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上黑色长大衣,双手顺势拢上襟领,藉以阻挡迎面而来的冷风。
练姬桩才踏出大楼,杨耐冬已经倚在她的车子旁,似是等待许久。
她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走上前去,还是该转身逃开,因為他的眼神在这些日子的极度晦涩后,在此刻竟又变得热烈赤裸,叫人害怕。
杨耐冬扯开嘴边习惯性的弧度,毫不掩饰他那叫人熟悉的揶揄,戴著银戒的食指拉下黑色镜框,浑身上下带点邪肆况味,精準锁定从大楼裡走出来的身影。
灰色的羊毛上衣,黑色的窄版短裙,套著丝袜的修长美腿蹬著一双漆皮高跟鞋,咖啡色的皮质包包紧紧的扣在手裡。
如果不是早已经认识她,杨耐冬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时髦女孩,是个极具专业素养的女法医。
是啊,是时髦,她愿意接受他的亲密,享受爱情的欢乐,却不愿跟他步入婚姻,要说不挫折,根本是骗人的。
他的自信心大受打击!但是她不会知道这些挫败,因為他会暂时将这些心情当做祕密,收藏在心裡,除非......除非她愿意诚实。
有时候他真不懂,她可以克服平常人无法面对的心理障碍,勇敢的站在解剖台前,不管尸体的状况有多麼糟,她美丽的容貌皱都不皱一下,全然不受丝毫影响。
偏偏,她却无法克服世人眼中微不足道的规则。
到底她是怎样的一个复杂体?竟然在时髦前卫的身躯裡,同样住著传统跟迂腐,只為了一岁半的......算了,不想了,今天他不想坏了心情,他只想要学她去尽情徜徉快乐。
杨耐冬朝她伸出手臂,邀请她上前。
听不清楚她嘴裡的嘀咕,只见她挣扎了些许时间,才鼓起勇气朝他迈开步伐而来。
「等很久了?為什麼不打电话给我?」杨耐冬笑著摇摇头,「如何耐心的等待女伴出现,是每个男人都必须要学习的一门课,再者,要当一个完美的小情人,耐心更是首要。
」「我......」她不是把他当成豢养的小男人,练姬桩想要解释,可是却被他的手指堵住了欲啟的唇。
「嘘,我来开车。
待会先去吃晚餐,电影可以看晚场的,妳不介意吧?」「......随便。
」他的笑容看在她眼裡,有种复杂的滋味,像是发酵了似的。
「嗯,那上车吧!」「谢谢。
」她压下心裡的难受。
车厢裡,外头的冷风被阻隔,她忙著脱下大衣的同时,他已经体贴的横过身来,仔细的帮她繫上安全带。
接著,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想要吃什麼?」她摇摇头,「都好。
」「那就我来作主了。
」杨耐冬习以為常的接下这个工作。
一直都是这样的,除了工作,她对其他事情都是少根筋的,与其让她想破了头,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她白费心思去多想。
他是用这种近乎不当溺宠的方式在呵护她的。
结果......果然把她宠坏了。
她真的什麼都不去想。
而他也只好摸摸鼻子,认了。
维持一段静默的路途,车子突然背离车阵,转而在路旁的停车格裡停下。
练姬桩看著车窗外的街景,忽然想起了他刚到台湾的第一天,他们也在这附近停车、步行,打算去吃晚餐。
跟那天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是挽著她的手的。
得要跨越面前的双向道才行,可等不及走向红绿灯路口的斑马线,他竟突然拉她直接横跨安全岛,用惊险的姿态急急穿越车阵。
「天啊,你在做什麼?我们会被大家咒骂死的。
」「哈哈......」相较於她的大惊失色,杨耐冬只是一逕大笑,紧紧的拉住她,顺利的通过车阵。
她以為他想要到巷子裡的小吃摊去光顾,孰料,他却往一旁的餐厅走去。
「你要去哪裡?」她不解的问。
「那裡。
」他指著第一天晚上,她想要带他去品嚐的餐厅,「那天不是说了,等哪天我们要约会,就到这家讲究气氛的餐厅,妳忘了?」天啊,他还记得!「所以我们今天是......」「嗯,就是约会啊!我说过的,想约会就来约会,不需要感到压力。
」他对她投以一抹笑容,「走,快进去吧!」那的确是一间充满浪漫氛围的餐厅,木质装潢很朴雅,缀著鹅黄色的灯光,浪漫的琴音洗涤现场每一个紧绷的灵魂,瞧,身处在那样的环境裡,谁不是带著笑容去品嚐那些精緻的佳餚?真的很好吃,但是,偏偏练姬桩胃口不开,因為紧张。
他明明凝望著她,她却感受不到熟悉的热切,反而像是有某种隔阂似的,她只是在被他观察著。
杨耐冬静静的凝望著她。
看得出来她的憔悴,印象中的练姬桩,化妆只是基於一种礼貌,从来不是為了遮掩什麼,然而此刻坐在面前的她,妆容完美无瑕,那是一种不真实的美丽,藏有刻意掩饰的嫌疑。
他探出手,用手背摩挲她略显冰凉苍白的脸庞,关切的问:「怎麼吃得那麼少?不好吃吗?」生怕被他的温柔触动了心弦,她驀然低头掩饰的笑,「你有看到这餐厅裡的哪个女伴,是真的在大吃大喝的吗?难得让我维持一下美好的形象,不行吗?」他端详了她须臾,没有戳破什麼。
他扮演著非常好的约会对象,体贴、温柔,可越是这样,练姬桩就越难过。
过程太完美了,却没有他们以前相处时的真实,他不断的用各种话题来吸引她,可是她想说的是──只有陌生的人才需要这些赘言,相知的两个人,就算不说一句话,也可以共享那份静謐。
就像他们住在一块儿的时候,各自霸佔著沙发的一端,即便整个晚上都没有任何对话交流,却仍然感觉紧密。
难道现在的她,已经不配拥有那些了吗?电影院裡,儘管他牵握著她的手,始终表现出没有遗忘她存在的体贴,儘管银幕上掠过的画面那麼精采,练姬桩的心,却仍然觉得哀伤。
散场的电影,她茫然的不知所措......「想要回去了吗?」他问。
她望著他,两道眉不自觉的蹙紧。
她不想要一个人面对空盪盪的房子,她不想要一个人去习惯黑暗,她不想要一个人背对著他离开,不想要......时间不能走得再慢一点吗?她还想多跟他相处一会,她还想多看他一下,她还想要......想要,拥抱他、亲吻他......「要不要到我那裡去?搬家后,妳还没来过。
」杨耐冬问。
「好。
」她一口答应,就怕他反悔了。
他笑了,挽著她的手,顺著人潮走出去。
*******「呃......」她绷紧神经的挺直身躯,仰起面容,紧闭双眼,蹙紧了眉心,咬著唇想要去关住嘴裡发出的吟囀。
他进入了她,以著强劲的气势,毫不保留的。
灰色的毛衣高高的推起,他用热烈的双唇解放她身体裡的真实,大掌那麼疯狂的抓握著她──双人沙发上,他们连褪去这些衣物都来不及,就这麼迫切的分享了彼此。
这是练姬桩所不曾有过的经验,是她所不曾见识过的杨耐冬,像发了狂似的,不断的製造战慄。
「耐冬,我──」她撑抵著他的肩膀,指尖激动的就要刺入他的肌肤。
这该死的美好,杨耐冬重重的喘息著,他探索著她身上炽艷的美丽,恨不得把这些通通都据為己有。
完全超乎他的掌控,他以為他们会慢慢的走到这一步,用很缓慢的刺激来促使他们一点一滴的分享这久违的夜晚。
可是不能,一关上门,连屋裡的灯都还来不及摁亮,他就迫不及待的吻了她,而她也毫不犹豫的、慷慨的给了他好多美丽的回应,包括泣求著他更多的给予。
天啊,他怎麼可能拒绝?他是那麼的期待......黑暗之中,她的体温、她的拥抱、她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收紧的双臂把他们两人禁錮在一块儿,他冲撞著她,渴望找寻最绚烂的美景。
像交缠的两团火,当一切都到达了最大值,他们双双发出了足以划破冷空气的高亢喟嘆,两人世界才渐渐恢復了初始的寂静。
她靠著他,倾吐著急促的呼吸,汗湿了她的身子。
「还好吗?」他低低的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温驯的靠在他身上。
杨耐冬不断用大掌轻抚著怀裡的纤细身骨。
她享受著他的抚触,直到时间久得几乎要让她昏沉睡去,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的问:「什麼时候,还可以跟你在一起?」他爱不释手的碰触身前的美丽,「这个週末好不好?」「不,太久了。
」一想到还得等待,练姬桩马上拒绝。
她迫切的口吻,让杨耐冬听起来分外开心,毫不犹豫的张口吻上了她胸前的美丽,「那......妳想来的时候就来。
」「好。
」她捧住他的脸,开心的回吻他。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真正打从心裡发出的笑容。
明天,她想要来,后天也要、大后天......而在此之前的今晚,她会抓紧他们之间的每分每秒。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这个夜晚可以永远都不要消失。
*******直到进入办公室,练姬桩还沉缅在昨夜的放纵裡。
「欸,昨天的电影好看吗?」连裕芬突然问。
她吓了一跳,「还、还不错。
」狼狈的回过神来,心虚的答。
「啥,只是还不错哦,亏我还那麼想要去电影院看,既然这样的话,还是等过段时间再去租DVD好了。
」「其实也没那麼糟啦,看大银幕,场面声势总是比较震撼一点。
」练姬桩随口搪塞道。
「剧情呢?紧凑吗?」连裕芬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
「剧情啊......那个......应该还算紧凑吧?」她回答得很心虚。
她哪裡会知道什麼剧情,一整个晚上,她根本是心神不寧,只有回到杨耐冬的住处,她才、她才......「看来一定很糟,要不然妳怎麼会想这麼久还说不出来?」连裕芬忍不住猛摇头,一脸对那部电影的失望。
「欸......那个,裕芬,关於剧情我们晚点再说,我得处理手边的工作,地检署那边在催。
」打发了连裕芬,练姬桩偷偷的看向了杨耐冬。
他一逕敲著电脑,赶著汇整刚出炉的检验报告,双手俐落得像是在飞,脸上平静得活像个不相干的人似的。
突然,她在他嘴边发现了一抹来不及消隐的揶揄,顿时欣喜若狂。
原来,他也不是那麼若无其事嘛!顿时她觉得舒服多了。
杨耐冬听她们的对话听得差点要吐血了,如果连裕芬再继续恶劣的追问下去,绝对可以当场让练姬桩羞愧得无地自容。
什麼叫做看大银幕声势场面会比较震撼?他们昨晚看的电影是部温馨小品,又不是战争动作片,就算银幕大得像天际,又能有多震撼?紧凑......嘖,光是故事铺陈就佔了整部电影的一半,如果那叫紧凑,杨耐冬不知道还有什麼是不紧凑的了。
不过,她到底还要脸红多久?她不知道,光是这样看著她,他就会浑身躁动不安,能不能捱到下班以后,他还真是没有把握啊!他忍不住在心裡嘆息。
*******杨耐冬一早就离开办公室到地检署去,送一份文件给承办检察官。
回程的路上,他特地绕了路,去买了练姬桩指定的烫皮小汤包。
昨晚,有个人三更半夜的从他怀裡窜醒,一逕嚷著想要吃汤包。
拜託,凌晨三点鐘,老闆都不用睡觉的吗?好说歹说,他应允今天补偿她,她才不情不愿的入睡。
最近真的很快乐,他们会一起出去约会,一起到处晃晃,然后一起回去熟悉的大床上热切的分享彼此,每一次,那种穷尽毕生气力的真情流露,都几乎要叫杨耐冬為之疯狂。
那一瞬间的练姬桩很自在、很投入,是打从心裡的拥抱他,年龄的差距不再叫他们耿耿於怀。
他想,这应该算是一种渐入佳境吧!他笑了,為了那个执拗的女人而笑,拎著汤包,他迫不及待的快步回到办公室。
今天上午,地检署检察官会同首席顾问要来观看一件大案子的解剖过程,主刀的人正是练姬桩,他从没看她这麼紧张过,上班前,他只好用美味的小汤包来哄她心安。
「别担心,就跟平常一样,妳乖乖的上解剖台,等工作结束,我买十笼小汤包来慰劳妳。
」「十笼?我又不是猪,会被大家嘲笑的啦!」「有什麼关係,喜欢就吃啊,干麼怕别人笑?」有时候,她真的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了,做自己不是比较快乐吗?「不知道谁昨天晚上还说我这阵子变圆润了。
」她睨他一眼。
「可我就是喜欢啊,喜欢那圆润润的身子。
」她望著他,著迷於他说喜欢时的坦率,她情不自禁的靠上前去,吻住他说话的唇,「我也喜欢你......」他们缠斗了一些时间。
「嘿,等等,千万别再继续下去了,要不然今天别想上班了。
」杨耐冬理智的煞车,「乖,今天晚上给妳一个惊喜。
」「什麼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而是惊吓。
」他神祕的笑。
「讨厌。
」练姬桩双颊染著娇嗔的红潮,乖乖的坐回位子上。
不只是喜欢,她爱他。
从来没发现自己的情绪可以这麼强烈,可是他激发了这样的她,对於他,她知道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那就是情不自禁啊!杨耐冬推开办公室的门,除了几个平常担任检验工作的助理人员外,其他人通通都不见了。
「裕芬,还没结束吗?」他问起那个大解剖。
「刚刚就结束了。
」「嗯?」他纳闷的想了想,「那可能是在顶楼的天台透气,我去找她。
」转身就走。
对了,顶楼的天台!「等等,耐冬,别去──」连裕芬马上阻止他。
「我要去找姬桩,我帮她买了汤包。
」「我知道,可是......现在应该不方便。
」她面有难色。
「為什麼不方便?她不是在顶楼的天台吗......」杨耐冬很快的就从连裕芬脸上发现了不寻常,他眉头一皱,避开她的阻止,三步併做两步的往顶楼而去。
「完了,这下子可千万别又惹出什麼事端才好。
」连裕芬快要昏厥。
杨耐冬踏著阶梯往上去,还没整个登上,对话声已经先透过迂迴的阶梯传来。
「小桩,好久不见了。
」「嗯。
」练姬桩淡淡轻应,目光落向天台外的广阔视野。
「我没想到妳会是负责这个案子解剖勘验的法医。
」「我也没想到你是承办检察官。
」「最近刚调回来。
」男人沉默了一下,「妳最近好吗?」「非常之好。
」她看了他一眼,「这一切应该要说是拜你之赐。
」男人皱眉,「小桩,别这样说话,妳该知道,我也不好受。
」「不,我不知道。
」她断然否定,伴著一抹冷笑。
一丝不苟的三件式西装,浑身散发著成熟魅力──蓝南仁,她初出社会时,一段惨痛爱情的对象。
他是练姬桩以為的成熟男子,那时正逢三十岁,是个备受长官肯定的杰出检察宫,因為几个案子的因缘巧合,让他们认识了彼此。
他那些圆融的进退得宜,叫年轻的练姬桩不得不对他產生了好感,而风度翩翩的他,也飞快的对这个传闻中的法医界美女展开一连串的追求。
因為不希望感情而对工作造成负面影响,他们私下达成协议,要低调的恋爱,她也欣然配合。
直到那一天......蓝南仁结婚多年的妻子,挺著大肚子,手中还牵著一名幼女,愤怒又绝望的到法医办公室,找上了始终被蒙在鼓裡的练姬桩。
真相──瞬间难堪的爆发出来,一路顺遂的练姬桩,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人生的感情路上跌了一大跤。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的自己有多震惊、多难堪,还有......多抱歉。
她愚蠢的爱情,不但让她变成了第三者,还造成另一个女人的痛苦。
练姬桩只差没杀了自己。
為了这个错误,她离开了原本工作岗位,辗转来到私人成立的法医机构。
曾经她崇拜的去爱,如今她睥睨的去厌。
「小桩,听我说,我是真的爱妳的,这几年,我心裡一直没有忘记妳。
」「蓝检察官,到现在,你怎麼还有脸对我说这种话?因為你的自私,隐瞒一切让我成了罪人,你不但伤害我,也伤害了另一个女人,你这个既得利益者,怎麼还有脸如此对我说?」「我不爱她,自始至终都不爱。
」「不爱却可以娶她,与她生养子女?」「我不得不!我想要在这个领域裡站稳脚步,而她的父亲可以帮助我。
」「所以你就利用她?你好丑陋,竟然為了自己的前途,而去辜负你妻子的幸福,你叫她情何以堪?」练姬桩忍不住激动起来。
「那是她自己该得的,她以為每个人都该爱她,其实大家不过是爱上她的家世背景,她活该。
」蓝南仁翻脸无情的说。
「卑鄙,你真的很卑鄙!」她以前一定是瞎了眼,竟会喜欢这种偽君子。
「我不是卑鄙,我只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坚定的看著她,著迷於她与日俱增的美丽,「小桩,我已经决定要跟她离婚,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知道,这几年妳还是单身,因為妳始终是爱我的。
」「BullShit──」练姬桩忍不住愤怒的爆出粗口,「你隐瞒真相让我成為破坏婚姻的第三者,让我遭受外界的批评攻訐,在我最难堪的时候,你什麼也没做,夹著尾巴乖乖的回到你妻子身边,而你现在还敢说你爱我?你根本是陷我於不仁不义。
」男人怎麼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她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那些风风雨雨都已经过去了,小桩,跟我在一起吧!我们会是最完美的伴侣。
」蓝南仁上前想要拥抱她,「妳就原谅我所犯的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好不好?」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练姬桩忍不住在心裡冷笑。
这真是个没有担当的烂傢伙,自己犯错,还厚顏无耻的把别的男人也拖下水,简直是可恶至极。
什麼叫做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杨耐冬就不会这样对她。
他宠她、爱她、珍惜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一样是男人,杨耐冬就不会犯这种错!「是过去了,但是伤痕还在。
不要碰我,走开,把你的脏手拿开──」「小桩,我爱妳......」他们争执拉扯,蓝南仁甚至还想要轻薄她,始终站在天台入口的身影,此时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愤怒。
「放开她!」杨耐冬忍无可忍的大吼。
争执静止了,练姬桩脸色苍白的看著突然出现的身影,「耐冬──」不,他怎麼会来?他怎麼会突然撞见这一幕?这是她人生最无法抹灭的失败,她是那麼努力的隐藏,不让任何人知道,她不想要让他看见这麼糟糕的她,却偏偏还是让他撞见了这样丑陋的真相。
「耐冬,我......」杨耐冬大步的朝两人跨去,一把从蓝南仁手中抢回了练姬桩。
「你是谁?」「我是谁?你有什麼资格问?」他瞪著眼前这该死的男人。
「把小桩还给我,我们正在说将来的事,你不要来打扰。
」「将来?!你还敢说什麼将来?」「臭小子,我在跟我的女人说话,你滚开,当心我起诉你。
」因為嫉妒,蓝南仁傲慢的说。
「那就欢迎你来起诉我好了。
」杨耐冬捏紧双拳,二话不说,就朝蓝南仁挥出一记劲道强悍的拳头。
「耐冬!住手──」练姬桩吓傻了。
「你敢打我?我可是地检署检察宫,我......」蓝南仁一边咒骂,一边伺机反击,没用的拳头虚张声势的胡乱挥著。
「检察官又怎样,还不是一个道德低下的人渣?」他又挥拳,蓝南仁反击,两个男人像疯了似的打成一团。
「耐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蓝南仁不配被杨耐冬打,打了那种人渣,只是脏了自己的手。
再者,他是地检署检察官,万一他小人,杨耐冬一定会倒楣的。
「走开,我今天就要揍扁这个浑球,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纠缠妳。
」一想到蓝南仁要轻薄她,杨耐冬整个人就像是要爆炸了似的。
他打,用力的打,那麼兇狠不顾一切的挥舞拳头。
「住手,你疯了啊!」练姬桩生怕他会犯下大错,情急之下,竟然对杨耐冬挥了一记巴掌。
「啪!」那清脆的声响,定住了杨耐冬的动作。
练姬桩搀扶起蓝南仁,歉意的望著杨耐冬,「耐冬,我......」「妳打我?妳為了那个下三滥的男人打我?他所带给妳的痛楚难堪,难道妳已经忘了?听到他要离婚,妳迫不及待的忘记教训,想要投奔到他身边吗?」杨耐冬愤怒的问。
「不是这样的!你该知道我的。
不管怎麼样,你不能打他啊!」这个蓝南仁欺骗她、辜负她,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她却是打了他,飞奔著去搀扶起伤害她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咆哮,赤脉贯睛,「练姬桩,妳这该死的女人!」拂开她的手,杨耐冬失望的离开,宛若一阵旋风。
「耐冬!耐冬──」「小桩,我好痛......」没了对手,蓝南仁假扮虚弱,「我就知道,妳还是爱我的。
」本来还没这麼光火,听到这个烂男人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鸟话,练姬桩沉潜多时的野蛮,整个爆发出来。
「你给我闭嘴!我不让耐冬打你,是因為我不愿耐冬因為你这个浑球而脏了他的手,在我心裡,你低贱可恶得可以。
你他妈的给我滚──」她狠狠的踹了蓝南仁一脚,旋即追著杨耐冬的脚步离开。
「痛!小桩......」蓝南仁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