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商谈合作事宜,元那亲自到长河集团办公大楼见得本直人。
但意外地,她在楼下大厅先见到了一个人:得本牧男。
她趋前,礼貌地向他致意:得本先生,您好。
正准备离去的得本牧男望著她,神情有点严肃。
原来是二条小姐啊……看著眼前这二十七岁的小姑娘,他还是觉得跟她合作有点冒险。
要不是斋川法嗣坚持,他想他是绝对不可能跟她合作的。
你是来跟小犬讨论合作事宜的?他问。
是的。
她恭敬地一欠,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
他微怔。
谢谢您给我机会,我不会令您失望的。
她衷心地。
唔……他沉吟须臾,你不必感谢我。
元那微怔,不解地望著他。
得本先生?他直视著她,你该谢谢斋川先生。
她一怔,斋川先生?为什麽她要感谢的人是斋川先生?而他所指的斋川先生是法嗣,还是他的父亲斋川齐一2见她一脸一忙然,得本牧男续道:本来我跟斋川先生已经几乎谈好了,但是他却突然要求我跟二条商事合作。
闻言,元那一震。
请问……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您说的是斋川齐一先生,还是……当然是法嗣先生。
他说,现在斋川集团可是由他当家的。
法嗣?他要得本牧男跟二条商事合作?他为什麽要那麽做?他希望我给你机会,还大力推荐你。
他又说道。
元那木木地杵著,耳边不断嗡嗡作响。
我不知道他是基於什麽理由这麽做,总之你要感谢的话,就去谢谢他吧。
说罢,他轻点了个头,失陪了。
她呆立在原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看不见任何的人事物。
她在瞬间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里,好久好久,然後她听见自信碎裂的声音!☆ ☆ ☆元那爽约了。
她没有进入得本直人的办公室,也没有回公司。
她一个人带著企画书在路上晃荡,脑子里空空的一片。
看见一家酒吧,她走了进去,然後……开始狂饮。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记得酒保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结了帐,她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拦了辆计程车。
小姐,你去哪儿?司机问。
我……我家……她说著,却突然改口,不,去目黑,法国花园山庄十二号。
她不回家,她要去问他,问他为什麽那麽做?他这是在施舍她吗?因为他知道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他知道她的能力就只有这样?她不要这样的机会,她不要他施舍给她的机会。
她真的好恨他,恨他让她变成了小丑,恨他让她可笑的在父亲面前洋洋得意,恨他夺走了她最後的尊严。
她瘫在後座,神志有点迷茫地。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告诉她:小姐,到了。
她回过神,看看车窗外。
是的,到了,她已经到了他家门口。
付了车资,她抓著皮包及企画书,脚步跟跪地下了车。
她走到门口,开始狂按电钤——开门!开门!她用力地拍打那扇锻造大门,嘴里不断含糊地叫嚷著。
突然,门开了,她整个人往里面倒……元那,你怎麽了?在屋里的监视荧幕里,法嗣清楚地看见在门口嚷叫拍打的她。
镜头下的她,看起来有点激动的样子。
但让他意外的是……她喝了酒。
他相信她喝了不少,因为她身上有浓浓的酒味。
他扶住脚步不稳的她,为什麽喝成这样?她摇头晃脑地抬起头来,恼恨地瞪著他。
为什麽?为……什麽?她拿起企画书往他胸口一拍,你会不知道?他一怔,你……她猛地推开他,企画书就那麽掉在地上。
她气愤地踩了那企画书几脚,你知道!你知道!元那!见她踩的是企画书,他连忙制止她,你这是干嘛?不要你管!她恶狠狠地瞪著她,我不要了,我不要它了!说著,她两脚踩上企画书,猛地跳了几下。
因为酒醉,因为重心不稳,她跳著跳著就往後倒去。
你,你……他急忙伸手将她一拉,捞进了怀里。
她无力地倒在他怀中,却抬起眼帘,幽怨地瞄著他。
你赢了,你还是赢了,你……你行,你厉害……他雏起眉头,元那……你当我是小丑吗?她语带质问地,看我不知情的耍猴戏,你很得意吧?他是个聪明人,已经约略猜到了她酒醉的原因。
浓眉微纠,他无言以对。
你想怎样?她秀眉一拧,沮丧地一笑,你这麽做的目……目的是什麽?我们进屋里再说。
他扶著她,想带她进去。
不要!她挣扎了一下,气愤地嚷嚷:我不要! ~你醉了。
他眉心一沉,我泡杯热茶给你。
不要你假好心!她激动地瞪视著他,你要我欠你人情吗?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他皱皱眉,不,我没有那种意思。
那麽你为什麽要那麽做?你……你……她又气愤又委屈地,你为什麽要长……长河集团跟我合作?我只是希望你有机会证明给所有人看。
他说。
你只是让我在众人面前出馍!她尖叫著:你让我在我爸爸面前出模,也让我在得本先生面前出馍,元那……我以为我打败了你,我以为…。
说到激动处,她忍不住泪如雨下,别瞧不起人,我不要你的施舍!我没有瞧不起你,更不是在施舍。
他试著跟她沟通,虽然他知道跟一个喝醉的人沟通有多困难。
这不是我的真本事!她恨恨地推开了他。
元那……看她站都站不稳,他趋前要扶她。
她拚命的拒绝,拚命的挣扎,不要!不要碰我!元那!他沉声一喝,猛地攫住她的肩膀。
她一震,惊愕也愤怒地瞪视著他。
如果你不行,我不会提出这个建议。
他眼神诚挚地,你很优秀,你只是需要机会证明。
所以你慷慨的施舍了这个机会给我?她幽怨地道。
他微顿,不知如何向她说明自己的用心良苦。
我不希望你感到挫折,我只是想……你伤害了我的自日尊,你让我……让我像个可笑的丑角,你……她泪流满面,语气幽恻地,我恨你。
听见她这句我恨你,法嗣的胸口突然抽紧,像是有人拿刀刺向他心脏般他这麽做是为了让她不再讨厌他,而现在她却说她恨他?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施舍……她直视著他,我还给你。
说罢,她拨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这一转身,她整个人像失去重心的陀螺般往後一仰,倒进了他及时张开的臂弯里。
她已全身乏力,却还不断挥舞著双手。
放……放开我……元那……他紧紧地抓住她,将她转了回来,面对自己。
他端住她泪湿的脸庞,深情地凝视著她。
不是,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突然安静下来。
不是她真心想安静,而是她真的没有力气挣扎,脑子也片空白。
看著他的脸,她努力地想集中注意力,努力地想听清楚他说些什麽……皱皱眉,她听见了他的说话声:我不是在施舍,不是想看你出馍,不是想伤害你,更不想你恨我……凝视著她无助又美丽的脸庞,他心头狂悸。
☆ ☆ ☆我只是要你喜欢我。
她微微一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是不是听错了?他要她喜欢他?他……是他发神经?还是她醉得有点幻听?,她想她大概是幻听了,他肯定没那麽说,她会听成这样只是因为……因为这是她爱听的。
可是……她怎麽会爱听?他是她的天敌,她不会喜欢他,也不会要他喜欢她,她……她的眼皮好沉,头好重,但脚却轻飘飘地无法著地。
放……放手,我要……要回家……她像是在呢喃似的。
元那……他将全身瘫软的她揽在怀里,低头凝视著她惹人怜爱的脸庞。
她眼神迷蒙,唇片微启,嘴里不断地吐出一些听不清楚的字句。
娣著她,他心头有点悸动。
情不自禁地,他微弯下腰,低下了头,轻轻地在她唇上一啄,惊讶於自己,有这种举动,他很快地离开了她的唇。
她眨眨眼睛,眼神迷离地看著他,表情有点呆滞,像是没发现,又像是知道了……你……你……亲……我……含糊地说著,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 ☆ ☆我只是要你喜欢我……看著他的脸越来越近,元那只觉一阵可怕的心悸。
她整个人像是要被卷进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无论她如何拚命挣扎,都无法从漩涡里爬出来。
接著,他的脸更近了,然後他……吻上她。
不!她大吃一惊,尖叫著。
元那……元那……不……别亲我……她想挥舞双手拨开他,但手却像挂了千斤重的秤锤般举不起来。
他怎麽可以吻她?她怎麽能让他吻?他……他是她的死对头,是她的天敌。
元那……讨厌……她急得想哭。
醒醒,元那……不……她感觉胸口沉甸甸的、闷闷的,她努力想摆脱那不舒服的感觉。
突然,她挣开了那束缚感,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脸,他忧急关心又温柔的脸。
她一怔,木木地睁大了眼睛。
你作恶梦?见她在睡梦中不断地嚷叫挣扎,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叫醒她。
她无法分辨出真实与虚幻,一切像是真的,又像是梦般。
她在哪里?他又为什麽会在她面前?他真的亲了她?还是那只不过是一场梦?她的头好痛,痛到她无法思考任何的事。
我的头……她皱皱眉,一脸不舒服。
你喝多了……法嗣笑叹。
经他一提,她恍然想起一些事。
是的,她喝了酒,而且喝得很醉。
然後,她坐上计程车来到他家门前,接著她跟他吵了一架,再来……再来,她就不省人事了?这里是……我房间。
他说。
她一震,你房间?她像受到惊吓般的坐起,然後很神经质地东张西望。
没错,这是男人的房间,有著他的品味,还有他的味道……她居然睡在他的房间,还有他的……床上?!我的天……她脸儿一热,急著想下床。
但一阵晕眩袭来,她身子又一软:你再休息一下。
他温柔地扶住她。
当他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纤细的肩膀上,一阵奇妙的电流瞬间在她体内流窜。
她心头狂悸,面红耳赤。
迎上他温柔的、她不曾见过的温柔眸子,她感觉自己浑身不对劲。
她的心狂跳,她的体温瞬间升高,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身体不由口觉的轻颤,她的脸、她的耳朵都在发烫,她……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突然,刚才梦中的那一幕再度浮现:他真的说了那句话?他真的吻了她?不,那只是一场梦,他不可能对她那麽做,他们一直是死对头。
那不是真的……她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元那,他的眼神柔和而深沉地,你的脸色不太好……你……她习惯性地以不友善的态度,掩饰她的不安及心慌,你为什麽不送我回家?你醉了。
他说。
就是因为我醉了,你才应该送我回家,这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作为。
我没说过我是绅士。
他一笑,至少在你面前,我从不来绅士那一套。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他在她面前,确实从没展现出绅士风度的那一面。
可……为什麽呢?他在其他女人面前不都总是非常绅士的吗?为什麽对她却有这样的差别待遇!在他眼里真的什麽都不是吗?她就不值他为她展现出绅士的面吗?忖著,她不知怎地觉得难过了起来——天啊,她这算不算是吃醋呢?她是不是在计较他对别人总比对她好?她气他、恼他,一天到晚想跟他竞争,只是为了证明她能比他行吗?还是她根本就是在……不,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要回家。
她又想下床。
你连站都站不稳。
他制止了她。
她羞恼地瞪了他眼,不关你的事。
怎麽不关我的事?他深深地凝望著她。
迎上他深情的眸光,她心头一震,顿时羞红了脸。
我可不能让你醉倒在路边。
注视著她羞红的脸颊,他几乎要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抚她。
想起她昏睡前的那一吻,他到现在还感到心悸。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已身经百战,而那一记浅浅的轻吻,却让他觉得由日己像是个生涩的青少年般。
他想……他是真的爱上了她,在不知不觉中。
他很想更确定这样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想再吻她一次。
当然,她绝对不会允许他这麽做。
我宁可醉倒在路边,也不要睡在你床上。
她羞恼地说。
她真的那麽讨厌他?讨厌到只是睡到他的床都觉得嗯心?你真的那麽讨厌我?他眉心一沉,有一丝沮丧。
看见他那落寞的表情:她微怔。
他怎麽了?那表情是……你不能喜欢我吗?他盯著她问。
她耳根一热,惊羞地:喜欢你?你……你说什麽梦话?我……我从小就讨厌你!有多讨厌?他的身体微微靠近,两只眼睛像火球般燃烧著。
有……有……迎上他如炬般的双眼,她心慌意乱,语不成句。
说说看,有多讨厌?他更靠近,火热的目光紧锁住她羞悸不安的双眸。
她想逃开,但却又不愿示弱。
她才不要让他发现她怕、她慌、她心惊,她要表现出沉著镇定,不为所动的成熟女人风范。
非……非常讨厌。
她一鼓作气地,讨厌到睡在你床上会恶梦连连。
他微怔。
恶梦连连?难道她刚才的连番呓语,是因为她作了恶梦?他用种极不可思议的表情腴著她,讨厌到作恶梦?是的!她肯定地。
他皱皱眉头,什麽样的恶梦?他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告诉他,躺在他床上会恶梦连连。
他真想知道她作了什麽可怕的恶梦,是梦见恐龙?还是世界末日?是……她说不出口,只是涨红著脸。
说吧,是什麽样的恶梦?他直视著她。
……她鼓著双颊,羞恼地瞪著他。
还是……他挑挑眉,你根本是随便说说的?才不是!她激动地。
他以激将法刺激她,也许你根本是作了一场美梦,对吧?才怪!受不了他的刺激,她冲口而出,我梦见你亲我!他微顿,然後以一种高深,难以猜测的眼神笑腴著她。
她心头一震,惊疑地,你笑什麽?这是美梦,不是吗?他故意捉弄她。
她面红耳赤,胡说,是恶梦!娣著她羞红的脸蛋,他心头涌上一股温暖的、甜蜜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什麽,这表示……他确实爱上了她。
只是,他要如何让她也爱上他呢?如果对她来说,他、水远都是压力跟恶梦的话,他该如何把她从恶梦中唤醒?真是恶梦?他深深凝视著她。
她羞於亘视他,把脸一别。
废话。
如果我告诉你……他挑眉一笑,那不是恶梦呢?怎麽不是?那当然是……她气愤地将脸转回,瞪视著他。
看见他似笑非笑,深不可测的表情,她心头一震。
你说……说什麽?她觉得他意有所指,而他指的似乎不是什麽恶梦美梦,而是……那根本不是梦。
不!我是说……他将脸靠近了她,像要唤醒她的记忆般,那不是梦。
一咦?她一惊,两眼发直地看著他。
她感觉他要说出什麽惊天动地的事实来,而她好怕从他口中听到什麽。
我真的有亲你。
他说,唇角带著一丝促狭。
她像被施了魔咒般不能说话,不能反应,只是震惊地瞪大那双眼睛,直直地望著他。
你说你……你……我……她的身体发烫,喉咙乾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太震惊,她甚至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他吻了她?不,那……那是她的初吻耶!虽然到了二十七岁才经历初吻是有点可悲、可怜,但她也不希望是在这种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失去啊!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失去,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夺去她初吻的人居然是他?!他什麽都赢她,到最後连这个都被他夺走?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激动地、羞恼地、气愤地一拳槌向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