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水果盛宴的路上,我靠在车窗上一句话都不想说,脑袋里都是夜光神的眼睛。
他的眼睛就像施加在我身上的魔咒,让我怎么也摆脱不了。
没想到我的精心安排会让你不开心。
耳边飘来明太子轻声的叹息,我才发现我已经把他一个人放在一边很久了。
我明白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就像被教室里看着被美女包围的夜光神的我一样。
对不起。
我慌忙解释,我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真恨我自己,一句谎话也说不好。
嗯。
明太子点点头,忽然说,久音,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明明知道是假话,明明知道对方在骗自己却还是好开心。
说完,我看到他脸上划过一道流星般的忧伤。
他看得出我笑得多僵硬吧!欺骗明太子让我好难过,他一直都努力让我开心,对我好,我真的是一个很过分的人耶!太子!我忽然有了主意,笑着对他说,今天的晚餐不开心,要不你明天补偿我一个更完美的约会好不好啊?好啊!明太子眉间重新扬起了微笑,久音,你想去哪里?海洋公园?游乐场?香港的迪斯尼都可以哦!我晚上就去订飞机票!呵呵……明太子还真是夸张耶,坐飞机去香港的迪斯尼约会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啦。
我不要去香港迪斯尼啦!我只想你明天能够让我在学校里为你照好多好多照片,让我照下你吃饭的样子,在天台伸懒腰的样子,还有好多好多……总之就是好多好多在学校里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地点帅帅的照片。
拍我……一个人的照片?明太子不解地问。
嗯。
我用力地点头,拍你的照片。
不光要拍你的照片,我还要你送我一些礼物。
礼物!好啊,你要什么?跑车、珠宝,还是宠物狗?明太子又来劲了。
我赶在他说出更夸张的礼物前打断了他:我要的是你初中时校服上的第二颗扣子,你用过的水杯,你写过字的废纸,还有很多很多很细小的东西,我要列一个清单给你,这些都要你送给我。
嗯……明太子为难地想了一下,说,这些东西,你要的话,我都会想办法送给你,但是……为什么要呢?为什么?胸口又一次遭遇到冰冷的海浪袭击。
因为我要我家里属于夜光神的一切都换成你的。
我偷拍的他在学校里的照片,我收集的与他有关的一切,还有……我想到书包里那盒至今都被我珍藏着的过期薄荷糖,嘴角忍不住苦笑起来,你还要送我一盒过期的薄荷糖,记住哦,一定要是过期的。
我要把夜光神从我的心里,生活中完全赶走!我要……我深呼吸一口,对明太子郑重其事地说,我要把我的所有都给你,它们本来就应该属于你!因为我们有约定的!约定……嗯。
明太子点了点头,阴影划过他的面颊,我似乎有种错觉,他整个人那一下子都要被黑暗吞没了一般。
是啊,约定。
他自言自语地说,话语的沧桑让我的心慌起来,我们是有约定的。
我记得,记得……你记得吗?我有点高兴地问,太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啊?原来他还是记得的,只要他记得小时候的事,我心里对他的种种疑惑——他拒绝我的吻时的冷漠,我的贫血,还有刚才在水果盛宴时的异象,这些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嗯。
我记得。
他弯身把他的头靠到了我的肩上,在我耳边小声地祈求说,不过我今天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好吗?你好累了吗?嗯。
我还想说什么,但是听到明太子沉重的呼吸声,我不说了。
他的确好累了,他的呼吸声告诉我他累到快要崩溃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为了我吗?我不去想,因为我不敢去想。
周末一大早我就全副武装出发了,背了一大堆抓拍工具,我甚至还带上了速写簿。
明太子早早地就在我家门外等我了。
我跳着出门,忍不住又望了一眼夜光神的家,糟糕!忍不住立刻给自己来了一拳。
久音,你怎么自己打自己呢?明太子不解地问,我连忙解释:蚊子,是有蚊子!哈哈……快点,我们出发吧。
我拉着他就要去学校,拖啊拖……怎么明太子都不走呢?我回头才想起昨天我好像要他送好多好多礼物给我,而这些东西他都准备好了,装在一个超级大的袋子里,足足有一大袋哦。
久音,我看还是把这些东西先放到你家,我们再去学校好吗?明太子苦笑着举着那一大堆礼物看着我。
我连拍脑门,真是的,我居然想拿着这么一堆东西去学校,真是疯了。
我赶紧把明太子给我的大礼包抬进屋,然后又把昨天晚上清理出来的东西拿出来。
我步履艰难地从房间里拖出准备了一晚上的大箱子,箱子里满满的都是我10年来的记忆。
里面有夜光神初中毕业时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有他用过的玻璃杯,有他10年来的照片,还有没有翅膀的玻璃天鹅、他穿过的T恤,以及其他所有他曾经当垃圾扔给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都不要了吗?明太子帮我把箱子放到收垃圾的地方,小声地问。
都不要了!我最后看了一眼我和夜光神的回忆,拍拍手,深呼吸一口说,都不要了!我的房间里以后都没有他的位置了。
那么……你的房间……明太子声音很轻,轻到后面我都听不清了。
等我转身,他已经背着我的书包一个人向学校方向走去了。
快点吧,久音。
嗯。
我跟上明太子的脚步。
我们一路来到了学校。
第一站当然是到高二三班拍照片啦。
我叫明太子按照我的要求分别在夜光神的位子上趴着、靠着、做看书状、打哈欠状等等,总之做出各种各样的造型。
而我呢,就拍下了他各种各样的造型。
第二站就是YS学院各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啦。
我和明太子来到学校里只有少数会员才能进入的国王餐厅,我还记得夜光神对我说过:像我这样上档次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去国王餐厅以外的餐厅的。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说到做到,但是最近他也去了别的餐厅,因为我去了鲜花餐厅,又因为我还去了大众食堂。
他这个人真的好怪,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明白。
糟糕,一下不注意又想起夜光神了。
我拉着明太子赶往下一个地点。
但是当我的相机对上他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回到了以前在同一个地点拍下夜光神时的情景。
清醒!我要清醒,我又一次用自虐来拍散那些画面。
还有什么地方要去啊?经过一连串的拍摄,明太子明显已经有点累了。
我想了想,发现我几乎在学校的每个角落都给夜光神拍过照耶。
一天之内要让明太子在所有我给夜光神拍过照的地方都拍下照片,这个计划也太庞大了。
所以我决定把剩下的所有地点浓缩成一个,那就是去YS学院的许愿塔拍下最后一张照片。
进入高中的第一天,我在那里拍下了夜光神许愿的样子。
不知道他许下了怎样的愿望,但是他许愿的样子真的让我铭刻在心,永生难忘。
许愿塔,我们去许愿塔好吗?我们学校最美丽的建筑就是许愿塔了。
塔顶上那棵纯白色的许愿树真的好漂亮好纯净,任何人站在树下都会变成美得没有瑕疵的精灵。
我自顾自地说完,笑着朝明太子望去。
今天一天明太子都特别顺着我,但是我说的这个要求他却没有立刻同意。
不光这样,长长的睫毛的阴影投在他的眼中,好像乌云瞬间笼罩了天空。
我被他的表情伤到了。
太子……哦,我没事。
许愿塔是吗?我们去吧。
他匆忙地躲过了我的视线,转过身,就跟早上时一样,独自向许愿塔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走向许愿塔,忽然觉得我和他之间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一个人在前面走,另一个人跟在后面,就算距离再近,也还是显得那么陌生。
淡灰色的大理石钟塔离我们原来越近,蓝蓝的天空下塔顶上雪白的许愿树像精灵一样美丽。
据说只要连续365天都在许愿树下许下同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就会实现哦。
呵呵……这个传说跟YS学院的YS传说一样出名哦,可是我不相信,因为我就这样做过啦!我和明太子一步一步登上许愿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走得好慢。
我和他之间的气氛也突然变得很沉闷,好像随便说一句话就会爆炸一样。
他越走越慢,脚就跟灌了铅一样,难道许愿塔上有什么他不喜欢的东西吗?我想着,忽然紧张起来,那些对他的疑问又像蚊子一样从脑袋里飞了出来。
太子,如果你不想到这里来,我们就回去吧。
眼看马上就要到塔顶了,我小心地问。
啊?他愣了一下,呆呆地转过头来,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笑了笑,但是我看到他的嘴唇都变得苍白了。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说完,他又一次转过身,走上去推开了许愿塔的大门。
由于周围安静得可怕,所以我清楚地听到在大门被推开的刹那,他小小地啊了一声。
我加快步伐走上去,从他的背后看到了高高的雪白的许愿树,还有许愿树下背对着我们坐在轮椅上的一个少女。
乌黑垂顺的长发从少女的肩膀上披下来,几乎垂落到了地上。
她的肩膀小小的,瘦瘦地包在一袭雪白的连衣裙里,裙摆从轮椅的边缘垂下来,也垂到了地上。
虽然只是背影,我却可以肯定她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孩,美得不识人间烟火,美得让人惊讶或者让人叹息。
你好。
我推开木木地站在门口的明太子,向少女走过去,可才走一步就被明太子慌张地抓住了手。
哎哟!我疼得叫出声来,明太子抓我抓得好用力,就好像我是要扑向天使的魔鬼一样,太子,你怎么了?没,没什么。
明太子慌张地松开我的手,忽然他的视线对着前方凝固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张美得梦幻却凄楚的脸。
纤长的细眉淡淡地呈现出烟雾般的灰色,一双大大的望着前方的眸子上有世界上最让人心动的长睫毛,而她微微翘起的精致鼻子和颜色偏淡的粉色嘴唇都让人联想到剔透宝贵的粉色水晶。
纤细的脖子,小小的胳臂和小小的身体,被纯白的公主裙包着,她就像一个制作精美的艺术品,却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转过轮椅,望着我和明太子,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她明明是个活人,而且这样美丽,怎么眼睛会这么空洞无神呢?我很好奇,向她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更让我胆寒的事发生了,她就像看不到我一样,视线连起码的移动都没有。
她难道是瞎子?我走过去,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呆呆地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她就好像累了一样,转过身继续望着许愿树,一句话都不说。
同学,你是谁啊?几年几班的?我走过去跟她搭讪。
虽然我对女生没兴趣,但是这么美的女生只要是人都会想知道她的名字的。
她完全不做反应,我有点气馁,壮起胆子又问:同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好漂亮,我好想认识你。
她是易碎心。
回答我问题的居然是明太子。
我回头望向明太子,他却看着易碎心,眼里飞过大片大片奇怪的神色。
他微微皱起眉头,睫毛低垂的表情,让人看了心脏难受。
我有点不明白他表情的含义,因为他的这个表情跟夜光神看我的表情好像哦。
是那种好像很难受,又好像有好多话要说的表情。
为什么明太子对这个女生会露出夜光神对我的表情?为什么明太子认识这个女生?不等我发问,明太子已经走了过来。
她的名字是易碎心。
明太子拉过易碎心的轮椅,望着她对我说,她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她也是我认识的女生里最可怜的人。
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地问,她怎么了?她病了。
明太子平静地回答,她得了一种很要命的病,所以她的家人才会天天都把她送到这里来,在许愿树下为她祈福,希望她能够痊愈。
她病了,她得了什么病?我的脑子里开始闪现那些乱七八糟的绝症。
她得了……明太子说着话又半途停下来了,就好像说这些会让他难受,难受得要说说停停才能继续一样。
你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很像洋娃娃的假眼睛啊?明太子指着她的眼睛对我说,她就好像看不见东西一样,其实她没有瞎。
她只是真的看不见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了。
没有瞎,但是看不见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我不明白。
明太子望着我,轻微地苦笑了一下说:因为一场车祸,她的意识去了别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的风景,她看不见了。
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她也听不见了。
她的病就是她虽然身体还活着,但是她的心已经完全沉睡了,没有办法被唤醒,她再也不是她了。
她的心沉睡了?只有身体还活着?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植物人。
植物人,好可怕,光想到这三个字就好可怕。
是的。
易碎心就是得了这种病。
明太子看着易碎心,脸上又露出我反抗夜光神成功时他脸上难受的表情了。
我忍不住猜疑:太子,你认识她,你是她的朋友吗?不!不是的!明太子立刻否认,说完就急匆匆地向许愿塔的大门边走,久音,今天也挺晚了,拍出来的照片不好看。
我们先回去吧。
太……第三次了,第三次太子不管我,一个人离开了。
我望着他匆忙慌张的样子,喉咙里就跟塞了块棉花一样难受。
我想问他什么,不过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不想怀疑太子,也不愿意怀疑他。
嗯。
我就来。
最终我妥协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
我转过身对着许愿树开始许愿:许愿树,请你保佑易碎心,帮助她早日病好。
不要再折磨她了,她是这么可爱。
许愿树,请你实现我的愿望,我愿意每天都过来许这样一个愿望,不管刮风下雨,就算冰雹我也会坚持来的。
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易碎心,让她快点好起来。
离开了许愿塔,我和明太子开始往我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我们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太子,这些年你在外国过得开心吗?有没有认识什么特别的朋友啊?看到易碎心后,我忽然觉得我要更了解明太子一些。
没有。
我去过很多国家,在每个学校待的时间都不长。
他简单地回答说,看都不看我一眼。
哦。
我笑笑,继续努力,易碎心她好可怜哦,你是怎么认识她,怎么知道她的事的呢?我只是听人说起过。
明太子回答说,他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问,久音,你真的会跟你说的那样每天都去许愿塔为她许愿吗?当然!我当着许愿树说的话,肯定算数啦!我会每天都去的!我举起拳头对明太子自夸地说,别看我很普通,我可是有超能力的YS学院第一巫女哦!我想只要我坚持365天都去许愿,一定会对易碎心有帮助的。
哦。
明太子眯着眼轻轻地笑了笑。
我们两个又无声地走了一段路,慢慢地我家的房子出现在不远处的街边。
明太子突然开口问我:久音,你干吗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呢?因为我想她好起来啊。
我想都没想就说,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好难受,我想她赶快好起来。
就算我的祈祷不会立即起到什么作用,我也想这样做啊。
哦,是吗?你真好,久音。
明太子停住脚步,他犹豫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对他说:太子,你是怎么知道易碎心的故事的?我想知道,我好想知道你的故事,哪怕是很微小很微小的故事。
我的故事?我没有故事啊。
明太子微笑着对我说。
我连忙摇头:没有人没有故事的。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一定有故事的。
哪怕是吃到很美味的苹果这样的小事,我也想知道。
为……为什么?明太子望着我,又有乌云不知不觉地爬上了他的脸庞。
我好担心他真的有事瞒着我,不愿意告诉我。
因为……我举起我的相机,冲他挤出一个大大的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容,我想了解你,想成为你最亲密最亲密的人。
我们不是约定过要在一起的吗?虽然……我违背了诺言,喜欢上了别人,但是我是真的决定要遵守诺言。
从今天起,从这一秒起,我把我的全部都交给你。
虽然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但是我还在努力,百分百地努力!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难以想象,我居然说出了这样难为情的话。
也好奇怪,这些表白一样的话,对着夜光神说出来是那样难受,对着明太子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就好像不是在表白,而是在宣读一份让自己安心的誓言一样。
把你的全部都交给我,这是诺言?明太子看着我,脸上没有喜悦,没有感动,只有大把大把的乌云爬上了他的额头。
我好奇怪,才明亮起来的心又开始沉重起来。
久音,你真的很好。
忽然他笑了起来,带着乌云的漂亮微笑。
然后他的头低了下来,我的肩膀被他用双手抱住,他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没有温度的轻吻。
就好像被蒲公英的花絮轻轻划过额头,那里痒痒的,留下清爽的触觉。
我一直抬着头,连眼睛都不曾闭上。
明太子离开了我的额头,抱住我肩膀的手也松开了。
真的很好,久音,你真的很好,很好。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很好这两个字,眼里是一大堆棉花一样灰蒙蒙的哀伤。
亲吻我,赞美我,却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我好奇怪,想要寻求答案,明太子却在吻过我之后就立刻和我告别了:久音,你到家了。
我明天来接你上学啊。
说完,不等我的回答,他就走了。
第四次了,他似乎根本不关心我的反应,我望着他的背影有点神伤。
算了,也许是我多心了,我安慰自己说,转身笑了笑,却在下一秒被冲进眼帘的画面钉死在了原地。
就在正对着我的街道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背着书包,倔强地昂着头,低垂下他高贵的眼眸俯视着我,仿佛真正的天神。
夜光神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寒冷,锋利而且愤怒的视线让我从头到脚都瑟瑟发抖起来。
他似乎比我更冷,全身都冷透了,寒冰一样。
夜……我都喊不出他的名字了,而他一步步走向我。
他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移到了我家门口还没有来得及被收走的大纸箱上,里面装着的是我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他的视线又从纸箱上回来,盯着我,盯着我手里的相机。
他离我越来越近,都已经快要贴到我了才停下来。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用力地紧咬着,似乎都要咬出血了。
鼻翼泛红,还微微地颤抖着,眼睛更是撑得像要炸掉了一样。
他在我面前抬起手,霸道地伸进了我衣服上最贴身的口袋,他……他要干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他就把手伸出来了。
伸出来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他送给我的薄荷糖。
我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了,唯独这盒放在我最贴身地方的薄荷糖没有。
我都忘了我身上还有这盒薄荷糖了,他还记得。
他拿起薄荷糖,紧紧地攥进手心。
我听到他的骨节捏得咯咯作响,薄荷糖铝制的盒子都好像要被他捏得变形了。
然后,他转过身,走到我家门口,把薄荷糖放进那个放满东西的大箱子里,再弯下身,小心地把箱子整个地抱起来。
他抱着箱子一步一步向他的家走了过去。
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一个字都没有跟我说。
光神!看到他就要进屋消失,我突然失声地叫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夜光神从来都没有对我好过,他总是牙尖嘴利地刁难我,这一次他什么都不说,我却觉得他周身都寒冷得让我战栗。
如果他就这样走了,我会永远都听不到他喊我的名字了,哪怕是韭菜都不会有了。
我忽然这样想,非常肯定地这样想。
光神!夜光神!我用力地喊,但是他毫无反应,进门,关门。
大门在我面前紧闭,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心力交瘁啊!心力交瘁!在摆满了明太子东西的房间里,我花了36个小时来想夜光神,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啊呀呀!都要疯掉了!36个小时后,又到了我最最最不喜欢的周一。
我走到教室门口,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要不要推开这张大门,大门之后我会看到怎样的夜光神呢?不管他会像以往一样嘲笑我,还是对我彻底冷漠,我都知道身为穷学生的我是绝对没有资本在YS学院逃课的!按照学生会的规定,逃一节课可是要罚款500块的哟!我纠结地拉开教室大门,啊……班上怎么这么安静啊?所有的同学都聚集在夜光神的座位边,围成一个圈,屏住呼吸,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不想也不敢望向夜光神的方向,但是班上的同学也太奇怪了,我要怎么办才好呢?我犹豫着要不要跟大家一样围过去。
忽然人肉包围圈集体抽了一口气,然后又集体惊叹着说:易冰心,你的手好巧哦!易冰心?这个名字好熟哦!我终于不再犹豫了,同时一个天使般完美漂亮的女生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的头发乌黑如墨,长长地沿着肩膀垂下来,好像瀑布一样。
她的眉毛又细又长,淡淡的颜色好像烟雾凝结而成的精华。
眉毛下那双睫毛纤长的眼睛好像瑞士的珠宝行家用世界上最美的宝石加工出来的宝物,微微翘起的鼻子和淡粉色的嘴唇则像是用粉晶直接雕刻成的。
她的长相更是让我熟悉得快要尖叫,但是尖叫出来的名字却不是易冰心,而是易碎心——那个许愿塔上生病的女生。
这个叫易冰心的女生居然跟易碎心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看上去更有生气,她也能够微笑,她的手还能够动,而且刚刚还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完成了一个精巧漂亮的中国结。
易冰心,你的手好巧哦!班花同学兴奋地抱着胳臂在易冰心身边尖叫,另外几个女生也在旁边附和道:不愧是易氏集团的大小姐,真是出类拔萃啊!我们班的男生在一边感叹起来:太幸福了, 易冰心小姐居然会转到我们班来,真是太幸福了!易氏集团的大小姐,转校生?一大堆谜团加热了我的大脑,易氏集团是什么?我总觉得易冰心、易碎心,还有明太子,似乎都不是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一样。
易冰心?你叫易冰心?我走过去礼貌地问她,并且伸出了我的手表示友好,你好,我是神……久……音。
我结巴了,因为我发现她根本看都不看我,而周围的同学也都用你神经啊的表情看着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我。
我对灵异黑暗女没有兴趣哦。
易冰心脸上浮现出伤人的微笑。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怀疑我的耳朵听错了,我直觉地认为她是天使,不管是长相还是心灵都应该是天使的。
哎呀呀,原来灵异女真是黑暗世界的怪物呢,连人话都听不清了哟。
美丽的少女脸上洋溢着毒蛇般的笑容,她挑起眼角瞥了我一眼,怪声怪气地说,神同学,我真的好怕巫术、特异功能这些脏东西耶,能不能请你以后都不要跟我说话,也不要靠近我的座位范围内一米呢?啊?这回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讨厌我?她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吧?为什么新来的同学就讨厌我呢?我不明白地继续站在她身边,保持微笑对她说:易冰心同学,我只是想向你表示友好。
我不需要你对我友好耶!我根本就不愿意和你说话!你最好不要靠近我哦,被你靠近我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易冰心银铃般美好的声音却对我说出超级伤人的话,而更伤人的事还在继续发生。
她说完这些话后,班上的同学不但不帮我,还交头接耳地窃笑起来。
因为特殊体质被人嘲笑排挤对我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学开始我就经常经历这些。
每次被人集体嘲笑排挤,到最难受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站出来……他第一次站出来时,凶巴巴地对我说:今天我们俩值日,你居然偷懒,想死啊!第二次,他揪了一下我的头发,命令我:大爷我要喝酸奶,去给我买!第三次,他狠踢了欺负我的小朋友一顿,冲他们吼:她是我的专用丫鬟,你们这些下人居然敢跟本少爷抢!找死吗?第四次,他用欺负我的人的书包把我被弄脏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对我说:我用餐的桌子终于干净了,赶快去给我买午饭来!丑女!第五次……第六次……第一百次……第N次,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都是夜光神及时出现。
我控制不住自己,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到这时我才发现夜光神的位子就在易冰心的身边,易冰心就坐在他的旁边。
而他冷漠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夜光神再也不会说我是他的专用丫鬟了,再也不会无缘无故欺负我了,再也不会理我了。
我突然好绝望,好绝望。
我是怎么了?明明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摆脱他,为什么看到他终于离开了我却痛得仿佛正在被人慢慢撕碎?喂!你还要让我看你那张丑脸看到什么时候去啊?易冰心冷冷地对我说。
我全身都没有力气去反抗了,于是我选择了此时我唯一能做的,那就是默默地回到我的座位上去。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不知道老师在讲台上说些什么,我似乎能听到胸膛里挥之不去的声音,滴答滴答是水滴落下的声音,是我的眼泪在心灵的最深处落下的声音。
快到中午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通,听到明太子在那边对我说:久音,抱歉啊,我今天不能到你们班上接你一起吃午饭了。
我们两个在学校后花园见好吗?一上午我几乎忘记和明太子一起吃午饭的约定了,心里有点内疚,连忙回答他:好,好的!你不要来接我了,我们俩的教室离得也挺远的。
哈哈,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呢。
明太子的笑声在电话里听起来显得有些假,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接着说:如果久音你不介意,我以后就不来你们教室接你了好吗?呵呵……我开玩笑的啦。
没事!我连忙说,太子你以后都不要接我了啦。
你天天来接我本来就不太好啦。
你以后都不要来接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完我挂上了电话。
其实我是真的不希望明太子天天都来教室门口接我,但是他突然在今天提出这种要求让我忍不住有些疑惑。
光神同学,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学,我请你吃午饭好吗?这时教室的中央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我循声望去,易冰心正拉着夜光神的手腕撒娇着说。
果然夜光神才是YS学院最完美、最优秀的人,连易冰心这样的绝世美女居然也主动邀请他一起吃饭。
夜光神放下书本,清淡冷漠的表情似乎是天然的屏障。
但是他的答案却是:好啊。
易小姐请我吃饭,我很乐于接受啊。
他接受了?从来不会接受任何女生邀请的夜光神接受了易冰心的邀请!霎时间,好像有把利剑从我的喉咙一直刺到了胸膛,冰冷而且痛得凛冽。
这时手机又响起来,我打开一看,是明太子的短信:对不起,久音,又要临时改变计划了,今天中午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我麻木地回复完,抬起头正撞上夜光神离去的背影和夜光神身边的易冰心朝我投来的狠毒视线。
她骄傲地微笑着瞪了我一眼,那表情似乎是在宣布:从今天开始,夜光神是她的了!我的心痛到麻木,双脚开始无意识地走出教室,去哪里,我不知道。
个人走上了许愿塔。
我不想吃饭,也不知道学校里还有哪个地方可以让我安安静静地待着。
我打开许愿塔的门,看到雪白的许愿树和纯白的塔顶地面。
我走进纯白的世界,被白色包裹着,觉得好舒服。
我本来以为易碎心会在这里,所以舒服之外有一点点小小的遗憾。
替易碎心祈祷完,我心中的疑问更多了,但是一个问题我都不愿意去想。
好烦,好烦!好烦啦!好烦!我忍不住冲着天空大叫,我真的已经没救了,神经了啦!呵呵……许愿树后面突然传出两声华丽的笑声,糟糕!这里还有其他人呢!被人看到我冲天狮子吼的样子,我的形象就更糟糕了啦。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光闪闪的高档黑色皮鞋,然后是皮鞋上面被贴身灰色时尚西裤包裹的大长腿,腿上面是很细的腰和很宽的肩,而肩上面的脸——酒红色的妖媚碎发和淡灰色的左眼。
伊美散!走出来的人居然是伊美散。
哈哈,看到我这样的美人出现在这样美的环境里,你是不是觉得活着真好啊?伊美散臭屁地说,娇笑着走了过来。
晕倒……难怪他们三个会是好朋友,自恋的性格还真是一模一样耶。
嗯……在YS学院必须要懂得的一件事就是千万不能得罪伊美散,于是我被迫点头苦笑着说,好美啊,好美!哼……对我说谎话,我可是可以让你退学的哦!伊美散原本笑盈盈的脸瞬间冷若冰霜,变化之快还真是不负他超级难伺候大魔王的美名耶。
嗯。
这次我不敢多说恭维话了。
我真是倒霉啊,想一个人清净一会儿居然碰到了伊美散!不准在心里骂我哦!伊美散大声说。
天啦,他也有特异功能吗?明明就是一个独眼龙嘛!说着话,他更像瞎子了,只见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酒红色墨镜戴起来,整个人显得更加华丽得不像真人了。
久音同学,你刚刚冲天呐喊是为什么啊?能不能告诉我呢?伊美散眯着眼睛问。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是谁啊……我是学生会会长哦,我有权了解民情。
伊美散同学绝对有特异功能。
我……难道要我对这样一位神一样的妖怪美男倾吐心事?光想想我的胃就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了耶,没什么原因啦。
嗯?伊美散兔子一样跳过来,凑近我,我觉得他的青蛙墨镜都要撞到我的鼻子了,连忙推开他说:你离我太近了啦。
呵呵……神久音同学,你也知道我视力不好,为了看清楚你的心,我只能凑这么近啊。
凑得近就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心了吗?再说,你要看清楚我,为什么要拿你的左眼看我呢?传说中它不是看不见吗?虽然它那淡淡的银灰色比任何一只正常的眼睛都要妖媚夺目。
你……你要看清楚我的心干吗啊?我不爽地问。
伊美散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把我拖到了许愿塔的边上坐下。
我心脏乱跳,不知道这个捉摸不定的家伙想干什么。
然后……他居然开始跟我说故事了呢!从前啊,有一只鸟儿。
这只鸟儿非常美丽,也好骄傲,好骄傲。
它住在最豪华的城堡里,享受着一切最豪华的东西。
但是呢,它偏偏最喜欢吃很普通很普通的玉米。
不过他这样美丽也这样骄傲,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吃玉米的。
但是了解它、爱它的人,会默默地给它玉米,而它也执著着爱上这样了解它,愿意默默地承受它的骄傲的人。
【糖水:鸟儿是谁,诸位肯定知道!】晕……这是什么故事啊?一只鸟儿的故事吗?伊美散同学……其实我还没有吃午餐呢,你看,要不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在这里慢慢修身养性,我就先走了。
我一身冷汗,心想还是离这个家伙远一点儿比较好。
最近我们学校都要因为他轰轰烈烈的绝恋2010而变成地狱了呢!你要走了吗?你听了我的故事不感动吗?伊美散一脸受伤地看着我,嘴巴小小地嘟着,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呵呵……我真的没有心情听你讲什么骄傲的鸟儿的故事耶。
我苦笑着说,我的心已经够乱了啦。
唉……伊美散叹息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呢?久音,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儿。
其实你很可爱,也很好!他其实……他?是谁?我不解地问。
伊美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都说了那只鸟儿是非常非常骄傲的。
如果鸟儿的朋友凤凰殿下代替它对玉米表白,它会生气的!不过,不管久音你听没听懂我的故事,我希望你能更自信一点儿,更坚强一点儿。
你要听从你的感觉,你心底真实的感觉。
拜托了!虽然伊美散的话颠三倒四的,我真的很难理解,不过他似乎是为我好,他的表情也特别真诚窝心。
我想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在意外的时刻让意外的人来安慰我。
嗯。
我也拍了拍伊美散的肩膀,美散,你一定能和深云学妹相爱到永远的!是吗?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哈哈哈!完了,我好像在无意之中点燃了不该点燃的超级大花炮耶,本来已经打算放我走的伊美散大笑着又强行把我拉到了一边坐下,脸上露出甜腻动人的微笑,对我说,久音啊,算你赚到了哦。
今天我就来跟你好好讲讲我和深云的动人恋爱故事吧……上帝啊!美散大人,你动人到让人只想流泪的地狱之恋,YS学院每个学生都已经如数家珍,非常清楚了啦!呜呜呜……骄傲而且美丽的鸟儿是不会承认它喜欢吃平凡的玉米的,就算它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都不会承认。
我在床上翻来翻去,脑子里满满都是伊美散说的那个奇怪的故事。
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呀?还有,如果美丽的鸟儿的好朋友凤凰殿下替它表白的话,它会生气的?怎么又是鸟儿又是凤凰的啊?伊美散这个家伙还真奇怪耶!我忍不住在床上大叫。
你这个家伙也真奇怪耶!妈妈则在我的床边大叫。
我心情不好,打苍蝇一样挥了一下手,好像这样妈妈就会识趣地飞走了,走开啦,我在想问题啦。
噢噢……你在想问题啊。
我也在想问题哦!妈妈没有飞走哦,而是语气更阴森地说,我在想如果你迟到了的话,是我来帮你支付100块的罚款,还是你自己支付比较好呢?走开啦……啊?迟到!我一个骨碌爬起来,哎呀,都怪伊美散那个超级奇怪的家伙啦,我一不小心就在床上睡到了7点50分!YS学院迟到什么的可都是要罚款的啊!说到罚款,这糟糕透顶的规章制度也是伊美散那个大变态制定的啦。
我恨学生会,我恨伊美散!我爬起来,用一盆水迅速浇过自己,漱口洗脸全在此中了。
然后拿起书包就冲了出去,冲出去没几步一辆镫亮的劳斯莱斯轿车就挡住了我的去路。
车门打开,明太子优雅地探出身来:久音,上车吧!哦。
转眼我就坐进了明太子的车里。
好奇怪,明明只是昨天一天没有见面,今天再见到他却觉得好陌生,好僵硬,就好像在我和他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隔阂一样。
那道隔阂是什么,我想我也许知道。
太子,我们班新转过来一个好漂亮的女生,你知道吗?我小心地问他,一边窃窃地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一道不可掩饰的不爽从他的眼角一闪而过,就像一道冰冷的风呼地吹过我的心头。
哦……听说了。
易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易冰心转到YS学院高二三班了。
明太子故意转过头对我笑了笑,说:听说她非常漂亮,你们班的男生应该已经乐开花了吧,呵呵。
嗯……她是好漂亮的。
我麻木地回答,心脏忽然被人用湿布蒙住了一样难受。
你难道不认识她,没见过她吗,太子?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明太子忽地回头,望着我的神情七分惊讶又有三分痛苦。
痛苦?为什么要痛苦?我……应该认识她吗?明太子轻声地说。
你……我点点头,紧盯着他,应该认识她的,她和许愿塔上的易碎心长得一模一样。
哦。
明太子恍然大悟地一笑,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她是易碎心的姐姐,呵呵……我把这点给忘了啦。
不好意思哦,久音,我最近睡眠不太好耶。
真是睡眠不好吗?我不相信……到了,久音,赶快下车吧。
这时汽车来到了学校大门口,明太子拿过书包就赶紧下车了,我也被他拽下了车。
他拉着我想教学楼疯跑过去,这样我就没办法再问他问题了。
我们两个人跑了一路,突然尖锐的汽车刹车声在我身边响起。
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轿车在我和明太子的身边刺耳地刹车,打了个转停了下来。
任何车辆,不管多高档都不能开到YS学院里面来的,这辆车不但开到了学院内,还在学校的草皮上打转停车,也太嚣张了吧!当伊美散他们都是吃闲饭的吗?是谁可以违抗学生会的制度啊!这时红色的车门被打开了,一只线条好看得让人炫目的长腿从车内跨了出来。
夜光神一身黑色校服,英俊挺拔如天神降临的样子让昂贵的法拉利轿车也在顷刻间失去了原有的魅力。
车门的另一边,易冰心一身漂亮的白色裙装配合着一双粉红色的新款普达拉羊皮靴走了出来。
她绕过车尾,走到夜光神的身边,手腕自然而然地搭在夜光神的臂弯里。
两个人完美的姿态,亲密自然的造型,俨然是杂志上才有的明星情侣。
夜光神和易冰心一起上学,还手挽手地出现,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高调亮相?明星情侣确定关系后,在大众面前高调亮相,以此来向全世界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他也就是我的了!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夜光神变成别人的男朋友,虽然……虽然我认定他不会喜欢我,永远都不会,但是我不要他喜欢别人,任何人都不要!阳光就像利剑,这一刻刺穿了我的身体。
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流血,我身体内每一个器官都在衰亡,我的灵魂都被硫酸一样的痛苦腐蚀得快要烟消云散了!不要……不要……眼睛好痛,就好像被烈火灼烧一样。
我以为我会哭,结果我没有,眼泪还没有来得及流出来就被蒸发成了水蒸气。
这种欲哭无泪的处境比痛哭流涕要痛苦一百倍,那些眼泪变成的灼热空气都快将我整个人蒸烤得残破了。
久音……久音……明太子轻轻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他的手用力地推了我几下。
这时上课的铃声也响了起来,而我却完全不能控制我的身体,任凭它在铃声中僵硬痛苦。
其实夜光神和易冰心早就已经不在我面前了。
他们两个走下车,就手挽着手旁若无人地走向了教学楼。
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就这样对着他们离去后的空地僵硬着,尸体一样。
久音……明太子嗓子沙哑了,仿佛也藏着难以释怀的痛苦。
对不起,我破坏了你和夜光神的关系……他轻声地对我说。
没……没有。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转头扑进他的怀里,你没有破坏我和夜光神。
夜光神他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没有。
他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没有。
你没有破坏我们,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我……我抬起头,看到明太子的眼中大片大片白色烟雾一样的东西,满满的都是忧伤。
可恨的我又一次地伤害了他。
对不起,太子。
明明说好只喜欢你一个人的,我……我又做不好了。
我真笨,怎么这么笨呢?眼泪忍不住又落下来,滑过干燥的面颊,好痛好涩。
我怎么这么笨呢,连全心全意喜欢这么好的你都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我真的不会再这样了!我抓住他的手许诺着,一遍又一遍。
但是我的心里却越来越明白,我这辈子都只会喜欢夜光神一个人。
无论明太子对我再好,他对我再坏,无论他喜欢或者不喜欢我,无论他身边有一个或者多少个比我要漂亮一千倍的女生,我都只会喜欢他,爱他,而不会喜欢任何其他人!我病恹恹地坐在椅子上,熬过了第一节课。
明明才过了45分钟啊,我怎么觉得好像过了45年一样漫长呢?传说在可怕的地狱里痛苦的时间是一天一年,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就是在地狱里呢?我无奈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迎来第一节课下课的铃声。
下课了,更痛苦的时间来到了。
班上的女生在铃声响起的刹那就齐齐地聚集到夜光神和易冰心的身边去了。
那一块区域俨然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光神……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和她一起来上学的,你们……你们……没来得及将问题问完,班花同学就哭得晕死过去了。
而夜光神一脸淡定从容,平静地回答她:我们是一起来上学的啊。
这个学校里会一起上学的男生女生很多吧。
比如一班的罗微微同学和秀斌同学,还有伊美散和深云,最近森十月和音瑟也是一起来上学的啊,不是吗?这些名字对应的都是YS学院最当红的情侣,夜光神的意思不言而喻。
顿时他和她面前的女生采访团晕死了一大半。
而我感到嘴唇好痛,抬起手指摸向我的嘴唇,才发现它刚刚被它的主人不小心用牙齿咬破了。
为了不哭出来,为了不在他和她面前彻底崩溃,我已经用尽了我的力气。
叮叮……这是光神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愉悦地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中午一起去水晶餐厅吃饭?好啊!哈哈哈……美散,十月,我们三个最近都没有好好聚聚呢,一起吃午饭的提议太好了!顿时,晕死过去的女生们原地复活,开始纷纷发短信告知她们在别的班级的朋友:学生会的夜光神、伊美散还有森十月中午会集体出现在水晶餐厅!嗯……夜光神继续讲着电话,深云也会一起去吗?很好啊,十月,你也会邀请音瑟跟我们一起吃饭吗?深云和音瑟,这两个名字无疑是YS学院所有女生最讨厌听到的名字,她们一个是被妖怪伊美散缠住的可怜女生,一个是森十月命中注定的克星恋人。
那些刚刚还在发短信告知朋友们好消息的女生们,听到夜光神后面的话,才明白等待着她们的不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男聚餐图,而是让人妒火中烧的美男们都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了的悲惨画面。
好的,好的。
夜光神的电话还在继续,那我也带一个人来一起吃饭好了,呵呵……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哦,易氏集团的公主,也是我的公主,易冰心。
啪!电话挂断,全班女生包括我,都被泪水的海洋淹没了。
今天中午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吃饭,我擅自决定了,你不会介意吧?夜光神挂上电话,还不忘体贴地问易冰心意见。
易冰心娇羞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在一边目睹一切的我,伸手去摸,已经摸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别人都说要判断一个男生对你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把你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永远守护着你,其中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会不会将你介绍给他最要好的朋友。
正式地介绍给他最要好的朋友,这不仅仅是一个午餐,或者一次无关紧要的聚会,更是一种认可,一句我会守护你一辈子的誓言。
夜光神将这样的殊荣,这样的誓言,给了易冰心,给了昨天才出现的易冰心。
易冰心……她真的好美,如墨的长发和雪白的肌肤,还有全国制药行业十强的易氏集团千金的身份。
她和YS学院的王子夜光神,神川医院院长之子的夜光神,真的很配很配。
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夜光神。
我明白,无论是从家世还是外貌,夜光神都会选择她,选择一万次都还是她,我明白!我拿出我的钱包,翻翻找找,里面居然还能凑出500块钱来。
我有500块钱,也就是说我能逃课了。
哪怕这是我一个多月的零花钱加午饭钱,我也不在乎了。
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
我一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个冲动从教室里跑出来后,我才想起现在回家的话,如果被我那个喜欢翘班回家睡懒觉的妈妈撞到了,那我不是会死得很惨吗?现在我身无分文(其实身上还是有钱的啦,但是这些钱注定要交给伊美散那个魔鬼不就等同于没有吗),又心情糟糕,难道真的要这样在校园里晃荡一整天吗?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变得和公园里那些精神失常的人很像呢?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校园里晃过来晃过去,再晃过来晃过去。
游荡着游荡着,我游荡到了许愿塔。
我抬头望向白色的许愿塔,那个该死的许愿传说一定是假的,不然的话,怎么我高一连续365都到这里来许愿夜光神和我会在一起,夜光神最后却和别人在一起了呢?我很不爽,不爽啊!突然,我在许愿塔上看到了那个几天未见的白色身影,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瘦小的身体,是易碎心吧!我赶快朝许愿塔跑过去,想再看一眼易碎心,看看她到底和易冰心是不是同一个人。
突然,我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另一个身影出现在许愿塔上。
穿着白色校服、高挑笔直、天使一样的——明太子!我离许愿塔很远,没错!许愿塔也很高,没错!我的视力还有点不好,没错!这个学校里不是只有明太子一个人有白色校服,更没错!但是几乎是直觉告诉我,那个出现在许愿塔上的人就是明太子,绝对没错!明太子一步一步走向易碎心,他在她面前停住,弯下身去。
因为角度的原因,我只看到他的脸一点一点慢慢地被易碎心的长发挡住,但是……他是在吻她吗?他是在吻她吧!他……他不是说只是认识她而已吗?他不是说他和她连朋友都不是吗?忽然,我想起了一些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今天早上当易冰心从轿车里走出来的一刹那,她的视线匆匆从明太子身上扫过,眼中控制不住要满溢出来的激烈表情似乎是——幸福。
易碎心、易冰心,还有明太子,他们三个人一定是互相认识的吧!那么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对方?为什么……对了,正是在易冰心来到我们班后,明太子就说他不会再到我们班上来接我了。
还有,易碎心和易冰心长得那么像,名字又只差一个字,他一开始却否认自己认识易冰心。
如果不是我追问,他不会告诉我易冰心是易碎心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猜测,但是这一切都让我忍不住猜测。
特别……是当我最爱的人被易冰心夺走的现在,我好想好想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瞒着我。
他们各自到底有怎样的目的?他们……忽然,我发现许愿塔上又只有易碎心一个人了,明太子不见了,他去哪里了?久音!啊!我吓得立刻大叫,明太子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背后?呵呵……他笑了笑,不过再怎么笑也掩饰不住他脸上的尴尬。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我,目光像小鹿一样地四处躲闪,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我想我还是照直说比较好:我今天旷课了,走到这里,看到你在许愿塔上。
哦……我……他摸了摸头,对我说:我刚刚在下面看到易碎心在上面,就上去看了一下她,同时为她许愿。
哦。
但是我看到你吻了她,这是为什么?我没有这样问,好难开口。
到中午了。
明太子看了一下手腕,走过来要牵我的手。
手指在触碰到一起的刹那,好像有电流击打在上面,我们两个人都被吓到了一样,同时抽回彼此的手。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身体感觉难以承受地僵硬。
久音,你是不是觉得我有好多地方都瞒着你,都在骗你?明太子突然问我。
我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的。
久音,我知道事到如今再解释什么也有点迟了,但是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明太子走过来,抱住我的肩膀,对我说,我……喜欢你。
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我点头对明太子说。
嗯。
明天子高兴地笑起来,说,你相信我就好,我会把这些误会都澄清的,一定会的。
请你再给我多两天的时间好吗?再多两天就好了。
嗯。
我点了点头。
谢谢你,久音。
明太子拉住我的手,中午你想吃什么呢?吃什么都可以哦,我请客!嗯。
我又用这一个字来回答。
不是我不再相信明太子了,而是……他说他喜欢我却不关心我是不是喜欢他,他说他想和我在一起,但是他说的在一起就是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学吗?爱的感觉……在我和明太子之间,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只爱夜光神。
蓦然间,我感到可怕。
如果易碎心、易冰心的出现是有意的,明太子的出现也是有意的,他们的目标一定不会是我!我家世平凡,还是阴暗的灵异少女。
他们的目标一定是夜光神!肯定是的!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夜光神!就算夜光神会讨厌我,会烦我,气我,我也要提醒他一定要注意易冰心,一定要小心。
放学后我有点事要去社团,你不用等我一起回家了。
给明太子发完短信,我提起书包向YS学院的中心、一座哥特式教堂一样的建筑走去。
离那座高耸的浅灰色建筑还有一段距离,我就已经感觉到它周身散发出来的阴森肃穆的气息了。
绯红色的圆形玫瑰窗,点缀着白色陶瓷的银灰色尖顶,还有面前这面深黑色生铁铸造的大门。
推开大门,迎接我的将会是另一个世界——YS学院心脏YS学生会的异色世界。
铁门后是猩红色的厚羊绒地毯,踩上去第一脚我就知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档货。
能用上这么好的地毯的中学学生会,全世界除了YS学院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我沿着猩红色视觉冲击力和压迫感并存的地毯走进没有阳光的深色宫殿,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呢?YS学生会每周的今天下午不都会举行例行的会议吗?你们都给我出去收罚款!上周有24人迟到,13人旷课,还有56人违反各种校纪校规!总计罚款金额是2.3万元!你们这些仆人,都给我出去收钱!恶魔的咆哮声忽然在空洞洞的殿堂内响起。
宫殿中央的楼梯上突然冲下来一大群戴着学生会白色袖章的男生女生,大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红着眼睛,疯牛一样夺门而出。
瞬间一大群人从我身边跑了出去,好像突然泛滥的大洪水,冲过之后,宫殿里再次静悄悄了。
原来学生会的人都在宫殿的二楼开会啊。
小喽啰们都冲出去收钱去了,那么学生会的三大Boss现在还在二楼啦。
我扶着楼梯,最后做了一个深呼吸,迈步走了上去。
就算夜光神再也不愿意见我了,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楼梯的尽头是一条好长好长的走廊,沿着走廊走下去,走廊两边有好多门。
门上面挂着牌子,有的写着会议室,有的写着资料室,有的写着点心存放室。
汗……学生会的这些人还真是乱来耶。
一直走一直走,好多好多的房间里面都没有人,直到我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推开白色的大门,迎接我的是一片摆放着各种各样鲜花兰草的宽敞凉台,凉台上摆着三张深棕色的木质凉椅和一张样式更加古朴典雅的木质圆桌。
三张椅子上的人,不用我说,正是伊美散、森十月和夜光神。
他们三个人都在,这个我倒没想到。
我一心就想着夜光神,什么都顾不上了。
久音!伊美散最先发现了我,他今天戴了一副淡蓝色的窄边眼镜,配合着身上的白色校服,俨然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你今天怎么有心情来参观学生会啊?伊美散热情地迎上来,走到中途突然变脸成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冲过来揪住我的刘海狠狠地说,喂!我才想起你还是第一次到学生会来呢!作为灵异社的社长,你居然今天才第一次拜访学生会,很过分呢!啊……啊?天啦!任务没有完成,我居然被伊美散质问第一次来学生会,这……这我更没料到啊!不过呢……哈哈。
伊美散变脸比翻书还快,转眼又笑盈盈的了。
如果不是刚刚亲眼见到他要吃人的样子,我一定会觉得一身雪白还戴着漂亮蓝眼镜的他是直接从唐朝穿越过来的贵公子啦。
我伊美散大人今天心情挺好的,就放过你吧。
伊美散说着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就带着我走进了他们的世界。
看到我走过来,靠在栏杆上看风景的森十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点了一下头。
我立刻毕恭毕敬地向他行大礼:森同学,你好!宇宙无敌大冰山森十月殿下能够主动用点头的方式跟我打招呼,那可是YS学院里至尊的荣耀,虽然他点头的弧度稍不注意就会被当成错觉。
跟伊美散和森十月都分别打完招呼后,唯一当我不存在,一个人默默地看杂志的人就只有夜光神了。
光神!你看!你看!伊美散拉着我拼命地和夜光神打招呼,你看谁来了啊,光神!伊美散真奇怪耶,他的样子好像夜光神好希望看到我一样,但是我知道夜光神绝对不是那样的。
美散,你最近真的追深云追到疯掉了呢。
夜光神看了一眼伊美散,冷冷地说: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掉的家伙的,哪怕这个家伙很帅很优秀,他也是疯子,而且还是独眼龙。
我疯掉了?我是独眼……龙?伊美散陡然间从兴奋幻化成萎靡,一个人好可怜地走到了凉台的角落里,蹲下来开始画圈圈。
一边画圈圈一边还碎碎念:呜呜呜……独眼龙……妈妈,光神他欺负我,光神好过分,他用‘独眼龙’这样不美形的词来形容你的小散散……妈妈……呜呜呜……光神他好坏的!呜呜呜……小散散好可怜,好可怜的……小散散……妈妈……上天啊,收了我吧!伊美散这个家伙也太离谱了吧!你妈妈在很远很远的欧洲,你如果要向她倾诉,请拿起你的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夜光神头也不抬冷漠地说,再来就是你号称比钻石还有瑰丽、颜色堪比世界上最忧伤的花朵的左眼,不管学校里的女生用如何华丽如何优美的词来形容它那黑不黑白不白的恶心灰色,它看不见东西就是一颗没有一点儿用,连眼睛的基本资格都没有的不明状态的肉状物而已。
所以你是独眼龙,不管你是伊美散还是郑元畅,你是独眼龙就是独眼龙!呜呜呜……爸爸……我要找我的爸爸……伊美散号啕一声,好像偶像剧里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双臂抱着肩膀冲出门外,只留下他声嘶力竭的诅咒,夜光神,下学期我还让你当副会长,我就改姓二!你的爸爸在香港!夜光神冲着伊美散远去的背影大吼,吼完之后他黑擢石一般的眼睛终于不经意地看到我了。
咳咳……森十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退到了凉台的另一边,头偏向更远的方向,整个人都融进了背景色里。
夜光神。
我颤抖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哦。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抬手把杂志放到了桌子上的一堆资料上,我的视线跟随他的动作扫过去,不经意间发现那堆资料似乎是易冰心的档案。
易冰心的档案。
我有点惊讶,又有点高兴。
哦。
又是冷冷的一声哦。
嗯……我能看看吗?我小心地靠近夜光神,探手想要从桌子上取走易冰心的档案,却在指尖就要触碰到档案的刹那,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搭过来握紧了我的手。
握紧我手的人是夜光神。
他的手牢牢地抓住我,十分地用力,用力得我都痛了。
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可以不要放手,就算我的手碎裂在他的手心里也没有关系。
不过,他下一秒的动作不是继续紧握我,而是用力地甩开我的手。
不要碰我的东西!光神……谁说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的!夜光神板着脸,黑曜石一样地闪亮的双眸也像黑曜石一样冰冷。
我……胸口是蔓延而至的酸楚,我知道他这样对我是应该的,毕竟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希望他会这样对我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强忍住心痛,我用力地揪住我的衣角,对他说,夜光神,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易冰心这个人,还有……明太子。
这两个人我都希望你特别注意一下,小心提防。
我觉得他们会突然转到YS学院,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那个原因也许就是你。
哦。
他的反应很平常,他甚至又拿起了杂志开始漫不经心地看起来,似乎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告诉我:你该走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是的,我的确该离开了。
我的话说完了。
其实我说不说,你应该都会注意的。
我看了一眼那沓资料,最后对他说,请你保重,一定要小心,夜光神,我请求你一定要小心。
我……该走了。
我默默地转身,默默地背对着他离开。
突然我听到他在我身后对我说:你以为我查易冰心的资料是我怀疑她有不好的意图吗?韭菜!我就不能喜欢上别人吗?我就不能为了更加了解我喜欢的人而使用一下我学生会副会长的权力吗?为了更加了解他喜欢的人而使用一下他学生会副会长的权力?原来桌上易冰心的资料是他用来追求易冰心的武器,原来他真的喜欢上别的女孩了。
原来……我在伤心什么?我为什么要伤心?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喜欢上别人也是应该的,我为什么要伤心?失魂落魄的感觉原来就是走路像踩着棉花,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模糊糊的,好像在做梦,又好像很清醒。
我从学生会走出来,像迷失了魂魄一般。
如果这时有人用照妖镜照到我,一定会大喊一句:鬼啊!久音。
忽然有人喊我。
我木偶一样原地转身:啊?久音,你刚刚转身的样子很像我最近看的鬼片里的女鬼耶!伊美散靠在学生会华丽的大门上,抬了抬他的眼镜对我说。
哦……哦呵呵呵……唉……我是真的没有心情搭理伊美散了啦。
喂喂喂!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无视我的人会遭天谴的哦!伊美散跑过来,拉住正准备飘走的我,郑重其事地对我说:神久音同学,你还真不是一般地迟钝耶。
不过,不管你怎么迟钝,这么长的时间,到这个学期末,算一算的话,你和光神都要认识10年了吧。
10年的时间,难道还不足够让你了解他吗?拜托,麻烦你更有自信一点儿,更勇敢一点儿,答应我,好吗?啊?啊?啊?我望着伊美散华丽妖冶的面孔,脑袋里是一团乱麻,还打了死结。
他……他到底要我怎样呢?为什么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呢?我一个人走在林荫道上,天色越来越晚,前面的道路也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黑,就好像我在一步一步走向黑暗的深渊一样……叮叮……手机又接到短信了,打开一看,是明太子发来的:久音,明天你打算去哪里吃饭啊?我握着手机,感觉我已经完全被黑暗包围了。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你要听从你的感觉,你心底真实的感觉。
10年的时间,难道还不足够让你了解他吗?伊美散的话回响在耳边,我应该勇敢一点儿吧,应该更相信自己一点儿吧。
10年的时间,过去曾经被夜光神欺负也曾经被他保护的一幕幕放电影一样在眼前划过,其实他对我……很特别。
难道他其实也……心跳在瞬间停滞,从没有过的猜想让我全身颤抖。
我的手指轻轻地放在键盘上移动,其实……拨出一个早该拨出的电话很容易。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听筒里,电话铃声一直在那边响着。
响了第一遍他没接,第二遍还是一样,但是我控制不住,第三遍、第四遍地尝试。
第多少遍再次拨通,电话铃声不响了,电话被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
就这么不愿意听到我的声音吗?真的再也不会管我,不会理我了吗?呜呜……张开口想说什么,结果能够被发出来的声音就只有这个,我一个人在浓密得像黑夜一样的树阴下放声大哭。
哭声中,我对着电话痛苦地告白:对不起,光神,我还是喜欢你。
虽然,我想逃避,想离开,想永远地忘记你,甚至如果可以,我还想逃到火星去,来躲开你。
但是我还是喜欢你……喜欢你。
从小学第一次被你拯救开始,我就喜欢你,喜欢得不可自拔。
你越来越帅,越来越优秀,我拼了命也追不上你,但是我还是喜欢你。
我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你,不管是不是有其他人来喜欢我,不管那个其他人是谁,他多好,甚至比你好,我都不在乎。
我只喜欢你,哪怕我以后只能在角落里仰望你,看着你,我还是会默默地喜欢你,喜欢你一辈子,直到死去……挂上电话,我终于不再觉得难受了。
我一个人穿过林荫道回家。
我不会再逃避我的感情,也不会再逃避夜光神。
我就是喜欢他,就算没有结果,我也要一辈子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