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11:36:40

接到通知,小兔立刻上楼。

尽管心里纳闷,但她还没想到他是为了什么大事召见她。

是我,月宫兔。

站在他办公室门外,她敲了敲厚实的门板。

进来。

里面传来他低沉、察觉不出情绪的声音。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社长先生’找我?她特意强调了他们之间的主同低尊卑。

他抬起头睇着她,皱了皱眉,关上门。

她没有多想,信手甩上了门。

坐。

他要她在沙发上坐下,但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的文件上。

小兔踱到沙发旁坐下,闲闲地张望着。

好一会见,他阖上了文件夹,缓缓地起身。

他踱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我听说了。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咦?他浓眉微纠,凝视她的眼底带着一丝责难。

你现在可是公司里的话题女主角了。

听到他这句话,她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果然是神通广大!不过既然他连她跟石原约会的地点都了若指掌,那他会知道这件轰动全公司的大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是真的吗?他十指交缠地放在膝头,两只眼睛亮得像火把似的盯着她。

她一怔。

真的假的又如何?他在意吗?重要吗?她反问。

他顿住,霎时无话可说。

重要吗?废话,要是不重要,他会特地把她叫上来问个清楚明白?这是我个人隐私,社长未免管得太多。

她挑高眉心,一脸的不在乎。

已经不是了。

他说,现在全公司都知道这件事,算不上是你的个人隐私。

她皱起眉,神情不驯地瞪着他。

是不是私生活不检点,就不能待在你的公司里?她言辞直接又尖锐。

私生活不检点?这几句话听在他耳里,可真是刺耳又心痛。

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何时已经跟私生活不检点这几个字画上等号了?我是成年人,就算跟男人上床也不是什么私生活不检点吧?尽管那件事根本是子虚乌有,她还是负气地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讨厌他质问她、过问她的事。

他为什么要管她?为什么要扰乱她的心清?我做的事跟所有人一样,难道你就从来没跟女人上过床?我……该死,他竟然她问到无话可说。

是的,如果不以道德标准来衡量这件事,她其实没什么错。

在现今这个社会,男人跟女人的距离已经不像从前那么疏远,看对了眼就发生关系的事更是没什么稀奇。

但他为什么会为了这种正常的事情叫她来问话?他又为什么会把事情搞得好像很严重、很复杂?难道你跟女人上床就是私生活不检点?就不够格担任公司的社长?她有点咄咄逼人。

他没有否认他曾跟女人上过床的事实,但其实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三十岁了,又处在这个人际关系较为复杂的世界里,就算跟十个女人上过床,她都不该觉得惊讶。

但不知为何,他的默认让她的心里也有点受伤、有点酸……这是两件事。

他浓眉紧拧,懊恼地望着她。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她说,都是上床,都是做那件事。

小兔?一时激动,他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

他的一句小兔教她的情绪有点激动,但她压抑住了。

社长找我来,就为了这件事?她娇悍地睇着他,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这不重要吗!?他胸口一阵翻腾,声调不自觉地加重、提高。

她一怔,同时也被他严厉又认真的眼神所震住。

你第一次跟他约会就上床,你了解他吗?她不在乎的模样及语气让他好生气。

她想找有钱小开当结婚对象,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勉强同意,但他无法忍受她用身体当饵。

我干嘛了解他?他越是指责她、教酬她,她就越是说着反话,我的目的不是找个好人,是有钱人!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但她竟不理智地说了出口。

诚二陡地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她。

他恼火极了,但更叫他恼火的是他无法鄙视她、唾弃她,甚至对她视而不见!你想继续当千金小姐,我可以理解,但不是用这种方法,石原要是对你认真,他不会把你们的事情到处说给别人听。

他说。

他说得对,石原要是认真,或是她真的有跟他发生关系,那么他大概不会到处说嘴夸口;但事实是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石原才会恶劣地到处抹黑她。

现在公司里都在传你的事,你怎么待得下去?气归气,他还真是替她担心。

石原那个人肯定不会认真,而她呢?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孩被说成那样,还有机会遇到什么好对象吗?为什么待不下去?她扬起头,冷傲而理直气壮地凝视着他。

他睇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须臾,他像只疲惫的狮子般往沙发里一靠,你行,狠角色。

还有事吗?她冷冷地问了句,如果没事,我就下去了。

下去?他蹩起浓眉,冷笑一记,继续物色你的对象吗?别人怎么看她笑话或在背后指指点点,她都可以无所谓的笑看而过。

但不知怎地,他的冷嘲热讽却经常教她失去了自制——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她本来打算走了,现在却停下了脚步。

我可从来没有否认我想找有钱小开的事实,你要是看不顺眼,大可以不必用我。

他胸中有一把火!不,是两把!一把是怒火,一把是妒火。

他两只眼睛像快喷出滚烫的岩浆般瞪着她,是,我是不高兴,我讨厌你糟蹋自己。

她糟蹋自己?他在说什么?噢,是的,她如今在他眼里可是一个为了钓男人,不惜付出一切的坏女孩。

我只属于我自己,我爱怎样,你管不着!你该想想你父母亲,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有多伤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朝他大叫。

是吗?他浓眉深锁,懊恼地瞪着她,要是这件事让月宫叔叔或是月宫阿姨知道,他们会怎么……我不准你讲!她打断了他的话,突然情绪失控地冲上前去。

他猛地接住她的一只手臂,眼底闪过一抹黠光。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是,她是什么都不怕,但她怕伤了她爸妈的心。

虽然这件事根本不是事实,但她知道他们一定会胡思乱想。

在他们面前,你敢不敢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他语带促狭。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强,但在他面前,她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的脆弱。

她紧咬着唇,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敢不敢?他直视着她,像一只打算把老鼠逼到墙角的猫。

我不准你在我爸妈面前胡说。

她不甘示弱地目瞪他。

他撇唇一笑,我没胡说,只是把你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转达给他们。

当然,他不会真的这么做,他之所以这么可恶,只是想吓她,并抚平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看见她惊慌的样子,他的心情才能稍稍平复,因为她知道怕,那就表示她至少还在乎。

你……情绪一时激动,她扬起手来就想给他一巴掌。

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你小时候没这么凶悍。

你以前也没这么浑蛋。

她无可奈何又不甘心的咒骂一句。

他浓眉一皱,哼地一笑。

是啊,我已经变成一个浑蛋大人,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他一次又一次的嘲讽让她忍无可忍,你讨厌!抡起拳头,她胡乱地打着他的胸膛,而他并没有闪躲。

她又不是天生喜欢搔首弄姿、吸引异性,要不是月宫家破产,而她又希望尽快重振月宫家,以她的个性,她根本不屑对那些男人抛媚眼、装可爱。

他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指责她、嘲讽她?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这个讨厌的暴发户!她猛地在他胸前捶打,像只凶恶的小母猫,要是你敢在我爸妈面前乱说什么,我就杀了你!他倏地拴住了她的肩膀,直视着她。

是吗?我会。

她回望着他,但眼眶泛红。

看来你真的怕他们知道……不错,至少她还是个乖女儿。

她眉心抽动,神情冷肃。

想办法堵住我的嘴啊。

他撇唇一笑,促狭地道:不想我告诉他们,就堵住我的嘴。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真是浑蛋透顶,得寸进尺,明明已经占了上风,还想欺负她,让她知道她斗不过自己。

但他之所以这么可恶是有理由的,他想让她在做每一件事情前都能有所顾忌而不是那么无所谓、不在乎地去做。

小兔两眼瞪得发直地望着他。

堵住他的嘴?他要她想办法堵住他的嘴是吗?好,她就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法。

念头一闪,她冷不防地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颈子,然后将她的唇凑了上去——※   ※   ※当她那柔软而冰冷的唇瓣复上了他的,他不禁背脊一僵。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法来堵住他的嘴,他发誓他绝没有这样的企图。

但不讳言地,他喜欢她这样的方法。

倏地,她推开了他的胸膛。

这样行吧?他微怔,盯着她娇嫩的唇片,眨都不眨眼。

她不是第一个和他接吻的女人,但他可以说她是唯一一个光是接吻就教他心荡神驰、血脉愤张的女人。

不如怎地,他冲动了起来,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窜、鼓噪,叫他无法平静。

这是公司、是他办公的地方,在这里,他从来不会有什么冲动的。

但现在……在他眼中,她读到了他的渴望及炽热。

你……她的心跳在他炽热的注视下变得不规律。

她好慌、脸好烫,顿时忘了刚才是谁大胆又不理智地吻了对方。

行了吧?她尴尬地丢下一句,急忙想逃离现场。

慢着。

他伸手抓住了她,并将她拉了回来。

她一时惊慌,不慎的跌进了他怀里。

他低下头凝视着她,而她也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突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不自觉地发烫,一股不知名的燥热席卷了她全身。

还回不过神,她眼前已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恍惚了好一会儿,她惊觉到一件事——他在吻她!?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他要她堵住他的嘴,怎么现在却变成他在堵她的嘴呢?唔!她瞠目结舌地盯着近在眼前的他,什么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顺着她微微开的唇片,他将自己的舌探进了她的嘴里。

只一瞬,他便感觉到她的抵御……她原想以自已的舌排挤出他放肆掠夺的舌,不料这么一纠缠,两人的舌头竟在她嘴里缠绵起来——诚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因此而跌坠其中,只是一个吻啊——他依恋地霸占着她柔软而甜蜜的唇片,深深地、深深地吻着她。

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小兔激动的情绪不知怎地竟平静下来,而在心跳缓和的同时,一股火热已在她体内窜烧。

晤……她试着想推开他,但他的力气强劲得教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渐渐地,他仿佛吸去了她全身的力量,她像一条无力的小鱼任他宰杀。

她想,他抱过她,在她小的时候。

但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吻她,她可以确定。

为什么她没有生气?为什么她不像对付其余对她有意图的男人般对他?他的吻炽热得教她发晕,像是发烧到三十九度八一样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颈背,小兔……他在她耳畔低语。

呃?她一怔,略略恍神。

他端起她神情迷离的脸庞,深情地凝望着她。

她不再是个小女孩,而是个对他具有致命吸引力的小女人。

刚才他做了什么!?他居然……他心里有种强烈的罪恶感,也许那是因为她曾经是一个经常缠在他身边,喊他诚二哥哥的小女孩。

迎上他温柔又挣扎的眼神,小兔突然清醒过来——这算什么?她微颤着声线问。

他吻她?而且是这种热情又大胆的深吻,为什么?她该怎么判定这样的一个吻?不当它是一回事?还是她可以有无限遐想?抱歉。

睇着她略带怨愤的神情,他歉然地道。

不如怎地,小兔觉得抱歉这两个字是她现在最不想听见。

她皱起了眉心,幽幽地瞪着他。

不必说什么抱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也算是条件交换。

他一怔。

你不会去跟我爸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吧?她盯着他问,仿佛刚才的事从不曾发生。

他凝睇着她好一会儿,沉默得教她感到莫名急躁。

你不是反悔了吧?她秀眉一拧,十分忧急。

不是。

他淡淡地,相信我,我一个字都不会提。

看见他淡漠却又严肃的表情,她相信他确实会是个守信之人。

她挑挑眉,那太好了,我们的交易成功了。

话罢,她故作若无其事地旋身离去。

诚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拉住了她,小兔。

她心上一跳,但回头时一脸平静冷漠。

除了有钱,还需要什么条件?他忽地问,非常认真。

她怔了怔,什么意思?我指你挑选的对象。

他说。

你是非常认真的问,还是无聊?她眉心微微一蹩,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苦笑。

很认真。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迎上他澄澈的眸子,她的心跳再次失去规律。

告诉我,难道只要有钱就行了吗?他又一次正经地问。

小兔犹豫了一下,当然不是,除了有钱,他必须有本事,不只能稳固自己的企业版图,还要能帮助月宫家东山再起。

从她的眼底,他可以发现她这些话有多认真。

沉吟片刻,我,行吗?他声线沉稳。

咦?我有钱,而且我能帮助月宫家东山再起。

他说,神情认真得教她心惊。

她沉默地望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底及神情之中觑出一丝足以让她相信的踪迹——他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她无法相信。

这个人虽然跟她在很久以前就相识,但重逢以来,他嘲讽她、轻视她,她感觉不出他对她有任何的感觉或是依恋,足以让他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要成为她的对象?噢,不,这一定又是他戏弄她、揶揄她的把戏。

只要她露出一丁点迫不及待的表情,他就等着让她难堪。

你以为我是笨蛋?她在心里忖着。

你要的条件,我都有。

他说。

不。

她冷冷地笑望着他,违背了自己真正的心情,你不符合一个最重要的条件。

诚二微怔。

是什么?不讨厌。

她说,那个人必须是我不觉得讨厌的人。

他心里一抽,不知为何地感到刺痛。

很抱歉,我讨厌你。

她装出一脸的不在意,唇角的微笑更充满了意。

这不是她的真心话,虽然他对她的态度已经恶劣到让她记不起他以前曾经多么宠她,但她无法否认,现在的他对她有着一种跟儿时不同的吸引力。

长这么大,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让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感到心跳加速、思绪杂乱——除了他。

他绝不是她讨厌的那种人,相反地,他有着足以毁灭她的魅力。

是吗?诚二不自觉地垂下眼睑,露出了无奈而受伤的苦笑。

但很快地,那样的表情在他脸上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他依旧不变的意气风发、气定神闲。

我都忘了,我已经变成一个浑蛋的大人了。

他自嘲道。

小兔没有搭腔,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既然我不符合你的标准,那么让我替你找吧!他说道。

她微愣,疑惑地望着他。

他往沙发里一靠,神情深沉地睇着她,你要找的那种人,我认识得不少。

你是什么意思?她眉心一拧,露出了防备的眼神。

与其让你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找,还不如让我帮你找几个条件不错的对象。

说着,他站了起来,突然背对着她,望着窗外。

望着他宽大挺直的背影,小兔的心不知为何的一阵缩紧。

他帮她找?是好心?是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还是他嫌她在这儿碍眼误事,恨不得她赶紧找到对象嫁人去?不管原因为何,她都应该欣然接受,因为他认识的绝对都是站在顶蜂的那些人。

但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有点难过?这星期天有个海外公司在东京设立子公司的庆祝酒会,到时有很多政商名流与会,你跟我去,包你会有收获。

他淡淡地说。

因为他背着她,所以她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光是听到他这番话,就让她为之气结。

什么包她有收获?干嘛把她讲得像是那些出入名流聚会,专钓有钱凯子的交际花?你有合适的礼服吧?他问。

她皱着眉,一声不吭。

他回过头来睇着她,干嘛一脸不高兴?我可是在帮你。

她不说话,只是抬起她娇悍的眼睛瞪着他。

我帮你是道义,好歹我也当了你几年的诚二哥哥。

他说。

我才不想你当我的什么哥哥呢!她负气地说。

他神情平静,觑不出一丝情绪地睇着她。

须臾,他幽幽地道:相信我,我也不想当你的哥哥。

一旦以兄妹相称,就像是断了所有的可能。

他不想当她哥哥,更不希望她真的把他当哥哥看待。

但小兔察觉不到他的真实心意,以为他不屑和她以兄妹相称。

她很受伤、很沮丧,但一向心高气做的她不会轻易让那样的情绪显露出来。

是啊,今非昔比。

她酸酸的哺哺自语。

我会去接你,六点。

他说。

小兔没回答他,只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去不去?他在她背后问。

她停下脚步,咬着嘴唇,一脸的挣扎。

但很快地,她的神情转而平静淡漠,并带着一抹的不在意。

回头,她一笑,去,当然去,我求之不得。

话罢,她快步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在电梯往楼下移动的同时,不甘心、受伤的眼泪自她倔强的眼眶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