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10:21:31

凌夜可以否认到底的。

如果他坚称自己是「凌日」,江尚楠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说他不是。

那张父子三人的近照,充其量只是证明了凌日有个双胞胎兄弟罢了,可是脸上又没有标记,哪能藉此断定A一定不是A,而是B呢?不能吧?……但是,他并没有否认。

假使一开始他就害怕这个秘密被发现的话,再怎么嫌麻烦,他也会找间旅馆过夜,而不会带着江尚楠坐上计程车回家的。

被发现就被发现吧!凌夜心中的某处甚至抱持着这个念头。

只要秘密被揭穿,那就不再是属于一个人的秘密了。

不必无时无刻、处处小心谨慎地防止秘密走漏。

可以回复到「原本的」自己的身份。

这样,也能减轻自己心理上的负担。

当然,这个分享秘密的人,凌夜可不是随随便便任由命运去点选的。

因为是「江尚楠」,他也才稍微动了这个「被揭穿也无妨」的念头。

天地万物,凡事都有「天时」与「地利」。

凌夜带他回家是「地利」的话,那么江尚楠自己发现照片中的玄机就是「天时」。

这两个条件在名为「偶然」与「巧合」的因素中成立,最后的「人和」……恐怕就得冒险一赌喽!他并不是那么有把握,确信江尚楠会帮自己保守这个秘密的。

再怎么说,江尚楠也有他身为教师的立场。

谁会愿意用一名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去换得一名惹是生非、爱跷课又无法轻易控制的劣等生?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台你使用了两年的超优电脑,借给朋友使用后,对方还给你的却是一名外表一模一样,内在却变得乱七八糟的次级品,你难道不会想把它换回来吗?而且,自己与江尚楠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挚不可分的默契,让他有义务对外保持守口如瓶的态度。

(反之,他可以罗列出上百条江尚楠恨不得能把自己送回英国,除之而后快的道理。

这其中,高挂头一项、罪无可赦的,毫无疑问的自是「千该万死的那一夜之情」喽!)再加上,这个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年轻老师,看起来也不是可以让人全心仰赖的类型。

总觉得他好像会一不闲心就出毛病、踏错步似的。

纵使他无意洩密,也有「不慎」洩漏的可能倾向,让人不禁想摇头叹气。

综括这么多因素来看,凌夜决定在江尚楠身上赌一次,似乎是错误的抉择,因为很可能会导致后悔莫及的结果……不过,说也奇怪,我应该很担心,很忧虑的才对,怎么我现在反而有一种置「烦恼」于度外的感觉呢?扪心自问,凌夜会说自己现在相当的「平静」、「处之泰然」,不仅不慌张,还一点而都不后悔。

莫非……我比想像中的,还深受这个鲁莽蠢教师的吸引,甚至已经对他产生信赖感了?这念头刚在心中萌生,凌夜旋即不愉快地抹去,且自己反驳道:这和吸不吸引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纯粹只是觉得此人本性不恶,还算有点可取之处,纵或有些教人难以忍受的「自以为是」的地方,却还不是个无药可救、自私自利的家伙。

简单一句,就是他脑筋太死,有必要经高人调教罢了。

没错,我会想把赌注下在他身上……凌夜挑挑眉毛,无声地哼了哼……不是因为信赖他,而是我的好奇心作祟。

站在人之常情的转捩点上,江尚楠会不会一反严师、拯救者的角色,顺应着人性喜欢走「平坦大道」的习惯,选择最容易解决问题的方式呢?……只需一个命令,叫自己快快和凌日换回来,他日后便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必担心学生惹麻烦、跑夜店玩男人了。

看江尚楠怎么作抉择,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嘴巴上所说的「为你好」,到底是真的「为了凌日」这名学生好,或者是处于爱惜自己「老师」的身份,不希望学生在外的所作所为间接影响到自己前途的……虚、伪、言词了。

「好了,我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你没其他话想问的话,我可要去吃早餐了。

」对着从刚刚就一直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一脸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江尚楠,凌夜浅浅一笑地说道。

「那个……真正的凌日到哪里去了呢?」来了、来了!凌夜嘲讽地看着他。

「被我杀了。

」「什么?!」「当然是开玩笑的。

」凌夜一耸肩。

「我和阿日哥哥就算十年没见,可也是亲兄弟,想也知道不可能吧!」「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呢!」有些怨怼的,江尚楠不赞成地一瞪。

走向餐桌,凌夜执起咖啡壶。

「阿日哥哥到英国去了,他代替我在那儿做『我』,就像我代替了他,成了『凌日』一样。

」「……英国?」「对,英国。

那是我这十年来生活的地方。

双亲离婚后,我就跟着母亲到英国去了。

因为连户籍都移除了,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我父亲还有个没和他一起住的儿子。

剩下的呢?你还想知道什么?」简洁明快的口气,凌夜故意切割开自己的情感,讲得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

男人咀嚼着这些讯息后,凝重地将视线投向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啜了口浓香苦涩的液体,凌夜没想到他会问这么多。

歪着头,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皱起眉。

「还用得说吗?当然是诚实地回答呀!」「诚实?」轻笑着。

「你会不怀疑我所说的话,全盘相信吗?」「我会。

」以想像不到坚定口气,江尚楠回道:「除了伪装凌日这件事之外,你有许多可以撒谎的事,却都没有那么做。

我想你不是个说谎成性的人,反而是个很有自我原则的孩子。

」把双手交握在胸前,凌夜眯起眼睛。

这是江尚楠的真心话吗?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想从自己口中问出更多……因此说了言不由衷的场面呢?……应该不会。

客观地来说,他是老师,自己是学生。

依照身份,江尚楠没必要对一名学生说什么场面话,毕竟他手中握有的是自己最大的把柄呢!也好。

他说他想听,那就说给他听个仔细吧!「我在英国混不下去了,所以拜托阿日哥哥帮忙,请他到那边去替代我过日子。

」层层深封住的心门内,是不愿多去回想的伤痛。

就连对兄长都不曾详细说明,凌夜夹着尾巴,像只受了伤的狡猾狐狸般,宁可回老家舔伤口,也不肯在外头丢人现眼、摇尾乞怜。

但,江尚楠是个例外。

不是他有多特别,相反地,就是因为自己对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所以在他面前把所有的事说出来,就像是对着一道墙壁说话一样,无所谓。

「你……在那边做了什么吗?」吸口气,尚楠脸色微白地问。

勾起唇。

「没有你所想的那些重罪,江老师。

我只是爱上一个绝对不能爱的对象,而且失恋得一塌糊涂而已。

」「呼,原来是失恋啊……」抚着胸口大喘,尚楠的紧张旋即被不解取代。

「失恋就失恋,为什么会让你在那边待不下去呢?你爱上的到底是什么人啊?」「老师,你问话毫无技巧,而且还相当失礼。

」瞟他一眼,罢了罢了地叹着气,凌夜出神地陷入回忆,嘴上仍是轻描淡写地以沉稳的男中音娓娓道出。

「他是一名年纪长我许多岁的绅士,是真正的绅士。

成熟、稳重就不必说了,最重要的是,他那像是包容着整个宇宙的胸襟与浩瀚如海的见识,不是寻常男人能拥有的……起初我对他有些敌意,所以不断地对他恶作剧,但他总有办法平息我引起的的骚动。

化解我和他之间敌对关系的原点是……对了,那一次我不小心掉到湖里头,呵呵,是我自己太坏,想在他平常钓鱼用的小舟上凿个洞,让他沉到湖底去,却没没料到自己一失足,先从小舟跌下去了……」一旦解除了禁锢的指令,许多回忆立即蜂拥而上,让凌夜忘我而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 ※ ※那名「绅士」的魔力,竟能让向来跋扈、嚣张、脸上总有着一丝叛逆,擅长用微笑、冷笑、嘲笑的各种面具,戏弄周遭的人易如反掌的少年,脱去这些武装,摇身一变成了个双颊绯红,活似热中「偶像崇拜」,用着如梦似幻的语气陶醉在自己回忆当中「羞答答」的花样少「年」?尚楠有点不是滋味。

说什么绅士、绅士的,也不过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嘛!要成熟、要稳重,还不简单?只要讲话慢一点、动作不急不躁,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就行了。

……要胸怀、要器量,我也有啊!我可是个胸怀天下,放眼世界的大男人呢!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和凌夜口中所描绘的那名「不知名」绅士较量里起来,尚楠急踩煞车。

这、这一定是他听得太入神了,因而难免挑起了男性的战斗本能,想和这个被凌夜捧上了天的家伙一较高下嘛!绝对不是因为他对凌夜有什么「特殊情感」而在吃飞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等自己从少年般单纯地想模仿他、学习他的一切,进而到目光时时刻刻都追逐着他,甚至连作梦都梦到他时,我才察觉到对他投入的情感,已远远超过了仰慕。

不是那种单纯的爱慕,而是渴望能和他肌肤相亲的热爱。

当时,我第一个反应是吓死了。

」尚楠赶紧转回注意力,接续到凌夜的告白上。

「在那之前,你没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吗?」扯扯唇,凌夜好笑地反过来问他。

「老师,你第一次性冲动是在什么情况下?」「我哪记得?」话题是自己先提的,尚楠只好勉为其难地问答说:「好像是看过哪部电影后,边幻想自己和女主角在一起、边睡觉,早上起来看到自己腿间的梦遗,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礼尚往来的,凌夜跟着说道:「我是在他的书房,嗅到他随手放在椅背的外套上的气味,起了冲动。

当时的我还相当『内向』,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但对这种事也不方便教育。

即使看过学校放映的性教育影片,我也没把那些事与身体上的变化连在一起。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刻,我尴尬得想死。

」这些事,和自己方才提的问题有关吗?尚楠还在纳闷,凌夜却已经看穿了他的「不耐」,于是说:「这样你还听不懂吗?第一次让我起冲动的人是他,在那之前,『性』对我而言只是模糊不清的马赛克,我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性向呢?」「那你后来怎么会变得那么开放?」尚楠心直口快地追问。

「……我天生淫乱。

不知这回答您还能接受吗?」嘲讽地顶回去。

这才晓得自己嘴笨,又肇祸伤了人。

尚楠急忙更正说:「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有了喜爱的对象,不是应该洁身自爱地为了他而保留身体的纯洁吗?」「我都说了,那是『没有希望实现』的爱情。

你要我为了没有办法兑现的爱而当一辈子的童子鸡吗?一样是男人,换成老师站在我的立场……把对象换成女人好了,你会为了一个不可能爱你的女人,在室一辈子吗?」睨瞪着他,凌夜的眼神分明在嘲笑他「唱高调」,里头写着:自己做不到的是,不要希望别人能做得到。

可张开嘴巴却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原来老师是这种完人、圣人,我真是失敬啦!」所谓越来越黑就是指这种状况吧!如坐针毡的尚楠,这回连再提问题都不敢了。

「我不会再打断你了,你继续说吧!」嗤笑一声,凌夜摇摇头道:「我真不该对牛弹琴的。

其实我的故事是怎样的结局都不重要,老师只想问我,能不能和哥哥交换回来吧?」「不,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红了红脸,尚楠否认道:「我很想帮上忙。

解决困扰着学生的问题,也是老师的责任。

」「那我直接告诉你,你是解决不了的。

」尚楠连耳根都胀红了,不服气地说:「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呵呵,那您打算怎么替我解决?是帮我和自己的母亲抢老公?或是帮我再找一个能替代他的情人?该不会,您打算毛遂自荐吧?唉唉,我竟忘记了,老师又不是同性恋,和男人上过一次就大惊小怪的,要你做男同志的话,还不如要你跳何,对吧?」「你、你也不必说得这么难——」抗议到一半,尚楠仔细反思凌夜说出口的「真相」。

「和母亲抢老公?你口中所说的那位绅士,难不成是你的继……继父?」「对。

」一笑。

「觉得我很恶心吗?与自己的母亲爱上了同一位男士。

虽然那时候他们还未结婚,关系是管家与一家之主。

直到亲眼看见母亲和他在深夜约会前,我都还不知道母亲正和他陷入热恋。

而他对待我的亲切态度,不过是爱屋及乌的表现罢了,我却自作多情地爱上了这个温文尔雅的叔叔。

」仿佛豁了出去,凌夜轻快地说着。

「当我得知他向母亲求婚的那一晚,立即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作爱的告白,不消说,他当然拒绝了我。

因为他爱的是我的母亲,在他眼中,我只是母亲的拖油瓶、是我母亲的儿子。

他说他会忘记这件事,可是我却无法忘,所以我逃回台湾来。

完毕,这就是所有的故事。

」血,还在淌。

尚未愈合的伤口,被自己草率地刨开了。

那双黑瞳中有一套全副武装的盔甲,是为了保护这道伤口而竖立的。

不让任何人看到,不愿任何人发现,不想再让自己更难堪,所以用最精良的材料制作出「嘲讽」、「玩世不恭」与「游戏人间」的护具,来保护自己血淋淋的心。

而他居然指着这名伤心少年的鼻子,说:「你是个没有心的傀儡。

」萱萱骂得很有道理,自己真的很「烂」。

差劲到了极点。

无话可说,无可反驳。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老师。

你以为解决问题后,阿日就可以和我换回来,而后你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可惜的是,短时间内,我还不打算回英国去。

假使阿日不待在那边,继父会起疑心,以为我还在介意他的拒绝,要是因此间接造成母亲新婚生活的不美满,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我爱他们两个,要是要我站在他们面前祝福,我还做不到,但我也不会原谅任何破坏他们幸福的人。

」一顿,凌夜抬起眼对望着他。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老师。

」再清楚不过了。

没有放话威胁,可是在那双肃杀黑瞳中,却写着:「如果你说了出去,造成了最不该发生的结果,破坏他们的幸福,那你就是我永不原谅的敌人」的警告字句。

尚楠不由得泛出苦笑。

「难过你这席话,我能说得出去吗?算了,你也早有把握,即便我说你不是凌日,也拿不出实证,所以才会告诉我的吧?别太看扁我了,这点道理我还想得通。

」「谢谢你,江老师。

」难得的,笑容里没有嘲讽,凌夜淡道。

唉,只要事情牵扯到那名「绅士」,他就会露出这么温和的表情吗?尚楠十分好奇,那名老男人的魅力道理有多大?「不过我也想和你约法三章。

」乘机,尚楠提出请求。

无言地挑高一眉,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点,就是不要再跷课了。

你跷课的行径太过明目张胆了,再这样下去,总有哪科的老师会火大地向训导处打报告,申请处分你的。

不保持零警告、领记过的记录,也对不起两年来都辛辛苦苦、努力用功的凌日吧?」「好。

我知道了。

」「第二点,我希望你能去和陈子美老师谈谈。

我知道你现在为止,都没有去找过她。

你或许会说,我想把问题扔给别的老师,可是她是曾经有过相同烦恼的人,是她主动跟我提出想和你聊聊的。

你放心,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叫你『修正性向』的。

」「老师不都一个样!」嘲道。

尚楠缓缓地摇摇头。

「她不一样,因为她也是个同志。

」露出一丝讶异,但很快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释怀的笑容。

「下次我一定去找她,可以了吧!最后的一项条件呢?」「夜店……那种专门交换一夜伴侣的地方……我希望你别再去,也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迟疑片刻后,尚楠还是说出了口。

这点令凌夜失笑。

「你这回优势出于什么道理要我别再去那种地方呢?因为违反校规吗?江老师。

」「本来出入那种场所,就是该等到你们满十八岁后再去的。

」「我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喽!到时候这条约束就不再有效力了,是吧?」尚楠皱起眉头。

「那种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不论是同志或不是同志,我觉得那种不谈情感,只靠身体发洩彼此愚妄的行径,是空虚的、毫无意义的事。

你或许会说那没有什么,可是做多了那种没有情感的行为,只会让你的情感更麻痹,会逃空你灵魂的。

」那条悠游在人工星光中的孤单鱼儿身影,美丽却空幻。

尚楠不想再看见那么寂寞的身影了。

「再去寻找下一段情感也好,让自己沉淀一段日子也好,要是你认真地和谁谈感情,老师绝对不会反对的。

」不行,这么讲太八股了!尚楠赶紧补上一句:「人家不是说,要治疗一段情伤,最好的方法就是再谈下一场恋爱吗?你就把它当成目标,好好找一个喜欢的对象嘛!」一直沉没听他说的凌夜,突然宝出笑声。

笑不可歇地、前俯后仰地捧腹大笑着,他断断续续地说:「这个好,这个建议真是棒!老师要我别出没在那些聚集着寻找性伴侣的人的场所,却要我去认真谈恋爱?难道老师是要我在校内逢人就问『你对男人有没有兴趣,要不要和我恋爱』吗?或是你以为站在路边,我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同志、谁不是吗?你还有没有更天才的建议没说出来的,我洗耳恭听!」又被奚落了!但,这好像也是自找的。

「你也不必说得那么极端。

」「现实总是残酷的啊!老师。

」凌夜眨眨眼。

「对了,我记得老师也被女友抛弃了嘛!在建议别人怎么从失恋中恢复前,您要不要先示范一下给我看啊?」啧,话题居然扯到这边来了。

「哟,不回答我啊?」嘟起嘴,恢复了明亮光彩的脸庞,双瞳恶戏地闪闪烁烁着。

「昨天是谁在那边嚷着要我负责的?」「老师喝醉了,你不要再提昨天的事。

」挪挪身子,尚楠左顾右盼。

是不是该告辞了?「那个……我的衣服,送到哪里去洗了?」偏偏凌夜无意放过他,还凑到他身边说:「我记得老师还提到一个男性最忌讳的、发生在您身上的毛病——您指称是我造成您的『不举』,这是真的吗?」「……你不打算让我好过,对吧?凌……同学。

」「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了。

」飒爽一笑。

「老师这么有『耐性』地聆听完我的问题,现在当然得轮到我好好地陪老师研究你的问题啊!你不必跟我客气,让我们互相切磋嘛!」呜呼哀哉!堂堂一个老师,却做到被学生「耍弄」,实在是丢尽天下师者之颜面啊!「无论如何,你都要我说吗?」「嘻嘻,下周一说不定校内会充斥着江尚楠老师阳O,结果被女友给甩了的传闻呢!」「你、你不要胡说!」两手一摊,眉清目秀、外貌清纯的少年摆出了个无辜的姿态。

「我什么也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呢?」唔……尚楠再没有比此刻更痛恨酒精的余孽了。

「我说出来之后,绝对不会在校内听什么莫名其妙的怪谣言吧!」「快点说~~老师。

」果然是八卦人人爱,主角轮流当。

吁了口长长的大气,尚楠不得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臭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噗!哈哈哈……真遗憾我没在现场。

老师你怎么会去惹上那么硬的女人啊?不过我是满欣赏的,真敢说。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老师处于下风吧?被女人吃得死死的,老师好没出息。

」「用、用不着你来评论!」已经或多或少删减了部分「更没出息」剧情的尚楠,还是很懊恼受他威胁,把实情吐出。

话锋一转,凌夜掠高一眉头。

「可是想一想,我也不是没有责任。

老师说的也对,要是我没让您有了『奇怪』的经验,您也不失常才对。

啧啧啧,让您宝贝失去了效用,还挺可惜的。

平心而论,您的宝贝算是平均值以上呢!」「多谢你喔!这种赞美我听了也不会高兴。

」眯起眼笑笑。

「能让老师高兴的,大概就是让您的宝贝儿子复活喽?需要我贡献一下力量,帮您『复健』吗?」瞠圆了眼。

复、复、复……复健?尚楠脑里冒出无边幻想。

火上加油的,凌夜把小小的赤色蛇信吐出唇外,煽情地舔了舔。

轰隆!轰!一把热焰由昨晚罢工的地方,熊熊烧起。

不、会、吧?为什么昨天要把它生龙活虎时,它却装死,现在根本就不该被挑起的时刻,它却蓄势待发?「我不需要!」狂吼着,尚楠跳起来,直冲向浴室。

哈哈的恶魔笑声,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后,久久不停……当尚楠悲惨地坐在马桶上,训斥着腿间那不长进的杯儿子时,一再地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忘记这次的教训。

以后,不管是大罗神仙或是地下阎王来劝酒,他再也不碰就这玩意儿了!都是酒精害惨了他,害他变得不正常啦!间奏难得的假日午后,尚楠悠哉地躺卧在客厅的沙发上,放了部经典科幻片重温。

「哥,你的快递包裹!」现在念大三的二妹,从大门口捧了个箱子进来,丢在他面前说:「好像是你的女友寄来的。

」「是『前』女友。

」不怎么带劲地纠正,尚楠坐直了身子,把包裹放在膝盖上。

「哈,你又和女友分手了?不是我爱说你,哥,你的女友怎么都那么短命啊?以前几任都存活不到半年,这一个是你交最久的,想不到还是吹了。

都已经老大不小,跨过三十大关了,你也争气点,快点娶个嫂子进门,别再让我们这些妹妹们帮你捡臭袜子,洗臭内裤了。

」「尚苹,一个女孩子家讲这种话,才要小心嫁不出去。

」早习惯妹妹的毒舌,他也不生气,挥挥手说:「去去,不要烦我。

」「你以为人家爱管你啊?哼,我宁可去看我的小说!」抛下这句话,把客厅留给他,江尚苹一溜烟地回自己房间去,还砰地甩上门。

真是的!尚楠一边嘀咕着,一边撕开包裹上的胶带。

现在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还悍,半点温柔婉约的美德都没有,怪不得男人们要视婚姻为怯途。

把胶带丢开,其实不必开箱,尚楠也猜得到,里面装的应该是自己留在她家的牙刷、毛巾什么的。

与其浪费邮资寄过来,应该叫她直接丢掉算了。

「嗯?」意料中的毛巾等杂物是有,可是没预料到的还有一些印着烫金字体的高雅小纸盒。

尚楠打开其中一个,发现是自己送给她的英文字母金链。

另一个则是情人节给她的一对碎钻小耳环。

啊,这不是圣诞节的……唉地大叹口气。

把这些礼物都还给他,也意味着女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半点复合的意愿都没有了。

尚楠原先还在期待,等过段时间她气消了后,或许会愿意再和自己重修旧好的。

这下子,自己不死心也不行了。

女人这种动物,一旦狠下心肠,真是教男人直呼「小生怕怕」。

虽然他们不是那种爱到天荒地老、海誓山盟的热恋情侣,但他认为也算是细水长流、历久弥新的爱情啊!可是现在一说结束,就看到对方寄来的「分手包裹」,不禁让人想问:这一年多来的情感是真的存在过吗?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爱」过他?摇摇头,尚楠做了个小小的反省。

以前的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思考竟是如此的「单方面」——一下子就指责对方可能不爱自己,然而,对方就是感受不到他的爱,所以才会提出分手的啊!我口中所说的「爱」,没能给女孩子安全感,因此导致她们离开也是无可奈何的。

他觉得自己在男女关系上,似乎有点进步了。

「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干脆把这些都给尚苹好了。

」整理好那几个所费不赀的名牌首饰后,尚楠走到妹妹的房门前。

「苹,我要进去喽!」推开门,看见正坐在床上啃书的她。

「我这边有些首饰,你看你喜不喜欢,有喜欢的就拿去吧!」「哇,这么好康?我当然要!」顺手把小说往床上一摆。

「你也别成天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多少念点书吧,都大三了……」边唠叨,边好奇地拿起那本小说,尚蝻念着书名……《孽火》?这是什么玩意儿啊?翻开一页,赫然映入眼帘的竟是——脆弱的重要部位落入敌人手中,被迫接受男人性急而粗鲁的抚弄……咳!咳咳咳!这是什么见鬼的小说啊!?「尚苹,你、你在看什么东西?这个是——」乐不可支地拣选着中意的首饰的妹妹尖叫一声,从尚楠手中抢过那本黑皮小说。

「讨厌!哥哥你干么乱翻人家的书?」「那、那个是……」分明就是……尚楠嚥下一口口水。

拜托,妹妹怎么会看那种东西呢?不,更可怕的是——市面上居然有这种小说在流通!「我看这个又没碍到谁,你好罗嗦!」是、是没碍到谁,可是却吓到他了!「反正这个花花世界,还有像哥这种老古板不能体会的美丽世界,跟你说也不会懂的。

你不要管我看什么,快点离开人家的房间啦!」护着手中的小说,妹妹大力地推着笨哥哥的胸口,一路把他推到了门外。

「首饰我全要了,就这样!」门对着他的脸,迅速地关上。

尚楠张大的嘴,连把话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无力地闭起,并且吁了口闷气。

什么叫我这个老古板不懂?你老哥我还曾误入歧途,跨了半只脚进去咧!这么说固然可以吐口闷气,但无疑地会掀起一场家庭内的大风暴。

自己好歹是这个家的独子。

父母亲采取放任、自由主义,不爱干涉子女的事,可是总有想抱孙子的念头。

要是让他们知道儿子有过同性经验的话,不把他们逼得召开家庭会议,研商「儿子之性向改造」的大计才怪!没了看电影的兴致,尚楠走进自己房间,瘫倒在床上。

这阵子,他有个不敢启齿的困扰,正是和妹妹口中所谓的「美丽世界」有着极大的关系。

天知道是什么美丽,那丫头才是根本不懂。

尚楠翻过身,趴在床上。

竭力想把浮现在脑海里的情景消除,可是他知道,很快地,那些画面又会回到眼前。

不晓得是为了什么原因,他近来常常作梦,梦见凌夜和他「经验过」的片段。

里头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暧昧不清,常常都交杂着不可思议的情节。

像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过的,凌夜哼吟着、央求着,要尚楠占有他。

由哪里开始是真实、哪里开始是幻想,对尚楠而言也没有差别。

他只知道这些「梦」会出现的本身,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动不动就梦到他,事小;可是在梦中得到了快感,那才是一件大事件吧!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变成同性恋啊?万一只有这种不正常的性爱才能令他获得满足……尚楠恐惧得不敢再往下想。

不行,一定要想想法子,让这些该死的画面消失!再一翻身,尚楠从自己床底下拉出了「多年珍藏」的一堆杂志。

掀开了巨波半露的金发尤物当封面的杂志,他一页页地翻着,像是要将那些照片烙进眼膜里。

漠视心中打着呵欠的那一面,他死命地催眠自己:这扎实有弹性的触感,一定很舒服!还有那藏在底下的春色……怎么样?很棒吧,江尚楠?拉下拉链,他握住了裤裆中的柔软物,轻轻地捋着它、抚摸着。

想像一只小小柔荑在那儿温柔地抚摸。

接着是红艳的唇亲吻着……对,那是嫉妒性感的唇,不需任何的口红,散发着健康自然珠光色泽。

舌尖灵活地在上头游走,舔舐着,含着。

闭上双眼,尚楠浑身的热度,跟随着脑海中的影像而上升,手掌包覆住的部位有了阵阵熟悉的悸痛,呼吸也变得炽热而沉重。

「嗯……嗯嗯……」反复地吸进、吐出;故意让人焦虑地延长节奏的唇;湿润妩媚的深瞳。

加快了抚弄的速度,渗出的滑顺透液让掌心都湿了。

「哈啊……哈啊……」平常难以想像的清纯脸孔,妖冶的眉轻轻地蹙起,仰起脖子,细细喘息。

「啊啊!」在醒悟到自己不知何时竟把脑中幻影的脸蛋,套上了凌夜的脸,他已经为时已晚地抵达高潮的彼端了。

怎么又是这样?摊开手掌心,瞪着浊白的污渍,尚楠难以置信又不得不相信——他,又一次幻想着凌夜而射了。

是否,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 ※尚楠看看手表,差不多可以了。

「现在,大家把课本合上。

上个礼拜我已经说过,今天要随堂抽考。

班长,过来把考卷分发下去。

这次考试的作答时间是三十分,大家要把握好时间作答。

」「是。

」零零星星的几只小猫回答,其余的人早已经紧张地处于备战状态。

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尚楠环顾教室内的学生们,确认每个人已经盖好课本与讲义……就在他看到窗边角落时,与凌夜的眼睛对上了。

下意识地,尚楠慌张地移开视线。

心脏紊乱地跳动着,而且有种呼吸困难的罪恶感。

那是这段日子以来都偷偷拿凌夜当性幻想对象,所衍生出的后遗症。

他现在几乎不敢正对着凌夜的脸。

自惭形秽?无颜以对?都有。

还不止于这两种,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是凌夜四周的阳光特别刺眼,刺得他无法直视。

为了不让自己的失常太多明显,现在尚楠都是费尽心思地闪躲凌夜,能不去看到他,就不去看。

授课时是如此,下课后更是这样。

有时站在走廊的这头,看到凌夜由那头走过来,他都会一转身,不多考虑地就往反方向快步离开。

这种情况得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尚楠很想说:等到那些「不该出现的梦境」有改善的时候。

偏偏日复一日,只有越来越恶化的倾向。

※ ※ ※下课后,因为不断地控制自己情绪而筋疲力尽的尚楠,终于决定自己需要找个人来商量。

「陈老师,你有遇过,或是这种事有没有发生在你的身上过呢?」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保健室女老师身边,尚楠抠抠脸颊说:「这是我一个学生找我商量的问题,不过我没有这种经验,所以想问问其他老师的意见,好给他一个回复。

」陈子美转动着原子笔说:「明明喜欢的是女孩子,可是打手枪的时候,想起的却是自己好朋友的脸?唉哟,我说这种事,不需要有经验的人也知道答案啊!情场老手的江老师,你就可以给他答案了,没必要问我吧?」「我、我就是怀疑这样的答案,会不会有点武断……毕竟,也有人说性冲动是一回事,而且能引起性冲动的理由有很多,所以不见得因为这样,就断然地论定这名学生是爱上了自己的好友,是个同性恋吧?」喉咙干涩地,尚楠不死心地追问。

沉吟半晌,陈子美递给他一记困惑的眼神。

「你是想问我,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同性恋?或是那孩子到底是不是爱上自己的好朋友?是哪一个?」咬住原子笔尖,陈子美笑着说:「这的确是个很难理清的问题。

以你擅长的数理来分析的话,总共有四种排列组合吧?我们踢掉感觉比较极端的两个——『不是同性恋、却爱上了好友』,还有『可能是同性恋,而不是爱上好友』。

针对这两点的差异,去找出答案的方式嘛……不如就让那名学生看看别的男性裸体照片,鉴定一下他会不会勃起,或许会有帮助也不一定。

」「对喔,还有这种方式!不过,要去哪里找那种照片啊?」「去网路上找找吧!」「是吗?来找你商量果然有帮助,我这就去告诉那名学生!」尚楠屁股离开椅子,正要起身。

「不过……」陈子美笑了笑。

「不以保健室老师的身分,依我自己的经验来说,我会说他是爱上了人家吧!」「咦?」这个答案激荡了尚楠的心头。

「因为……他是对好友起了性冲动吧?既然这股冲动有特定的对象,抱有特殊情感不也是很自然的?我自己是觉得,与其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倒不如老实地问问自己内心的情感天平,是否倾向了某一边?」换了个坐姿,一手撑在下巴上,陈子美盯着藏不住动摇神色的尚楠说:「你当然也可以不必听我最后的意见,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也许你有不同的想法。

」「……」难道被她看出来了?尚楠强挤出一抹微笑。

「好吧,你这个意见我也会转达给他本人知道的。

」忙不迭地走到门边,尚楠握着门把的时候,门外恰巧响起一道声音——「陈老师,我是凌日,现在方便吗?」「请进。

」子美回答完后,朝尚楠一眨眼。

「他最近还满合作的,谢谢你鼓励他来找我。

」「不,那不算什么。

」尚楠说完,转头就看到凌夜走进保健室。

「打扰了。

」怪得是,明明已经看见了尚楠,可是凌夜却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迳自走到了陈子美的身边。

「老师,你还在忙吗?」「我马上就好了,你等我一下。

」尚楠感觉这里的空气似乎在排斥自己……不好意思再逗留,他悄悄地走出保健室,把门关上。

然而,站立在门口好半晌,却迟迟没有办法跨出离开的那一步。

不知道他们都在聊些什么?会不会提到关于自己的事呢?一下子就好。

尚楠说服自己,他只要听一下他们在讲什么就好了。

卑鄙地再把门打开一条细缝。

「……都有乖乖的做好应做的措施吗?」陈子美的声音先响起。

「这个不必老师说,我都有在做,况且这种事根本是基本礼仪。

」凌夜的笑声跟着响起。

「花花说老师好久没去了,很想你。

」「我的阿娜答不喜欢我去呀!这也没办法,那地方真的是龙蛇混杂,她会很担心的。

」陈子美停顿片刻后,再开口。

「你都不考虑固定一个性伴侣就好吗?你说你现在无法爱上任何人,所以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差。

可是增加性伴侣的意思,也就是增加自身染病的危险性。

凌日,不是非常西画、不是所爱的那个也无所谓,只要还合得来,对方也愿意,你就选一个特定的人吧!」「老师,你知道这是有困难的。

固定伴侣,一定会有独占欲、会有更多的要求发生,对方总会期望你给他等量的爱。

万一他要的是我付不起的,那又该怎么办?我还是这样较省事。

」尚楠听到这儿,才晓得凌夜至今还继续在夜店鬼混。

和无数没有面孔的男人,过着一天换一个男人的生活……他无意识地握住拳头。

「那,你找个听话的奴隶好了!一个不会对你做过多要求,会愿意随你召唤而来、挥之即去的奴隶。

」格格笑着。

「嘻嘻,有那么方便的关系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你这小子,真是太奢侈了!」陈子美打了他一拳,接着说:「你还这么年轻,居然就拒绝爱情,人生不必这么想不开嘛!」「老师说错了,不是我拒绝爱情……只是,既然得不到最爱的那一个,那么和谁不都是一样的?把自己局限于一人,不是太傻了?」凌夜的声音中带着凄凉的自嘲,说:「反正我就是个无法忍受寂寞的小孩子,谁拥抱我,我都很高兴。

怕就怕,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会有的。

」拍拍他的手,陈子美如是说。

尚楠听到这边,重新把门关上,不再往下听。

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所需要知道的,也听到了自己内心的答案,听到了一个自己拒绝接受、拒绝承认、拒绝去面对的答案。

他慢慢地走到转角处,站在那里守株待兔。

……片刻后。

铃声响起之际,凌夜没发现转角处的人影,由尚楠的面前走了过去。

「凌,等一下。

」他叫住他。

很诧异的,凌夜瞄了他一眼,漾着笑的唇弯成下弦月。

「怎么了?这么稀奇,我以为江老师要忽视我直到我毕业呢!你不是连在教室里头,都不看我的吗?现在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扑通、扑通、扑通……尚楠的心音吵得像只快报废的马达。

「你……还记得自己对我说过什么吗?」「我说了什么?」静静地凝视。

尚楠觉得自己被吸进了他深邃的眼里。

干燥的唇,紧张地开启。

「我、我……我做你的奴隶!」问号大大地挂在凌夜的脸中央,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笑话。

这反应强化了尚楠的决心,他再一次地强调说:「你说会对我的下半身负责的,那就负责吧!我也会照条件做你的奴隶,所以你不要再去猎食别的男人,只要有我就够了,可以吧?」我说出来了!我真的说出来了!从今往后,再无路可退。

尚楠自己都感到惊讶,没想到保守如自己,竟会真的把人生丢进悬崖底下。

就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小十几岁的男孩!Ⅱ 凌夜「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