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我从来没有看过写那么好看毛笔字的女生,或者那么好看的女生写得的那么好看的毛笔字。
坐下来我们开始聊,渐渐从字聊到美术再到大学的适应问题,然后话题就直接开门见山地是我找女朋友了没?我那时还是跌跌撞撞,我说有我偶尔爱的人但绝对没有偶尔爱我的人。
那有没有兴趣找美术系的?她问。
你是说比如你吗?我开玩笑道。
你在开玩笑吗?她笑道。
我看她在纸上写了一个字,是天。
天什么。
我在想,难道不会是天造地设。
我等她再写下面的。
所以我没大说话。
是个下。
没有了吗?就两个字,天下。
对了你在学梁朝伟。
你的头发很好看我说。
因为我一下子找不到话题,沉默对交流是很有害的。
废话也好,我以为。
你没有男朋友吧?长得这么鬼斧神工。
反正后来教室里又来了两个人,很亲热的样子,在墙角吃烤地瓜。
我说我先走了,然后是她很眷恋地说不玩了吗?反正刚开始的那段我认识的女生也挺多,我忘了她。
今天我爬到楼上不是为了找以前的认识的一些略有略无的人。
找领导去办休学证明。
首先是书记的门。
是个女的。
在批作业。
书记在吗?或者你是书记吗?是的。
她抬头看我。
是的,以前福建的那些补录的新生的宿舍,有见到一个女的夹在一群慰问的领导里,没想到她竟是书记。
听说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
果然气质不错。
那头发我很喜欢。
同样我喜欢她的眼睛。
笑起来脸上的肉不是很松弛。
有什么事吗?她问。
我要来办休学证明。
大几的?大一。
哪里的?为什么要办休学?福建的。
南方的嘛。
今年刚招的。
那你还没上几个月。
我知道她会这么说。
我说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每天晚上都会鼻血横流。
总之水土不服。
你家几个孩子?三个。
我说。
都在读书吗?是的,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
是不是经济问题?学费交了吗?交了。
你是想去打工。
经济那,对了你要休学多久。
一学年。
可是回来后还是会水土不服。
不过也好,你去找隔壁的主任吧。
具体的我也不懂。
推开主任的门。
从来没有和系领导这么近过,当然不是说在路上也算。
我是说在正式场合。
因为我不是学生干部。
但我没有不自在。
里面有一个教我口语的老师,很黑。
他是外教。
他说得两个汉语,但是他应该听不懂我说话的意思。
口语我们是作为考察课没有学分。
不过也有考试,上次迟到了,我从后门进去,推开门,他竟手一挥,OUT。
不要我考了。
没事。
反正又没有学分。
主任的表情很严肃。
因为早有风闻他很直,所以在学校不怎么吃得开。
他姓陈,我想我会记住他的。
记住我曾和他一起打过篮球。
可惜他不知道我那时在水泥操场上赤脚的是现在要休学的我。
让我肃然起敬。
才大一。
再说英语和别的不一样。
一年没念就荒废了。
不是我不是做工厂的那种活,我会去上海。
我会用上英语。
一口气把一个本科给念完了,有了文凭想做什么就比较方便。
我现在也可以。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对家长负责。
好了,我说我家没钱了。
我爸残疾。
我很想说是我上了大学,而不是大学上了我。
可是我没有说。
对于所谓的老师和领导,我只能讲一些很好理解的道理,平白直观的。
不然在我边说边暗骂你们这些GARBAGE,而同时办公桌后的you,fuckyou也在暗骂RUBISH。
是的,我没骗你。
我爸是个瘸子。
不是在部队受的伤。
那是退伍回来后的。
不说了,说的话会讲到一个家族。
你该记得那次桔花香问我,我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没告诉她。
好了。
你可以休学。
我一怔,心里很杂。
仿佛很自由,好象没有了方向。
但是我不能给你办休学证明。
为什么?教务处那里办。
首先你要写一份申请书。
我写下头三个字的时候,小保出现在我的对面。
写情书吗?是的。
不过少了一个字。
不要说是色情书。
我看了一下他。
要我说些什么好呢。
那就是绝情书。
小保笑得让我觉得好怪异。
不知要同情他还是要同情我。
那天不好意思。
我说吃饭吧。
我们一拍即合,二餐厅很久没来了。
今天和小保对面而坐。
没有什么不习惯,很多的女生来来往往都不认识。
可以说是很陌生。
这张桌子很特别。
是我等一个女生吃完了再乘机而入。
因为它有它的历史。
你一定会以为是我和桔花香第一次吃饭的地方,是的你很聪明,不过是换了女主角,是昕藏。
那次我吃拉的面,她吃绞的饼。
她给我她的饭卡。
为什么要这样?我问。
是人你也要吃饭。
确实我很内疚,我经常会丢的就是卡了。
上次我丢的可能就是你的吧。
是的,当然我是人。
但是我以后不在食堂吃饭了。
知道吗?小弟弟。
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懂。
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吧。
那我告诉你好了,以后姐姐要在宿舍烧饭了。
自己买菜。
北方的菜吃得习惯吗?习惯,还便宜。
当时事,仔细思,细思量不是当时。
还好我还有她的一张照片,确切的说是初中时她的艺术照,只看到她的侧面脸,剃透的轮廓光照,数得清边上的几根头发。
可以想象那是书房,我可以看到一架钢琴,墙上有一盏暖的壁灯。
那坐着的屁股压在沙发上很稳定,四肢扭动得有些夸张。
背面是我们在很好的时候我写的:总是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有想写的冲动。
为了不让她莫名地骂。
我便刻意地老实,不再说下流的话。
这样我很不习惯。
找不出灵感,我要说什么才好呢?怪叔本华,他说过生命是一团欲望。
我刚到北方的时候一直笑她的花心和有些偏丑的美丽。
笑着对她说看了你我会有一个错觉,仿佛见到猪八戒的妹妹。
也就是说你很难看却有浪子的性情。
当然不会说是象罗丹的雕塑那个满脸皱纹的老阿妓。
现在终于明白了雾凇也叫树挂。
没有人骗我。
地上很白,天空很蓝,电话厅旁的路标很黄。
老师说纯度对比往往可以取得安静平和的色彩组合。
学校的路上没几个散落的人,我独自徘徊到那个曾经有过故事的地方。
没有突然见到一个昕藏。
上午就已经考完了全部的几门,有的系,象音乐系和体育系的学生早就收拾铺盖兴冲冲地逃之夭夭。
我一直在宿舍,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地坐在我的电脑前。
拉上了窗帘是我喜欢的半半光明半半阴郁。
怪不得这些天这么冷。
雪花在窗外的天空盘旋着飘落。
记忆在几年前的上海搁浅。
上海我没有留下一张照片。
因为我想是会再回去的,只有离别才需要一些东西纪念。
印象很深刻的是在上海图书馆的玻璃门前。
下午的太阳让黄灿灿的热烈爆满我的视网膜。
静安区我走了一圈又回到了静安寺。
生活在继续流逝。
和自己约会,上网。
明天下午的车,我试着爬到床上试着闭上眼睛,可是有人敲门。
自己推开,我想应该是小保。
到超市去买一些东西吧。
他说。
好象今天你的心情不错?在路上我说。
头发都已经乱了,抖落一些头皮屑,象雪。
象前天的小雪。
晚上去地下室吧。
他说。
小妖的生日。
人很多,以前咱们都认识的。
我也叫了昕藏,可是她说她是明天晚上的车,所以不想太累,她没来。
晚上,我。
晚上我打电话,给我哥哥说一下。
上海已经几年前的高中时代了。
会打一个晚上吗?我的头脑已经紊乱了。
应该说是神经紊乱了吧。
知道我已经紊乱了。
那天是我不好意思。
我没说话。
雪花被人踩得很滑,于是我不小心倒了下来。
我是想一个人静一下。
小保不勉强我我很感激,他对我的客气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没吃饭就跑到体育楼东合堂,其实是食堂已经关门,湖南安徽的老板都打算衣锦还乡了。
正在放。
我可以听到说话的声音。
已经放了前面的开头,凭记忆我想这是我以前看过的《悲情城市》。
体育系的老是重复几个牒。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海报上还说是放《SCANT OF A WOMAN》,闻香识女人,骗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人不多,我从后面看到许多人头,有个女生竟是短发而且是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