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成亲?当乔双双被二师兄告知,她已被翡翠山庄的老夫人挑中时,心中的惊讶自不在话下,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是受到不小的打击。
自始至终,她都抱著一线希望,认为貌不惊人的自己不会被选上。
也不知是画师的功力太好,将她画得太美,还是那斐老夫人的眼力有问题,居然挑中她当媳妇?三日后成亲?她讶异的低呼。
对,翡翠山庄的人来提亲了,希望三日后迎娶新娘过去。
这么快?据说是那老夫人怕儿子反悔,所以急著要把这门亲事办好,也好,正合咱们的意,这婚宴喜庆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咱们只要出人和嫁妆,你的任务就是穿上嫁衣等著花轿来迎亲就行了。
一时之间,她很难适应这突来的变化,还以为会有半个月以上的日子可以好好准备呢。
二师兄勾起邪笑。
幸好花钱请人弄了个好八字,对方就是看上这八字,旺夫旺财又旺子,所以指定要你。
要出嫁了,这代表以后她很难再见到非大哥了……瞧她一脸心神不宁的模样,二师兄以为她是在担心刺杀之事。
放心,咱们会派人假装成你的陪嫁丫鬟,跟著你到翡翠山庄。
她抬头,望著二师兄。
成亲当晚行刺吗?不行,这事可不能贸然进行,斐冷羿不是笨蛋,成亲当日他一定会加强防备,何况那次白马庄行刺失败后,他的戒心更重了,为了避免像上回那样中了他的埋伏,所以刺杀行动延后,首要目的就是让我们的人成功混入翡翠山庄,有了内探便可从长计议了。
这不等于表示,她得当一段时间斐夫人,必须和那男人在洞房花烛夜时,做那档子事……思及此,她薄薄的面皮上,染了慌乱的红晕。
你是处子之身吧?啊?当、当然呀……干么突然问她这个。
二师兄盯著她好一会儿,才点头。
我看也是。
瞧你慌乱的样子正是处子的反应,如果是装的,我会看得出来,倘若我看得出来,对方也会看出来,挑你是挑对人了。
那双锐目再上下打量她,啧啧称奇。
想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变化这么大。
盯著她变得白皙粉嫩的肌肤,看上去,就像是千金娇贵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以往这个不起眼的小师妹,如今变得秀色可人,真是便宜了那个斐冷羿。
乔双双被二师兄盯得全身不自在,忍不住悄悄保持距离.吞著口水。
你在看什么?二师兄哼了一声,明白眼前的小师妹是自己碰不得的。
总之,你就准备当新娘子,静待上头的命令。
说完,便转身离去。
待二师兄走后,她立刻关上门,心下悄悄松了口气,适才二师兄看她的眼神,令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幸亏他走了。
可一想到三日后自己便要出嫁,失望的心情自不在话下。
隔日,她偷偷溜了出来,在她和非大哥约定见面的地点著急的来回踱步,好不容易瞧见非大哥,她迫不及待的上前将倍,拉到一旁。
怎么了?双妹,瞧你神色不安的样子。
她狠牙一咬,道:我被翡翠山庄挑中去当媳妇。
你要嫁给斐庄主了?嗯,三日后成亲,因为时间紧迫,本来我今日是不许出门的,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特来这里告诉非大哥,以后咱们恐怕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这样啊……非令羽也一副失落的神情,瞧著她一脸的阴郁,试探地问:你不想嫁?当然呀,嫁他是为了要刺杀他耶,谁愿意呀?万一失败,连命都没有了……但也没办法,这是我的宿命。
非令羽静静的陪在一旁,没有说话,乔双双以为他在为她担忧,忙打起精神道:不过你放心,姓斐的绝对想不到他要娶的女人是个刺客,尽管他翡翠山庄庄主的名号威震江湖,不过再厉害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哈哈。
非令羽点点头。
有理,趁著洞房花烛夜下手,胜算很大。
乔双双忙摇头。
不行,那斐冷羿很贼的,我师父认为对方洞房花烛夜时一定有防范,为了让计划成功。
所以决定不打草惊蛇,不过会派人做我的陪嫁丫鬟,跟我一块混进翡翠山庄,然后再另外找机会下手。
非令羽一听,点头赞道:这招妙。
是呀,不过……话说了一半,她大大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就表示,我得暂时当他的妻子啊。
一想到自己得天天伺候那个男人,还得跟他同床共枕,乔双双就感到不安。
这倒是。
非令羽也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你想想看嘛,要我跟一个不爱的人每日共睡一床、共处一室,多吃亏呀。
依我看,娶一个要杀他的妻子,好像是对方比较吃亏喔。
他可以不娶我啊!那么多姑娘,他为何不自己挑,让他娘偏就挑中我?说到这个就有气,他娶妻只是为了应付他娘的逼婚。
俊眉微挑。
你们的消息挺灵通的。
当然呀,咱们可是江湖上名号响叮当的牡丹帮刺客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孝顺母亲,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娶呀,应该认真找一个自己爱的女子。
要知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
但反过来说,你也不爱他,不是吗?非大哥这句话可说得一点都没错,让她毫无反驳的余地,一时之间哑口了,却没注意到,那对俊眸中闪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阴郁。
她想想也对,比较起来,她的目的实在不光彩,人家起码是为孝顺才娶的,而她,是为了取他的命才嫁的。
如果今天她不是刺客,只是一位平凡人家待嫁的姑娘,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予斐冷羿的话,她会安分当他的妻子,会好好伺候相公,不管对方长的是丑是俊、是胖是瘦,她都会一辈子跟著他,不离不弃相守一生。
但能怎么办?她是刺客啊,她有任务在身,师父之命不稠违逆。
哎。
不谈这个了,总之,非大哥,以后我们恐怕很难再见面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吗?她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知己,一想到两人今后一人在北、一人在南,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后会有期,忍不住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叮咛的话。
人家一看你是有钱的公子哥儿,就会占你便宜,要提防知道吗?被占便宜的是她吧?去当刺客还得先献身。
我得回去了,不能逗留太久。
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两人相望著,最后,她的眼眶热了,为了不让自个儿的眼泪掉下来,她硬挤出潇洒的笑容,向他挥手告别。
三日后,她将踏上一个全新的旅程。
上了花轿,代表她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一路上,轿外的鞭炮声响震天,人声鼎沸。
花轿里的新娘子在敲锣打鼓声中,被迎入翡翠山庄。
在送人洞房前,她是没机会见到新郎倌的,只能在拜堂时,就著红头巾下有限的视线,瞧见新郎的下半身。
除此之外,她连新郎是胖是瘦、是人是鬼都不晓得。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熬到洞房花烛夜,乔双双静坐在柔软的喜榻上,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嘎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这一刻,她的心脏漏了一拍,擂鼓般的怦怦跳著。
该来的总会来的,即使先前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但在这洞房花烛夜她也不免紧张,还掺杂了不安的羞涩。
她的头巾被取下,一名男子就站定在她眼前,原本垂下的眼儿缓缓往上移,终究要与对方面对面的,可当瞧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后,她惊讶到久久说不话来――那张面孔俊美不改,在这绮丽旖旎的夜晚显得更为挺拔迷人。
怎、怎么是你?她无法不惊愕,因为眼前穿著一身的新郎红袍,戴著新郎帽,手拿著掀红帕杖尺的男人,居然是非令羽!那抹挂在嘴角的浅笑依旧迷人,但那双湛深的眼眸却多了分锐利和冰冷,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冷冷的站在那里盯住她,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恍然大悟,并全身泛起一股寒意。
斐冷羿……把每个字去掉一边,就成了――非令羽!老天!你、你是……斐冷羿?她的心开始往下沉,头脑开始晕眩,对方虽没开口,但从那薄唇逸出的邪笑,已让她的心沉到黑暗的谷底。
非令羽就是斐冷羿,翡翠山庄的庄主,她要刺杀的人。
这个震惊的事实,早把她的三魂七魄给吓飞到九霄云外,张著嘴巴,除了牙齿打颤,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已经够吓死人了,又想到这几个月来,她把不能说的秘密全一股脑儿说给他听,说自己会如何如何刺杀他,又会如何如何在饭菜里下毒,还会如何如何里应外合,全都半字不漏、钜细靡遗的唱给他听。
她现在的脸色,恐怕比死人更苍白,仔细想想,自己还说了他不少坏话,更是吓得她冷汗直滴……今夜,就是她的死期了。
一个箭步,她往门口冲去,尚未构到门边,俊朗的身形比她更快的挡在门前,气息与她相距咫尺,令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长夜漫漫,娘子打算去哪?不疾不徐的语气,反而更令人胆寒,那曾经迷人的微笑,此刻在她看来变成了笑里藏刀,令人屁股发毛。
她迅速转身,改往窗口飞身而去,如鬼魅般的影子又出觋在眼前,挡住她的逃生之路。
逼不得已,她倾注全力于双掌,朝他胸口打去,不过才碰上他的衣,便被一股浑厚的内力将她整个人震飞回去,不偏不倚的跌回柔软的床口上。
她的凤冠掉了,用百花洗净过的乌黑长发披散而下,花容失色的她才刚挣扎起身,没料到还不到眨眼的功夫,这人竟已来到床前,她想跳下床的举止反而变成了向他投怀送抱……啊!她惊呼,急忙要退开,纤腰早已被铁臂给钳制住。
她仰起脸,与那凌厉的逼视目光相对,她的呼吸急促,与他沈稳的气息戍了鲜明对比。
这不是她认识的非大哥,非大哥既温柔又体贴,总是挂着儒雅的笑容,弱不禁风的需要人保护,而不像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神冷列,唇边的浅笑泛著邪气,武功诡异的深不可测。
她连他一根手指都打不过,人家甚至还未出手,便已轻易制住她。
既然打不过,也只得认了,她银牙一咬,索性豁出去――好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是刺客的宿命,她早知有这么一天.闭上眼,等著他给予致命的一击。
我有说要杀你吗?咦?她睁开眼,惊疑不定的瞪著他,尚未搞懂这人的意图时,他竟然伸出手,将她前额散乱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太过温柔的举止,反而更令人害怕。
抿笑的唇,逸出磁性的低哑嗓音。
咱们还未喝交杯酒呢。
乔双双被他搂著,一同来到案前,就见斐冷羿端起银制的杯子一饮而尽,在她还来不及搞清楚这人下一步的动作时,唇已罩下,让她狞不及防。
他用嘴巴,喂她喝下交杯酒。
乔双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惊惶慌乱的同时,感到一股灼热的液体流入喉间,这一切,皆令她措手不及。
霸气的唇舌撬开她的芳唇,逼她就范,滑人的热烫在她口中放肆,成功的让那苍白的双颊浮起两片微醺的醉红。
直到确定她喝下肚,他才放开她的唇。
酒香扑鼻,酒色清澈,是上好的女儿红。
咳――咳咳咳――她呛咳著,留在唇齿间的,除了酒香,还有他烙过的烫吻。
她想抗议,但气还喘不上来,突然被他一把抱起。
啊!你、你干什么?你不会忘了,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吧?她身形一僵,无法置信的瞪著他。
天呀!他是打算……等、等等!不理会她的挣扎,他直接将她抱上床。
虽然她为了任务,已有牺牲个人的打算,但那是在不晓得新郎是他之前的决心,可现在突然要跟他行房,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而且,他明知她是刺客呀!该不会他想先好后杀吧?不!不可以!她无论如何也要搏上一搏。
当他一将她放到床上,乔双双立刻趁其不备猛然出拳,却被他轻易制住手腕,当她收拳时袖口却被他撕去,露出一大片雪臂。
她另一拳再打出,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又赔了一条袖子。
乔双双气不过,连脚也用上,但不管她身手多快,偏就连他一根头发也伤不到。
最后落得劲势来不及收回,眼看就要往前跌去时,他探手一勾,运力将她送回床上。
她跳起来,想再继续打,却赫然发现他的手上正拿著自己的嫁衣!她低下头,猛然惊觉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一件肚兜和亵裤……原来当他将自己送回床上时,也顺便把她的嫁衣给扯下了。
呀!她又惊又羞的躲进被子里。
还打什么打?再打下去就要被看光光了。
自始至终,他的举止优雅而轻松,仿佛制伏她根本不需要花费他一根手指的力气。
躲在被子里的人儿,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对惊恐的大眼睛,盯著他一件一件的卸下新郎袍,直到仅剩中衣,然后缓缓走向她。
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自尽!她说的认真,他却仿佛视若无睹,挺拔的身影来到床边,放下了芙蓉帐。
为了证明给他看,她说到做到,做出要咬舌的样子。
你敢。
有力的指掌已然把住她的纤颈,热烫的鼻气吹拂著她薄嫩的脸皮。
你要是咬舌自尽,我会扒光你的衣,将你吊在城门上。
让所有经过的人都能欣赏你的胴体。
她僵住,瞪著那危险严厉的目光,很难想像,那个温和好脾气的非大哥跟眼前这人是同一个男人。
她感觉得到,这男人说得到、做得到,锁扣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强烈宣示著权威,没有他的允许,她不准死。
一想到死后。
会被脱光光给吊在城门上任人观赏,她一定会羞愧得死不瞑目!最后,终究胆怯的缩回舌头。
呜呜呜~~她真没种,人家一句威胁,就让她举白旗投降。
斐冷羿满意的看到她的顺从,伸出手,轻轻弹指,灭掉烛火,室内霎时被黑暗笼罩,只除了窗外洒落的柔和月光。
他的气息在黑暗中依然那么强烈,教她无法忽视,并感受到男性身躯的靠近,一只手臂圈上她的纤腰,令她不由得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几乎要停了。
她被带人他的怀抱里,靠著这既陌生又熟悉的强健体魄,紧紧闭上眼,等著承受他所给予的难堪。
她以为,他会连她身上最后一件单薄的肚兜也夺去。
可等啊等的,等到的,是覆盖在身上的绣被和一室的静谧。
乔双双满心疑惑,悄悄睁开眼睛,当适应了黑暗时,却发现斐冷羿除了一手搂住她之外,并未再有其他进一步的举动。
她偷偷抬眼,发现他是闭著眼的,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在睡觉……睡觉?乔双双一脸怀疑的紧拧眉心。
虽然自己未曾经历过男女情事,但也晓得新婚之夜要做什么事,这些孙大娘都教过她了,所以她一直认为他会对自己做那些事。
她的脑袋瓜可以想到各种他如何侮辱自己的方法。
却没有想到,他除了睡觉,什么事也没做。
他为什么不做?而是搂著她睡觉?对了,他一定在故弄玄虚,存心要她一颗心吊得老高!既然知道她是刺客,怎么可能放过她?他此刻不做,搞不好待会儿再做,一定是!今晚的月亮很圆,她的眼睛也很圆,始终瞠得大大的,处在戒备状态。
她耐心的等著,心儿怦怦的跳著,丝毫不敢稍有懈怠,可等啊等的,等到的,是他熟睡后沈稳的呼吸声。
真的睡著了?她无法置信的瞪著身旁的男人,足足观察他一个时辰之久,最后才终于相信,自己没看花眼。
他睡著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说不定他是打算天一亮再来处置她,不如趁现在逃走,还有活命的希望!对!她要逃,不然就没机会了。
下定了决心后,胆子也大了。
她很慢、很慢的将腰上的手臂移开,然后停住,没有动静,很好。
她很轻、很轻的坐起身,看看他,依然沉睡著,很好。
她很小心、很小心的要爬过他的身子下床,连呼吸都屏住了,几乎是寸步寸步的缓慢移动,然后,她僵住了。
一双眸子冷冷的盯住她,透著一抹寒光,仿佛能看透黑暗中的一切,直教她血液逆流,打从骨子里透出森冷的寒意,全身动弹不得。
那双眼,在黑暗中依然璀璨明亮,她发誓,就算遇到鬼,也没有比跟他眼对眼可怕。
我尿急。
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正当?他的回答也很干净俐落,直接扯下她身上仅存的最后两件内衣。
在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深夜里,被脱光光的新娘子,扯著惊吓的尖叫声,划破了宁静。
第五.章清晨一大早,便有两名丫鬟进房来伺候她梳洗。
夫人,请净脸。
桃儿端来一盆温水,放在梳妆台上,将毛巾浸水拧干后,递给乔双双,冬梅则去整理床铺。
乔双双心神不定的看著她们。
一早醒来,万世太平的氛围,让她很意外,有点不太相信。
照道理,此刻她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不是关到地牢就是被处决才对呀!她带来的陪嫁丫鬟哪儿去了?难道被抓了?这时候所有人应该已经知道她是假冒的才对,派这两名丫鬟来,是要监视她吗?绷了一整夜的她几乎彻夜未眠,只有在破晓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当醒来时,斐冷羿已经不在。
庄主人呢?禀夫人,庄主一早就去练功房呢。
奇怪?明知她是刺客,他却没派人来处置她?夫人,庄主晨起到练功房,是多年来的习惯,夫人别介意。
桃儿也附和道:是呀夫人,即使是逢年过节,庄主从来没改变过,也从来没有一天例外。
两名丫鬟口口声声尊称她夫人,态度恭敬有礼,似乎完全将她当成新的女主人,令她更疑惑了。
难道斐冷羿没有揭穿她的身份?不可能!他才没那么好心呢!如果他还有点良心,昨晚就不会对她如此羞辱。
乔双双禁不住双颊浮现羞赧的怒红,想起昨夜,他是如何扯去她的绣花肚兜和底裤,让她一丝不挂了一整夜,存心让她哪儿都去不得。
当时她又羞又怕,就这么光著身子被困在他怀里,忐忑不安得几乎一夜未眠,因为害怕他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也幸好他没对她做什么,后来她实在太困了,在清晨时稍微打了个盹,直到丫鬟们叫醒她。
夫人,这样满意吗?在她心思转了不知几圈时,不知不觉已梳妆打扮完毕,可她根本无心思去管丫鬟将她打扮得有多美,这衫裙将她的曲线衬托得有多迷人,满脑子尽是逃之夭夭的计划。
姓斐的去了练功房,此时不逃,难道等著被串吗?夫人?她始终没回答,丫鬟们正奇怪著。
啊,那是什么?她手指著后头,装出一脸诧异,桃儿和冬梅也好奇的转过头去看。
锵锵两声,她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下,咚咚两声,桃儿和冬梅便一一倒地,昏了过去。
乔双双看看自己的拳头,再看看地上,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解决她们,显然这两个丫鬟并不会武功,真是天助我也。
事不宜迟,她立即拎起裙摆,脚底抹油准备逃之夭夭!可才打开门,连门槛都没跨出去,她便僵在原地,一双惊恐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人――斐冷羿一身银白长袍,双手负在身后,不动如山的立在门口,居高临下的望著她。
那波澜不兴的冷眸,淡淡扫了昏倒在地上的丫鬟一眼,再缓缓移回这个保持落跑姿势的小女人。
毋需言语,那不锐而杀的目光。
直接把她企图逃跑的胆子给杀得尸骨无存。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她则一步一步的后退,仿佛被猎豹逼到悬崖边的小绵羊,心儿吊得万丈高。
昨夜她企图逃跑,这人就脱光她的衣服,那现在呢?一思及此,她倒抽了口凉气,在他有动作前,她已率先冲到梳妆台,拿起发簪,以尖锐的部位对准自己的喉咙。
别过来!你……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死给你看!她的警告,只得到他淡漠的冷哼,随手一挥,没来由的一阵冷风扫过,当她正觉得奇怪时,一堆碎屑自手上簌簌落下,令她差点没吓破胆,瞠目结舌的定在原地。
银制的发簪,居然化成了碎片。
她呆呆瞪著双手,被他可怕的武功吓到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记得要去死?当她抬起头,赫然发现他的人离自己好近好近,不由得一惊,反射性的退后,但圈住腰间的手又将她搂回来,害她不得不撞在那堵结实的胸膛上,光洁的下巴被他另一只大掌给制住,托高,逼她直视他的眼。
你最好打消逃走的念头,不要逼我用非常手段,如果你合作,我不会对付你,倘若不听劝,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她吞咽著口水。
你想如何?俊逸的嘴角淡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邪气。
很简单,继续扮演你的角色。
她疑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懂。
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已经被我识破。
她一听,便明白他的企图了――斐冷羿要反过来利用她。
将计就计,好奸诈啊!如果我不从呢?杀气,自他冷眸中浮现。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不喜欢伤及无辜,而那两名陪嫁过来的丫鬟嘛,我正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她们,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意见。
她深吸一口气。
不!你别杀她们。
这要由你来决定。
她能怎么办?不答应,两位同门师姊就会死,她自己可以抱著一死的决心,却无法坐视同门被杀害。
她内心激烈交战著,想破了头,答案没想出,倒是想出一身冷汗。
斐冷羿静待她的回答,并不急著逼迫,而是静静的将她挣扎多变的表情全看进眼里。
生平中,他见过不少刺客,不管是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的、艳丽的、楚楚动人的,却没遇过像她这样的刺客。
冷血无情,她构不上边。
杀人不眨眼,她做不到。
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弱点轻易被人掐住。
武功底子更不用说,要杀她,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从头到脚,她都不是当刺客的料,但话说回来,若非事先知道她的身份,他承认自己绝不会想到她会是敌人派来暗杀他的刺客。
在逼她做决定的同时,他腾出一分心思,想的,是圈在手臂内的柔软触感。
她的肤色变得光滑,身材也变得比初次见面时更为玲珑有致,绾起的发髻秀出她细腻的颈子和耳垂,昨夜,虽然为了惩治她逃跑,故意卸下她的衣裳,但在黑暗中,他并未有机会瞧见她的胴体。
粗糙的指腹,似有若无的摩搓著她的下巴,冷漠的眸光,当落在那两片搽了胭脂的唇瓣,逐渐变得深邃幽远。
除了继续扮演庄主夫人,还要做什么?肯定还有别的!说不定他要她配合反过来对牡丹帮不利,这就是他的目的。
没别的。
她一脸意外。
没了?没了。
语气是肯定的。
就这么简单?不是应该利用她,好让其他刺客落网吗?或是对她严刑拷打,好问出牡丹帮的所在,趁此机会铲除对他不利的人?你……真的只要我继续扮演庄主夫人,不让任何人怀疑,你就不会伤害她们?不错。
如果只是这样,那有什么问题。
好,我答应。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妥协一途了,反正自己也不想杀人,不如识时务为俊杰,然后见机行事。
对,就这么办!不过是扮演庄主夫人嘛,那会有多难?她之前接受的特训,可不是白费的。
因为想得太得意,一时松了提防,当她意识到他的企图时,已被罩下来的烫吻封缄住――乔双双浑身一震,被这掠夺给吓呆了。
他挑开她的唇,热烫滑人她口中,肆无忌惮的品尝她的丁香小舌,这举止,与他冷漠的态度完全差了十万八千里。
惊觉他的放肆,她忙挣扎,慌乱的捶打他。
她的拳头虽然不是绣花拳,但在他面前,她只是一只小猫儿,打出的每一拳,都像撞在铜墙铁壁上。
直到被吻得气喘吁吁,等他的唇离开,她才有机会呼吸到足够的空气,而唇瓣早已红肿。
你……你、你……怎么可以……她想严厉斥责。
吐出的语却虚弱得可笑,反倒泄漏自己的羞涩无措。
一个吻,就让你如此手足无措。
如何让人相信你是我过门的妻子?她哑口无言,羞赧的咬著唇瓣。
看来,你是做不到了。
她忙接口。
不,我、我做得到,刚才是因为太突然了,所以……所以没有心理准备。
你确定?她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我会扮演好庄主夫人的角色,不会让人发现的!他盯住她,当脸庞再次欺近时,这次她做好准备,告诉自已不可以躲开,闭上眼,硬生生的迎接他的吻。
这次的吻,不像前一回的霸气,是冗长而渐进的。
软烫的小舌在他恣意逗弄下,像是初尝灼烧的烈酒,醉了三分,她笨拙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也不懂得回应,只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他是第一个吻她的男人――斐冷羿从她的表情和反应,得到这个讯息。
当这个吻结束时,她赶忙捣住自己的小嘴,羞怯难当,脑中清楚的记得,他是如何吮吻她的嘴唇,如何伸入他的舌,如何对她纠缠又纠缠……轰!羞愤的臊红胀得她满颊生红艳。
俊朗的唇扬起淡淡的弧度,她的回应生涩,需要好好调教,不过来日方长,他不急,反倒兴味盎然的欣赏她明明羞红难当却又试图掩饰的脸蛋,真是越看越有趣。
接下来。
他搂著她一块出去。
走。
去哪?她不安地问,双手还放在嘴上,一副随时防备他偷袭的姿态。
孙大娘没教你,嫁入夫家的新媳妇,新婚之夜的隔天得向公婆奉茶请安?对他话中的调侃,她只能气羞。
真后悔自己什么都告诉他,连孙大娘训练她如何假扮一位富家千金,如何装娴静、装端庄、装柔顺,都一五一十的把细微末节唱给人家听。
现在好了,底细都被人家瞧清楚了,还反过来取笑她。
她无法反驳,被人抓住了把柄,除了乖乖就范,她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懂,我可以教你。
她气不过的回了一句:奉茶的礼仪,我知道怎么做。
她不想被他看扁了。
那就好,咱们一道去拜见我娘吧,我亲爱的娘子。
他故意在她耳畔呵气,圈在腰间的手将她搂得更紧。
乔双双想抗议,但一见到有人,立刻低下头,以手上的丝绢半遮面。
逼不得已,她只好倚偎著他,就像初为人妻的媳妇,对丈夫百依百顺,脸上还要不时装出甜蜜羞怯的表情。
往后的日子会如何?她不敢想像,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们沿著回廊,经过一个院落又一个院落,到处是张灯结彩和大红喜字,充满新妇娶进门的喜气,而沿路上所有的佣仆,全对她躬身福礼,尊称她一声夫人。
甫一踏入主厅,乔双双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得往后退一步。
好多人,估计起码有三十几人,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当她一进门,那些人全部一致的转头朝她望来,一个个睁著好奇新鲜的大眼睛,盯著她这位初来乍到的新媳妇。
突然被这么多人盯著,害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临时起了退意,明知该往前走,一双脚却不由自主的退后,但她的腰还被圈在斐冷羿的手臂里,让她连退却的机会都没有。
她望向斐冷羿,他也正盯著她。
这些人是谁?她不安地问。
我的家人和亲戚。
全部?她呆愕的瞪著前方。
吓死人,初步估算,大厅里足足有三十几人,全部是他的家人?自幼就是孤儿的她,半个亲人都没有,所以见到这么多人,一时竟张著嘴,不知该说什么。
当她还处在怔愣中时,一个俏丽的女子走上前,迫不及待的拉起她的手,用著清脆好听的嗓音对她说:大嫂,我是斐珊瑚,叫我珊瑚就行了。
俏丽的女子生得可爱俏皮,拉著她的手晃呀晃的,十分热络。
乔双双看著眼前的女子――这女子是斐冷羿的妹妹?走开走开,没大没小,我都还没跟大嫂认识,你插什么队啊?一名相貌俊朗的少年,粗鲁的将少女推开,然后笑嘻嘻的对她笑道:大嫂,我是仲威,排行老二。
这名少年也生得十分英俊,与斐冷羿有几分相似,但多了分顽皮之气。
乔双双还没来得及开口寒暄,两人突地哎哎大叫,因为他们的头颅各被竹杖敲了一下。
你们这两个死兔崽子,老娘还没轮到,哪有你们出场的分?没大没小!乔双双看傻了眼,因为在一男一女身后的,是一名白发老太婆,她手拿持杖,看似体态龙钟,却手脚灵活,上一刻咬牙切齿的教训两名不肖子女,下一刻便换了张脸,对她咧开光辉的慈祥笑容。
媳妇儿啊,来来来。
老太婆牵住她的手,完全不理会儿子。
迳自抓著媳妇就走。
还搞不清怎么回事之前,乔双双已经被一群人给包围,七嘴八舌的向她介绍自己。
停停停!瞧你们猴急的,要是把我的儿媳给吓跑了,我可不饶你们。
大表婶,明明是您吓到她。
对呀.您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得很?看到媳妇,我病就好了。
大姑是装病,为了要逼大哥娶――哎哟!又被木杖敲了一记。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乔双双呆愕的看著眼前这些人,从老夫人,大伯,堂伯,表伯,大叔,小叔,堂兄弟,表姊妹……算来足足有三十多人。
谁说大户人家繁文褥节特别多?他们每个人都急得像猴子似的,也不管什么长幼有序,一个个急著跟她攀关系。
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在众人簇拥下,闹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开始奉茶仪式,第一位,当然是庄主的母亲,老夫人,她的婆婆。
在这么多期盼的目光下,乔双双羞答答的端起茶,小声的开口。
娘,请喝茶。
将茶端到老人家手里后,她等著,发现那茶盘在老夫人手里不停的抖啊抖,抖得咯咯响,令她好奇的抬头,禁不住一呆。
老夫人双目充满泪水,不只她的手在抖,连她的唇瓣也在抖。
好……好……我的乖媳妇……娘好开、心……原来她是感动得想掉泪。
她呆呆的望著老妇人,没来由的突然一股热流袭来。
令她也禁不住眼眶一热。
咦?怪了,怎么连自己都想掉泪啊?她是个孤儿,从未感受过大家族是什么样子,在奉茶的过程中,她感受到这个大家族的热情,所有人都把她当媳妇看。
有的人甚至热情的握住她的手,将见面礼送给她。
当奉完茶,她的茶盘上已塞满红包,两只手臂戴满了名贵的玉镯子、金镯子,颈子上还挂著珍珠项链、翡翠项链。
她几乎要被这些贵重的金银珠宝给压死了,幸好这只是一个仪式,随侍在旁的丫鬟,自动为她收好这些饰物。
唯一还戴在手上的,是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送给她的翡翠镯子。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这也是她头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一直到傍晚时分,乔双双才终于有机会溜出来。
她来到花园,一个人躲起来偷闲,直到此刻,她才有喘息的空间。
清早起床后,便一直奉茶到中午,午膳后,不是被人拉著参观翡翠山庄,就是被人拉著要讲话。
她想回房,又担心遇到斐冷羿,只好一个人躲在花园的假山,摸著吃太饱的肚子,图一些些清闲。
今天的午膳,在众亲戚热情的为她挟菜下,因为不好意思拒绝他人的盛意,所以乔双双全数吞下,直到现在还挺个大肚子,像怀孕妇女一般,坐在这儿吃饱了撑著,加上昨晚几乎没睡多少,很快的,她便打起盹来。
睡在这里,会不会不合礼数?身为庄主夫人,万一被人看到,会被笑吧?噢!一管他的,她好累又好困,躲在这里应该没人会发现。
她只要眯一下下就好,一下下就好……结果,她呼噜噜的睡得好沈好沈,沉到不只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