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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25-03-29 11:34:53

和大家一起坐在餐桌边,千祐却没有将心思放在眼前的丰盛早餐上。

武次缺席了,这是她来到这儿后,他第二次缺席。

为什么没来?在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后,他觉得尴尬而无法面对她吗?那她呢?她为什么还留在这?是因为她想做的事都还没做?还是她……根本不想离开?她的心好乱、好彷徨。

她应该走,尤其在确定樱花就在这里后,她早就可以走。

一离开这儿,她就报警,请警方到这儿来大规模搜索;而她,一点风险都没有。

对,就是那样!她要离开,她要报案,她要将樱花找出来,让她爸爸死得瞑目。

忖着,她突然站了起来。

欧巴桑望着她,疑惑地问:小千,你做什么?我要走了。

她不加思索地说。

咦?欧巴桑一怔,走?我要离开了。

她说。

一旁熊太蹙着眉头,一脸怀疑地,你要离开?是啊。

她挑挑眉心睇着他,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赶快离开吗?现在我就要称你的意了。

熊太一顿,满脸困惑。

她是来打工的,现在钱都还没领到就突然说要走?这太奇怪了。

黑川先生连夜到熊本去了,等他回来你再走吧!他说。

开什么玩笑?就算驹岳只是个牧场,也不能让她高兴来就来、喜欢走就走吧?如果人人都可以这样随意地进出,那他们会长算什么?我就是现在要走。

她坚定地说。

你……熊太浓眉一蹙,神情愠恼。

千祐不理会他,迳自起身往门口走。

熊太霍地起身,猛地攫住了她的手。

慢着!你做什么?她气愤地一挣,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这儿的男人都是这么野蛮的吗!?你!熊太是个容易动怒的人,当下就板起了脸孔,露出那江湖人的架式来。

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妞,你……迎上他杀气腾腾的眸子,千祐没有退缩。

要走不走都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什么?你!他正要发飙,千祐却不顾他的阻挡,大步地朝门口走去。

熊太气呼呼地追了上来,猛地伸手拉住了她。

你做什么!?她不甘示弱地转头瞪他。

我要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他早就觉得这小妞可疑,现在她不领半文钱就说要离开,更是让他觉得事有蹊跷。

野蛮人!她迎上他凶恶的眼睛,怒斥着。

你!熊太一时忍不住,抬手就要修理她。

熊太!突然,武次威严的声音传来,熊太顿了一下,旋即放下了手。

武次冷着一张脸,大步地走了过来。

他睇着熊太,眼神里带着责难,但没有出言训斥。

你进去。

他说。

是。

熊太讷讷地,转身就走回了餐厅。

想自己差点儿要挨揍,千祐还余悸犹存的;望着他,她一脸迷惘。

武次深深地凝视着她,有好一会儿的沉默。

你跟熊太争执什么?他问。

我要走,他不准。

她一脸寒霜,简短地回答。

他眉心微微一拧,你要走了?是。

她迎上他的目光,肯定而绝对地道。

不打工了?我不想留在这个到处都是野蛮人的地方。

她不客气地说。

他沉吟了一下,还为昨晚的事生气?他一提,她倏地想起昨晚他们两人之间赤裸裸的接触。

忖着,她不觉羞红了脸。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他望着她,一脸真诚,你接受我的道歉吗?她心头一震,但还是装出一副冷漠不领情的模样。

不必了,我要走。

说着,她毫不犹疑地越过他。

小千……忽地,他唤住了她。

而在唤着她的同时,他也伸手拉住了她。

你放……回过头来,千祐与他怒目相向。

你的戒指。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塞了个戒指在她手心里。

咦?她一怔,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也看着自己手心里那只已经修复的戒指。

我昨晚到熊本找了个师傅镶嵌好了。

他淡淡地说。

她陡地一震,这才想起熊太刚才说他连夜开车到熊本去的事。

他……他趁夜赶去再赶回来,就是为了修复她的戒指?这一瞬,她心中原本所坚定着的某一个信念……动摇了。

为什么每当她对他的所做所为感到气愤、不满、甚至憎恶的时候,他的一个举动或是一句话就能轻易的摧毁了她对他的恨?她想走,但当她看着这枚戒指时,她却只想着留下来。

她好无助,心里充满了矛盾、挣扎、以及几乎淹沾仅她的罪恶感。

父亲的死,她忘不了,但……对于他,她竟也恨不了……真的是他干的吗?不是吧?她的心里经常出现这个声音,而也因此,她越是感到痛苦挣扎。

要不要我送你?他睇着她问。

不……她想拒绝他,但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所有的话梗在喉咙,又涩、又苦。

她恨他偷马杀人、她气他对她做了非常过分的事,但当他为她做了一件小事,她就激动莫名。

她好恨自己不够坚强、好恨自己不够决绝、好恨自己居然对他暗生情愫。

她当然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但她知道……她已经迷恋上他。

武次安静地凝睇着她,像在解读着她眼中的复杂情绪。

你急着要走吗?他声线平缓地道,家里有人催着你快回去?她没有回答,只是被动地摇摇头。

既然不急,再待一阵子吧?他说。

我……她抬起眼,眉蹙唇颤地说不出话。

我缺人手。

他淡然一笑。

其实他对她也有诸多怀疑,以他的直觉,他可以说她来到这儿、待在这儿,一定有着什么目的。

虽说他并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为何,但对于来历不明、意图不清的人,身为当家的他都有义务小心注意。

但他不希望她走,即使明知留下她就像是在驹岳里安着不定时炸弹般。

留下来,好吗?他近乎恳求,再帮我一阵子。

看着他诚恳的神情及那双炯亮澄澈的黑眸,她说不出不字。

她知道自己动摇的原因何在,但她在潜意识里强迫自己接受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要留下来亲手救出樱花,然后戳破他的假面具。

唔。

她眉心深锁,闷闷地答应。

武次放心地一笑,吃饭去吧!他说。

转载自:POOH乐园 小棒头扫描 ROBIN校对坐在床上,千祐恍惚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脑子里乱烘烘地,像有几百只小鸟在那儿叽叽喳喳地吵得她不安宁。

现在,她实在没什么好想好烦的。

樱花就在那个马厩里,只要能把樱花带走,然后向警方证实黑川武次跟她父亲之死脱不了关系,那她就大功告成了。

想来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为何却深深的困扰着她?就像她所害怕,甚至不愿面对的——她真的爱上了他吗?不,她明知自己不能对他有任何情愫的!千祐.突然,窗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叫唤。

她陡地一震,因为在这儿,应该不会有人能叫出她的全名。

忽地,窗外出现了一道黑影,定睛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川崎谦。

川崎?她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偷偷跑来看你。

他说。

你真是……她皱着眉头,要是被发现,我就前功尽弃了。

说着,她连忙将头探出窗外,不放心地张望着。

川崎谦笑笑,你不必担心,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看守的人,一入了夜,大家就都睡了。

其实来到这儿,他也很吃惊。

就他对黑道的印象,他们应该都非常有警觉性,而且一个会长的栖身之处更应如此。

但这儿就像个普通的牧场,别说没有人看守,就连只狗都没有。

那当然……她幽幽地道,大家白天都忙翻了,晚上当然要好好休息。

看着她有着淡淡忧愁的美丽脸庞,他不觉心神一憾。

不知怎地,一阵子不见,他觉得她成熟多了、妩媚多了。

他察觉到她有所改变,但……是什么让她有此转变呢?千祐,我看你还是跟我回北海道吧!他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带她离开,以免节外生枝。

要是她真惹出什么事来,他非得跟着倒楣不可。

不行,在还没救出樱花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说。

救出樱花?他一怔。

樱花现在就在京极的九州马坊俱乐部里,她怎么可能救出樱花?她指的是哪匹樱花?是的。

她态度坚决,樱花确实在这儿。

呃?他眉头一挑,讶异了一下。

他知道这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过他当然不能说。

樱花就在十号马厩里,我迟早会把它救出来,然后告发黑川武次。

千祐……听她说得那么笃定,好像樱花真的就在这里一样,他不禁觉得诧异。

他不清楚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但他可以非常坚决的确定,在十号马厩里的樱花绝对不是片山雄三带来的樱花。

我就快要成功了,你先回去吧!她意志坚定地决定留下,别让人发现你到过这儿。

可是……听她说要去救出樱花,他不觉发愁。

若是她真的成功救出樱花,却发现此樱花非彼樱花的话,她会不会开始怀疑他?不行,他必须在她成事之前湮灭证据,即使那是匹无辜的马。

好吧!他假意打消劝她回家的念头,那你要小心。

背过身,他心中盘算着一个歹毒的念头——绣芙蓉2003年10月25日整理制作千祐迷迷糊糊地睡去,然后在一阵若有似无的低嘶声中惊醒。

她本想充耳不闻,继续睡觉,但不知怎地,她无法忽视那不知名的低嘶。

穿上衣裤及外套,她走出了木屋。

往远处一看,她发现有一处马厩正窜着红色的火光,而那竟是十号马厩樱花!?脑海中一思及樱花,她拔足就往十号马厩冲去。

当她气喘吁吁的来到十号马厩前,她发现火舌已蔓延到马厩入口。

里面浓烟满布,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她可以听见马嘶的声音,像在无助的求救。

救火啊!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扯开喉咙大叫。

着火了!着火了!她抓起一旁的铁铲,拚命地敲击着门锁。

该死的熊太,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出现!?她在心里着急又气愤的咒骂着。

不一会儿,她的叫声引起了骚动,幽黑的草原上亮起了一簇簇的灯光。

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她知道大家听见她的叫声了。

就在几道快速赶至的人影中,她看见了武次惊急的脸。

熊太!他冲向门口,打开了锁,水!是!熊太也一脸谨慎,连忙接来了水管。

看见大家忙着救火,千祐发现自己竟派不上用场。

她不安地站在一旁,而武次则指挥着熊太他们以水柱强力喷洒火场。

樱花……她忧急地往熊熊烈焰中望去。

不行,樱花不能死。

要是它死了,她爸爸的真正死因就永不见天日了。

忖着,她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就往火场里冲。

你做什么!?武次一把攫住她,将她扯了回来。

我要救它!她说。

他浓眉一拧,神情深沉,不关你的事。

说罢,他旋身冲入了马厩内。

会长!熊太一惊,但想阻止他已来不及。

快喷水!快!他指挥着其他人继续灭火,一心只希望他们的会长能平安无事。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冲入火场,千祐傻了。

樱花只是他不劳而获得来的马,而且以他的雄厚财力,他根本不需要为了一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樱花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但对他……也那么重要吗?她脑海中盘旋着种种的疑问,而她发现自己离真相居然越来越远……在强力水柱的灌救下,火势渐渐地被控制住,而众人忧心的是冲入火场的武次不知如何?就在熊太他们觉得不妥,想跟着进入火场之时,武次拖着樱花艰难地走了出来。

会长……熊太松了一口气,赶忙趋前。

联络伊东医生!快!还未走出马厩,武次就朝着熊太大叫。

是。

熊太应声,赶忙打着电话。

武次一身狼狈,而那匹被他拖出来的马也伤痕累累,不断低喘。

就在此时,千祐惊讶地发现到……那并不是樱花。

虽然它身上的毛已经有部分烧焦,但她可以清楚地确定那只是匹血统不算纯正的普通老马。

那就是让他奋不顾身冲入火场中营救的……樱花!?她陡地一震,再也动不了。

武次一将樱花拖出,樱花四脚一瘫,砰地倒在地上。

武次眉心一蹙,难以置信又神情悲恸地看着它。

他蹲在它身边,抚摸着它。

它勉强地抬起眼睇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动也不动。

武次艰难地深深呼吸一记,声线哀伤而低哑地道,熊太,请伊东医生不必来了。

会长……熊太看得出他有多痛心难过,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祐木然地趋近,再一次仔细地看着那匹已经气若游丝的马。

没错,那确实只是一匹老马,她甚至不知它属于什么品种。

它……它就是樱花?她喃喃地问。

武次眉丘隆起,神情悲痛地睇了她一眼,对,它就是樱花。

它真的是……千祐难以接受这个教她震惊的事实,一时说不出话来。

听见她的喃喃自语,再看她那怪异的神情,他脑中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它就是樱花?真的是樱花?她为什么那么问?好像她以为在里面的樱花,跟她看见的并不相同。

她所认为的樱花,不是他的老马樱花吗?那么……她所认为的樱花是什么?熊太说过她可疑,是因为她曾在马厩外探头探脑,难道说……她来此地的目的就是马厩里的樱花?不过显然地,她现在已经发现马厩里的樱花并不是她要找的马了。

熊太,他唤来熊太,葬了樱花。

说罢,他霍地起身,快速地离开。

看着他悲哀的身影,熊太说:会长一定很伤心。

平时在牧场里,他都称武次为黑川先生,但今晚事发突然,他竟一再地称他为会长。

樱花是老爷子送他的,都跟了他那么多年了……另一人幽幽地说着。

熊太一叹,再也没说什么。

本站文学作品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所有!这一夜,千祐再也无法阖眼。

发现被关在十号马厩中严密照顾着的樱花,居然不是她的樱花后,她所有的追查结果又打回了零。

她一边庆幸着他并没有偷她爸爸的马,一边又为找出真相的遥遥无期而感到无力怅然。

真的是他吗?当时她爸爸带着樱花到熊本来接洽的对象真的是他吗?当日谋害她爸爸的人为了掩人耳目,甚至残忍地将一匹活生生的马沉入水中,以假造意外的事实;而他,却是个为了一匹不值钱的老马,顾不得自身安危冲入火场里的爱马之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随意地残杀马匹?是哪里出了差错?是谁说了谎?川崎谦说她爸爸跟鸦会谈生意是真的吗?她是不是该直接找黑川武次问个明白?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了,她心里对他有着莫名的情感,而那些不该有的情感教她无法理智正确的作判断。

她该放弃这条可能错误的线索,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追查?爸爸,请您教教我该怎么做?她在心中无助地向死去的父亲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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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太来到武次的门外,会长,您醒着吗?门没关。

里头传来了他沉沉的声音。

熊太推门进入,只见他神情哀戚地坐在窗边。

都办妥了?他问。

是。

熊太点头。

他没有转头,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好久、好久。

其实他不只哀伤樱花之死,同时也思索着千祐的事。

熊太当然知道他还沉浸在樱花死去的悲伤里,但有件重要的事,他一定要立刻向他禀报。

会长,有件事……他碍口地问。

武次回头睇了他一眼,说吧!我在马厩附近找到一个油筒及破布,这场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

他说。

什么!?武次神情一沉,眼中射出骇人的凶光。

看他那可怕而愤怒的神情,熊太略感不安。

他皱着眉,一脸迟疑犹豫地。

会长,我想问您一件事……武次直视着他,以眼神示意他可以发问。

您……您今晚接近十二点时,有去找那女孩吗?其实熊太在晚上曾发现有个男人身影在千祐窗外与她交谈,因为距离远,他并不确定是谁,当时他还以为是武次。

武次眉心一扬,冷肃地,没有。

他感觉到熊太似乎发现了什么。

会长,我看见有个人在她窗外与她交谈,当时我以为是您,所以没有上前盘问……说着,他顿了顿,像有什么想说却又不敢说。

他知道武次对千祐有意思,要当着他的面质疑她的清白,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武次胸口奔窜着一股不知名的狂浪,但他神情却依旧平静。

有什么就说吧!我觉得事情发生得太巧合。

有了他的允准,熊太放心地开口,在有人来找她的同一晚,马厩失火,而且她还是第一个出现在火场的人,会长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他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凝重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有人来找她?是谁?那个人跟马厩失火又有什么相关?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玄妙了。

再者,那个趁夜来找她的男人是谁呢?是送她戒指的那个重要的人吗?会长,纵火的也许就是她。

熊太恨恨地说。

不会。

他斩钉截铁地否定了熊太的判断。

可是……如果是她,那她就不会在现场出现,更不会冲动地想进入火场。

闻言,熊太也觉有理,但他就是不相信那来历不明的女孩。

那么她是……熊太,他打断了他,我不是说她毫无可疑之处,我想马厩失火跟她一定有所关连,但绝不是她放的火。

会长的意思是……武次皱着眉头,神情深沉地,我感觉得出她到驹岳来为的是一匹马,而且是一匹叫樱花的马。

樱花?熊太一怔,是会长您的马?不是。

他从抽屉的菸盒里拿出一根菸,点燃抽着,她似乎以为马厩里是她想找的樱花,但当她发现不是时,她非常惊讶。

我想她当时之所以想冲进火场,是因为她急着想救她所以为的樱花。

他抽了一口菸,续道:她那么在乎那匹马,当然不会放火烧死那匹马,纵火犯另有其人。

这件事情发展至今,武次的思绪渐渐地明朗清晰,他以为自己会被这团迷雾淹没,但事实是……他越来越清楚了。

那纵火的会是谁?熊太抓抓后脑,疑惑地问。

也许是一个不想让她找到‘樱花’的人,也或者是一个跟她合谋想逼我们将樱花带出马厩的人。

那会长现在打算……他神情深沉又阴惊得吓人,但却教人摸不着他当下在思索着什么。

不管是不是她纵的火,樱花的死,她是脱不了关系。

他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