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时候我很想转系。
反正我不喜欢在外语系。
不喜欢首先是不喜欢这个班主任。
外语系说得好听几个老师混到了教授的职称,跟高中差不多,很差。
可以说是没什么设备,语音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升级。
美术系不错。
比较适合我的性格。
科学一点的说法是在没有体会到美术系其实也是像流水线的车间,我会觉得至少那很自由。
我自己是清楚的。
没有一个地方适合我。
这种生活真的很可怕。
记单词直接就是填鸭。
还有我根本就不喜欢外语系的女生,如果非要我找一个不爱的理由,那好她们崇洋媚外。
按理说外语系的资源是比较丰富的,我们相互看不上,就想音乐系的女生说她们的男生象太监,很阴柔一样。
还有体育系的男生会说他们系的女生是猪八戒的妹妹。
不要打我,确实不是我的比喻。
我喜欢用现成的形容,就象我喜欢看学校现成的一条一条一样,虽然很恶心,但我还是翻开。
下午我认真地看了一遍学校的有关章程,几本小册子。
关于转系。
就写申请书。
写着写着,觉得很不对劲。
我想用各个种俗的文字写下我爱你。
用流言掩盖另一个流言,我的爱穿越整个地下。
出土了一具女干尸,先摸到的是有光泽的头发,然后是干瘪的牙和枯的象松柏的下体。
没有温柔,象我以前遇上的女生,都很嚣张,没有温柔。
爱往往就是这样。
我躺着看书,隔壁宿舍的音乐我隐约可以听到。
昨天修了暖气管,所以我可以很宿舍之间很通风。
小保戴上了帽子出去了。
背影很细。
一会儿又回来了。
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了。
说等一下要是有人打电话就说他不在。
我想笑。
会有谁找你?又有谁找你?小保点也不点我。
没等一会儿小保说女人是最无味的落花。
我很不习惯问小保说有什么是瞒着我。
我还是想谈谈过去。
也就是高中。
文科就这么一些文字,天文地理尘埃星云,和数学一样,比较硬气。
做不出来,就会联想到落榜,容易紧张。
哥哥那时写信告诉我说英语要好好念。
还有给阅卷老师面子,把字写得好一点。
姐姐也跟我说了,男人做事不要太猖獗,她知道了我的BD,到处发散的BD,到处乱写的BD,到处说给人听的BD,一定是北大,一定不是笨蛋。
班长组织郊游,以免机器报废。
地点在黑龙潭。
和烂崽家很近。
那里有一线天,溪里有黑米虾。
我没去,在教室里垒高了复习资料。
没去的还有阿娟。
前排的墙角还有另外的一个,算是配角。
一直没见她开过口。
愈是省考和阿娟说话的次数就越多。
当然不是开口。
不禁苦笑。
开口后会很尴尬。
是用眼睛,眉目传情。
愈是省考。
我也和烂崽去看牒。
愈是省考愈是要给FS写信,很长很凄美。
晚上下雨,借把把伞找学校外的邮筒。
然后想哭。
记忆最深处,不是姐姐,而是刘飞燕。
等到那根热水棒已出现了锈迹,她还不回信。
于是就再买把新的。
我说话喜欢有个话题。
你一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笑。
好了,我只是说说罢了。
但至少现在和小保我们的话题是要和多情的女子还是和纯情的女子感觉会好一点。
很麻烦这时候电话响起,小保叫我接。
是昕藏。
你们宿舍还有别人吗?有。
小保穿上了衣服,其实是披上了被子,我把电话线拉过去。
默默的有些尴尬,对于兄弟,有些态度在变,因为我们一直很好着,所以我能觉察出来。
看了一下他的眼睛。
说实话很刻薄。
不好意思,小保说,我们不合适的。
他的眼睛又看了一下我的眼睛,我们的眼神在空中重重地撞了一下。
应该是两败俱伤。
我,我确实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装作若无其事。
那边昕藏好象在哭。
至少我可以听到泪水滴溅到水泥地的霹雳拍拉。
其实以前我也是开玩笑的,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小保说。
然后他又说,很肯定地说,是的,我只能这么说。
然后他又说,不是的,我不是说你什么多情,那是你的性格,我不能说什么。
还有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
挂了电话。
小保对我笑,看起来有些一点事也没有的轻松。
笑什么?我问。
我们笑也觉得不可思议,也要查明原因,笑之前也要找一个笑的理由吗?真小气。
他很有优越感。
我想。
当然,我是觉得好象有很大的反差,我是指在笑之前,你的眼睛,让我觉得你挂了电话之后,不会是笑,恰恰相反应该是骂,应该是骂我什么。
对了骂我和昕藏不明不白,即使你已经把她踢向十万八千里外,可是毕竟还会有伤的余温或是为了个人小小的面子人家会以为我横刀夺爱。
是的,可是你笑了。
确实有点。
不过你说得太全面,其中包括有些不是我的。
我刚才听你说她很多情,也就是说她很花心。
是吗?是的,小保说。
然后拿出了烟盒,又是没烟。
抽我的吧。
我扔给他一根哈德门。
从福建到这里来,刚开始我一般抽这种烟,首先它比较便宜,然后它的名字很好听。
后来我就是将军了。
北方的烟感觉就是涩。
不抽了。
小保说。
把烟丢给我。
我不接,他就夹在指间。
不抽可以,但要你举例说她的花心,还有不要说里头包括我。
一言为定,这是游戏规则。
花心,或者是堕落。
首先我从认识开始讲。
那是你还没来的九月份。
几个姐姐让我认识的,这种强求的缘分其实很不可靠。
你不要跟我说其实介绍也是一种缘分。
我给他点了烟,说,好的,我不说,只要你不说花心的里头有我就行了其实我们也就是喝了几杯咖啡。
其实我爱的都是以前的,开什么玩笑。
大学爱情,功利性很强烈,我不信。
说白了,很盲目。
于历史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基础。
初来乍到谁也不了解谁。
小保点点头。
呼的一声,白烟很壮观。
轮我说了,小保说。
可是他的开口被电话镇住。
晚上电话真多,包括刚才昕藏的,前面还有几个。
小保起来接了电话。
是你的。
小保说,昕藏打的。
你自己接吧,干我鸟事。
她找的就是你。
我半信半疑。
喂,是的,是我。
我说。
什么事?觉得没什么动静,我又问。
还是没动静,我正要挂电话,隐隐约约听到三个字。
不是绝对不是一般会想到的那三个字,他妈的。
是电话亭。
今夜会发生什么,首先我想到的是精液。
我到那里的时候,她还没来,于是我就等。
夜有些冷,冷让我很兴奋。
学校的广播站和食堂都没放音乐。
我开始有点儿寂寞。
想那夜我贴的小字报,还有她看到的我画的裸体画。
她还没来。
我用树枝在墙上乱画,不是人体,所以也不会是裸体。
在乱写什么?她来了。
我没抬头。
但我可以听到话里的伤痕。
我在画,画蛇。
福建的先民在秦汉时期就以蛇为图腾崇拜,在莽荒时代,就建庙供奉。
东汉有许慎在说问解字里有。
闽东南越,蛇种。
以蛇为族。
汉武年间闽越后人逐渐融于汉。
闽北闽中,多有蛇簪的银饰。
够了。
还没等我滔滔不绝,突然没有了呻吟,我是说没有了声音。
抬起头,风里她的头发,她的红红的丝巾。
她的头发在今夜的路灯下不风情万种,至少给了我现在的我有了一种叫忘我的感觉。
我说,我没见过雪,不过是在见到你的衣服之前。
够了,她说,你自己以为你很浪漫,其实你是因为你刚到北方,你还没适应北方的冷。
我告诉你在我以前的男朋友里,你只能是排在后不见尾的最后,因为你是一个无名小卒。
你有你自己的一套,其实是一个无头苍蝇。
是吗?我问自己。
是的,是这样的。
我的笑容一下子冻僵象个戴在脸上的面具,爱情于我都是想在头脑里,从来没有女士给我机会,至多只是聊天,没有牵手。
没有人要我的初吻。
所以我觉得有些,被彻底看穿的无可奈何。
我知道你现在要什么?什么?我问。
不要说我要的一个地洞或者一条很深的裂缝。
因为我的脸皮很厚,是因为经常不洗脸。
我说的是你很不老实。
我干嘛要老实。
好笑。
是的。
你好象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你摸到了我的痛处。
我无法象过去那样地自嘲。
可是你别开玩笑。
以为是你。
好了。
我实在不好判定她的语气,可能确实有些认真。
睁大的眼睛,让我看到她的眼珠,接受到了她的眼神,怪怪的。
我是认真的。
她说。
你可以看一下我的眼睛。
我想你也希望,不信咱们可以打赌,凭以前一起喝咖啡我看到的你的眼神。
你很天真,太小了。
我怎么会太小呢?我看着她,想其实我已经成年很久了。
这样好象是说我们之间还是有情的?你根本就不珍惜我。
她说。
你会遭天谴你的。
好毒。
不过至少我知道了她是在开玩笑,所以我放松了一下。
可惜天不会,或者会。
但我觉得即使有很多杀我理由你也舍不得干掉我。
因为你可以看一下我的眼睛,感受一下我看你的眼神。
其实我是你的。
说真的。
我很讨厌你。
昕藏看我的眼神很无力,带着一点温柔。
所以我很放心。
于是笑了一下。
我再看了一下面前的她,是的,她的严肃让我想起她是认真的。
你的出现在我和小保之间搅得鸡犬不宁。
我笑了。
是的,笑的口吻带着生气,应该有点儿傻气,或者杀气。
你在怨我吗?我问。
女人我最怕的其实是眼睛。
她瞟了我一眼。
作为男人我觉得很失败。
这又从何说起呢。
好了,你说今天要我出来就是说这些吗?也就是说你看我不爽,好了,你的意思我心领了,我要走了。
等等,你和小保说我什么坏话了?有吗?记起来了,说我要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
不是这个。
记起来了,说你有几根白发。
不是这个。
我要走了。
对了,好象我们是在小心翼翼地探讨你的从前。
把一些道听途说变成可靠的结论。
在我没有亲眼所见,不然我不会相信。
我要走了。
还有。
我还要跟你说。
说什么?我要对你说三个字。
汉字吧?最好是真话。
还有以后最好不要说后悔。
是字母拉丁字母。
你很熟悉的。
TMD。
TMD,难道是她送的那只桃木灯。
好可爱。
好了,你的意思我领了,我还是要走了。
不过最后问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吗?像是假的吗?我露出笑容。
低下头。
表现得很坚强,不让口水从唇间涌出。
抬起头,轰轰轰地笑了一下。
举起我地手掌,伸向她的脸。
想干嘛?对不起,有些恍忽,刚才,其实我是想摸下你的衣领。
还以为你要打我了。
我们之间少了默契,好像是吧。
我想走了。
很黑暗。
没有抬头看什么,没有睁开眼睛看什么。
陪衬我们这场对白的场景应该叫花自飘零水自流。
我真的不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女人的真正想法。
服了。
还是没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