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
十真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屋子里安静得犹如鬼域般。
鬼域?没错,像他这样如恶鬼般的男人,当然是住在鬼域里。
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为什么把她赶跑了?她在他生命里明明已经那么重要,他却......小岛表姊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是个笨蛋,是个遇到了真心喜欢的女人,却愚蠢又冲动地把她赶走的笨蛋。
上个星期天,他还可以看见她满屋子跑来跑去,忙东忙西。
他可以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存在,感觉到她的气息,而今天......这屋子像死了般寂静。
只是少了一个本来并不存在这个空间里的人罢了,为什么他觉得如此的寂寞?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的啊!该死!他暗暗咒骂了一声。
早知道,他昨天应该到朋友的酒吧去玩,也许还能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不,他已经不渴望那样的关系,如果他要,在与铃木丽香结束后,他就会寻求另一段的关系,但,他没有,他根本不再渴望那样的关系。
是什么改变了他?是什么让他飘泊的、不安定的心沉淀了下来?不就是千歌吗?天啊!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吧?在他那样伤害她之后......突然,他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他家里的钥匙连他家人都没有,除了......是她?!他想起千歌还未将钥匙还他,心中燃起了一点希望。
他迅速地翻身下床,冲了出去。
嘿!站在起居室里的女人跟他招了招手,但她不是千歌,而是小岛。
他脸上的表情一沉,失望又疑惑地道:怎么是你?小岛挑挑眉,不然你以为是千歌吗?说着,她把钥匙往桌上一搁,是千歌托我还你的。
什......他一怔,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昨天。
小岛说,我们约了一起吃晚饭。
听见小岛居然跟千歌相约吃饭,他惊讶之余还有一点吃味。
你们什么时候变那么好?小岛听出他话里那醋劲儿,促狭一笑,你是吃我的醋?谁有空吃你的醋?他浓眉一纠。
那就是吃她的啰?十真惊觉到这是她设下的陷阱及圈套,索性不回应她。
好了,他转身往卧室走,你已经把钥匙送到了,可以走啦!哇!你真是无情,难怪就连千歌那么好的女孩子都被你气跑了。
小岛有点幸灾乐祸。
闻言,十真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记。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语罢,他重新回到床上。
小岛走了进去,看见他一屋子凌乱,啧啧两声,天啊!猪窝都比你这里整齐。
喂!十真气恼地瞪着她,你可不可以回去了?她在床沿坐下,我难得来,你赶什么赶?你这个已婚妇女,走进未婚男人卧房,还坐上人家的床,会不会太离谱了一点?什么?她眉梢一挑,隔着被子,狠狠地在他大腿上一拍,你可是我表弟耶!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洗澡呢!不要提那种八百年前的事情。
十真懊恼不已,你回去吧!我要睡觉。
说罢,他把被子一蒙。
唉呀......小岛以夸张的语气说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无助的样子呢!他猛地掀开被子,愠恼地瞪视着她,无助?谁?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个手足无措,又怕被人看破手脚,于是武装自己,摆出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青少年。
小岛直言。
什......他不服气,我手足无措?不是吗?她挑挑眉,那么你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办法改变目前的僵局?我目前没有什么僵局。
他说。
还死鸭子嘴硬!她一笑,承认吧!你喜欢千歌,而且是非常喜欢。
我......他想否认到底,但不知怎地,他说不出口。
小岛笑得一脸别想骗过你老姊我的得意表情,你是男人,先低头又何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懊恼地轻啐一记,我跟她低什么头?我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是吗?小岛故作失望状,那真是太可惜了,千歌很喜欢你呢!闻言,他一怔,惊疑地看着她。
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她说,她承认她喜欢你......不过看来她是单方面的爱慕,注定没有结果了。
说罢,她站了起来。
喂!十真唤住她,表情有一点腼腆,却又故意用很凶的语气问道:她真的那么说?不重要了吧?见他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却死要面子的装酷,小岛决定逗逗他、吓吓他。
从小一起长大,十真当然知道她逮到这个机会,一定会好好糗他一番,但他还是很想知道千歌是不是真的对他......你说话不要说一半,我讨厌这样。
他说,以一种命令的、威吓的语气说。
她是不是真的那么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反正......她顿了顿,她都要走了。
他一震,走?她要回东京了。
她说,对她来说,这里真是个伤心地。
你说她要回东京?他震惊地坐了起来,神情焦虑。
嗯。
她点点头,肯定地道:明天。
你说的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昨天为什么请她吃饭?她挑挑眉,那是替她饯行。
十真一脸错愕、茫然,难以置信。
她要走了?她要回东京?也就是说......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看见他那张震惊又夹杂着痛苦的俊脸,小岛差点儿耍笑出来。
看他平时总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仿彿真情真爱都已离他而去般的冷漠样子,再对照现在的他,真是太有趣了。
她这个表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不给他来帖猛药,恐怕是无药可救。
好啦!她一脸平静,我不打扰你休息,再见。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一路上憋着几乎快爆出来的笑声。
唉呀唉呀!你真坏!你真是坏透了!跟他果然是一家人。
她不断地这么想。
终于,回到了她车上,她趴在方向盘上,开始狂笑--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十真不停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几次走到了门口,却又走了回来。
这一点都不像他,他从不为已经过去的人、事或物感到懊悔,但如今他却因为她即将离开金泽,而坐立难安。
他希望她不要走,希望她能回来这里继续为他洗衣烧菜,希望她......原谅他伤害她的一言一行。
老天,他又一次坠入了情网,在多年以后。
曾经他发誓自己再也不需要爱情,曾经他是个假装浪子的爱情逃兵,但在她出现在他生命中后,他再一次渴望稳定的感情及关系。
他知道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做到,只有她。
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回到东京吗?等她回到了东京,还会记得这里的一切,包括他吗?不,她值得被爱,他也相信聪明的男人会懂得爱她、珍惜她,而他担心那个聪明的男人很快就会出现在她眼前......他真的如同表姊所说,是个愚蠢的笨蛋吗?喵......二毛不知何时来到他脚边,仰头看着他。
二毛,他看着它,喃喃地念道:我是笨蛋吗?喵......二毛像是在回答他般喵呜一声。
笨蛋?是的,只有笨蛋才会让那么好的女孩子溜走,而他不该是个笨蛋。
相川十真,现在就去找她,现在就去阻止她打包行李!他忖着,然后站了起来。
梳洗一番,再换上一套整齐的衣服,他下定决心出门,直奔她家--尽管此时已是晚上九点钟。
九点半,正准备熄灯休息的山根家门钤响了。
千歌虽然没那么早上床睡觉,但还是在此时回到了楼上的卧室。
听见门钤响,她立刻下楼,而睡在楼下的父亲已经先她一步走出卧房。
这么晚了,我来开门吧!山根幸男说。
喔。
千歌点头,但没有上楼,而是跟在父亲的身后。
来到玄关处,山根幸男先打开里面的一道小门,见门廊处站着一个身着大衣的年轻男子,他先是一愣,但旋即发现那是千歌的前雇主。
您好,山根先生......这么晚跑来按门钤,十真一脸歉意,非常抱歉,这么晚到访上来打扰。
听见门外的人是十真,千歌没有继续往前走,反倒是倒后了两步,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他来做什么?尤其是在这么晚、这么冷的夜里。
山根幸男知道女儿就躲在后面,也知道十真这么晚前来不会只是打扰那么简单。
有什么事吗?相川先生。
他问。
十真顿了一下,我有些话想跟千歌小姐说,不知道是否......她睡了。
山根幸男打断了他,很重要吗?是的。
他点头,如果您允许的话,请让我在这儿等她。
迎上他坚定又认真的眸子,山根幸男忖了一下。
他知道十真此刻前来是为了千歌,也知道千歌情绪低落是为了他。
身为千歌的父亲,他看得出来千歌跟十真之间有着微妙的情愫。
但他不希望千歌受到任何的伤害,她是他的小女儿,个性最单纯、对人毫不设防的小女儿。
如果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将会或已经伤害到他的小女儿,那么他不会容许他再有机会伤害她。
恐怕不方便吧!他委婉地拒绝了十真。
十真是个聪明人,明白身为人父的他有着怎样的想法及盘算。
山根先生,有些话该说的时候没说,将来就会后悔,我不想做将来会后悔的事。
山根幸男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是个干脆又直接的人,他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拐弯抹角。
相川先生,他问:小女近来失魂落魄,常常一早起来双眼红肿,是因为你吗?千歌在后面听见父亲这么问他,心头一撼。
老天,她爸爸会不会太直接了?十之八九是因为我。
十真诚实地道。
是吗?山根幸男眉心一沉,如果你会让她如此痛苦难过,你认为我还能让你见她吗?山根先生,十真目光炽热又真诚,毫不闪躲地迎向他的眼睛,我不会再让她这么伤心难过。
闻言,山根幸男一怔。
噢?每个人都有做错事、说错话的时候,是吗?他直视着山根幸男,续道:我做错了,我必须接受任何形式的惩罚,但我也该拥有第二次的机会,您说是吗?原则上是这样没错。
山根幸男说。
那么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十真大胆又直接地要求。
相川先生,你对她是一时兴起吗?山根幸男审问似地说:如果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她。
不。
十真语气坚定,两只眼睛毫不心虚畏缩的直视着山根幸男,不是一时兴起,我喜欢她。
听见门口的他说出我喜欢她这句话,千歌顿时心跳加速,脸红耳热。
他喜欢她?她是不是听错了?那一天他是那么冷酷又无情的对待她啊!虽然小岛不只一次的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亲耳听见从他口中讲出那几个字,而且他还是当着父亲的面说,像是某种保证似的。
噢,天啊!是这样吗?看着他那诚恳又澄澈的眸子,山根幸男毫不怀疑他所言的真假。
这个年轻人是喜欢他女儿的,而他女儿也喜欢着这个年轻人。
他当然想保护自己的女儿,但他必须给她选择的机会。
我同意你见她,但她要不要见你,则是她的决定。
山根幸男说完,对着屋内的千歌说道:千歌,见不见他,你自己考虑吧!说罢,他转身走进屋内,而也就在这时,十真才知道千歌从头至尾一直都在,也听见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父亲把躲在里面的自己拱了出来,让千歌根本没有不现身的理由。
她迟疑、挣扎,却也有着一种难以言喻、发自内心深处的欣喜的复杂情绪。
他喜欢她?老天,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
她怯怯地走了出来,面对的是已经被父亲请进玄关处的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脸不安地看着他。
さ......在来的路上,十真想了好多要对她说的话,也计画了先说什么,再说什么,但一面对她,他竞像哑巴似的说不出话。
天啊!他从不知道对一个女人说话有那么难。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语,气氛僵到不行。
我......该死!他是个男人,怎能这样忸忸怩怩、不干不脆?你还欠我一张沙发,喔对!食谱也没还我。
该死!真该死!他在说什么鬼东西?什......千歌一怔。
沙发?食谱?他是来跟她要这些的?哇哩咧!那刚才他跟她爸爸说他喜欢她,是要骗她现身的谎话,还是......那根本是她幻听的结果?看见她那惊愕的表情,他知道事情似乎被他搞得更复杂了。
可恶!他是怎么了?他明明不是想说那个,为什么......食谱我现在就可以还你,至于沙发,我说过会还你的。
她生气地瞪着他,你有必要追到我家来要吗?而且我没有办法立刻还你沙发,你是知道的。
见鬼!他那张沙发要一千万耶!她上哪儿去弄一千万来还他?我当然知道。
知道就好啦!难道你要我去抢银行吗?她气得涨红了脸。
十真一脸懊恼,但他恼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他为什么说不出口?就那么简单的一句我喜欢你,你不要回东京,他为什么就不能直率地说出来?刚才当着她父亲的面,他明明可以那么坦率的说出口,为何反而在她面前,他却......你这么晚来,就只为了沙发跟食谱吗?她一脸愠恼地瞪视着他。
他浓眉一纠,欲言又止。
如果是的话,我会慢慢还你的,请你给我一些时间。
她说,我会去找工作。
我......我不要等。
他冲口而出,我现在就要,现在。
现在?她一震,我现在哪来的一干万?这我不管。
他说。
你......气死人了,真的气死人了!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恶魔她气急败坏地把脖子往前一挺,钱没有,命有一条!她像被高利贷逼急了而抓狂的赌鬼般,你要的话,命给你啦!他一顿,怔怔地看着她。
命给他?那么......她是他的了?他倏地一阵狂喜,你说话算话?见他突然一副仿佛眼前有满山黄金般的狂喜表情,她一怔。
さ......是......是啊!怎样?好。
他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
她惊羞地一震,好什么?你......你放开我。
你的命是我的了,跟我回去。
他说。
她耳根一热,你在胡说什么?我......我跟你回去?既然你的命是我的,我当然也有处置的权利。
他说,我要你跟我走。
我不陪睡!她满脸羞红地尖叫着。
但意识到自己的尖叫声可能惊动屋内的双亲,她又一缩。
你别乱来,我......我不是那么随便就......她压低声音。
我家现在很乱。
他也压低声音,然后捱近了她,你现在就去整理,现在。
什......跟我走。
他不让她离开,他要把她留在金泽,留在他身边。
不......她试着挣脱他,你发什么神经?现在几点了?不算太晚。
他看了看手表,你没这么早睡吧?是没有,不过......她又急又气,明天,明天再去不行吗?!他微顿。
明天?明天她就要回东京了,她当他是三岁小孩,这样就想唬弄他吗?不行。
他霸气地拒绝,明天就来不及了。
啊?她眨了眨眼睛,气恼地道:多乱一天会掉块肉吗?!会。
他肯定地回答她,等到明天,一切都完了。
啥米?她真想问他一句:先生,有那么严重吗?不能等,一天都不能等。
他神情严肃又认真。
你秀逗了。
她瞪着他,气呼呼的,我看你脑袋又冻僵了,就像你第一次吻我的那天一样。
说罢,她甩开他的手,连推了他两下。
你回去,你现在就回去。
她把他往门外推。
千歌......不要叫得那么亲热,我承受不起。
她负气地说。
千歌......都叫你不要叫得那么亲热,你为什么......唔......十真没让她再说话,他攫住她的肩膀,低头给了她热情的一记深吻。
她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他。
天啊!他......他的脑袋又冻坏了吗?可是他的吻是这么的热情、真挚,且带着浓烈的爱意,这是脑袋冻坏了的吻吗?不,她不愿那么认为。
他的吻仿彿燎原的火,温暖了这个冬夜的严寒,她不再感到寒冷,只感受到那炽热的爱......这不是真的......她闭上了双眼,这么想着。
千歌......不知何时,他离开了她的唇,热切的眸子却依旧锁住了她,不要走。
迎上他发亮的眸子,她心头一悸。
不要走?我今晚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他一脸我输了的表情,语带哀求地道:不要走。
さ......走?她要走哪里去?我不要你还我什么沙发、不要你做牛做马,我只要你留下来,别走。
话一说开,他突然觉得容易了。
我很坏,我曾经对你很坏,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他诚恳地道。
她一怔。
老天爷,天要下红雨了吗?他居然向她低头认错?我不是故意那么对你,我只是......只是慌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感情冲击。
他神情懊悔,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动情,而你却......不要生我的气,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我......他浓眉深纠,神情苦恼。
不知怎地,看见他那苦恼的表情,她心软了。
在他霸气、强势、冷酷又暴躁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柔软的心。
他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爱意,那绝不是假的。
说要她还沙发、要她还一千万,其实都只是借口,他只是想挽回她,求她原谅。
只是......他到底以为她要去哪里呢?千歌,他不管她愿不愿意、肯不肯,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我喜欢你,给我机会证明。
她身上只穿了单薄的家居服,而他的怀抱温暖了她的身心灵。
她没有拒绝他,没有推开他,而是温顺地偎在他怀里。
拜托你,别走。
他低头在她发上一吻。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疑惑地问:我到底要去哪里?他一愕。
什......你叫我别走,但问题是......我哪里也没要去啊!她说。
你......他皱了皱眉头,开始觉得事有蹊跷,你不是要回东京?她眨了眨眼睛,谁说的?我表姊......就小岛啊!他说。
她蹙眉一笑,恐怕你是被她骗了。
什......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他表姊在搞鬼。
可恶!她居然敢骗我?她娇怯地轻轻的推开他,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当然是真的。
他语气笃定,我喜欢你。
不是啦!她眼底闪过一抹黠光,你说不要我还沙发、不要我还一千万,也不要我做牛做马,是真的?他眉心一拧,故作懊恼状,你关心的只有这些?我是个实际的人。
她挑挑眉。
只要你不走,那些都可以一笔勾销。
他一脸无奈,却掩不住眼底的欣喜,我可不像有些人明明说了命是我的,结果又不认帐。
说着,他不知怎地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他从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过这种近乎撒娇的话。
发现从认识以来就活像恶鬼转世般的他,居然也有如此腼腆羞涩的一面,千歌觉得既新奇又愉悦。
她的内心有一点激动,像是......在冬日将尽时,急着冒出头的新芽。
这个冬天,金泽对她来说,不再是湿冷酷寒,令人厌恶的地方。
这个冬天,她了解了父亲对她的爱,这个冬天,她遇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冬天......将是她全新人生的开始。
嘿!她俏皮地道,还缺钟点女佣吗?啊?他微怔。
她咧嘴笑笑,我缺钱,急需工作。
他在她鼻头上一掐,缺,明天就来报到。
说完,他再次将她深拥入怀。
终曲两个月后,相川宅。
一早,千歌就上市场采买各种食材,然后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
经过镜子前,她还会不小心被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吓一跳。
会这么忙,全是因为十真的一句话--我有二十几个客人要来,请你准备一下。
我哩咧!有二十几个客人为什么不带到餐厅去吃饭啊?自己的餐厅那么多家,随便挑一家不就得了,居然真的把她当老妈子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当老妈子,她也是心甘情愿。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跟他在一起后,运气似乎变好了,人生好像也大大不同。
她跟家人的关系变得比较紧密,也开始主动跟年长她许多的哥哥姊姊们联络往来,也许这是因为她回到了故乡,她不再逃避。
但这一切的转变都在认识十真之后,让相信命运这玩意儿的她,不得不将这样的改变归功于他。
傍晚五点,十真回来了。
一进厨房,看她还在跟那些锅碗瓢盆拚命,他笑了。
还没好?她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千手观音吗?哼!也不想想要准备二十几人的分量,还要西餐加和食。
七点前会好吧?他问。
我尽量。
她说。
要我帮忙吗?不必。
她挑挑眉,我可没忘记你上次帮忙的结局就是害我熬坏了一锅汤。
他走到她身后,将她环腰一揽,然后低头在她脖子上一吻。
她立刻涨红了脸,就是这样!她一肘子顶开了他,羞斥着:讨厌!他撇唇一笑,若有意指地道:我记得你上次还蛮喜欢这样的开始,而且结局也挺愉悦的。
她面红耳赤,羞恼却又心虚,今天不要闹我!放心,今天是重要日子。
他说,既然不要我帮,那我先去洗澡啰。
说罢,他转身走开。
咦?她微怔。
重要日子?他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啊?七点,客人都到了。
因为客人太多,所以选择在茶室进食,虽然都已准备就序,但千歌还是不放心的做最后的检查,而客人也由身为主人的十真前去迎接。
不多久,她听见客人往茶室走来的声音。
怕自己有点邋遢的样子丢了十真的脸,她飞快地躲到障子后,准备从与茶室相通的小厢房离开。
此时,茶室的门开了,受邀的客人也陆续的进到了茶室,而千歌听见了惊叹--哇!千歌实在太厉害了。
千歌一怔。
这声音,她熟,那是十真的表姊小岛的声音。
小岛表姊也来了?她惊讶。
真是不简单,一个人居然有办法做出这一堆菜来......可不是吗?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山根先生、山根夫人,二位真是让人羡慕,儿女们都很有本事。
山根先生?山根夫人?慢着,那不会是指......千歌心头一震。
相川先生过奖了,不敢当。
千歌陡地一震。
天啊!那是她爸爸的声音,而他口中的相川先生是......不......不会吧?外面到底都坐着些什么人啊?十真,千歌呢?千歌听见小岛问着。
她啊......十真发出了低笑声,应该是躲起来了吧!什么?小岛惊呼着:干嘛躲起来?她可是今天的主角!千歌眨了眨眼睛。
她是今天的主角?是啊!十真移动了脚步,她真该出场了。
说完,他拉开了障子,而躲在障子后的千歌就这样跌了出来--瞧,她连出场都与众不同。
十真开玩笑地说。
可恶,这个恶魔,居然这么恶整她,让她在大家面前丢脸......慢着,大家?对了,他邀请的到底是......她站稳了脚步,眼睛往前一看--啊......她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老天!她爸妈、大哥一家三口、二哥一家四口、干代姊一家四口、小岛表姊一家三口,另外还有两对陌生的夫妇及两名小孩,他们是......这时,她看见她父亲一脸歹势的表情,相川先生,相川夫人,小女真是失礼了。
不,哪儿的话,一家人不需要那么拘谨。
坐在她父亲对面的那个约莫六十岁的男子说道。
一家人?老天!难道他是......千歌,十真拉着千歌往前一步,我爸爸、妈妈、哥哥、嫂嫂,还有他们的一双宝贝儿女,小岛表姊家就不用我介绍了吧?さ......千歌呆住了。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可恶!十真居然让在她蓬头垢面,活像个煮饭婆一样的状态下见他的父母家人千歌,怎么那么没礼貌?山根雪子一脸尴尬。
不,没关系。
十真的母亲洋子微笑说道:这孩子怕是吓着了......是啊!十真的父亲相川泉语带责怪,十真,一定是你没跟千歌说吧?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十真耸耸肩。
此时,千歌猛地回神,然后突然弯腰一欠。
很抱歉,请各位先享用,并容许我离开十分钟整理一下。
说罢,她一手抓住了十真,低声地道:你也来。
她用一种像是雷射光般犀利的目光瞪视着他。
在大家的目送下,她拖着他,试图低调的、冷静的、保持风度的离开茶室。
而一走出茶室门口,就传来了她发飙的声音--可恶!你居然这么整我?!紧接着,是一记扎实的拍打声。
你真的打下去?你害我丢脸,你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母老虎。
啥米?!又是一记拍打声,而且听得出那狠劲。
你还来?十真有点动气了。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让我出尽洋相?你真可恶!有什么关系?见自己家人难道要穿礼服吗?那你为什么自己洗得香香的?你不要洗啊!是你不要我帮忙,我才去洗澡的。
你......你可恶,晚上跟你算帐!晚上?你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啥......你想得美,限你一个月不准接近我!啊?有必要这么狠吗?有......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而茶室里有人憋着不敢笑,有人则一脸尴尬。
唉呀!雪子一脸羞赧,真教人难为情,千歌这个孩子实在是......不,这么单纯又直率的孩子,我们很喜欢。
洋子笑睇着身旁的丈夫,孩子的爸,你说是吗?没错。
相川泉呵呵笑着。
承蒙二位不嫌弃......山根幸男说。
嫌弃?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相川泉兴致勃勃地问道:山根先生、山根夫人,是不是该谈谈他们小俩口的婚事了?山根幸男微怔,然后安心地笑了。
这个个性单纯,总教人替她捏把冷汗的小女儿,终于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他相信准女婿十真会好好地珍惜她,也相信在那个她即将嫁过去的家里的所有人,都会像十真一样喜欢她、呵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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