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07:55:33

鲜血。

又是飞速蔓延开来的、触目惊心的鲜血。

程旭全身发冷地看着那熟悉的场景,蓦地,他猛然扑了上去。

不!……不要,不要死,不要和妈妈一样在我的面前死掉!怀抱着林雨明昏迷倒地的躯体,五年前刺骨的恐惧再次降临,那是唯一的亲人即将离他而去的惊惧,是再也看不到至爱的人一颦一笑的无助,这感觉,他不要再来一次!去找医生!他狂喊,转头看着林雨明右边额头上汩汩流个不停的鲜血,手足无措……***好痛。

好冷。

……林雨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个他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眼睛和眼睛中熟悉的深情。

可下一秒钟,那深情已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冷漠与敌视。

是他的幻觉,那前一秒的深切关怀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林雨明长长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所有的事都浮上心头,自己原来还在这个噩梦里。

窗外刺眼的阳光明示着昨夜已是过去,触目所到之处,是全然的陌生。

他的身上是一件新的干净的衬衫,纽扣扣的严密。

稍稍活动一下,身上并没有异样的不适――除了额头纱布层层包缠下一跳一跳的刺痛。

而自己正全身无力的躺在一间卧室的大床上,床边目不转睛的那人,正是程旭。

……他终于醒了!望着那双略带迷惘的清澄眼睛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程旭飞快地俯身下去,凶狠的语气禁不住的惶恐: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死!我不准!林雨明静静地听着,不回答,也没有表情。

似乎弄不清他说这话的含义。

一种狼狈的感觉席卷上程旭的心,该死!他不要以为我心软!他顿了顿,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你给我听好!――你是我花了两百万买下来的,在你还完林家的债之前,在我没有让你死之前,你就得给我乖乖活着。

他的语气越发生硬:是生是死,还是继续昨晚没完成的游戏……你都只能接受。

不要妄想在我手底下逃脱!林雨明的眉头蹙了起来,继续昨晚没完成的游戏……一瞬间,他想大笑;为什么不能饶了自己,干脆赐自己一死?阿旭,你何其残忍!程先生――改变了称呼,他的言语中掩不住的无奈,我知道林家欠你太多,要杀要剐,全都随你处置――只要这样能遂了你的心意。

可是――他道:昨晚那样的游戏,恕不奉陪。

哈!程旭气极反笑:恕不奉陪?恕不奉陪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慢腾腾地道:我还是会去死。

程旭恶狠狠的看着他眼里柔弱下面的倔强,他怎么不知道,那个永远在他身边安静而快乐的他何时会有着这样绝不屈服的胆量?冷哼一声,快速地抽下领带,双手一握,将他的手腕并在一处,三下两下,捆了个结结实实,而另一端,在床柱上打了个死结。

你以为,以你的能力现在可以再故技重施?林雨明并不挣扎――他瘦弱的手腕在那双大手的掌握下似乎没有半分挣脱的可能。

他又叹气,神情掩不住的疲惫,你错了。

人要是真的想死,总会有办法。

他张开嘴,趁他不备,狠狠地用力朝舌头咬了下去。

一直严密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的那个人没有让他如愿,他一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林雨明的下巴,在他再次伤害自己之前成功地阻止了他:我说过你休想!他身下的人儿的脸上尽是他从没见过、也最不愿见的无言倔强,让他的怒火不胫而走,答应我不再寻死,我就放开你!手下用力,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终于让林雨明的秀眉因为吃痛而紧蹙,可却没有得到他想听的呻吟求饶。

发不出声,却立刻重重地坚定摇头。

无法控制局面的挫败感让程旭只觉得想抓狂: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死来威胁自己?!那么,你就去死吧!……他右手一错,只听咯的一声脆响,林雨明的下颌骨应声错位,啊……忽如其来的巨痛让林雨明闷哼一声,有一瞬间的失神。

下颌无力地张着,再也闭不上,竟是已被重手扭脱了臼。

程旭大步转身,离开房间。

那个人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早该去死的仇人的儿子而已!他的身子因为愤怒而些许的发抖,甩手摔上房门,走到客厅。

沙发上沉吟而坐、手拿一杯红酒的是肖飞。

昨晚他虽然负气而走,却根本不敢真的走远,预感中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果然,不出几分钟,他就在外面听见了程旭那狂暴着呼喊医生的声音。

制止住程旭的狂躁,找来医生,遣散那些个因欲望被强行遏止而狼狈至极的手下,几乎都是他在冷静的吩咐处理。

看着程旭终于从卧室里出来,肖飞舒了口气,这代表那个男孩醒了。

他观察着程旭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也难怪――从昨夜十二点多开始折腾,又守着那男孩不合眼地熬到现在,不满眼红丝、疲劳不堪才怪。

怎么?他醒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医生说了血虽然流的不少,但伤口应该没事的,你不用为他太担心。

我担心他?程旭冷笑:对――我是担心他死的太快,这样我就来不及把所有的报仇方法在他身上试一遍。

哎?……肖飞惊讶地睁大了眼,很快地,他叹气:不要口是心非。

程旭狠狠朝他一瞪,不要你管!劈手夺过肖飞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要喝酒不需要用抢的吧?肖飞失笑:那个男孩到底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再出血?程旭不语,刚才的出手,一方面是因为林雨明的不妥协恨的他牙根痒痒,一方面也是怕他再不分轻重地咬伤自己的舌头。

可是那样的手法会让人疼痛不止,他刚流过血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思及这点,他忽然似乎已觉有冷汗流下。

我……刚刚把他的下巴扭脱了臼。

他无力地说:他一心要咬舌头自杀。

什么?!你真想弄死他啊?肖飞楞住。

想骂他,可看到他眼中的复杂神情,终于叹了口气。

你这个冷血的家伙!他低低咒骂了一句,跳起身来,向卧室急跑而去。

推开房门,看到床上那个男孩双手被缚的模样,肖飞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孩脸色不正常的苍白,嘴巴微张不能合拢,显然被人拧脱了臼。

疼痛折磨下的冷汗,正密密地从他的额头渗透出来……可是如此,他竟然一声不吭。

肖飞坐到了床边,一手固定住他的脸颊,一手微微用力转动,只听一声轻响,饶是林雨明有了准备,仍然又是一声压抑的痛楚闷哼。

可再下来,他的下颌已可开合自如。

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肖飞温和地对他一笑,还好他的旧伤没有破裂的迹象。

眼前的少年,似乎有种会叫人忍不住从心底想呵护的特质。

相信我,不要再伤害自己――因为阿旭绝对不会再叫人对你作昨晚的事。

哼……一声冷哼从门口传来,不要随便替我做任何保证!肖飞扬眉,挑衅地望他,是我会错意了吗?好――他点点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医生用剩的一团纱布,很快地塞到了明的嘴里。

这样他既没法儿动,又不能寻死觅活的――要是你真想解恨,我这就帮你再把昨天的弟兄找来。

肖飞似笑非笑。

床上的人浑身一颤,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显然被肖飞的话吓到了。

无用的挣扎着,苦于口中被堵,他的嘴中只能发出呜咽的悲鸣。

你!……程旭气结。

我说过现在不想他死!对对对……肖飞狡黠地笑起来:我知道――你想好好养好他,然后慢慢折磨。

所以你暂时不会再折腾他了,对不对?咣的一声,程旭再次摔门而去。

肖飞望着他离去,忽然有阵短暂的出神。

很快地,他转头,帮林雨明解开绑住他手腕的领带,取出塞口的纱布:怎样?没吓到你吧?林雨明慢慢地坐起,身子却向床里挪了挪。

听到肖飞的话,他脸上一红。

眼前这个和旭看来交情很好的陌生男子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才有机会仔细地看他。

黑亮的头发比阿旭的柔顺多了,眼睛却一样的明亮有神,可他脸上总有着股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表情,似乎可以一眼望穿人的心事,又似乎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去深究去望穿的事情。

哦……没有。

他想起从昨晚到现在,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在帮他。

从夜总会里为自己说情,到进门时温暖的外套,还有最后危急关头的阻拦。

不由地,一个感激的羞涩微笑在他嘴角绽开。

那个笑容让肖飞一愣,这是这个男孩第一次笑,虽然虚弱虽然浅淡,却自有一种温润绝美的光泽。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程旭的笑容时的那种震动,就象是黑夜里突如其来的一抹阳光,一闪而过,在不可能的时候就那么突然地出现了。

那是几年前在洪帮和东兴帮的一场恶斗中,他以为砍向自己的那一刀绝对躲不过去了。

可一个人斜冲了上来,用自己的手臂生生帮他挡了那一刀。

血光四溅,夜色无边……可那个家伙看着他惊愕担心的表情,居然咧开嘴,对他展开了个大大的、阳光般的笑容。

――是从那时起,就很想很想能经常看见他的笑容的吧?……你和阿旭一样,都该多笑笑。

他忽然很突兀地说。

哎?林雨明不解地抬头。

你和阿旭认识了很久了?林雨明低下了头,八岁……那时他12岁,和他妈妈一起来我家帮佣。

一直到我十六岁,因为一个意外……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才离开。

是这样。

肖飞不再追问那个意外。

那么,以前的他爱笑吗?这……应该也不爱吧,尤其是对着外界时。

旁人都说他孤僻呢。

他犹豫着,不过,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一旦和你熟起来,他就会对你很好很好,也会对着你常常笑。

他急忙地补充道。

肖飞晶亮的眼睛探究地盯着他的眸子,他这样对你,你似乎一点都不怪他。

林雨明的眼光转向了窗外某处遥远的不可知的地方,半天,才转回,神情哀伤而淡定:你不了解……这是我们林家欠他的。

肖飞不语了,在心里的不安更甚,该是怎样的意外,才会有今日的仇恨啊!可无论如何,那个意外总是发生了!放心,他温和地道:阿旭是个念旧的人,他不会真的狠心去对付一个替罪的人,尤其――是你。

林雨明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昨晚不堪的一幕,陌生的大汉,粗暴的撕扯……和他脸上那一刻绝决的残忍。

不……不,他忍心的。

一种痛彻心肺的寒冷刹那间刺痛了全身,那个会拉着他的手只对他一个人笑的阿旭已经不见了,取代他的,是一个复仇的使者。

肖飞看到了他眼中瞬时的泪雾,竟不知再如何劝说。

伤口还疼吗,还有下巴?没事的。

他慢慢地说,想起方才那个人狠心的一扭时的巨痛,也许――他该下手再重些。

***从卧室里出来,肖飞的心有些乱――已经有很久,他的心都没这么乱了,无论是面对东兴帮的疯狂挑衅还是警方的步步进逼。

一眼看到门口的两个手下,他皱起了眉,老大怎么说?一名手下忙道:老大说仔细看着他,不准他离开一步。

再要是闹自杀什么的,就把他四肢全捆起来。

哦?他噎住了,有没有其他的?没了。

那么,一日三餐要送好的,生活上仔细照料,还有――按时找医生复诊。

肖飞冷冷道,眼光扫向其中一人,记得昨晚那十个人中有他一个,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要是你敢碰他一根头发,我能饶了你,怕老大会活活剥了你的皮!是是――那人心底打突,小的绝对不敢!***一个星期过去了,林雨明双手抱膝,坐在窗前。

春天的风拂上他俊美的脸,吹动他飞扬的发梢,柔和的令人心醉,仿佛可以让人忘却所以不快的琐事。

可是,有些事是你绝对不会忘的,即使在这平静的春风里。

整整一个星期,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每天有人送来三餐外,来到这间卧室的就只有那个肖飞和医生。

额头上的伤已结疤,纱布也拆了,医生说伤口并无大碍。

原来自己用了那么大力撞过去的后果,也不过缝了九针。

――自己总是怕疼,他自嘲的想。

记得有一年在阿旭妈妈打理的苗圃里被一根木刺扎到自己,竟疼得眼泪汪汪。

这么怕疼,那就自己小心啊!耳边仿佛又是那个人当时又急又担心的语声。

……而从那次苏醒到现在,他竟再没踏进这房门一步。

不,不要再想这个,他逃避地在心中呻吟了一声。

爸爸怎么样了?李剑浩有没有平安地把他送去美国开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几天心中的焦急开始逐渐扩大。

为什么阿旭对自己不闻不问,毫无行动呢?难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早已调查到了真相并且对父亲开始报复?这样的念头一经形成,便如毒蛇般缠绕着他,假如让阿旭找到了父亲,天啊……他不敢再想了。

不,得离开这儿,找到李剑浩问清情况!门轻轻地开了。

肖飞走了进来,微笑:还好吗?林雨明望着他,忽然开口:求你帮我离开这,可以吗?肖飞的笑凝固了:为什么?……我必须回去一趟,见一个人。

再见不到他,我会发疯。

他的语声有着颤抖。

肖飞凝视着他:那个……李剑浩?林雨明一震:你们有……调查他?没有。

只是那天在夜总会,我就觉得你们……他想起他把支票交给那个人的样子,原来不是自己敏感,那个大男孩和他的关系,看来的确不寻常。

林雨明的脸红了,他猜到了肖飞在误会什么:原来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李剑浩才要离开。

他吸了口气,点头:是。

我想见他。

可除了你,我没有人可求――只要见他一面,我就回来,还是任由阿旭处置……行不行?肖飞满脸苦笑:没有阿旭的命令,我也不能放你走。

除非你胁持我。

林雨明不语了,眼中的热切恳求变成了失望之极。

肖飞叹气――只见一面,应该不会怎样吧?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

他再次苦笑,从口袋里掏出柄寒光闪闪的小巧匕首,递到了他手中:架到我脖子上吧……***啊~~~~林雨明和李剑浩合租住所的房门应声而开。

李剑浩脸上的神色狂喜之极:你这些天都到哪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这才一眼看见林雨明身后的那个人,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语塞了――这可恶的家伙是和那个混蛋一伙的,他记得的很清楚。

林雨明犹疑地看了看肖飞,眼中恳求的意思不言自明。

好,我去楼下等你。

肖飞颔首,可是,不要忘了时间,我们最好在阿旭发现之前赶回去。

看着房门关上,李剑浩再也忍不住:你怎么样了?那个混蛋有没有?……有没有对你……他问不下去了,想起一星期前分开时,那个男子盛气凌人的嚣张模样,他简直没法再想,看着眼前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清秀脸庞,他几乎想哭了出来:你瘦了好多!没有,我很好。

林雨明微微的笑了,而且,他真的没有对我怎样。

可是……他出了两百万给你啊!李剑浩不信地道。

不说这个了,我父亲他――怎样?他急切地问。

很顺利,我用了四天就带他去了旧金山你说过的那家专科医院,联系好了最权威的专家,而且已经安排好了手术时间,但是――我知道。

他冷静地道,手术很危险,可是如果不开刀,情况更会完全不可收拾。

所以,我尽快赶了回来,伯父一定也知道危险,所以他很想见你,李剑浩急急道,可回来后,你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还有,根本找不到你!啊……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原来程旭没有疑心自己的谎言,父亲还是安全的。

李剑浩。

他平静地开口:我不能去美国。

因为……他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苦涩:他不开口放我走,我就绝不能逃开。

你胡说什么?李剑浩大叫起来:他囚禁你吗?不,是我答应了他留在他那儿的。

李剑浩看着他,眼神犹豫,似乎酝酿了很久,终于说出了一句:那么,你欠他的钱我想办法来还,你尽快离开他,好不好?不好。

他虚弱地笑,欠谁的钱都是欠,又有什么区别?不!当然不一样!李剑浩满面通红:我是你的朋友,他不是;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可他会;我……我爱你!屋里的空气忽然停滞了流动,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地都可以清晰可闻。

只剩下李剑浩粗重的呼吸。

李剑浩望着眼前人那微张的樱红双唇,那忽闪着的浓密的睫毛,那如温驯小鹿的黑眸中错愕的神情,再也无法忍耐――这些天见不到他的折磨只想在这一刻解脱。

轻轻抬起他的脸,将自己火热的、性感的嘴唇覆盖了上去――不要逃开,不要拒绝吧!……怀中的人似乎还没从他的告白中清醒过来,这下一步的对待更让他浑身一镇,完完全全地不能动弹了。

可为什么,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不,不……这是不对的!嘭!――门被人恶狠狠地一下撞开。

双唇紧紧相贴的两人一下子分开了,转头,正对上一双冰冷中透着愤怒的深色眼眸――程旭!在他身后,是一脸担忧的肖飞和一群保镖。

阿旭!林雨明只觉得头嗡了一下,怎么会是他?!不要误会,我……我……他顿住了,为什么觉得他会误会呢?又为什么?……如此地怕他误会呢?他咬住了唇。

程旭一步步地逼上前来,坚实有力的步伐下有股无形的慑人气魄。

看也不看林雨明一眼,他眯起眼睛,冲着李剑浩冷冷地笑了:就是为了你,让他胆敢胁持肖飞逃走?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李剑浩还是把头一昂,毫不示弱:不错,那又怎样?感觉到这男人浑身逼人的嚣张,危险的凝视,他满心警惕:和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在一起,天知道林雨明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程旭点了点头,眼中凶狠的火焰升腾了上来,扭头冲门外的一群人冷冷道:给我抓住他!话音刚落,已有三四个大汉冲进了门,向李剑浩扑了过去。

李剑浩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迎面接过一个人的来拳,和那几人纠斗在一起。

虽然从小体格健壮,打架从没含糊过,可和几个身强力壮,以打打杀杀为职业的人比起来,不一会还是落在了下风。

一个不留神,小腹上挨了重重一拳,疼得他俊美的脸上一阵扭曲,不由弯下了腰。

就这一弯腰,身上又中了无数拳脚,不出片刻,已被人将双手反背到了背后,牢牢地制住了。

有种,和我一对一地打!李剑浩抬头,狠狠地蹬着程旭。

我偏不,那又怎样?程旭冷笑,学着他方才的口吻。

给我狠狠打!听到命令,那几个人开始拳打脚踢,毫不容情。

李剑浩双手被制,只得任由雨点般的殴打落在他身上,心里却恨不得扑过去掐死面前那个一脸冷酷的英俊男人――神经病!王八蛋!人渣!!……不!林雨明终于叫了出来。

一直强忍着不敢帮李剑浩求情,直觉告诉他,――若他开口,一定会更糟,可现在……程旭的神情让他心惊胆颤,他到底要怎样?活活打死他吗?看着李剑浩倒在了地上,方才刚刚给过自己深深一吻的唇角已有鲜红的血迹流下,他的心疼得揪了起来。

不要!……猛得扑了上前,用他那单薄的身体护住了李剑浩因疼痛而蜷曲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混乱中狠狠踢来的几脚。

阿旭,求你不要……他的眼中有了泪光,再打下去他会死的!肖飞暗叫了声不好――这个傻孩子,若他忍得住不出声,阿旭最多打那人一顿出气,可现在……事态必然不好收拾了。

果然,程旭那双亮如点漆的眼睛因愤怒再度燃烧:不错,我就是要活活打死他!一把拉起林雨明,他咬牙切齿:过来!林雨明被他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围住,扯离了李剑浩身边。

不要求他,我没事――李剑浩剩下的话被一记狠拳堵在了喉间,再说不出来――不,不能叫出来让林雨明担心,让那个混蛋得意!阿旭,他和这事没关系!……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拼命地挣扎,想脱离身后双臂的囚禁,去阻挡那些人的持续殴打,却完全徒劳无功。

李剑浩快死了,他快死了!这样的念头折磨着他,令他惧怕的要命。

为什么这样对他的朋友――他和他们的恩怨完全无关啊……求你,求你!……他泣不成声,不知何时已泪下如雨,我不敢再逃了,不敢再违抗你了……只要你放过他,你要我怎样都行!……就为了他?程旭扳正他的脸,强迫他的眼睛对着自己,心中象被什么扎了一刀……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竟比看到他们的拥吻更令他痛彻心肺?是的,是的是的!……他一叠声地答,最后的一点理智因大脑的昏沉和李剑浩的鲜血渐渐远去:你不是一直想看我被人强暴吗?十个人,一百个人?……只要你放了他,我让你满意。

那双紧紧环抱着他的手臂松开了,紧挨着他的身体也猛的同时僵硬。

这是你的心声吗?……好。

那紧抿的冷酷的嘴角露出了个魔鬼般的笑容,竟再不见愤怒。

我成全你。

三下两下,程旭一把拉起他的手腕,粗暴的将他拉出门外,推进了停在外面的加长房车的后座。

开车!他厉声道,前后座的隔离玻璃随即缓缓地无声升起……闪灵《终于花开》闪灵 《 终于花开 》。