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年间晃……再晃……一直晃……拚命晃……奇怪,她有那么重吗?坐在花轿里面的魏降喜极力克制住自己想探头出去看一看究竟的念头,乖乖地继续端坐在花轿里头做她的安分新嫁娘。
没办法,既然命运乖舛,被太宗皇帝指婚说要嫁到那个鸟不生蛋的渤海国去,她就得认命。
不过……为什么轿子还在晃个不停?而且有愈晃愈大力的趋势?究竟真是她太重,还是外头太冷,轿夫们冷得发抖?若是后者,那他们也抖得太厉害了。
不停地忍耐,忍耐到魏降喜已经在轿内被摇得七荤八素,只差没吐出来,她终于受不了,决定要探头出去问问看到底是什么事。
她那颗不停左摇右晃的头还没伸出轿帘,就听到奇大的声响。
轰--轿子整个垮了!完全被落下来的碎片给砸昏的魏降喜,在进入昏迷状态的前一刻,隐隐约约听到轿夫的惊叫声。
地震?魏姑娘?不,不,这两个词不应该连在一起,这地震不是她造成的,她那么瘦,即使地要因为她而震,也应该要震小力一点。
真的不是她,不是她!*****西元二OO一年台湾金城拓眯著他那双湛亮的瞳眸,仔细看著伸展台上模特儿所穿的衣裳。
狂野但不流气、性感但不俗气,这是近年来名扬海内外的魏宝宝设计服饰时所秉持的信念,也是他之所以签下她这位服装设计师的原因。
同时身为模特儿的魏宝宝此刻正从伸展台的里端往外行来,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带著一种野性的奔放,透出新女性的特质。
魏宝宝此时正步至他的面前,正要旋一个弯,让四周的观众看清楚时,突然间,一阵天摇地动。
那是惊天动地的震动!「啊--」魏宝宝一失足,整个人往台下跌去,正巧跌到金城拓的面前。
她的尖嚷声随著她的人儿一起袭向他,金城拓直觉地伸出手臂揽住降至他面前的她,随后,开始处理面前的这一团乱。
这一场地震,迫使他们的服装发表会将要重来一次了!*****「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魏降喜一边摇头否认,一边混乱地抓著身旁的物品。
「放开我。
」金城拓的方向盘因为她而转了个大方向,幸好他应付得当,又将方向盘即时扭回。
「啊?」原来她身旁有人。
魏降喜睁著大大的眼睛望著眼前的一切,发现全是她未知的景色,连她现在乘坐的这个,都跟她原来的轿子有很大的差异。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金城拓的眉头微微凝起。
就算她不是他亲自出面签下来的设计师,她总该对他有印象吧?「金城拓。
」他按捺下性子,做无聊的自我介绍。
「我现在正开车载你回你家。
」「我家?」魏降喜倏地慌了,飞快地摇手。
「不行啦,我千辛万苦从大唐来到渤海国的,你不能又把我带回去,这样我干爹太宗皇帝一生气,搞不好会把我跟我爹的头都给砍了!」渤海国?太宗皇帝?爹?这个女人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金城拓的眉头揪得更紧了。
「还有,车子,你的马车怎么那么奇怪?」魏降喜望著眼前一辆辆塞在一起的车子。
「咦,奇怪,前面的马车也都很奇怪,啊,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们渤海国的马车对不对?」马车?这是哪一国的交通工具?金城拓的眉头揪成蝴蝶结。
「这不是马车,这里也不是渤海国。
」魏降喜讶异地挑起眉。
「啊?这不是马车?你不要告诉我这是轿子喔!这虽然长得很像轿子,可是你怎么不用到外头去抬轿?」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渤海国不只是鸟不生蛋而已,连马车和轿子都跟大唐那么不一样。
她以为他是马夫还是轿夫?为什么医院没告诉他,虽然这女人脑子没有任何受损,但是可能还是会有坏掉的机率?金城拓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这不是马车也不是轿子,我当然更不用到外头抬轿。
」魏降喜的美眸骨碌碌地转著,好奇的打量著正乘坐的物体。
「这不是马车也不是轿子,那这是什么?」「汽车。
」金城拓强忍著怒气,淡淡地说道。
「气车?难不成它会生气吗?」魏降喜望著眼前大排长龙的车。
「嗯,它一定是在生气,全都不肯跑,才会挤在一起。
」塞车!这是台北市最著名的大塞车!难道她搞不清楚吗?金城拓的脸色已经被气成铁青。
为什么她跟之前那个他所见所闻的魏宝宝截然不同?面前的这个魏宝宝根本稚嫩得像初生的婴儿,没有一件事是她知道的。
金城拓虽然愤怒,但却也忍不住在心里质疑著。
「唉,你们渤海国的车实在很不好,居然会生那么大的脾气不肯跑。
」魏降喜摇头叹息。
「想我们大唐随便派一匹马来,就可以冲过你们这个车阵,绝对不会像你们的车子这样慢吞吞,而且我们的马儿生气的时候,冲得更快,哪像你们的车子居然会闹别扭。
」「它不会生气!」金城拓已经快气疯了。
天,为什么他现在还塞在车阵里头到不了她家呢?他真的很想现在就变到她家,然后扔下她一走了之,以后全叫底下的人跟她联络就好。
魏降喜这会儿更吃惊了。
「原来它没在生气还能跑那么慢哪,那它真的是有够差劲的耶,为什么你们渤海国不仅鸟不生蛋,连气车都那么烂?」她直言不讳地批评。
「这里不是渤海国!」金城拓吼道,望著车子以一小时一公分的速度在移动,差点没爆炸。
「难不成你把我绑架到别的国家了?」魏降喜诧异地说道。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要把我送回大唐?大唐跟渤海国之间最快的路不用经过别的国家啊,该不会你搞不清楚路,结果绕了远路了吧?」「你该死的究竟是怎么了?」这女人的脑袋有问题,绝对有问题!金城拓气得青筋暴露。
「我没有怎么样啊,我只是很认真地在问你话啊。
」魏降喜纳闷地望著他,他怎么好像非常生气?「虽然已经许给人的女子跟别的男人说话好像不太对,可是……你漂亮得像女人,害我有点错乱……呃,不是啦,我要说的是,可是我现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我当然得要跟你把事情问清楚。
」魏降喜望著他那张阴柔俊美的容颜,差点语无伦次起来。
金城拓淡哼一声。
她从方才到现在,说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承认她自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喂,你怎么不说话?」魏降喜觑向静默的他。
「难不成我说你漂亮得像女人,你生气了吗?你真的漂亮得比女人还要漂亮,可是我还是没有把你当成女人,你放心啦!」奇怪,他怎么好像脸色难看到不行?难道她的解释不但没有达成效用,反而愈解释愈失败?魏降喜不太好意思地陪笑。
「呃,一个车夫比女人还漂亮,可能不太容易找得到工作对不对?我能够了解你的痛苦。
」「我不是车夫!」如果现在他的头上戴顶帽子,那帽子肯定被他的怒气给冲到外星球去了。
「你不要这样不想承认嘛!职业无贵贱、术业有专攻,嗯,虽然气车现在全部都不肯动,我还是很相信你的驾驭技术没问题的。
」魏降喜绽出笑颜,非常善意地安慰著他。
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谁?「我的驾驶技术不需要你来认证!」金城拓怒气冲天地吼著。
「好好好。
」完蛋了,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作祸从口出。
她才不过说他很漂亮这样的实话,他就气成这样,她要怎么办呢?「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既然两个人同处一车,魏降喜决定要寻求和谐愉快的气氛。
「你消失我就不会再生气!」头一次、头一次被一个脑袋可能坏掉的女人把他气得丧失理智。
「我消失?」魏降喜也开始不爽起来。
「是你把我绑上来的,为什么听起来我出现在这里好像是我的错?」他的眉头打成死结。
「我绑你?」明明是这女人像无尾熊抱尤加利树般地把他搂得死紧,连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都要他随侍在侧,到最后还要劳烦他这个大老板送她回家,这叫什么他绑她?分明是她绑架他!「你好像不想承认?」魏降喜凝向依旧火爆的他。
「虽然你没有用绳子把我给绑起来,可是你的确是绑架我了啊!」她万分无辜地说道。
「我绑架你?」金城拓的声音含带著浓厚的火药味。
「我为了送你回家,开车塞在这团混乱里,你居然说我绑架你?」她难道不知道他很心不甘情不愿吗?她以为他很高兴自己的车子塞在这一团车阵里吗?真他妈的,看著自己的车子以一小时一公分……喔,不,目前已经降至一小时一公厘的速度前进了,真是他妈的不爽!「你要送我回家?可是我不要回家啊!」魏降喜开始觉得两人严重沟通不良。
「我很感谢你要送我回家,可是你也知道的,我这回来渤海国是背负著和亲的重大使命,若是又跑回家,我爹爹一定会被气炸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能回家。
」她试著以温和的口吻和怒气腾腾的他做良性的沟通。
又来了。
渤海国?爹爹?这回还兼了什么?和亲!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她活在哪个世纪?「所以,我们现在改变方向,往渤海国的皇宫前进好不好?」魏降喜看他无言,赶忙哀求著他。
金城拓决定不再跟她做语言上的相争,以免被她气死。
「我会把你载到你该去的地方。
」她该去的地方?那不就是渤海国的皇宫了吗?魏降喜惊喜地看著他,几乎要感激涕零起来。
「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
」魏降喜对他绽出感谢的灿笑。
「不需要!」他绝对不要再跟这个女人有所瓜葛!绝对不要!即使一无所知的她看来是这么的纯美,他还是不要!「不要这样嘛!」魏降喜非常客气地说道,「虽然我不能以身相许,可是我之后是渤海国的皇后啊,虽然渤海国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可是我还是不会亏待你的,我说要报答你,一定是会大大地报答你的!」「不需要!」金城拓怒啸,整张脸已经从铁灰色变成完全的深黑色。
这女人,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怎么这么客气呢?」魏降喜亲切地笑道,「你想要什么就尽管说,除了以身相许我不行之外,其他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以为我希罕?」金城拓不屑地冷哼。
天底下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而得不到手的?「啊,难不成你也知道渤海国里头可能没什么好东西,所以你不希罕?」魏降喜恍然大悟。
「原来你也是个聪明人,可是表现得那么明显,似乎不太好吧,做人要懂得圆滑一点。
」「圆滑?」这个拚命胡言乱语的小女人居然敢教他什么是圆滑?魏降喜不知死活地猛点头。
「对啊,这是我给你最良心的建议。
」她微微一笑。
「至于报答,反正我自然会选个最好的东西报答你的,渤海国要是没什么好东西,大不了我飞鸽传书给我爹爹,然后要爹爹去跟太宗皇帝要个好东西送给你,你说如何?要是不满意的话,尽管告诉我。
毕竟你是把我从地震里救上来的人,我总得以厚礼回报。
」「我不要回报!」还飞鸽传书?她以为她究竟活在哪个年代?「真的不要吗?你确定你不是嘴硬?」魏降喜狐疑地觑著他。
「太宗送的,可都会是比金银财宝更值钱的东西喔!」「钱?」金城拓冷嗤一声。
「怎么了?你好像很不屑。
」魏降喜劝道:「虽然说视钱财如身外之物、视金钱如粪土是很不错的想法,可是如果太不在意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如果太宗给了你什么宝贝,那你搞不好就可以不用再当车夫……」她一边说著话一边偷觑他,然后发觉他的脸色愈来愈黯沉,仿佛有暴风雨来临时的前兆。
为什么他的脸色又变难看了?她得赶快解释。
「呃,我不是说当车夫不好啦,而是说,当车夫要付出较多的劳力,而你说不定可以做些小生意或什么的,搞不好太宗可以给你聘书邀你到大唐做个一官半职也说不定,那时候你可就比现在轻松多了。
」一官半职?金城拓愈来愈有回到中古世纪的感觉。
「你该死的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魏降喜嗔他一眼。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是贞观年间啊!我连现在是贞观几年都记得一清二楚--」「贞观?!」该死,究竟发生什么事?她居然说自己是贞观年间的人!他怎么好像第一次听到贞观这个字眼?「对啊,呃,不要告诉我你们渤海国的人这么没有常识,居然不知道现在的大唐年号是贞观。
」「大唐?魏宝宝,你在搞什么把戏?现在明明是公元二OO一!」金城拓气得七窍生烟。
「魏宝宝?公元二OO一年?」魏降喜皱起秀眉,发言纠正他。
「我不叫魏宝宝,我叫魏降喜啊!还有,你们渤海国什么时候到二OO一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一定是你们故意造假,以为把年数填得很多,人家就会觉得你们很厉害很富强、历史非常悠久,对不对?」「你叫魏降喜?」她居然连名字都开始捏造!「对啊,我爹爹叫魏征,很出名的。
他说我是他从天上降下来的宝贝,所以叫我降喜,我就叫魏降喜。
」魏降喜浅笑吟吟地说明。
「味噌?」她在寻他开心吗?会有人叫味噌?「对啊,太宗皇帝很赏识我爹爹,还说我爹爹是他的镜子,我爹爹很厉害吧?」她与有荣焉地说道。
原来他爹是那个魏征,不过,这怎么可能?「魏宝宝的父亲早就过世了,你哪有什么父亲?」金城拓愈来愈怀疑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说过了,我不叫魏宝宝,我叫魏降喜,我爹爹是魏征。
」奇怪了,为什么他要一直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金城拓命令自己深呼吸,懒得跟她辩论这个问题。
「随你。
」反正她要改名字,要把她父亲的名字也改了,甚至要把她自己当成另外一个时空来的人,都不关他的事。
「随我?」他怎么好像完全不想理她?「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你怎么这样回我?」金城拓要自己从一数到十,以降低那不停往上直窜的熊熊怒火。
「你还想要我怎样?我已经很容忍你了!该死,我从来没遇过这么怪的女人,这么怪的服装设计师!」「我哪里怪了?」魏降喜不明所以。
「还有,服装设计师是什么东西?」她被弄得一头雾水。
「服装设计师?」她居然连她的本业都忘得一干二净!「你最好告诉我你现在是因为寻找灵感,所以才变得这么怪!」「我一点都不怪啊。
」跟他比起来,好像是他比较怪吧!被一个比自己怪上千百倍的人说怪,魏降喜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还有,你还是没跟我说,什么叫服装设计师耶!」金城拓沉著一张俊颜。
「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忍耐、忍耐、他一定要忍耐!车子总算慢慢地不停地在爬动,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够结束这场噩梦-「你怎么那么小气,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耶!」魏降喜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你--」金城拓气结,俊脸紧绷著,完全无法说出一字半句。
他愈来愈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之前他所看到所知道的那个魏宝宝了!而她竟然也说她不是魏宝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算了,他不要知道!等他将她给载到家之后,他就再也不要跟这个女人打照面了!再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