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希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嘴唇一阵酥麻。
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的呼吸……有点虚弱。
看著近在眼前的他,她全身僵硬,像个木头娃娃般。
他吻了她?老天,这不是真的吧?但……不是真的吗?她是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唇温、他的手劲,还有他的心跳……他的唇不似他给人的感觉那般冰冷,他的唇有著生命、有著感情、有著温度、有著性感的味道……这是她的初吻,而她知道这个初吻,将是她今生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未希……他略离开她的唇,深情地凝视著她。
睇见她惊慌、不安、羞怯的表情,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想牢牢抓住她,他不想放开她,但他是不是也吓坏了她?她瞪著那黑亮的大眼睛,木木地看著他,说不出话的唇片歙动著。
我……他向来不是个狂热急躁的男人,但遇上她以後,他却好像是匹无法受控的野马般。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做了不该做的事,而他知道这样的自己,让她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他不是完全失去理智及自制,只是压抑不了,疯狂想拥有她的冲动及念头。
先……先生,你……她轻颤著的唇片微掀,欲言又止。
对不起。
他为自己的唐突及冒犯致歉。
未希一怔。
对不起?为什麽要对不起?为这一记吻吗?如果这记吻是真心真意的,那他根本不必说对不起。
他说了对不起,是因为这记吻是一时冲动,甚至是一时兴起?虽然她不敢奢求什麽,但她并不想听他说对不起,她期待听见的不是这一句。
他可以什麽都不说,只要凝望著她。
但他为什麽要说对不起?说了对不起就不必为这记吻负责吗?眉心一拧,她有点不甘地推开了他。
她以为那麽温柔的吻,代表著另一种不同的含义:她以为他在吻了她以後,会对她说出什麽,但他居然说了对不起?这原本该是最美好的初吻,但他却破坏了一切。
瞪著他,她的眼底有一丝的不谅解。
没说什麽,她转身跑了出去。
不希……发现她动了气,塞尔不禁懊悔自己的冲动。
他是不是太急躁了?是不是该多给她一些时间?他未经她同意而吻了她,是不是惹恼了她?老天,他不该冲动的。
jjwxc jjwxc jjwxc好几天了,未希刻意的避开了他。
她常常能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但她装作没看见、没发觉。
他对她态度暧昧,又同时有亲密的女友。
他吻了她,却跟她说对不起。
她无法谅解这样的他,更不想去猜测他的意图究竟是什麽。
他把她当什麽呢?随他摆布,可以任意玩弄的小女佣吗?就算他收留了她,给她一份工作及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能如此玩弄她的感情。
这些天来只要一想到他的吻,她依旧心悸得厉害。
而她越是无法忘记他温暖的唇温,就越感懊恼。
在发生了这种近乎骚扰的事件後,她应该离开的。
可是她的心却有所眷恋,她离不开也不愿离开。
这次不是因为她无处可去、不是因为阿彩姨,而是因为她……爱上了他。
是的,尽管她根本无法谅解他那麽对待她,但她还是下不了决心离开。
看见他跟爱蜜莉在一起,她的心好痛,可是一想到离开冬馆後,就再也看不见他,她就难过得快喘不过气来。
她从不知道迷恋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即使苦头尝尽,还是不舍。
未希……阿彩的声音打断子她的思绪。
她回过神,是。
我过去那边买个东西,你在这儿等我。
看她好几天都神不守舍的,阿彩特地带她出来采买,而这也是她进冬馆後第一次出门。
好的。
她点头。
阿彩抓著钱包,很快地走开。
未希在原地站著,颥便看著脚边那几袋东西。
突然,眼尾一瞥,她看见了角落里的公用电话。
自从离开老家後,她就一直没跟母亲联络。
冬馆的电话虽然是随他们使用,但失忆的她,如果有通电话的对象,那简直是不打自招。
於是,她虽已安顿下来,却还是不敢打电话通知母亲。
她想,母亲一定很担心她,而她也牵挂著母亲的近况。
爸爸会责备她吗?那些流氓会不会为难她呢?她是该打个电话回去了。
忖著,她提起袋子走向公用电话,然後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些零钱。
她快速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喃喃地:妈,快来接……她没有太多时间,因为要是让阿彩撞见,她可是很难解释。
喂?像是心有灵犀般,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
妈!听见母亲的声音,她欣喜若狂。
妈,是我,未希。
未……未希……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因惊喜而颤抖著,你没事吧?妈好担心你。
妈,我很好,您不要担心。
她红了眼眶,您还好吗?爸有没有为难您?妈妈没事,你呢?你在哪里?怎麽现在才打电话回来?我住的地方不方便打电话。
未希简短地向母亲交代自己的近况,我现在在东青梅的伊瓦诺夫家帮佣,再过一些时日,我会想办法把您接出来的。
伊……伊瓦诺夫是什麽?我老板是外国人。
喔,那麽……可以打电话去找你吗?还不行。
一时之间,未希不知如何向她解释,总之我会再跟您联络的,别担心我了。
可是未希,妈妈……妈,我不能跟您说了。
未希注意到阿彩已经从远处走过来,东张西望的似乎在找寻她。
就这样,再见。
她快速地结束与母亲的对话,提起袋子走向了阿彩。
阿彩见她没留在原地,疑惑地道:你去哪儿啦?我去洗手间。
她说了谎,既心虚又歉疚。
喔。
阿彩不疑有他地一笑,我们回去吧。
嗯。
她点头,暗自庆幸阿彩并没生疑。
宙 需 需每年的三月十八日,是伊瓦诺夫家族迁居日本的纪念日,依传统,冬馆会举行三天的庆典,而散居在各地的伊瓦诺夫家族成员,也会来到冬馆。
今年是迁居八十五周年的纪念日,而未希正好躬逢其盛。
这天一早,陆续有家族成员到访,有些是从国外回来,有些则是由日本的其他地方前来。
一个又一个金发白皮肤的外国人,来到充满异国风情的冬馆,男的西装笔挺,女的雍容华贵,若不是有黑发黄皮肤的日本仆人穿梭其中,真会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在这个属於伊瓦诺夫家族的节日里,爱蜜莉不请自来。
她一直希望能成为,这个带著神秘色彩的末代贵族中的一分子,而今天就是个机会。
对於她不请自来,塞尔并没有多说什麽,但态度却比平时更为冷漠。
不过因为她是个极具知名度的名模,又早已见惯所谓的大场面,所以即使塞尔不太搭理她,她还是很快的就跟家族中的年轻一辈打成一片。
在第一天的晚会上,未希并未出现。
因为她是新手,阿彩不敢把招待宾客的工作交给她,於是她被分派到厨房帮忙。
但第二天晚上,因为实在忙不过来,阿彩决定把她调出来。
未希,阿彩探头进来,外面忙不过来了,你也出来帮忙吧。
是。
放下手边的工作,未希跟著阿彩离开厨房,来到宴客大厅。
大厅里乐声悠扬,有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有人则三三两两的联络感情、闲话家常。
初次见识这种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大场面,未希看傻了眼。
别发呆,跟著我来。
在伊瓦诺夫家多年,阿彩早已见惯了这种排场。
拉著有点不知所措的未希,她们走进了大厅。
这个端著。
阿彩把一个放著酒杯的端盘交给她,到处走走,有人要就给他。
喔。
她点点头。
这个简单,电视上都有演过。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端著盘子,走进了这个外国人的世界里……小妞。
突然,一名坐在一旁的贵妇叫住了她。
她转过身,发现这名年约六十的贵妇,似乎已喝了不少酒,是的,夫人。
贵妇抬起眼帘,给我一杯白兰……地……突然,贵妇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著她。
你……贵妇的反应让她既惊又慌,她做错了什麽吗?不然这贵妇为何如此瞪著她看?夫人……她不安地回著。
你是谁?贵妇眉头一拧,语气有点不客气。
我……她嗫嗫地回应著:我是新来的女佣……女佣?贵妇喃喃自语地道:怎麽跟‘那个女人’那麽神似?听见那个女人几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未希很疑惑。
那个女人是谁?她长得像谁吗?夫人,您的酒还要吗?她问。
贵妇斜瞪了她一眼,不要了,我怎麽喝得下去?贵妇的态度让未希一脸惶惑,不知如何是好。
那……走开。
贵妇挥退了她,嘀咕著:塞尔是不是有毛病,居然找一个这麽像她的女人进冬馆帮慵?听见她的咕哝,未希相当确定自己肯定与某个人相似,而那个人在伊瓦诺夫家族中,是个不受欢迎的人物。
突然,她想起塞尔曾说过不想看见你的脸这样的话,难道是因为她像某个人吗?这时,两名银发帅哥经过她身边,惊奇又兴奋地盯著她看,他们是塞尔的表弟尼可拉斯跟伊格。
小姐。
尼可拉斯拉住她。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未希一怔,惊羞地躲开来。
先生,有什麽吩咐吗?她防备而有礼地问道。
给我一杯酒。
他迳自从盘中拿了一杯酒,以前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
她说。
噢?尼可拉斯跟伊格互觑一眼,笑说:塞尔表哥好像从没用过这样年轻的女佣。
没错。
伊格附和著,他从哪里把你找来的?他们能说流利的日语,未希猜测他们应该跟塞尔一样,都是住在日本的日籍俄裔人士。
……觉得他们的态度有几分的轻浮,未希只想赶紧脱身。
我先失陪了。
说罢,她弯腰一欠,转身就走。
尼可拉斯睇著她美丽的背影,撇唇一笑,以俄语跟伊格说道:有这麽年轻漂亮的女佣在,庆祝会就不会那麽无聊了。
你又打什麽坏主意?这里可是塞尔的家。
伊格提醒他。
怕什麽?不过是一个女佣。
说著,他拉著伊格走向了他的母亲——亚丽珊卓夫人。
妈妈……尼可拉斯虽已二十七岁,但还是会跟母亲亚丽珊卓撒娇,他在母亲的脸颊上献上一吻。
亚丽珊卓阿姨。
伊格向她问候致意。
微醒的亚丽珊卓眉头颦蹙,念念有词著。
见状,尼可拉斯疑惑地在她身旁坐下,妈妈,您怎麽了?亚丽珊卓回过神来,惊疑又难以置信地说:真的好像‘那个女人’……嗯?‘尼可拉斯跟伊格互觑一眼,满脸不解。
你看见那个女孩了吗?她神情怪异地道:那个日本女孩长得好像塞尔他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咦?在这大厅里的年轻日本女孩,就只有刚才跟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一个,他母亲说的是她吗?她像塞尔的母亲?真的假的?虽然他们年轻一辈都没见过塞尔的日籍母亲,但从长辈口中得知塞尔的日籍母亲,在他八岁时与男人私奔,使得尼克舅父及伊瓦诺夫家族蒙羞,从此成了伊瓦诺夫家族一个最大的污点及禁忌。
大家都知道塞尔一直无法原谅他离去的母亲,这样的他怎麽会雇用一个神似他母亲的小女佣?妈妈,您说那个年轻女孩像表哥的母亲?尼可拉斯好奇地问。
没错。
亚丽珊卓不满又激动地应著:真不知塞尔是怎麽了?他为什麽让有著那张脸的女人进冬馆?妈妈,真的有那麽像吗?他从没见过塞尔的母亲,而家族相簿中也从没见过塞尔他母亲的身影。
塞尔的母亲在这个家族就像个没有影子,没有实体、却又真实存在的鬼魅。
我看至少有六、七分像……她眉心一皱,真是夸张,我要找塞尔问问。
说罢,她霍地起身,摇摇摆摆地走开。
伊格挑挑眉,在尼可拉斯身边一坐。
从阿姨的反应看来,那个小妞是真的很像塞尔的母亲。
唔……尼可拉斯摩挲著下巴,把一个像自己母亲的女人留在身边,塞尔是真的有病。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一笑。
睇见他眼底的异采,伊格低声地问:你在想什麽?他挑眉一笑,什麽都没说。
在大厅走了一圈,未希感受到一些奇怪的、惊疑的目光,而那些目光就跟那贵妇看见她时一样,让她觉得很不安,好像自己是什麽三头六臂的怪物般。
她很想表现出泰然自若的样子,但却无法若无其事的继续待在大厅。
於是,她慢慢地往墙边靠,像老鼠一样沿著墙边逃窜。
突然,一只强劲的大手从帘子後伸出,一把将她往帘後扯——啊!她惊叫一声,手中的端盘差点掉在地上。
转过头,她看见拉她的人。
先……先生?是塞尔,他正一脸严肃又冷漠的看著她。
你感觉不到吗?他劈头就问。
她一怔,一时无法理解。
你已经造成不小的骚动……他说:你不是在厨房帮忙,为什麽跑出来?……是阿彩姨要我出来帮忙。
真是……他浓眉一纠,懊恼地道:回别院去。
她一怔,为什麽?什麽都别问。
他语气霸道地说著。
因为我像‘那个女人’吗?她冲口而出。
塞尔目光一凝,像只被激怒的狮子般瞪著她。
你说什麽?刚才有位夫人说我像‘那个女人’,我……不准再说。
他打断了她,神情十分不悦。
长得像某个人又不是她的错,他为什麽把气出在她身上?那个女人是谁?他曾经被那个女人所伤吗?他把她从街上捡回来,是因为她的长相?他对她态度暧昧,也是因为她像某个人?他跟那个女人是什麽关系?如果她不像那个女人,他对她的态度是不是会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蹙起秀眉,她一脸不满。
长得像她不是我的错。
她不驯地望著他。
你……迎上她倔强的眼睛,他一震。
先生是因为我长得像她,才收留我的吗?先生是因为我像她,才态度暧昧的吗?先生亲吻了我,难道也是……说著,她竟红了眼眶,一脸不甘心。
是的,她是不甘心。
如果不是她长得像她,她今天就不会在这儿:如果不是长得像她,他就不会希望她留在他身边。
他想看著她,是因为她像那个女人,她只是某个人的替代晶。
未希……惊见她眼底闪烁的泪光,他心头一紧。
他隐约知道她在想什麽,但事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他想跟她解释,但从何说起?塞尔,爱蜜莉快步地走了过来,原来你在这儿。
看塞尔神情严肃,而未希则眼眶泛红,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有著微妙又紧密的关系。
她充满敌意地睇了未希一眼,塞尔,能陪我跳支舞吗?塞尔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两只眼睛还注视著眼前的未希。
未希咬咬唇,弯腰一欠,转身就快步离开。
塞尔……见他的眼睛还紧紧跟随著未希的身影,爱蜜莉娇媚地勾住他的手臂,我今天晚上能留下来吧?塞尔浓眉微纠,冷冷地拨开她的手。
你要留下来可以,别烦我。
塞尔亲爱的,她无视他的冷漠,继续施展她的媚功,难道你不想跟我……不想。
他断然地拒绝她,祝你玩得愉快。
话落,他大步一迈就要走。
塞尔。
爱蜜莉拉住了他的手,神情激动地说:你该不是对那个小女佣有意思吧?他回头,灰眸冷冷地。
有意思?不,我爱上她了。
闻言,爱蜜莉瞪大了眼睛,既震惊又气愤。
她早觉得不对,而现在终於从他口中得到证实。
塞尔无视她的反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