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棕渝的位置偏僻,学校的风扇比太监还太监,转起来有心无力,根本吹不到棕渝的位置上。
于是,她打起了我这个位置到主意,她坏坏地对我说:嘿嘿,言焱,下节课我们换个位子坐好不好?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她,她又撒起了娇说:好不好嘛,言焱,求求你了。
我向来抵挡不住女性的糖衣炮弹,况且是美女的,我更加挡不住,只能笑着答应她。
没想到她在我的座位上坐上了瘾,说还要继续换,换就换吧,反正我这人天生少汗。
我开玩笑对她说用什么报答我,本来我希望她能说我陪你去逛街,但她说我还没想到,说等到想到了再告诉我,并又向我撒起了娇,由于我也很想和棕渝一起坐,上节课她和jeavi说了一节课的话我已经后悔了,便在换与不换之间徘徊。
jeavi这小子得了便宜还不卖乖,说:要不我和你换位啰,让你们坐在一起。
棕渝扭头问我:好不好?我为了证明我没有心怀不轨,说:不用了,就和你换这几节课。
可怜我燃烧了那少得可怜的脂肪,却什么也得不到。
言世,羊脂球说,你是不是和棕渝去逛街。
我也想,我说,但她不肯。
那——不如我和你去照贴纸相。
她这话说得很快,我一时听不清楚,问了她一句你说什么,她又重复了一次,我说:好啊,反正我也没人陪。
说这话时心情很复杂,一来看见棕渝不肯陪我有点生气,想随便找个人去算了,二来我一早就听棕渝说过羊脂球对我有意思,我刚开始还不信,但听到她这话好像又有点像,我不想拒绝她,我看得出她说这话时作了很强烈的思想斗争,如果我拒绝了说不定还会伤到她的自尊心。
但她马上改变主意说:还是不了,和你去失礼死了。
我一听有点生气,对棕渝和jeavi说:知秋竟然说和我去逛街很失礼。
jeavi表示赞同,说:当然了,你又瘦又高,她又肥又矮,你们两个一起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我想想还有道理,没有说话。
今天晚上我仔细回想羊脂球说的那句话我们一起去照贴纸相,她会不会真的喜欢我,我自知自己是很敏感的人,遇到什么都会想得很深入。
我想羊脂球其实也是挺可爱的,和她在一起也听开心,我想与其苦苦去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倒不如直接和一个喜欢我方便快捷。
但我又想到这对羊脂球不公平,我这样做跟专门玩女人那些臭男人没什么区别,还是不了。
如果明天棕渝还不肯和我一起去的话,我想我真的会诚心邀请羊脂球去,其间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来到教室,羊脂球问我:你放学是不是去买衣服。
我说没人陪就不去了,又问她你去不去,她没有作声,大概是没听见。
jeavi正在和棕渝说着什么,突然,jeavi大声对我说:喂,言世,棕渝没人约,你快约她去。
jeavi说这话时我分明在棕渝的眼里看到了不情愿,我故意大声说来掩饰我的尴尬:不需要她,我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
我看看棕渝的眼,不知是开心还是尴尬,刚才那故作轻松的话我还说轻了,我对她不是失望,是绝望。
如果不想和我去直接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说谎骗我,说要跟自己的老爸去。
但我只能把我的愤怒闷在心里,表面上还要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说:知秋,肯不肯和我去逛街。
她说:不去了,我现在没什么钱,如果花了下个星期就要吃西北风了。
本来如果我有足够的钱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帮她付款,但无奈我近来也出现了经济危机,于是我说:逛街需要钱的吗?当然了,难道看到了什么好看的东西不买?她又坏嘻嘻地说:不如你请我吃餐麦当劳我就陪你去。
又是麦当劳,我一听来气了,怎么中国女人这么喜欢吃外国人的东西,真不知道她们是想和我去逛街还是和麦当劳去。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请你吃了餐麦当劳我真的要变成穷光蛋了。
因为我不知道她的胃口有多大,不过她曾说过她的体型是吃麦当劳撑出来的。
不去就不去,我不信我言世就找不到人肯陪我,我扭头见到jeavi,说:jeavi,你陪我去。
他说:我下午要陪翎翎。
哇,你重色轻友,我说,你过河拆桥。
看见我这么大声,他更大声了:就是啰,怎么样。
我吓得不敢出声,他这是开玩笑的话,我不会在意。
我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下午我又要一个人无聊地呆在家里做乖乖仔了。
我不是一个轻易失望的人,还在等着知秋改变主意,像等棕渝那样,现在我对棕渝已经失望了,就算她现在说和我一起去我都不会去了,既然不想和我一起,又何必勉强。
现在我唯一的期望就是知秋,希望她可以为了和我去逛街下星期真的吃西北风。
随着下课铃的响起,我对知秋也失望了。
算了,不去了,我感到特别生气,一个人回到家。
家里面空荡荡的,我真的特别孤独,特别伤心。
在我爸去世那天我都没有这么伤心过,也许那时我也不懂伤心是什么,我爸是在我两岁时去世的,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于那一刻,真希望我永远都长不大,这样就不会懂得什么叫爱,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孤独了。
那时一大帮大人围着我团团转,我想要什么都有人满足,我想和棕渝怎样玩都可以,而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时间是残酷的,它不允许我有一丝留恋,慢慢吞噬我的记忆,童年的影像逐渐模糊起来。
我好像刚刚出生在这个孤独的世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我没想到jeavi是这样的人,自己的兄弟这么孤独无助,他却还有心思去跟女孩约会,早知我就不帮他了。
突然,我好像明白了当年老崇出走的原因,我也想像他那样,离开这个熟悉又孤独的地方,到一个陌生又开心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但我的理智战胜了冲动,我知道凭我一个人在外面根本无法生存,我这人方向感超差,有时在西城这个小城镇里都会迷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所有人都不想和我去逛街,难道我真的这么讨人厌?难道喜欢一个人都有错?难道我这人真的很难相处?我越想越生气,终到了愤怒,我决定从此以后要做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我没有朋友,身边那些不知是什么生物,我以后都不会和他们说话,在地球上我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
除了自己外,其他任何生物都信不过。
此时此刻,我觉得我就像荷塘里才露尖尖角的荷花,是一个早产的怪胎,没有一只蜻蜓敢停留在上面,整个荷塘只有我这一朵出头的椽子,注定先要烂掉。
不过烂了也好,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也吸收不了什么有益的养分。
这个下午实在无聊,连世界杯都不愿看了。
现在只想睡觉,我想等睡醒之后一切都会改变,但只是我的心情改变,其他的都没变。
在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又做了个梦,梦境也是朦朦胧胧,到醒来时,什么都忘记了。
本来今晚我不想去上自修,但想到迟早都要面对他们,又何在乎这一刻,再说我不去他们还不开心死,怎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我来到学校,心情已经好多了,对他们也不那么恨了。
想既然她不肯陪我那就算了,当省下一点钱支援国家建设。
棕渝又说要换座位,我一听有点不自在,她怎么这么自私,光想着自己凉快,有没有想过别人的难处,我决定不和她换,但不好意思拒绝,就说:实话告诉你,我心里其实是不想换。
她又使出撒娇这一招,我现在已经铁了心了,她怎样说我都不为所动,比柳下惠的心还要静。
jeavi看不过,说要和她换,但她不肯,说他那里不够凉快,羊脂球也说要和她换,她不好意思。
她就是想和我换,本来我也有点动摇,但碍于面子,还是坚决的拒绝了。
后来突然想到办主任要我们写我们高二这一年的生活感悟,我把我们班说成是狼窝,里面的全都是饿狼,发泄了一番。
jeavi借我的来看,我借给了他。
我又借他的来看,写得还是挺正常的。
又看看言武的,很厉害,把自己吹上了天,说什么认真学习、尊敬老师、关心国家大事、学习‘八荣’‘、八耻’、做社会主义接班人,真的把自己当根葱了。
差点没把我笑死,jeavi看过之后也笑歪了。
这一笑,我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想还是算了吧,反正就算去了我也未必敢表白,倒不如省下一点钱。
我决定和他们和好,但他们好像当没事发生一样,继续与我嘻嘻哈哈。
其实一开始只是我一个人在生气罢了,别人什么也没做,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想过什么。
第二天,我看见jeavi和棕渝趴在围栏里眺望风景。
我没有去凑热闹,通过上一件事,我知道我有多么小气,如果将来棕渝真的做了我的女朋友,我是不是要天天监视她?我觉得既然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相信她,虽然棕渝经常和一些男同学打打闹闹,但我知道那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本无需吃这些不着边际的醋。
回到教室,jeavi也没跟我说什么,我也不打算问他,既然他不说就算了。
我们继续和棕渝和羊脂球打打闹闹,羊脂球刚刚去拉直了头发,从背面望去和棕渝有得拼。
但不知怎么,我总觉得棕渝有意躲着我,每次开口说话都是对着jeavi,也不敢望着我的眼睛了。
对于她这种行为,我大概也能猜到八九分了。
算了吧,她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