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外貌应该没有改变太多吧?林慕奇走到她身后,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李可欣震慑住了。
她闭上眼,缓缓转过身,漾出一丝甜美笑靥。
原来是林总裁呀,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他脸色一僵,而后哂笑出声。
你……倒是变了很多。
哦……林总裁怎么这么说,我们过去见过面吗?李可欣的一双慧黠双眸直眨动著,看来要比过去世故多了。
瞧著她脸上的矫饰笑容,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好,既然她要演戏,那他只好奉陪了。
这么说是我认错人了,真是抱歉。
顺手拿起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李可欣迟疑了会儿才接过。
谢谢。
你怕我在酒里下药?瞧她想拿又不敢拿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出声。
不……怎么会呢?只是我不胜酒力,不太敢喝罢了。
她幽幽笑著。
那你可以放心,这些不过是鸡尾酒,酒精浓度很低的。
磁性低沉的嗓音缓缓地从他口中逸出。
李可欣听在耳里,不自觉的别开了眼。
说要忘了他怎么可能呢?这个男人缠绕在她心头七年了,一直以来她都将他藏在心底的最深处,说是尘封,倒不如说她刻意不去忆及。
如今再度见面,她才知道他在她心中一直没消失过。
彷似要将再度见到他的激动感麻痹掉,她索性举起酒杯,大口的喝完。
你──虽然这酒不烈,可也不能这么喝呀。
他赶紧制止她。
好渴嘛,听你说不烈,我就一口气喝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头。
林慕奇看著她微微吐出的粉红小舌尖,眼眸不禁覆上一层闇沉的颜色。
渴的话,那边有其他饮料。
强迫自己冷静,他走到另一头拿起一只空杯,为她加了冰块,又倒了一些梅汁。
这梅汁的口感很棒,试试看。
李可欣放下手上的空酒杯,接过梅汁,虽说鸡尾酒的酒精浓度不高,可她却仍红了双腮。
林慕奇望著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心底直疑惑著她那些痘子……当真就这么不翼而飞了?他故意又问:我从没听江总说过有一位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儿,不知你在哪儿高就?我……在一间小公司担任会计的工作。
她顿了会儿才回答。
哦,那不是太委屈你了?我看这样吧,你如果不嫌弃,我们公司──不用了,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谢谢你。
李可欣赶紧回绝。
可是──慕奇,原来你在这里,人家找你找了好久。
他正要说话,一位年轻女孩朝他奔了过来。
馥雅,你也来了!一见是她,他不禁蹙起双眉。
是我爸带我一道来的。
她便是威林集团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凯士企业的董事长千金。
李可欣看著她,双眸不露痕迹地一敛。
你先在附近随便走走看看,待会儿我再去找你,嗯?林慕奇有意驱离她。
可她却不肯离开,还指著会场另一边。
慕奇你瞧,那边有舞池,可以跳舞呢。
没错,你好好去玩,找人陪你跳几支舞,你瞧那么多男孩子直看著你。
他像大哥哥般拍拍她的后脑。
才不,我只想跟你跳舞,你带我去嘛。
谢馥雅抓著他的手。
我讨厌那些臭男人。
可是我有客人在。
他看向李可欣。
李可欣见状,笑著回应。
我没关系,你陪这位小姐去跳舞吧!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慕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去跳舞吧!在她的拉扯下,林慕奇只好被动的进入舞池。
倘若是别人,他可以理都不理就予以拒绝,但是谢馥雅的父亲不但是他们公司不可缺少的合作伙伴,在他经商的路上也给了他许多指导,让他获益良多。
冲著这份恩情,陪他女儿跳支舞也是无可厚非呀。
但是就在跳舞的时候,他发觉李可欣已悄悄退出会场,可他又走不开身,只好捺著性子把这支舞给跳完。
当舞曲收了尾,他立刻对谢馥雅说:对不起,我有位重要的客人要离开了,我得去向他道别,你跟他跳一会儿吧。
说著,他就将她交给一直在一旁等候的年轻男孩。
喂……慕奇……谢馥雅想追上,可舞曲已扬起,她只好勉强跳著第二支舞。
追了出去的林慕奇四处瞧不到李可欣的身影,懊恼之余,竟瞧见江四风朝他走来。
总裁,今天的来宾真是踊跃,将咱们的庆祝酒会烘托得热闹非常呀。
是呀,大家赏脸。
你这个招待做得很好,功不可没。
林慕奇在惩赏上是很分明的。
谢……谢谢总裁。
他一听总裁夸奖,可是开心不已。
对了,令媛怎么不见了,去哪儿了呢?什么?可欣这孩子跑了?!江四风眉头一皱。
可能是到旁边那家书店买书去了,刚刚她就吵著要买本书才过来。
哦,那你去忙吧!别忘了也要好好吃点东西。
林慕奇笑说。
是,我会的,谢谢总裁。
见林慕奇不再生气,江四风总算是松口气,高兴地转身进入会场。
旁边的书店!林慕奇想了会儿,立刻举步朝那儿走了去。
透过书店的橱窗,他看见李可欣在里头挑著书。
他撇嘴笑了下,立刻走进书店大门,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正好挑了本《泰戈尔漂鸟集》,打算去结帐的李可欣,一转身便差点撞上他,讶异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她张大了眸。
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然你认为我会在哪里?李慕贴近她的脸,火热的眼眸和浓重的男性气息紧紧缚捆著她。
林总裁,你应该跟喜欢你的女孩一块儿去跳舞,不该来这里的。
她别开脸,笑得有些无力。
林慕奇深吸了口气,已没心情再与她演下去了。
李可欣,戏就演到这里,我没精力再跟你装模作样下去,你就直接告诉我,当年你是跑哪去了,又为何七年不见,你突然变成江四风的继女?林总裁,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不会你喝醉了吧?我看你真的该回去了,而我也该离开,谢谢你的招待。
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李可欣迅速走出书店。
林慕奇怎会轻易让她逃离?七年了,这七年来他是怎么找她的,唯有他心里明白呀!于是他快步追上她,直到书店外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紧紧将她压在玻璃墙上,完全不在乎长廊上的路人惊奇的眼光。
你要做什么?她瞪著他。
你真忘了我吗?我不信。
他嘴角咧开一抹笑痕,眯眼探究著她惊恐的眼神,指尖有意无意地轻拂过她柔嫩双腮。
几年不见,改变的人是你,该说不认识的应该是我。
我……我……别又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更别告诉我你已忘了我,在你过去的某段时间里,我可是你的生活重心,既是生活重心,又怎可能说忘就忘?他微微扬起暧昧的嘴角,以低柔魅惑的嗓音说著。
他贴得那么近,她只要一吸气,便能闻到他特有的男性味道。
那样的味道她从没忘记过,一纳入鼻间就会勾起七年前的回亿──他气呼呼地冲到她面前,伸出手指著她的脸骂道:痘子妹,你别再跟著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每每他这么骂她的时候,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而是著迷于他那纯青草味的干爽气味。
而如今,他的味道没变,只是掺了些喷在身上的浅淡麝香,混合著青草味,让人不知不觉中更容易上瘾。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我?她就是不想认他,因为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得任人欺负的李可欣了。
你!你是在报复我吗?他眉头一拧,紧紧逼视著她。
林总裁,你愈说我愈迷糊了,我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你下属的继女,这么卑贱的女人,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扯关系不可?李可欣挣扎了起来,可偏偏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李可欣,你以前不是这么执拗的。
他体内控制脾气的钢索已在瞬间一一绷断了!就在下一秒,他竟然大胆地吻上她的唇,舌尖狂肆地探进她口中,品尝那份他曾经拥有过的芳郁滋味!李可欣瞪大眼,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震愕之余她举起了手用力朝他的脸颊甩下,然而林慕奇只是愣了会儿,嘴上的霸道索取并未停止。
她只能拚命推著他,好不容易小嘴得到了自由,她便对著街上狂喊道:救命,有人要非礼我……林慕奇这才放过她,难以置信地盯著她。
你比以前更大胆了。
李可欣不停喘息著,一对眼睛充满防御地瞪得好大。
你……你要是再不走,我又要喊人了!行,算我认输了。
他举起手,做出投降状,并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你不用太得意,我还是会找上你的,一定会。
对她扯了一丝充满自信的冷冽笑容后,林慕奇便旋过身,踩著优雅又洒脱的步伐离去。
李可欣看著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与他在举手投足间从没变过的小动作,眼眶禁不住漾起了泪雾……邪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庆祝酒会结束后,林慕奇偕同罗凯俊一同前往他们从高中时便常去的PUB。
看著这间PUB,两人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七年前的青涩岁月,而这间店也在这几年里改过几次名字,换过几个老板,但他们依然会到这里喝酒,算是一种改变不了的习惯吧。
怎么了?我亲眼看著你去追她了。
罗凯俊浅尝了一小口酒。
这是追上了,可她还是不肯承认认识我。
看著杯中的金黄色液体,林慕奇想了好久仍想不透她究竟为什么不肯认他?咦,这倒是让人无法理解。
罗凯俊抠抠眉毛又道:就算当年那件事让她还对你怀恨在心,可也没必要说不认识啊!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所以我才会说邪门呀!林慕奇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对了。
罗凯俊赫然抬头叫了声。
怎么了?难道你忘了我上次提过她是朱德洋的情妇?或许因为如此,她才不想跟你太接近。
罗凯俊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从知道朱德洋的情妇就是她之后,林慕奇蓄意不去忆及那件事,也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起她夜夜和那个糟老头抱在一块儿,他的火气便渐渐升了上来,更会因此乱了理智!我当然知道,就不明白朱德洋哪点好了?瞧他满嘴呛浓的酸味,罗凯俊攒起眉毛,淡淡地问:你怎么了?那口气活像吃味。
你说什么?我吃味?!他发出冷哼。
这怎么可能?想过去都是李可欣追著我跑,我都避之唯恐不及了,再说,一张化脓的痘子脸让人看了想吐,我又怎会为这种女人吃味?瞧你说得还真狠,可是,你别忘了现在的她已经改头换面了。
罗凯俊不忘提醒他。
阿俊,你很……啰唆!林慕奇站了起来,拿起外套。
我喝太多了,头有点儿疼,要先回去了。
你能开车吗?罗凯俊连忙问:我送你好了。
不用,我可以自己叫车。
摆摆手,他快步走出PUB。
搭上计程车后,司机问他到哪,林慕奇居然说出高中学校的校名!他突然想到以往她常出现的地方看看,所以,他想都不想的便道出高中学校。
想想自从他毕业后就不幽曰再踏进那儿,就算是校方来函邀请他回去参加校庆,他也从没答应过。
有学弟学妹说他太骄傲,不屑回到母校,但唯有他心里明白,他是因为害怕……怕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却不再有一抹时常跟在他身后的身影,到时那份失落感将会是他无法承受的!计程车停了下来,他付费下了车,徐缓朝校门走去。
校门已深锁,可是他知道后门处有一道缝可以挤得进去,就不知多年过去,那道缝是否已被修补了?沿著墙边走到后门处,他凭著印象左右搜寻了下,果然看见那道小缝,他掩不住心底的兴奋,立刻挤身进去!还好,他的身材没有发福,要穿过这缝并不困难。
一进入校园,他便眯起了眸,就著些微月影看著里头的一切,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幢建筑物。
真好,都没变……当真是一点也没变。
或许是公立学校,经费有限,教室、树木,甚至是操场的单杠,全都没变……走著……他不由自主地往长廊那头走去,记得再过去的角落便是她以前每天等著他的地方。
奇怪,那里是不是有人呢?为什么有道黑影!林慕奇放轻脚步朝那儿移动,直到那人身后才停了下来。
是她!那个消失七年,却在刚才矢口否认认识他的女人!既然说不认识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后门那道缝可是只有他们班上才知道,若她不是从那进来,又是打哪进来的?嗨!他恶作剧地低喊了声。
李可欣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猛转过身,当发现是他时才松了口气。
怎么?那么胆小?林慕奇走到她面前。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我,又怎么会进来我的高中?你!李可欣直瞪著他,思虑半天才说:原来你也念这所高中呀!还真巧呢。
你还是不肯承认?他仰起脸看著天上的星星。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你,我们就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怎么样?我没兴趣。
她转过身打算离开。
等等。
他横身一挡,阻绝了她的去路。
你若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
既然看不起我,你父亲又为何要在我手下做事?李可欣瞪著他。
你是在拿我父亲要胁我吗?呵,我可没这么说,但你可以试试看。
他双臂环胸,笑睇著她那副无措又愤怒的神情。
你说,你到底想怎样?她放弃跟他斗了,从以前她就没斗赢过他,如今他经过多年的历练,变得更成熟、干练,要赢他更是谈何容易。
我要你也来我公司上班,做我的秘书。
林慕奇直截了当地说。
不可能!她立刻顶回去。
为什么?林慕奇半眯起眸子。
我说过我有工作。
李可欣声音颤抖地说。
哦,是呀!我怎么忘了你是朱德洋的情妇,又怎愿意委屈在我公司里呢?他淡淡扯笑,嘴里却吐出让李可欣震惊不已的话语。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他轻漾笑意,眼神却凌利如剑。
虽是晚上,李可欣仍可清楚看见他瞳底那一道道锐利的光影,如风般划过她眼前。
她震愕地往后一退,眼眶漾出了泪影,其实她难过的不是他那副凶恶的模样,而是眼底鄙视的颜色。
慕奇,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敢承认我认识你吗?因为我无法承受当初你对我的误解,更无法漠视心底的伤痛,假装若无其事的面对你。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呢?我心里的想法、我的用意,你可知道?真好笑,我在哪上班、过什么样的日子,需要跟你报备吗?请问……你是谁?她扬起嘴角,笑得苦涩。
李可欣,我是……我是冲著我们曾经是同学的分上关心你呀!他脸色一变,压根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林总裁,我说过我不认识你,少在我面前玩‘想当年’的游戏。
她板起脸,丝丝苍冷显露在脸上。
如果你想拿我父亲来玩弄我,我可以告诉你,随、便、你!丢下这句话,她立即疾奔而去。
林慕奇跟了她几步,发现她果真是从后门旁的窄缝进来的,他嘴上的笑容也跟著加深了。
李可欣,我已经让你摆布我的心七年,这次绝不容许自己重蹈覆辙,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种失心的滋味。
他眯起了眸,重重地说出每个字,虽然她听不见,可是他要让自己的心听见。
林慕奇,她回来了,你对她不再有愧,你终于可以好好活出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