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只进出过公子子堤府一次,而且走的是侧门。
质子府,与别的权贵府一样,占地极大,门和门之间,相隔远的,将近一里。
玉紫走的是正门所在,这时的人,重知识才学,食客们出入,都是走的正门。
石制的正门,高大巍峨,足有一丈高。
玉紫仰头看了一眼,便转向位于大门右侧的门房。
大权贵府第,都有专门的门房,设有专职地守门小吏,当然,也有的是用剑客兼职。
玉紫昂头挺胸地走到那门房处,清咳一声,在令得这个三十来岁瘦小汉子注意后,她朝他双手一叉,朗声道:我乃公子出府中之人,愿见过贵府中食客宫。
这时的玉紫,依然是目光明澈,举止从容,吐词清脆。
可是,那门房接来送往,见过的人多了,他朝着玉紫打量一眼,便看向她身后,见到她并没有乘车过来,当下鼻孔朝天,不耐烦地说道:府中忙呢,改日再来见过。
玉紫暗叹一声,想道:终是捂不热啊。
她慢腾腾的在袖中一掏,摸出了一大把刀币来。
刀币一现眼,那门房便低头瞟去。
只是瞟了一眼,他便不屑地移开了头。
玉紫无奈,只好再掏出一把。
眼见那门房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的袖袋,玉紫一狠心,终于掏出第三把,这三把合起来,足有五十多枚刀币。
掏出这些刀币后,玉紫把空空的袖袋甩了甩,无声地示意门房,她再也拿不出刀币了。
把这五十多枚刀币全部放在门房的手中,玉紫叉了叉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还请通告食客宫,有人在门外相候。
那门房掂了掂手中的刀币,点了点头,道:稍候。
食客繁多,找到不易。
诺。
她一直知道,要见到宫,没有钱开路是万万不行的。
质子府的纵横面积,足有上百亩。
那门房靠着双足,从大门走到食客居住的地方,再挨个询问找到要找的人,这中间,费的工夫着实不少。
如不给钱,谁会给你尽心尽力地寻找?只是她没有想到,这门房要钱这么狠。
玉紫也知道,一般的权贵府第,如公子出府中,门房便不敢干这种事。
在这阶级依然森严的社会,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出身的门房,谁都有权利砍下他的脑袋玩儿。
只有公子子堤府,因为主人处境的缘故,根本没有食客前来投靠,也就没有有力的监督。
府中的食客和剑客什么的,除了极少数是公子子堤带过来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对他别有用心的人送来的。
如这个门房便是。
因此种种,质子府远比别的府第,来得不规矩。
玉紫足足等了二个时辰,眼看日过中天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才出现在玉紫眼前。
是父亲!玉紫大喜。
她连忙冲上前,而这时,宫也瞟到他了,他哑着嗓子,欢喜地叫道:玉,我的儿。
玉紫冲到宫的父亲,翻身下拜,行了一个标准的跪礼后,扯起扶着她的双手,左看右看,眼眶红涩的父亲来到一侧角落中。
玉,你怎地来了?听闻你成了公子出的人,他素有贤名,我儿,真是有福之人啊……玉紫打断宫的欢喜,径直问道:父亲,你速速脱离质子府。
儿现得公子出允许,可为商户,儿能安排你的食宿。
宫怔住了。
他诧异地问道:出了何事?玉紫犹豫起来。
她抿了抿唇,认真地说道:父亲离开便是,何必多问?宫皱眉看着她,脸孔一肃,叹道:我儿,父既入得公子子堤府中,便奉他为主。
我岂能无故弃主而去?玉紫的唇,抿得更紧了。
片刻后,她低声问道:公子子堤,这数日间可有形容郁躁?宫点了点头,道:自那日出齐王宫后,公子不曾快意过。
玉紫低下头,暗暗沉呤起来。
她不知道,公子出得知的秦鲁攻齐的消息,是从他个人的渠道得知,还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如果人人都知道了,说出原委倒也无妨。
半晌后,她抬头看向宫,问道:父亲可知,齐有战事了?宫点了点头,道:听公子与众人议,秦鲁欲攻齐。
玉紫松了一口气,她低声说道:父亲,秦国攻齐,借道于魏。
若齐王迁怒于魏公子子堤,父亲身为他的食客,岂不危矣?儿特意前来,便是为此啊。
玉紫一边说,宫一边摇头,她的话音一落,宫便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儿,为人臣者,当为主效死,尽忠!父为公子子堤之臣,岂能在他危难之时弃他而去?如此,父与禽畜何异?与小人何异?义正词严地说到这里,宫抚上玉紫的头发,低低的,却严肃地说道:我儿是妇人,然,就算是妇人,也当知忠义啊。
儿,此事休得再提。
顿了顿,他还是教训道:我儿是公子出的人,也当为他生,为他死,虽肝脑涂地,终不离弃!玉紫听到这里,一个白眼差点翻出。
宫看到玉紫无精打采地低着头,说道:我儿甚孝,善!然,还得学一个忠字。
玉紫吐出一口浊气,脑袋埋得更低了,她在宫地唠叨中,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知道了。
善,儿若无事,父去矣。
……并无他事。
玉紫慢慢抬起头来,目送着宫越去越远的瘦小身影,目露坚定的神色,她暗暗想道:我的父亲,我是一定要让他脱离公子子堤的!她转身往回走去。
挤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埋头赶路的玉紫脚步突然一顿。
她慢慢地回头,看向质子府的方向,微微一笑:父亲是不愿弃主,不愿成为不忠之人。
但,若是公子子堤亲自把父亲转送给我,父亲他还有何话可说?PK分二二八八的加更章节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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