫木下的流氓喊他一声岸川会长,真知子猜想这个她原以为是保镳的男人,根本是个黑道头头。
在她的印象中,黑道头头不都是一些穿著和服的欧吉桑?他不会太年轻、太好看了吗?不过,再怎么好看出色,光是看见他刚才那阴狠劲儿,就教人头皮发麻。
此地不宜久留,忖著,她转身就想走——Q C Q小姐。
看见那小妞转身就要跷头,悌之叫住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唤住她,可还来不及想,他已经先开了口。
她转过身来,眼底有一丝畏怯。
有事吗?睇著眼前这名高挑纤细的年轻女子,悌之的心底荡漾起圈圈涟漪……在她那巴掌大的丽颜上,有著一双幽深黑亮的眸子,她眼神坚定而澄澈,湿润的唇片带著一种蛊惑人心的气息。
她的美很知性、很沉静,而且他发现她跟知名影星松岛菜菜子竟有几分神似 发现自己因为看著她而有点恍神,他顿觉懊恼。
端看她的穿著打扮及散发出来的气质,便可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女儿,跟他……是不同圈子的。
你是第一次来?他问。
嗯。
第一次来就惹到了新撰组的人?尽管方才心思有点恍惚,他还是很快地就将自己拉回神来。
谁惹他了?是他自己……别再来了。
他打断了她。
ㄟ?她一怔。
别再来?他是说……她是个单纯的年轻女子,不适合这种地方。
虽然他是正派经营,但这里毕竟出入复杂,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就会变成男人骚扰的对象。
只要成年,应该谁都可以来吧?她去过那么多柏青哥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别再来。
他是什么意思?看著她一脸不驯的表情,他浓眉一纠。
他想跟她解释他要她别再来的原因,但他恰好又不是那种会花时间解释什么的人。
因为不想多说,他非常简单扼要地撂了一句:你带衰。
什么?!听见他要她别再来的理由,居然是她带衰,她就非常不服气。
什么嘛!她老爸常说她是福星耶!她一出生,老爸的工厂就接了大订单,狠狠的赚了一笔呢!见她秀眉一横,双颊鼓得跟青蛙似的,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我是客人,你是什么态度?要我撵你出去吗?他眉心一拢,神情阴沉。
当然,这只是为了要吓她。
你……她是走什么衰运?居然一晚上遇上了这么多不讲理的流氓?回家去吧,别再来了。
他说。
谁希罕!她气呼呼地瞪著他,免费招待,我都不来!话罢,她转过身,像阵风似的走了。
望著她美好的身影,悌之一叹,我可是为你好,小姐。
Q Q Q岸川羽月,和洋女高国中部一年级的新生。
刚入学不久,她的身分就已曝光,对她来说,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好事当然是指她不会像别人一样,遇上被学姊刁难的情况。
而坏事是……她还是交不到朋友。
从小,有个大她二十岁,又是黑帮头目的哥哥这件事,就像影子般尾随著她。
她喜欢哥哥,也尊敬哥哥,但有时,哥哥成了她的包袱。
没有人敢跟她做朋友,即使做了朋友,也不敢跟她打打闹闹。
她觉得好寂寞,如果她爸妈不是那么早过世的话,应该还能替她添个妹妹或弟,弟吧?小姐。
刚走出校门口,司机兼保镳阿捻就等著她。
她坐上车,闷闷地看著车窗外。
车子缓缓开动,她注意到有名高挑的长发美女正骑著脚踏车,沿著校外的红砖道前进。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注意到那陌生女子,只觉得她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当她想更仔细地看清她的长相,车子却已经转了弯。
回到旭北的宅邸,她发现有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外,而一名身著黑底红花和服的女子,正被几名壮汉拱著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们钻进了那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阿捻将车开入车道,缓缓前进。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她问阿捻。
喔,是大月先生的女儿。
阿捻说。
穿成那样……她喃喃低语,干嘛的?小姐不知道吗?阿捻笑说,会长最近正在相亲。
她一怔,你是说……哥?她哥哥在相亲?不会吧?据她所知,她哥哥最喜欢没有负担的关系了。
营原先生他们建议会长及早成家,为岸川家延续香火。
他都跟什么样的女人相亲啊?她问。
阿捻想了一下,前几天是跟武田先生的小女儿,昨天则是松岛酒店妈妈桑的女儿……羽月皱皱眉头,有没有搞错?就没有正常一点的?阿捻干笑两声,她们还不够正常啊?比起会长的那些……他像是差点要说出什么,却及时打住。
那些什么?虽然才十三岁,却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羽月,斜睇著他。
尽管是女孩,也才十三岁,但被黑帮头目的哥哥养大,又经年累月跟一帮黑道人物搅和的她,还是有著一种不属于她这种年纪的威严。
阿捻抓抓头,一脸为难,会长说……别在小姐面前乱说。
为什么?她眉心一叫。
因为小姐还太小。
他说。
听见他说她小,羽月可不服气了。
谁太小?我已经国一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说!见她坚持,阿捻硬著头皮说:会长是个成熟的男人嘛,身边总有一些女人……她轻哼一声,哥的身边全是一些不正经的女人。
所以他才要以相亲的方式找个贤妻良母……哈哈哈!她夸张的大笑三声,哪个贤妻良母敢嫁黑道啊?会长本来还不想结婚,会答应相亲全是为了小姐你。
她一怔,为我?阿捻点点头,会长觉得小姐太孤单了,他希望找个老婆陪你、照顾你,让你有个谈心及商量的对象。
听阿捻这么说,她总算知道哥哥的用心良苦。
这主意是不错啦,不过……说著,她皱皱眉头,一脸冻抹条的表情。
我不喜欢欧吉桑他们帮他找的对象,什么角头、妈妈桑的女儿,拜托,还嫌岸川家不够‘黑’吗?总之那一型的,我不喜欢,我反对到底。
小姐不必反对……阿捻笑叹一记,因为会长也还没遇上看对眼的。
噢?她眼睛一亮,不知在盘算著什么。
睇见她眼底的精芒,阿捻疑惑地问:小姐,你在想什么?没什么,她咧嘴一笑,我要帮哥哥找个真正的贤妻良母。
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