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市城区的一处居民楼内, 一群身穿白衣的人们围着一张桌子。
屋内没有开灯,正中央点着一根白色蜡烛, 昏黄的火苗在黑暗之中跳动, 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名头上戴着顶白纱软帽,身穿纯白色长裙的女性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扫视周围站着的男人们。
她的回复你们都知道了,该怎么看?穿着红裙的女人淡声问道。
那名负责探查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 此时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画着血手印的图纸, 正是他临摹带回来的样本。
来自那名被冰冻了五百年, 还能奇迹般解封的旧时代觉醒者。
一名青年紧了紧脖子上的领带,眼镜下散发出冰冷的目光:这是对我们的挑衅, 也是无知的表现。
一名满头银发的年长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叹息道:举止粗俗,没有教养。
另外一名穿着白色毛绒睡衣的少女冷笑道:以为自己能活五百年很厉害吗?真想和她说一句, 觉醒者,时代变了,可别活得像个笑话。
长裙女性轻笑了一声, 纠正道:别这么说, 当初把她冰冻住的可是我们的先祖, 不是她自愿的。
戴眼睛的青年推了下镜架,道:那她更应该感激我们的先祖, 能睁眼看看五百年后的世界, 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少女吐了吐舌头, 哼道:你想多了,看她这个反应, 可不像是会感恩的人。
老者也认同这个看法:难以沟通, 是个祸害。
长裙女性凝视着桌子中央跳跃的烛光, 轻声道:她是当年的觉醒者,还是最强的那一批,也是现在独一无二的试验体。
可惜我们得到冷冻仓传出的消息太晚,来不及趁她虚弱的时候当场捕获。
没办法,实在没想到下落不明的冷冻仓居然一直工作着。
青年抱着胳膊道:那个冷冻仓的流出是个意外,本应该在基地里边,被先祖们用来做实验,然后销毁干净的。
长裙女子勾着唇角,道:因为那次意外,还处理了许多工作人员,乃至成为了基地里边的一个错误操作典范。
不过,我真的很想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收集这个数据很有意义,人类实在太弱了,我们需要不断研究如何变强。
年长的老人咳嗽了一声,道:不管是什么研究,都需要加快速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异族的扩张就像是病毒一般,已经深入骨髓,很多同胞都被奴化,成为了他们统治树下的养分。
面对现在异族压迫和奴役人类的局势,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可以抵抗的办法。
但如果不被异族奴役,就要单独面对诡物,那大部分人类十死无生,只会灭绝得更快。
一直站在女人身后,保持沉默的男子突然开口,道:根据之前调查的结果显示,普通诡物和异族都没能对她造成致命性伤害,如果想要逼她入死地,只能从灾祸下手了。
长裙女性叹息了一声,她优雅地站起身来,吹灭了蜡烛,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
那就再试着掀起诡潮吧。
至暗时刻,得见光明。
众人低头轻念: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林今秋回到别墅内,稳稳地睡了一觉,然后又吊儿郎当巡游了两周,把这个城市里边能够感应到的诡物,通通清理了一遍。
往常她不会特意去做这些事情,而是想着先了解这个时代,探寻更多的信息,韬光养晦,隐藏身份,慢慢抽丝剥茧地挖出当年的事实和真相。
然而,意外总是比计划来得更快、更准。
那只躲在幕后的黑手已经发现了她,并且还大摇大摆地伸了出来,似乎是想要搅动这满城风雨。
都说人活一辈子,忙忙碌碌,不知图啥。
林今秋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希望将来能有稳定的工作、温馨的家庭、健康的一生?现在这个世态,并不允许人们许愿,连下一秒能否呼吸,会不会被污染都无法确定的生物们,没有许下愿望的必要。
可人到底是要活着的,不管是荣耀披身,还是默默无闻,又或是苟延残喘……在大部分时间里,活着总归是一种本能。
就像一个优秀的毕业生,人家看城门也可以活得有滋有味,还有心思叮嘱一下流浪-女怎么找工作。
一夜,林今秋坐在城市里边最高的楼顶上,俯瞰着灯光闪耀的夜景。
没有诡物的世界,很干净,就和刚到庆山市的感觉一样,想必那名叫修瑟的异族,也已带队清理净化了无数遍。
她就这样随意地靠在栅栏边上,月光带着冷秋的凉意,轻轻地落在肩头。
突然,一个紧急通讯接了进来,林今秋打开了通讯器。
孙箐箐一脸凝重地出现在弹出的光屏里,语气急速地说道:东区刚才出现大批被污染的怪物,也不知到底从哪里出来的,明明我们都已经搜查了很多遍城内。
我们正在赶过去的路上,科长也和区总部申请了支援,但那边过来需要时间,还是和上次一样,只能先靠我们自己。
可是……自从上次减员之后,我们重新招人培训都来不及啊!林今秋看了下孙箐箐发来的定位,出声安抚:别慌,等我过去。
她挂断通讯后,纵身一跃,在楼宇之间快速飞掠,以极为惊人的速度抵达了目的地。
原本被称为不夜城的东区,这个时候总是人群拥挤,吵闹不断。
而此时,嬉笑声被哀嚎声替代,许多车辆撞击在一起,冒出无数火星。
原本穿着光鲜的人们更是衣衫褴褛,有的倒在地上,四肢分离,有的到处逃窜,仿若疯癫。
当污染物出现的时候,除非一秒到位,否则伤亡不可避免。
林今秋看着眼前的惨状,这还是在大力净化了城市,做出了许多预防措施后,污染物聚集效果被减轻了的情况。
死的人没有上一次的多,危险程度算是减轻了一点,可无辜受害者的数量也是两只手算不过来。
她垂着眸,踏着血,轻转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利刃映照着清冷的月光,射向了那群怪物的眼睛。
如没猜错,又是一场人为的灾祸。
究竟是什么人,连同类难得活着的机会,都要伸出手去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