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里,白葵拉起手煞车,稍微让车子再热一下才熄火,副驾驶座里的符采则有点紧张。
占地辽阔的天火帮跟她想像的很不一样,上了山之后没有别的建筑物,她们由宏伟的拱门进入一条翠绿浓荫的步道,数不清的百年大树和石雕耸立在看不见尽头的庄园里。
车子从侧门车道进入,她看到一栋大得惊人的建筑物建于水池之上,那是一栋纯日式的平房,周围树木使它翠荫蔽天,回廊一条又一条的交错在建物外,整个天火帮没有厚石砌切的城墙,但有条围绕天火帮的护城河,不是自己人根本进不来。
看到这种设计之后,符采才深深感觉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就算她找到了天火帮的位置,但守卫根本不会放她进去啊。
幸好遇到了白葵,就算萧狼不在这里,白葵也保证会替她找到人,因为白葵说,晚上的满月酒,萧狼没有缺席的理由,所以在这里找不到,去那里堵人就对了。
刚刚你也听见了,他们说萧狼在樱花步道那里,离这里很近,还有指标,你就自己去找他,我不做你们的电灯泡了。
白葵笑嘻嘻地说:不要恩爱太久哦,叫萧狼带你到主厅来,我会叫大家准备好认识你的!谢谢你。
符采羞涩地一笑,她觉得轻松多了,没刚来时紧张。
那我进去喽!白葵笑盈盈的走了。
符采看着樱花步道的方向,天气阴阴的,还有阵凉风吹过,午后的山区好像快下雨了。
她踩着枯叶铺成的步道往林荫深处走……她蓦然上住脚步。
有个奇怪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她像只被惊吓的动物般不敢动。
油桐花树下有几张供人歇脚的圆木凳,其中一张木凳上,萧狼抱着一名纤细的女孩,女孩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水蓝色棉质洋装,细瘦的双手搂着他的颈子,他正动手拨掉女孩发丝上的落花,两个人非常亲密。
你到底有没有吃饭?萧狼在对女孩说话,语气甚为不满。
我不是说过,如果你不吃饭的话就离开这里,我有吃啊。
女孩咬着指甲。
可是那些东西吃进我嘴巴都没味道,我不喜欢嘛。
不喜欢也要强迫自己吃一点。
萧狼蹙着眉心。
我不喜欢你太瘦,看起来不健康。
知道了啦,为了你,我会努力吃饭,这样好吗?女孩讨好地抚抚他蹙紧的眉心,柔声道:别生气了,狼。
萧狼撇撇唇。
不要嫌我啰唆,如果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以后要怎么照顾我?所以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把自己给吃胖啊。
女孩往他怀里偎去,娇笑道:胖到可以替你生个胖娃娃,这样好不好?萧狼没回答,女孩嘟起唇。
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耶,不回答没有礼貌哦,好不好嘛?萧狼牵动了下唇角,表情微微僵硬。
当然好。
一股颤栗传遍符采全身,她整个躯体紧绷,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出窍了,不属于她了。
他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有很不真实的感觉?他们真的有出现在她眼前吗?这不是梦境?她的魂魄归位时,萧狼和女子都看着她,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但很快恢复镇定。
符采以为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事实上,她显然打扰到他们了。
我……她完全乱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她根本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在她身上发生,像假的一样。
你是?女孩还安适的待在萧狼怀里,她一脸问号的看了看符采,又看着萧狼。
狼,你认识她吗?符采的心一紧。
狼?她叫他狼?她问他认不认识她?天啊!认不认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岂是认识两字可以略过的,萧狼会怎么回答她?她瞬也不瞬的看着萧狼,然而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快说啊,快告诉那女孩,说她是他未婚妻啊,他们快结婚了,而且她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虽然他还不知道,但她待会儿就会告诉他了……认识。
萧狼闷哼一声。
只是普通朋友。
原来是你的朋友啊。
女孩甜甜的笑了。
你也真是的,会来这里的哪会是什么普通朋友,我们结婚的时候也要邀请她对吧?说完,她看着符采,友善的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梨窝。
你好,我是蓓蓓,是狼的未婚妻,他的朋友我都认识,可是我没见过你耶。
未婚妻?又一个打击,符采感到天旋地转,神智好像飘浮在半空中。
不过也很难讲。
蓓蓓自问自答着,神情有点飘忽。
我已经离开四年了,这里变了好多,多了好多我不认识的人,老帮主走了,他老人家曾说过,我和狼结婚的时候,要送我一份天大的惊喜,唉,我永远无法知道那个惊喜是什么了。
符采一脸茫然的看着萧狼,她眨眨眼睛,拚命忍住泪意,但她觉得自己快哭了。
求求你,快点告诉我,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说你要跟她结婚呢?为什么?你快说句话啊!她在心里无言的呐喊着,但萧狼却好像没看见她伤心欲绝的表情一样,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
不过,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蓓蓓露出浅浅笑意,自顾自的说道:相信他老人家会在天上祝福我们的。
符采脸色惨白的看着萧狼,她只看到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听到任何他反驳的字眼。
在这几分钟内,她的世界整个瓦解了,被他呵护的这段时间,是多么甜蜜而幸福,而这一刻,他看起来是这么陌生,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蓓蓓担心地看着符采苍白的小脸,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她转而小声地对萧狼咬耳朵,狼,你朋友怎么了?她脸色很难看耶,你要不要……不需要。
他打断蓓蓓,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传进符采耳里。
麻烦你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们。
她的心跳剧烈得几乎要使她晕倒了,萧狼冷漠的表情让她的痛苦在体内扩大,他紧紧抱住蓓蓓的举止让她的喉咙紧缩。
她的心碎显而易见,他没有否认结婚的说法就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脸上写着全然的绝望,泪水模糊中,她好像看到萧狼的嘴唇动了动,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往后退,再往后退,然后转身疾奔,很快隐没在林荫尽头。
咦?她怎么跑掉了?好奇怪哦,狼,她真的是你朋友吗?蓓蓓莫名其妙的眨眨眼,忽然一阵轰隆雷响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好像快下雨了耶,我们也回去好了,兰姨可能烤好蛋糕在等我们了。
好。
萧狼抱着她站起来,她瘦得几乎没有重量,宽大的及踝洋装不是孩童般的孱弱身躯。
他紧紧蹙着眉心,大步往主屋走去,步履急切得像在赶时间。
符采,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符采失魂落魄的离开天火帮,她以为萧狼会跟在她后面追出来,但他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一任雨水打在她身上,其实她包包都习惯带支伞以备不时之需,但她没有拿出来用。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因为她什么都不能想,也什么都不想想,她只是一直麻木的走着,不管她衣裙全湿透了,也不管低跟鞋已经磨破她的脚皮了,当她看到人烟和车子时,夜色已经深沉了。
小姐,这附近很难叫车哦,你都淋湿了耶,要不要坐车啊?一部计程车好心的停下来问她。
她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好累,于是想也不想的上了车。
安危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整颗心都已被掏空,就算这个计程车司机是坏人她也不怕,因为她情愿死掉。
为什么?为什么才一天而已,她的世界就整个变调了?她根本不想承认她所看到、听到的,她把自己冰封起来,这样才不会崩溃,她不要想,不然她会哭。
小姐,你要去哪里?司机问道。
三芝。
她机械化的答。
计程车在夜幕中行驶,雨越下越大。
怎么还没到呢?她的心好痛。
他真就这样不管她了吗?真的一点也不会担心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乱闯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昨天一切还好好的,但是今天一切都不对劲了,就算他突然爱上别人,要分手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啊,她会接受他的选择,但不可以用这种方法,说她只是普通朋友,对她冷漠,她真的受不了这个。
小姐,怡仁安养院到了。
目的地已经到了,但见她迟迟不下车,司机只好回头提醒她。
哦!符采有如大梦初醒,她拿出皮夹付了车资,一下车就打了个冷颤。
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冷。
这么晚来,别人会觉得很奇怪吧?但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她只有爷爷而已,纵然爷爷不会明白她的痛,但她想见爷爷一面,因为,或许她再也见不到爷爷了……符小姐?认识她的看护果然对她的出现很惊讶。
我来看一下我爷爷。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很狼狈也很怪异,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哦──中年看护拉长音,表情怪怪的。
可是,符老先生已经睡了耶。
没关系,我看看就走。
为了避免看护再问下去,符采连忙打开房门,一溜烟的进入房里。
关上房门,在没有人打扰的空间里,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她觉得好累好累,从心里到肉体,她已经撑不住了。
床上,她爷爷正熟睡着。
她走过去,凝视着老人家布满风霜的脸,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
爷爷……看见亲人,她压抑好几个小时的眼泪终于决堤。
想到萧狼看她的冷漠眼神,想到他怀抱着未婚妻,她心脏一阵难受的收缩,连胃也感觉疼了。
她猛然记起,她今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早上本来买了包子和鲜奶,可是她因为紧张而吃不下,后来就没有再进食了。
天啊,她没吃东西,她肚子里的宝宝一定也饿坏了吧?但萧狼要跟别人结婚,孩子已经不代表任何意义了。
她不该生下孩子,孩子会变成一个没有父亲的人,她没有勇气独立扶养孩子,因为看到孩子就会想到萧狼,这个孩子会让她心碎而死。
那她该怎么办呢?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也不会那么傻把孩子生下来,我会拿掉孩子,辞掉工作,然后找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等到我安顿好了,我再来看您,孙女不孝,没办法在您身边照顾您,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安养院,外头还下着毛毛细雨,已经干了的衣衫又被雨淋湿了,她放弃撑伞,希望雨水能把她打醒。
她现在要去哪里呢?她没有地方可去了。
原本住的地方已经退租了,萧狼的公寓她又不想回去,视线所及没有半部计程车,因为是乡下地方,不到十二点,家家户户的大门都紧闭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
她抬头仰望着穹苍,除了雨丝不停打在她脸上,什么也看不见。
哥,我好想你,你在哪里?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桥上。
她停了下来,双眸空洞地看着桥下的洪水。
她已经举目无亲了,这个世界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了……她纵身一跳,什么也不必再想,解脱了。
白葵躲在黑厉身后,让老公替她挡住那匹快疯掉的萧狼。
她又不是故意的,把气出在她身上也于事无补,已经动员所有兄弟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就稍微静一下吧。
黑厉说道。
萧狼紧蹙着浓眉,脸色阴沉好像写着生人勿近。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有白葵一个人因为到纽约去参观国际花艺展不知道,偏偏那么巧,唯一一个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就把符采载到了这里,撞见他跟蓓蓓的好事!现在符采完全失联了,他回过公寓,她手机放在家里没带走,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竹莹的。
他问过,竹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她却丢给他一个天大的炸弹──符采怀孕了。
她说,早上符采急着找他,要她表弟帮忙找玄武堂的位置,她回消息给符采时,符采正在家里自行验孕,所以把好消息第一个告诉她。
如果符采没有来过这里,没有看见他和蓓蓓在一起,那么这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她现在一定心碎得快死掉了,如果她去做傻事,那就是一尸两命……不要乱想啦!封步昂索性重拍萧狼的后肩一下。
你这样一直想是诅咒哦,好的不灵坏的灵……天啊,你还是不要说比较好!段丝彤连忙捂住封步昂的嘴。
沉闷的气氛笼罩着聚贤厅,写着气盖山河四个大字的厚重牌区抬首可见,唉,配合外头的狂风暴雨和萧狼铁青的脸色,她觉得应该改成山雨欲来才对。
符采已经失踪六个小时了,丁盼蕾也下令,动员所有帮众全力搜寻,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
其实她懂那种感觉,当年杰克卷走她所有金钱,丢下她和小克一走了之时,她抱着小克万念俱灰,也曾有寻短的念头。
如今符采肚子里怀着孩子,又亲耳听见萧狼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她觉得事情并不乐观。
符采可能已经在某间小旅馆仰药自尽了,但她不敢把这种可能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萧狼会疯掉……虽然,其实她觉得萧狼现在已经跟疯掉差不多了。
找到了、找到了!小斗鱼飞奔进来。
在哪里?萧狼抓住小斗鱼的衣襟,他呼吸急促、神情激动的把小斗鱼给提起来。
小斗鱼挣扎着。
萧堂、堂主,你这样……我不能呼吸了……萧狼松了手,神情仍旧激动。
人在哪里?咳咳!小斗鱼定定神。
在医院,听说……是跳水自杀,因为遇到大雨,水流太急了,现在昏迷不醒……符采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清醒,看到她睁开眼睛的刹那,萧狼浑身的细胞才活了过来,他好怕她会永远不醒,幸好她醒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平安无事。
看见她眨动着睫毛,他一下捉住她未打点滴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了她。
符采望着他,眉尖轻颦了一下,她眼光透着不解,好像不认得他是什么人。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他急切的问。
符采看着他,瞬了瞬眼眸。
你是谁?天啊!她失忆了!谷净棠叫了出来,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萧狼的心脏咚的一跳,脸色顿时白了。
我去叫医生!丝彤第一个反应过来。
很快的,符采的主治医生来了,萧狼紧抿着唇没说话,他觉得时间在凌迟他,符采竟然忘记他了。
病人的脑部可能受到撞击。
医生详细替符采做了检查。
不过没有外伤和内伤是不幸中的大幸,你们不必过于担心。
但是医生,她失忆了。
玉耀绫沉稳的问道:她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这很难说。
医生沉吟着。
失忆的原因不明,有人几天就会想起来,有人则会一辈子忘了过去,你们要多点耐心帮助她恢复记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上天来安排吧。
我真不敢相信,一个医生竟然讲这种话,交给上天安排?呿,这么不科学当什么医生,去当神父不就好了……谷净棠在旁边小声嘀咕着。
兄弟,你还好吧?封步昂担心地看着一语不发的萧狼。
萧狼咬咬牙,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符采真的不认得他了,她连手都不让他握,忙不迭的抽了回去,好像他是陌生人。
该死!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要想太多,你们好好聊聊,或许符采能想起些什么。
黑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他们正鱼贯要走,符采却面有难色,声音里充满了怯意。
你们……那个……这里到底是哪里?所有人又步履一致的停下来,丝彤蓦然想到,他们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和萧狼单独相处好像不太对吧?听我说──话虽然是对每一个人说的,但她眼睛却直视着萧狼。
她现在失忆了,一定很没有安全感,对她而言,萧狼也是陌生人,应该我们女生留下来陪她才对,我们慢慢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会想起来。
萧狼颓然的把头埋进了手心里。
很好!他现在连留下来陪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他是男的陌生人。
该死!虽然丝彤说的没错,但他内心五味杂陈,恨不得时间能回到昨天,一切都没发生。
丝彤悄悄离开病房,她一关上房门,守在外头的萧狼马上从椅中站起来。
怎么样?丝彤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进去吧,她睡了,别吵醒她哦,我早上再过来。
萧狼点点头,他无声的进入病房。
他好想她,却要等她睡着才能进来看她,她已经失忆了,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惊吓到她,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会事先告诉你。
他坐在床旁的椅子上,轻轻执起她的手。
现在只有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才能握她的手。
蓓蓓是我的初恋女友,她家境很好,所以她父母强烈反对我们在一起,最后还为了分开我们,将她送到了国外,她母亲以死威胁,她只好跟我分手。
我已经四年没有她的消息了,前天晚上,我接到她父亲的电话,他告诉我,蓓蓓得了血癌,发现时已是未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生命,连路都不能走了,她很想见见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心愿是跟我结婚。
我答应要完成她的心愿,所以昨天我把她带到天火帮,她以前曾逃家跟着我在那里住过一阵子,她很喜欢那里,我串通了所有人要演一场戏跟她结婚,让她安心的走……他伸手去轻触她的面颊,低叹了一声。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想到,你却受到最大的伤害。
蓓蓓的父亲告诉他,完成蓓蓓的心愿后,他们马上要再将她送到德国医治,虽然明知没希望了,但他们不肯放弃任何一丝机会。
所以,他决定自己处理这件事,不愿让符采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高兴结婚前,自己的男人先跟另一个女人结婚,即使只是演戏。
符采有她敏感的一面,长久和她哥相依为命也让她容易对单一对像依赖,知道他和蓓蓓的过去可能会让她没有安全感,这也是他不愿让她知道的主要原因。
你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记忆?他握紧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的脸庞,无法想像柔弱的她,竟有纵身一跳的勇气。
不用怀疑,是他狠狠伤了她的心,给了她寻短的勇气,如果她永远无法恢复记忆,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紧蹙着眉头。
蓦然间,她的眼睛竟然睁开了,他微微一震,想到丝彤的话……他会吓到她,他立即放开她的手,眉头蹙得死紧。
很抱歉,我只是进来看看你。
你不用这样。
她期期艾艾的说,主动伸手拉住他。
那个──我、我没有失忆啦。
听到他的告白和事情的真相,她如何能再继续假装下去?你……萧狼愣住了,瞪视着她。
我装的。
她更小声了,有点不敢看他。
你装的?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神十分古怪。
符采垂下眼睑,细声细气的说:因为我怕又听到你说我跟你只是普通朋友那种话,所以我就假装……假装失忆。
他不语,只是匪夷所思的望着她。
你、你生气了吗?符采不安了。
你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你骂我吧!我真是笨极了,居然误会你变心,还做了傻事,差点害死宝宝……哦!她慌乱的绞着手。
那个、那个──她脸红了。
我、我有了……不等她说完,他吻住了她的粉唇,他的舌尖轻而易举的进入她的嘴里,她嘤咛一声,沉醉在他的热吻里。
他吻了她好久,激狂得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她快不能呼吸了,真的快不能呼吸了!我想要你!萧狼同样粗喘着,他气息不稳的放开了她。
我们走吧。
符采愣愣的眨眨眼眸。
可是我在住院……你根本没病!他把她拉起来,蹲下身,把鞋子套进她脚里,然后背对着她。
上来!啊?他的举动让她很错愕。
我背你,我们回家。
这……至少该办个出院手续什么的吧?这会不会太疯狂了?嘟嘟已经两天没吃了,难道你要看它饿死?他哼了哼说道。
符采马上跳上他的背,而他就这样把她背出了医院。
外头,星子满天,一阵微风拂过,她紧紧搂着他颈项,把脸埋进他宽大的背里,唇边挂着一个满足的微笑。
狼……我觉得,好幸福哦。
以为被他抛弃的时候,她难过得快死掉,现在知道原来他并没有变心,她感激老天对她这么好,把她的幸福还给了她。
我也是。
萧狼的声音,如此动人地传进她耳里,她的身心仿佛浸在暖暖的温泉里。
幸福,因为有他在身边,她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来珍惜他给她的幸福!想知道天火帮中,各堂堂主和少帮主的恋爱情事吗?千万不要错过──花园792狂野奇迹之一《那小妞是谁》花园816狂野奇迹之二《完美的要命》花园828狂野奇迹之三《哈啦混小子》花园836狂野奇迹之四《英雄靠过来》口吐白沫之台湾脚逛大陆!:本来呢,这次的旅行是以萱堂妹为主,她想去东欧,萱和璎毫无异议,举双手双脚给他用力赞成,想到美美的布拉格,以及周杰伦和蔡依林,谁还有意见,来人啊,拖出去打!只是,璎很怀疑,坚持要跟我们出团的众家萱姑姑们,真的还想再跟我们去一次欧洲吗?上次她们好像个个有去没有懂耶,玩了哪些地方,玩过后,她们都一脸雾煞煞的。
不管了,既然萱说姑姑们没意见,璎当然也没意见喽。
定案后,找旅行社的重责大任当然就交代给做事超有效率的萱啦,璎凉凉的在家负责把自己的稿子完成,以及准备好白花花的旅费就好,因为欧元升值,所以旅费可是粉贵的哟。
谁知道,美女萱在网上找团,左看右看,竟给她看到北海道美食温泉豪华之旅,然后,美女萱变心了!一直以来,日本都不在我们优先考虑的旅游国家里,这次美女萱竟会为它心动?萱说,东欧有些行程跟上次相同,不但如此,要去东欧,也得在维也纳机场下机,这璎就不懂了,难道捷克没有机场?还有、还有,除了要在维也纳下机之外,前两天也得待在维也纳玩一些我们已一径玩过的地方。
接下来,美女萱开始跟璎淘淘不绝的讲述北海道有多好玩,有多少美食,什么帝王蟹、龙虾、生鱼片,还有某某地的点心、蛋糕,讲来讲去,都是吃的在吸引她,而且旅费可是一点都不比东欧逊色哦。
美女萱这个瘦子,都不知道人家节食的辛苦,一直要拐璎去嗑美食,不过,既然她不顾自己有海鲜过敏的毛病,拚着就算每餐都要吞过敏药也要去吃海鲜的精神撩落去,璎又怎能不被她这份伟大的好吃精神感动呢?从东欧变成北海道,璎还是老话一句,没意见,反正璎觉得,哪里都很好玩啊,只要不要待在家里就好。
然后,找了一天,萱跟璎在萱老家连络旅行社,已经叫人家报价北海道了哦,当我们出去通知姑姑们时,她们突然有意见了。
她们好像有抗日情结,直说不要去北海道,还说那里的东西冷冷的不好吃,她们也不要泡温泉等等等。
然后呢,姑姑们就说,她们要去大陆!璎看着萱,萱看着璎,傻眼在我们眼波之间流动来流动去……怎么会这样啦?!如果说,日本从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那大陆更是璎打算五十岁左右再去的地方耶。
但璎想,打击最大的不是璎,而是萱堂妹吧?小女生她一直想去东欧,老早向公司请好假,变成北海道已经很委屈了,现在变成大陆?叫她这个年轻人情何以堪啊!璎同样没意见,大陆就大陆,总比大溪好,而且璎妈一天到晚在讲大陆的好,璎准备去看一看,然后回家当下孝女,吐槽璎妈。
因为同行的姑姑们众多,其中还有两位七旬的姑姑,因此我们挑了豪华行,旅行社的业务硬要推荐我们一款便宜天数多的,但我们坚持要贵的天数少的,情愿住好、吃好,让姑姑们玩得开心,这份孝心,真是连天地也为之动容啊。
集合当天早上六点,我们已经在澳门航空柜台前等了,领队却到六点半迟迟没现身,扯的是,行程单上竟没有领队的姓名和连络手机,真是酷!会不会告诉我们,是明天才出发啊?左等右等等无人后,璎说。
更恐怖的是,告诉我们昨天已经出发了了。
堂妹说。
我们两个笑得东倒西歪,幸好没多久,总算看到领队出现,大家才吃了定心丸。
抵达上海之后,璎立即发现一件事──交通超乱!不但人不让车、车不让人,还乱鸣喇叭,当地人开车超狠,璎当下深深感觉到,身为台湾人还是幸福的,至少我们有交通规则啊,好安慰,从来没有觉得有交通规则是那么重要过!第一晚我们在苏州市中心住的是一间名字很神圣的大酒店,名叫玄妙索菲特大酒店,乍听之下很像一间庙,也很像一个汽车厂牌──飞雅特,总之,我们怎么也记不住酒店的名字。
虽然名字怪,但却很豪华,地陪说索菲特在法国是浪漫的意思,当地只要有这三个字,就是连锁集团的五星级大饭店,所以璎的第一晚住得很舒服,苏州的蚕丝被、蚕丝枕让璎一夜好眠。
第二天,我们主要的景点是寒山寺,遥想那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意境是多么的悠远、多么的凄清啊!带着满满激动的朝圣心情走下游览车,瞬间,璎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寒山寺?这就是寒山寺?在市中心,一点都不孤独,还有售票口?而且,放眼望去人满为患,数不清的旅行团,每个领队都佩戴小型麦克风和旗子在讲解,嗓门还超大,显然都想干掉别团领队的声音。
至于那夜半钟声到客船的钟声……现在也可以敲钟,敲三下人民币五块。
地陪说。
至此,璎已经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隔天,我们到达太湖,所谓太湖风光美,精华在吴中,安排了三国城古战船游太湖的活动。
但首先叫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太湖的湖水怎么都绿绿的、黏黏的?还有,登上了古战船,里面下但有人在叫卖穿三国的衣服拍照,战船的二楼还挂着周杰伦的画相?哇咧!顿时,诸葛亮借东风、刘备大破曹操军的大器缓缓离开璎的心中,只留下满地的下巴等璎──拾起。
当晚,我们在西湖欣赏国际名导演张艺谋一手打造的印象·西湖据地陪说,我们是第一个行程中有这个点的团,不久前璎正好在某节目中看到此剧的详细介绍,觉得自己真是好运啊,有幸欣赏这么棒的演出。
席上,璎戴上耳机收音,就见萱家的姑姑们通通不戴耳机,她们的理由是,公共耳机很脏。
姑姑她们都不戴,到底在看什么?同伴问我。
璎也很费解,因为音乐很重要,如果不戴耳机,就跟在看默剧一样,会觉得只是一些穿古装的鬼在湖上飘来飘去而已,意境可是差粉多滴!好不容易,在我们的劝说下,姑姑们终于戴上耳机了。
水幕拉起,不同颜色的巨型灯光打在湖水和园林景观上,舞台、灯光、音乐,声、光、影、雾、人,气势真是磅礴啊!璎正在专心欣赏,忽然同伴戳戳我,叫我看姑姑们。
璎瞄过去,顿时瞪直了眼。
姑姑她们,每人在两边耳朵上各垫上一张呈不规则形状的卫生纸,然后再戴上耳机,就见耳机下两张卫生纸飘啊飘的。
表演结束后,就我们这一排,地上有排揉用过的卫生纸,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第四天,我们的重点是西湖。
讲到西湖,当然会想到苏堤春晓这四个字喽,西湖的美景驰名中外,尤其是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西湖更是令璎神往已久。
我们跟随地陪到了西湖,站在西湖边等着搭船,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大约有──咳!一百万名游客而已吧!外国的、台湾的、中国内地自己的,加加起来,人声沸腾,很像大甲马祖庙前耶。
晚上在上海搭船游黄埔江时,璎也只看到满满的人,船来时,领队一声令下,大伙奋力往游船里钻,跑啊、挤啊、堆啊,好像要偷渡去台湾一样。
游船楼高三层,我们一行站在船舱外猛拍东方明珠塔,因为除了那个,好像也不知道要拍什么,就在这时,璎透过玻璃窗,看到居然有人坐在船舱的包厢里,看电视、泡茶、玩纸牌?这是什么情形?夜游黄埔江不就是要看江两岸的外滩美景吗?要看电视、泡茶、玩纸牌不会回家去啊,干么跑来坐船?璎实在很想把他们摇一摇,问问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在欧洲时,走到哪里,人也都很多,比如威尼斯和米兰,璎就曾被它密密麻麻的游客吓到,走叹息桥时,璎甚至还侧着身走路哩,因为游客真的太多了。
可是璎从来就不觉得那些游客破坏了景致,因为自己也是游客之一嘛,当然不能怪大家都跑来看美景喽。
但是在大陆,当璎看到神往已久的那些景致,都因为人潮汹涌而变得没那么美时,就觉得梦幻破灭,很昏倒。
回程时,我们的飞机误点了。
因为不知道飞机什么时候会来,从寄完行李的三点开始,璎用力的给他逛埔东机场。
但因为实在没什么好逛的,所以璎就努力的给他试喝自动贩卖机里的每一种热咖啡,还狂戴我那足以遮掉三分之二脸的大墨镜猛拍照猛录影。
五点半,据说飞机七点才会来,航空公司发了误餐券,这可是璎生平第一次拿到误餐券,好兴奋哦,连忙把它放在桌上猛拍留作纪念,然后璎这个低血压的贫血人,因为怕在机上太饿没东西吃会发抖,所以拿着误餐券狂吃一大桶饭,因为饭是用竹桶装来的。
七点,飞机来了。
平行飞行之后……请问要猪肉饭还是牛肉面?原来,空姐推着餐车,开始送餐了。
顿时,食物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机舱,璎连一咪咪都吃不下,并且很不明白不是给了误餐券,为什么还要再送一次晚餐咧?澳航真是客气啊。
因为吃不下,璎把小餐包涂上奶油放到包包里,这是预防万一转机又误点时要吃的。
大概九点半吧,我们抵达澳门机场,下机后,马上转机。
上了飞机,璎开始进入睡眠状态……请问要猪肉饭还是牛肉面?耳边响起阵阵熟悉的声音,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指地看到空姐竟然又在送餐了!天啊!璎快吐了啦!到底要叫我们吃几次晚餐啊?虽然说有礼貌是对的,但这澳航也未免太多礼了吧?回到台湾,昨天在看新闻时,突然看到一段太湖蓝藻提前爆发,引发无钖用水紧张,民众抢购瓶装水的新闻,画面带到太湖边的恶心绿色浓水,正好是我们登古战船的那里。
登时,璎的心中一片豁然开朗,再也没有疑问了。
原来,那绿绿浓稠的太湖水是生病了,新闻说水质恶化对鱼、人、畜都有很大的危害,而我们那顿的中午还吃从太湖里捞起来的鱼咧!好啦,璎的神洲行报告到此为止,狂野奇迹这个系列很圆满的结束了,璎可是从第一本到最后一本都没有拖稿,而且本本进度超前哦!新系列总裁一号见啦!敬请旧雨新知继续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